30

第二天早上，倪小琬起來，江學珂已經走了，早餐也沒有。

倪小琬自己懶得弄，吃着土司夾果醬，打開了一盒奶放微波爐裏熱了。

吃着心裏還覺得有些委屈，以前江學珂對她千依百順，雖然有時候也磕磕碰碰的，可是都是她單方面的冷戰或是生氣。江學珂對她甩臉色，這還是第一次。

當然是她自找的，可是以前她對江學珂無理取鬧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似乎，對她沒有以前好了呢。

倪小琬沮喪的嘆了口氣，喝了牛奶，慢吞吞的走路去科尼。

科尼離江學珂家很近，平常倪小琬懶，總是蹭江學珂的車，現在步行過去，也就二十多分鐘。

不過還是遲到了。

也沒人敢管她的考勤，她晃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卻覺得心不在焉的，幹什麽都沒辦法專心。

熬到中午，倪小琬給陳煦打電話，得知今天江學珂并沒有出去，但是也沒打算叫她一起吃飯，而是讓陳煦叫了外賣自己在辦公室吃。

“你又怎麽惹江總了？”陳煦八卦兮兮的躲在茶水間小聲問。今天他們這邊如寒風過境，幾個來彙報事情的主管無不被訓的狗血淋頭。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陳煦是個大嘴巴，倪小琬也不想說太多，猶豫了片刻，跟她說：“他吃的什麽？你幫我也定一份一樣的。我一會兒上去吃。”

“好的。”陳煦麻利的應了，她今天晚上還有約會呢，能不能準時下班就看倪小琬的了。老板這樣低氣壓，嚴重影響了她的身心健康啊。

倪小琬收拾了下東西，上樓去總經理辦公室，跟門口的陳煦打了個招呼。

陳煦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就出去吃飯去了。

倪小琬進江學珂辦公室一貫不敲門的，推門進去就看見江學珂坐在辦公桌前正吃飯，會客的茶幾上還放着一份完整的飯菜沒有動。

江學珂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低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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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哥，好吃嗎？”倪小琬端着飯，蹭到他辦公桌前，沒話找話說。

工作以來，她先是乙方的技術代表，現在又是江學珂的下屬，一進這辦公室她就渾身不自在，面對江學珂時也多了一份以前面對教導主任一般的敬畏，以前的無賴手段最多只能使出五分。

看江學珂還是不理她，她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伸筷子去夾他的飯菜，做出一副賴皮狀，“江哥，我覺得你這份比較好吃啊。”

江學珂拿筷子敲了她筷子一下，“倪小琬，你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那你別生我氣行不行？”她趴在辦公桌對面，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他，現在的女士白襯衣，多少都有些透。擡手的時候，胸口的地方也容易走光。

江學珂腦子裏浮現出昨夜的夢，一時間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他是正常的男人，身邊放着這麽個對他完全不設防，好像沒有男女之別觀念的女孩，總是不經意間展現誘惑，偏還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白天理智占主導的時候還好，晚上做夢就有點失控。

那簡直是禁忌甜蜜又痛苦的折磨。他實在是個自制力太好的人，就算是做夢，也總是下意識的覺得倪小琬是他一直當妹妹看着的姑娘，要麽是夢見自己不能動，要麽就是夢見被倪雙城沖進來阻止。

好吧，他承認，其實他心底也有些隐秘的期待和遺憾的。

“江哥？”倪小琬見他半天不說話，有些沮喪。

江學珂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有點禽獸，而且他跟倪小琬有什麽好計較的呢？他看着一臉忐忑的她，表示和解，“昨晚其實是我态度不好。但是我也是擔心你。”

“江哥，我知道。”倪小琬低頭，知道他這樣說就是不生氣了，心裏卻有些酸酸澀澀的。

“小琬。”他輕咳了一聲，嚴肅的說：“我最近也找人打聽了下，楊晨駿家裏以前對他管的嚴，所以這個男人能吃苦，工作上有能力，也沒什麽不好的風評。但現在一下子放開了管制，能不能把持住，還有待觀察。”

“陪女孩子逛街這種事，當然能有千百種解釋。”江學珂一本正經的接着說：“但是小琬，你不能光聽男人說的，還要擦亮自己的眼睛去看。”

“哦。”倪小琬點了點頭，猶豫的看了江學珂一眼。中午的午休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出去吃飯了，外面大辦公室裏安安靜靜的，似乎，很有說心事的氛圍。

“江哥。”倪小琬有些糾結的開口，“其實我不喜歡……也不是不喜歡，我還是挺喜歡楊晨駿的。他性格特別好，陽光開朗，有很多朋友，對自己的未來也有很明确的目标。有時候我覺得他跟你年輕的時候挺像的。”

年輕的時候——江學珂嘴角微微顫抖了下，臉上微笑的面具幾乎挂不住，他果然已經老了嗎？

百葉窗半合着，午後的陽光被隔成一條一條的照在地上，倪小琬嘴角微微噙了笑繼續說：“他長得也挺好看的，笑起來有對酒窩，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男人要什麽酒窩。”江學珂的語氣裏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意。

“确實很好看啊，他比較喜歡笑，笑起來特別誠懇。讓人覺得特別能信任。”

“但是。”溢美之詞的堆砌，讓江學珂心裏默默滴血，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轉移話題的時候，倪小琬終于開始了轉折，“我總覺得跟他差了點什麽。”

“我覺得有這樣一個朋友很開心，可是談情說愛……我暫時做不到。”倪小琬看了江學珂一眼，她的心裏還住着一個人，別人就進不來。

“他說他要追求我，說過程已經彌足珍貴，不在乎結果。”倪小琬有些苦惱，“可是我不确定我最終能接受他，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而且，被他這麽殷勤讨好着，我有時候無意間就會越過了朋友的界限，發脾氣，或者心安理得的支使他。”

追求，可以是單方面的事。但是時間長了，被追求的那一方還是會受到些影響。那次楊晨駿替她搬家，如果只是朋友，她心裏只會感激，可以有了這層關系後，她就有些心安理得，還嫌他的勸告煩，雖然事後她心裏也很過意不去。

“江哥，你說我該怎麽處理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她擡頭信任的看着他，詢問他的意見。

原來她還沒有喜歡楊晨駿。江學珂心裏莫名的松了口氣。心裏卻有些為難該如何開解倪小琬的小煩惱。

追求，假如被追求的一方始終冷靜自持，保持距離，那還有什麽未來？她有這樣的情緒，其實兩個人的距離就已經在接近了，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江學珂不想讓他們兩個更進一步。

“嗯，這樣确實不好。”江學珂略略想了想，語重心長的說：“給了人希望又收回，還不如不給。”

江學珂仿佛聽見自己的節操掉了一地。

倪小琬愛在網上看小說，有時候看到好看的還會推薦給倪雙城和他，他偶爾閑着沒事的時候也會被逼掃兩眼，似乎某一本上是是這樣說的。

“這樣嗎？”倪小琬撓撓頭，覺得這話挺熟悉的，也挺有道理的。

“還是冷靜一段時間吧。”江學珂很肯定的點頭，“既然不确定喜歡，那就不要跟他走的太近。”

除了極少數的一見鐘情，誰又能在一開始就确定喜歡呢？

“哦，好的。”倪小琬點了點頭，她本質上是個比較老實的姑娘，總覺得如果最後自己不能跟楊晨駿在一起，那麽現在人家跑前跑後的獻殷勤，她會覺得很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 被人追求了，如果不讨厭也不喜歡，那麽是該斷然拒絕不留任何念想甚至連朋友都做不成，還是該委婉含蓄默默揭過這一頁呢？前者未免殘忍，但也有說長痛不如短痛，後者難免給人暧昧地希望。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麽對錯之分的，端看個人當時的心境如何。

大家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