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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貞……恩,準确地來說,是蕭末——蕭末杵那兒是因為他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他從蕭祁手裏頭搶過來的。

電話那頭是蕭炎的班主任,李老師,性別女,盡職盡責中年婦女一枚——今兒,李老師打電話給蕭祁,是為了給他報告,蕭家的二公子再一次華麗地翹課了。

在小學,并不存在出席率不夠就要挂科的規矩,所以蕭炎可以不來上課,但架不住他翹課就算了每次考試還非得狠狠地刷次存在感提醒一下班裏的小夥伴們他還活着——比如,以銳不可當的姿勢嚴重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拖班上的平均分。

這一次,蕭炎非常過分地憑借一己之力,在每班差距只有零點幾分的情況下,用一個華麗的二十分将他所在的三班從年級第一拖成了年級倒數第一。

“蕭先生,我們班就好像是在總分數上少算了一個人的分數但在人數上又除多了一個人頭似的!!!!!”

“……”蕭末為這句話的邏輯默默地糾結了一會兒。

“我們老師的薪水也不高,期末的獎金幾乎是生活費構成的一部分……當然,蕭先生你不要誤會,我是絕對不會收紅包的。但是呢我覺得我必須強調一下,這個期末測評年級排名所發的獎金,那不僅僅只是金錢的問題,它對于一名教師來說,甚至是關乎于榮譽的問題……”

蕭末面無表情地拿着電話,雙眼放空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電話那頭噼裏啪啦一大串責備偏偏還用的都是敬語,蕭末目瞪口呆——在他的記憶中,從小到大都是他的班主任打電話給自家老頭告狀,從來沒有他親自接受來自老師的愛的教育這種事——今兒他算是見識到了人民教師的力量,于是,此時此刻,蕭末除了“恩”就只有“啊”的份兒,當對方在電話那頭第三次強調自己已經四年沒拿到期末獎金時,蕭末……徹底地詞窮了。

因為他正好聽蕭祁說過,這學期剛開學,蕭炎和蕭衍兩兄弟五年級。

他很想告訴李老師,要不咱再忍個兩年,等蕭炎畢業大概您就又能拿期末獎金了?但是他不敢,為了将對方的憤怒值降到最低,最後,蕭末只能十分沒有出息地——

“不好意思,李老師,對對,”黑發男人用一個懶洋洋地姿勢靠着車門上,嘴上卻麻木地對着電話那頭說,“好的好的,我會教育蕭炎不要再拖平均分……不對,是教育他要好好學習——是是是,好好好,再見再見再見。”

直到電話那邊傳來令人安心的嘟嘟嘟忙音,蕭末這才默默地合上手中的翻蓋手機,啪地一聲,一不小心用勁兒有點大。他轉過身,将手中手機還給滿臉遺憾的西裝男蕭祁,然後決定——

要做一個好爸爸,必須從不亂搶下屬電話做起。

要留給孩子們一點兒愛的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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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蕭末猜到,大概每跟李老師通一次電話,他就會加強一次回去再吃一把安眠藥換個人來做這份苦差事的沖動。

“蕭祁。”

“末爺?”

“以前……你是怎麽對付這個李老師的?”

“回末爺的話,和您一樣,算命先生說了,屬下八字和屬老師的不合。”

“……”

本着“聽見你也不開心,我就開心了”國際原則,蕭末忽然覺得自己心裏舒坦點兒了。

就在這時候,蕭家的兩個祖宗挂着和之前蕭末在照片裏看到的一模一樣的“左右護法面癱臉”來到了他的面前——居然沒有出現“像是歡快的小鳥一樣飛撲到病重後痊愈的爸爸懷裏”,蕭家雙子這個如此冷靜出場讓蕭末有點兒寂寞。

蕭末站在車子邊,低頭看着他的倆“便宜兒子”——

真正是倆漂亮的孩子,之前照鏡子的時候,已經覺得蕭末本人長得算是男人之中的極品長相,蕭炎和蕭衍兩兄弟卻是撿了他們老爸五官上的所有優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唇角在他們不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微微上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臉蛋粉嫩粉嫩的,還帶着孩子才有的那種嬰兒肥,聖彼得學校的校服穿在他們身上十分合身,當他們掀起眼皮瞅蕭末的時候,琥珀色的瞳眸真的就像真正的琥珀似的,晶瑩剔透,夕陽之下,陽光的餘晖之中,他們就像是渾身籠罩着一層淡淡光暈的天使似的,來到蕭末面前。

蕭末很滿意地享受了一把周圍的家長們羨慕的目光。

在享受的過程中,他非常順手地親手給“兒子們”打開車門——這個本來應該是蕭祁做的動作,男人做得非常順手,以至于,在場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三個人都微微一愣。

蕭末歪歪腦袋,眉眼輕斂,目光對視上其中一個毫不掩飾地露出詫異的兒子——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雙生子哪個是哪個,男人只是優雅地一笑:“怎麽?”

小屁孩沒回答,意欲不明地從嗓子眼裏随口哼唧了一聲,滿臉吃不消似的将肩上的書包扔進了後座,然後自己彎腰坐了進去。跟在他後面的小屁孩二號卻沒有把自己的書包亂扔,而是斯斯文文地将書包擺好,自己才跟着端正坐好。

蕭末看着兩兄弟差別明顯的舉動,不知覺地勾起唇角,也跟着坐了進去。

蕭祁發動車子,黑色的路虎在豪車隊伍歸途中并不起眼,如同烏龜似的緩緩蠕動。

車中,蕭末放在腿上有規律地打着節拍的手忽然停了下來,他目光直視前方,沒有看向自己身邊任何一個孩子,用淡定溫和的嗓音說:“蕭炎,今天你們班主任打電話給我了。”

“什麽?!”

果不其然,坐在裏面的那個小屁孩開口了,蕭末在心中給機智的自己點了個贊,于是他這才轉過頭,對視上左護法蕭炎——聽說是雙胞胎中弟弟,看着那雙寫滿了不樂意的琥珀色瞳眸,蕭末耐心地說:“她主要說了一下關于你的學習問題。”

蕭炎沉默了。

正當蕭末擺好姿勢準備迎接小屁孩的哭訴或者道歉的時候,豈料對方小眉頭一皺,無情地甩出一句——

“你少管。”

蕭末:“……”

一定是我剛才打開車門的姿勢不對。

眼前這個奇怪的東西才不是我可愛的便宜兒子。

你他媽哪位?!

保養良好的男人臉上那和藹可親的微笑僵硬了——

老子頂着的這幅皮囊是你老子啊熊孩子!!!!!!

“你少管”是幾個意思?!!!!!!

仿佛沒有看見蕭末臉上那副吃了耗子藥似的表情,蕭炎自顧自地彎腰從車內冰箱裏掏出一杯果汁,咕嚕咕嚕地喝了,将空杯子粗魯地扔回冰箱,啪地一聲重重關上冰箱門,他轉過頭看着蕭末,那張還帶着稚氣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老頭,你嗑藥了吧?”

“……”

兒子,您喝高了吧?

要麽是老子穿越到了一個全新的沒有長尊之分的新次元,要麽就是老子的狗耳出現了問題——

蕭末忽然想起“處事不驚”,于是他重新整理了下儀容儀表不要讓猙獰出現在臉上,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小屁孩:“蕭炎,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嗑藥了?”蕭炎冷笑一聲,完全無所畏懼地挺直了腰杆,那漂亮的小嘴邊上還挂着一抹濕漉漉的、沒來得及擦掉的果汁,“吃了個藥把你腦子吃出毛病了麽老頭?那個女人會打電話給你?你蕭末的電話是誰都能打得通的?你沒事搶人家蕭祁的電話做什麽?今天你又跑來我們學校丢人現眼給誰看——是不是等着一大群的記者舉着話筒堵在我們學校門口來問你跟謝佳佳的事情或者你吃安眠藥被搶救了三四天的事情又或者是這兩者之間幹脆就有什麽聯系然後拉着我們哥倆陪你一起丢人?”

倒吸一口涼氣,一連串的問題砸得剛從床上面爬起來現在大腦還處于剛剛啓動狀态的蕭末有點兒緩不過氣來——

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自己面前的這到底是仇人還是親人,蕭末的目光在車內轉了一圈,最後無語地在後視鏡裏跟蕭祁交換了一個眼神,于是,就聽見前面開車的蕭祁弱弱地叫了一聲“二少爺”——

蕭炎非常幹脆擰頭吼:“開你的車!”

于是,一車四個人,倆大老爺們同時被一個四年級的小鬼震撼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一車沉默,只聽見車窗外面人家家的孩子和人家家的家長歡聲笑語共享天倫之樂。

三分鐘後,車內,從頭至尾始終保持沉默的那個人終于開口了,仿佛沒有感受到此時此刻車內完全不怎麽正常的低氣壓似的,蕭衍只是輕笑一聲,彎腰,打開冰箱,從裏面拿了一杯和之前蕭炎喝的同樣的果汁打開喝了一口,這才不急不慢地斂下眼,淡淡道:“蕭炎,你太過了。”

蕭末一個激靈,忽然充滿了希望地終于想起他不止一個兒子!

卻不料,還不等男人将希翼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臉上,作為老大的蕭衍已經轉過頭來,那張和蕭炎完全一模一樣的臉上寫滿了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有的文靜和淡漠,他安靜地瞅着蕭末,直到瞅得男人渾身發毛,這才叫了聲——

“蕭末。”

此稱謂一出,蕭末意識到哪裏就要不好。

果不其然——

“你和謝佳佳的事情,我們不想管,但是你不要想把她帶回家來,蕭家不缺這口飯,但是多了那麽一個人,也是多餘。”

稚嫩的童音,語氣卻比國家主席還拽翻天。

旁邊,得到了親哥支持的蕭炎已經像個鴨子似的嘎嘎嘎地得意笑了起來。

蕭末傻眼了——

你們一直在說謝佳佳,謝佳佳又哪位?

腦海裏翻江倒海,恨不得倒過來把每一個角落搜索一遍,這才想起來——謝佳佳不就是那個當紅的女明星麽?演了一部電視劇之後最近才紅起來的,挺年輕的,大概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宅男女神,蕭末上輩子活着的時候,屋子裏還貼了一張這閨女的海報。

怎麽,宅男女神居然還和蕭末這人有一腿?!

這個八卦搞得蕭末有點驚訝又有點驚喜——謝佳佳耶!!這絕壁是福利啊是福利!

大概是此時此刻男人的眼睛有點兒過于的發亮,在場的兩孩子看着面前不說話光顧着發呆的男人,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雖然程度完全不同,蕭炎是整個兒快要爆發的小宇宙,蕭衍則是非常含蓄地輕輕蹙眉。

而此時,蕭末權當眼前倆小屁孩的反應只是對于母親之外女人的下意識排斥,于是只是善解人意地問:“謝佳佳哪裏不好?”

蕭炎冷笑:“那女人沒胸,憑什麽當我媽?”

蕭末:“……”

蕭衍:“娛樂圈亂,雜,蕭家沒必要趟這趟渾水。蕭末,玩玩可以,娶回家,不行。”

蕭末:“……”

蕭祁:“末爺,屬下認為……大少爺說得對。”

蕭末:“……”

……等等導演,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我的兒子不可能這麽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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