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四十二個皇後

楚硯沉默片刻，朝宋蟬雨道，“你先回去，改日我去看你。”

杏兒從宮外進了來，宋蟬雨在楚硯和老妪身上來回幾眼，點頭跟着杏兒出了長樂宮。杏兒從外面把宮門給關上，兩人一路沉默的回了宋府。宮裏是非多，宋蟬雨也大致了解，此番那老妪如此說，想必又是一段被人蒙了是非的陳年往事。

宋蟬雨走在街市上，從她邊上過的大多是指指點點，等她看過去，那些人又都是縮手縮尾的斂眸看向別處。宋蟬雨不禁皺眉，打量了下自己的衣着，沒有不妥的地方。

“杏兒，他們好像在看我？”宋蟬雨問，別是自己感覺錯了。

杏兒往周邊掃了幾眼，恰好碰上一人投來目光，怒瞪過去，等那人尴尬的收回眼，才道，“小姐，你看錯了。”

宋蟬雨還是覺得不對勁，不願在街上逗留，快步往自己府邸走，杏兒也只能跟上。

那日之後，楚硯說來看她，卻久久沒來。

莫萱筱還是不見蹤影。

市井謠言更加離譜，很快傳到了莫家和江家耳朵裏，莫丞相自是知道事情真相，卻不能言，幹着急。江大人聞此消息，心裏一喜，機會來了。上朝的時候都喜滋滋的，看到莫丞相，面上一臉苦悶，沉重的拍拍莫丞相的肩膀，“哎，丞相家也是多事之秋啊。”

莫丞相心下一沉，他也知道了？

兩人的女兒雖是關系好，但他們兩人卻是平時不和的，莫家向來與皇後交好，這是江大人最為看不慣的。江大人心裏冷哼，這次事情一出，定叫你面上無光。他們二人，加上宋将軍，一直是北楚的肱骨之臣，頗受楚皇器重，宋将軍久居邊塞，不能常來宮中走動，他們二人便算是擔下了朝中所有的大小之事。

承業殿。

楚皇攏着眉心，“兩位愛卿還有何事？”

莫丞相不語，他是見江大人不走，才不動的。

“陛下日夜操勞國事，想必也是累極，不如臣給陛下說件近日市井上一件有趣的事。”江大人拱手道。

莫丞相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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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說來聽聽。”楚皇來了興趣，市井小事也值當拿到承業殿裏說，可就不‘小’了。

江大人斜睨了一眼莫丞相，方道，“臣近日不小心聽聞，百姓口中全都說着一件事。”

“何事？”

“臣聽聞，當今太子，金屋藏嬌。”江大人此話說的擲地有聲，莫丞相的手心裏都出了汗。

楚皇斂眸，“哦？藏了誰？”

江大人故意吊着，“這可就要問莫丞相了。”

楚皇看向莫丞相，“丞相，你說。”

莫丞相緊張的直搓手，見話題落到他頭上，故作鎮定道，“臣不知，望江大人明說。”

楚皇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揮手道，“市井之言莫當真，退下吧。”

江大人道，“陛下，是真是假，去東宮一看便知。”

莫丞相趕緊道，“陛下說的是，市井之言本就難登這大雅之堂。”

江大人笑他，“莫丞相可是怕查出來是誰？”

莫丞相冷眼看他，“荒謬！”

楚皇不想再聽，揮手讓兩人退下。自己攏了眉心，起身，自行去了一處地方。莫丞相心裏稍稍放心，能避着一日是一日，看來也不能坐視不管了，是時候去皇後那了。

莫丞相腳下加快。

江大人在後面道，“煩請莫丞相帶個話，偷來的位置總是不得長久，望好自為之。”

莫丞相身形一頓，繼續往前走。

江大人出宮回府，正遇上楚硯，兩人一同進了江府。書房內，江大人喝了一口茶，“問出來了？”

楚硯點頭，“人在我府上。”

江大人冷哼一聲，把杯盞狠狠落在桌上，水也濺了出來，“八年了，總算是要來個水落石出。”

楚硯也冷笑，“真是沒想到。”

江大人寬慰他，“先不要想太多，你記住，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搶不走。”

“我知道。”楚硯不想在這多留，站起身，準備出去，又回頭喊了一聲，“舅舅。”

“何事？”

“多謝。”

江大人笑着點頭，看楚硯走遠，才嘆口氣。

楚皇去了長樂宮，推開宮門，久遠的回憶襲來，伊人的音容笑貌還近在眼前，卻已經離開八年了。宮中擺設他從沒讓人動過，此番進來，恍若昨日，人還言笑晏晏的伏在自己懷裏，然後芙蓉帳暖一度春宵，畫面一轉卻是伊人枯瘦，光華不在，身死消亡。

“父皇。”楚硯在身後喊。

楚皇回頭，楚硯的容貌有四分像他，六分像她，這會猛的一見，完全跟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你怎麽來了？”

“兒臣想念母妃，前來看看。”

楚皇點頭，“你有心了。”

“朕當年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遇上了你的母妃，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你母妃來宮中參宴，會上一舞教朕心生歡喜，一見鐘情。後來，朕娶了你的母妃，朕也從太子變成了皇上，後宮衆多妃子，卻唯有你母妃深的朕心。你母妃懷你生你，朕都不離左右。”

楚皇想起很多事，不管楚硯是否想聽，他都想說，“本以為她會同朕一起坐擁天下，永世長安，沒想到，她卻去的那麽早。朕痛心，惋惜，可又能如何，天下不是朕一個人的。”

“除了她，朕還有百姓。”

楚皇久久不語，楚硯也不說話，隐在袖中的手握成拳頭，低沉道，“這麽多年父皇可曾想過，母妃為何突然病重？”

楚皇閉眼，“未曾。”

最後，楚皇道，“都過去了。”

關上長樂宮門，楚硯跟在楚皇身後，一路默默無言，路遇東宮，楚皇想到今日承業殿裏江大人說的話，停下腳步。楚硯也跟着停下，眸子裏有了一絲笑意。東宮裏很安靜，突然門被人打開，一女子從裏面慌張跑出來，路也不看，一股腦的往前跑，撞上楚硯。

楚硯一讓，女子倒到地上。

楚皇看過去，女子赫然就是莫萱筱。

莫萱筱狼狽倒地，擡眼看，見是楚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巴着楚硯的腿往上爬起，“王爺，王爺，你救救我，我被……”眼睛一轉，看到了楚皇，頓時又吓的癱到地上。

她跑出來的不是時候。

楚硯拍拍衣服，站的離她遠一點。

陳公公從東宮趕出來，見到宮外的其他兩人，腿一顫，跪了下來，“奴才見過皇上，端王爺。”心裏道，涼了。

楚皇深吸一口氣，沉下聲來，“太子人在哪？”

“回皇上，太子去了鳳栖宮。”陳公公道。

楚皇一揮衣袖，“擺架鳳栖宮，把人帶上。”說完，往鳳栖宮方向走，陳公公上前扶起莫萱筱，苦着臉跟在後面。莫萱筱整個人失了神，她近日被照常鎖在裏面，奇怪的是今日那個力氣大的侍女不在，門也似乎是沒鎖好，她試着推門，一推就開了，當下高興，什麽也沒想，一鼓作氣的跑了出來。若她知道會遇上誰，打死她她也不跑。

楚鎬這算是囚禁，這對太子的品德來說，是忌諱。

身後楚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莫萱筱心如死灰，她用了心機不願意嫁給楚鎬，說到底還是為了楚硯，只要宋蟬雨嫁給了楚鎬，楚硯沒了念想，說不定會看到默默的自己。

誰能料到，狄夷的事來的如此巧，打斷了他們的婚禮，自己的事也被楚鎬發現，被囚在了這東宮。

鳳栖宮裏，莫丞相也在。

楚鎬自是知道市井傳聞，卻只顧不聞。皇後頭疼，“鎬兒，母後的話你還是沒聽進去。”

“如果一朝事發，将是你一生的污點。”

楚鎬不語，鐵了心不作為。

“太子殿下，可不能再錯下去了，臣是無所謂，可是你是一國之太子，以後是一國之君，切不可為了兒女私情，罔顧了自己的千秋大業啊。”莫丞相苦苦勸誡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楚鎬被說的煩了，皺眉道，“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使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