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瘋了,全都瘋了。梁烈竟然問自己喜不喜歡他?

他當然喜歡梁烈了,但是他能回答嗎?

這裏可還有外人呢,就算不考慮其他的因素,要表白也不會是今天。而且,他問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自己說喜歡他,他也會喜歡自己嗎?開什麽國際玩笑,喜歡這種事情是這麽草率的嗎?

還是說,這句話裏面有別的含義?

霸總大腦高速運轉,總覺得梁烈在這種時候問這句話很突然。

梁烈也不像是這種性格的啊。他怎麽可能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問自己這個問題?萬一被別人聽見了怎麽辦?

一頓分析猛如虎,紀越餘光瞥到門口有個紫色的身影,然後他忽然悟了。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他抱住梁烈的胳膊,撒嬌地把頭搭在他肩頭,茶裏茶氣地說:“giegie~人家最喜歡你了!”

王秀蘭正好走進來,看見這一幕也是一樣意外,“你們……你們真是有傷風化!”

女人一跺腳,轉身就跑。

等看不見女人的身影,紀越這才拍拍梁烈的肩頭,眉峰上挑,略顯得意:“不用謝不用謝,改天給我加雞腿就好。”

不知為何,他好像聽見梁烈嘆了口氣?

等他扭頭想去捕捉時,男人神色如常,只是表情好像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咋了?

紀越撓撓頭,小小聲問:“怎麽?你不高興?”

“沒有,吃飯吧。”梁烈說着往他碗裏又夾了幾塊他喜歡的糖醋排骨。

他在心中默默嘆氣:可能還是操之過急了吧。

但凡紀越真情實感說句“我喜歡你”,梁烈就能當場把他扛回房間按在床上,這樣那樣這樣。

但是他沒有,并且他還以為梁烈只是想把他拿來當擋箭牌而已。

幾個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呢?

好在怪異的氣氛也沒有持續多久,女孩們你一言我一語又把飯桌的氣氛炒熱了。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梁烈當兵的事情。

“梁大哥,你說你當過兵,怎麽會來這裏開飯店呢?”

紀越也好奇。

他對梁烈的過去一無所知。他從來沒有問過,梁烈也未曾主動提及。

要不是王秀蘭的出現,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聽見他說起自己的過往。

其實以前看見梁烈身上一些已經愈合的傷疤,他就曾經猜到。但是紀越也未曾多問,只想着,等他們關系再親密一點,自己就知道了。

而如今,因為王秀蘭産生的危機感,

紀越想多了解一點關于梁烈的故事。尤其是他以前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明明才二十九歲,可他的人生閱歷卻好像很豐富。

或許這也是他會吸引紀越的原因。

一開始紀越的确只是因為這一身皮囊而喜歡上梁烈,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愈發對這個男人的一切都産生濃厚的興趣。

他不僅做飯好吃,其他方面也非常優秀,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樣子。

“我做過的事情,多着呢。”

本想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傾訴過往,可此刻梁烈覺得,或許在這種情況下說,會更好一點。

至少……不會像只有他和紀越時那樣容易被紀越破壞氣氛。

在女孩們和紀越的眼神催促之下,紀越從屋內端出一瓶白酒,給自己倒上一杯,緩緩說起自己的過往。

在大多數孩子還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梁烈就已經開始走南闖北了。

離家出走,是他開始在外界闖蕩的原因。那一年,梁烈才滿十五周歲。

他找了一份在網吧當網管的工作,包吃住,工資雖然不多,但對于十五歲的少年來說,算是不錯了。

“十幾歲不是童工嗎?”

紀越想了想自己十五歲在幹嘛?額,好像那時候他就因為太聰明開始學習掌管家族企業了。

果然從那時候就注定了他要當總裁嗎?

拍掉紀越試圖偷自己酒杯的手,梁烈輕嘬一口白酒,輕笑道:“那時候還沒興起要看身份證,我長得比較成熟,人家都以為我滿十八周歲了。”

十五歲的梁烈是什麽樣呢?難道那時候的他已經有肌肉了嗎?

紀越單手撐着臉,在腦海裏勾勒出梁烈年輕的模樣。那時候的梁烈就和現在的他差不多,那一定也很帥。

要是他和自己在一個高中,或許紀越就會早戀吧?

哦不對,十五歲的他已經被許宏源糾纏了,這操蛋的生活。

“然後呢?你離家出走,就開始闖蕩生活?”紀越不禁開始花癡,不愧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是這樣與衆不同。

然而梁烈卻是神秘地笑笑,然後搖頭道:“沒有,我被我爸抓回去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離家出走哪有那麽容易呢?

因為這次離家出走,梁爸爸看他看得更加嚴格,幾乎是走哪裏帶到哪裏去。

然而他畢竟還要工作,千防萬防,還是在某一天晚上,被梁烈逃了。

這次梁烈長記性,不僅跑得遠,還弄了障眼法。梁爸爸以為他是要北上,實際上往南方跑了。

他沒有再被父親抓回去,而是結結實實,在外面吃了兩年半的苦。

那段時間,梁烈什麽都做過。

發宣傳單,當服務員,給人看場子,還差點被所謂的兄弟騙了賣去越南當苦力。

好在他憑借機靈的性格和過人的情商,最終在當地站穩了腳跟。然後他又被父親抓回去,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逃跑了。

十八周歲那年,梁烈為了逃離父親的掌控,自願入伍當兵。

“你不是會做飯嗎?為什麽不靠做飯賺錢?還是說,是這些年學的?”

小凡忍不住打斷他,這麽好的廚藝,為什麽還要當服務員?以梁烈的廚藝,當時的他應該就很有天賦,給大廚當學徒應該可以吧?

難道是他退伍以後再學會做菜的?那也太天才了?

梁烈喝酒的手一頓,臉上笑容也逐漸收斂,好像在懷念什麽?

紀越見狀知道他可能不是很想在這個場合說,趕忙笑着打哈哈:“所以你什麽都會是嗎?你還有什麽不會啊?”

“不會生孩子。”

還挺幽默。

怕他說起過往會觸及什麽傷心的事情,紀越把糯糯舉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但是你有糯糯了!你已經當爸爸了。”

雖然你不會生孩子,可是你年紀輕輕已經當爸爸了。

糯糯也配合地露出小白牙,軟乎乎地喊:“爸爸~”

“啊,好晚了,我們該回家了!”小凡自覺自己可能觸及到梁烈不能涉及的雷區,趕忙招呼小姐妹們回家。

紀越想送他們,粉毛揮舞了兩下自己的拳頭,“放心,我們四個人有伴,而且才……八點呢,早得很!”

許夢音也把他往屋內推,“我開車,保證把她們三個送到宿舍,你就安心地在這邊幫梁大哥洗碗。”

飯蹭上了,洗碗的事情就交給你吧。

紀越知道她們都是為了自己和梁烈着想,也欣然收下她們的好意。

于是熱鬧過後,小店又只剩下他和梁烈,哦對了,還有糯糯這個奶娃娃。

紀越想幫他收拾殘局,卻被梁烈直接按到座位上。

“孩子爸洗碗,孩子媽帶孩子,分工明确。”

嗯?

等他走到廚房,紀越才反應過來,憤怒大喊:“我才是孩子爸!”

以後不穿女裝了,哼!

總裁氣鼓鼓,并且表示以後都不想搭理梁烈了。

然而矜持不過半個小時,當梁烈邀請他,“要不要去樓上乘涼?”

紀越還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他說的樓頂是他後院的樓上,那是紀越從未涉及過的區域。

不是不想去,主要是不好意思打擾他,畢竟每次吃完飯再閑聊,就該到回家的時間,所以紀越一直也沒有機會。

今天他主動邀請,當然不能錯過。

梁烈租的這個房子構造還挺特別,分為前院和後院。

前院就是平時展現給衆人可以觀看的小飯店啦,分為招待食客的廳堂、小型儲藏室、後廚和廁所。

後院是梁烈的起居室和一個較大的儲物室,和前院不同的是還有個可以上去的天臺。

前院通往後院的地方是一塊空地,還挺寬敞,可以用來打羽毛球。兩側的牆上長着一些爬山虎,綠色的葉子在晚風中搖曳,合着遠處傳來的不知名童謠,如夢似幻。

“這裏有點單調,以後打算種點果樹。”空地的兩側不是水泥地,正好滿足梁烈的需求。

紀越很沒見識地感嘆:“哇,你還會種樹?那種什麽樹?”

“芒果樹吧。今年種了明年就可以吃。”

“那明年可不能少了我的份。”

芒果,正是紀越愛吃的水果之一。而且一想到關于明年的約定,心情又忍不住雀躍。

“嗯。明年記得來吃。”

走過這條路,再往前就是梁烈平時的起居室和會客廳。

紀越最想進去的卧室,根本沒有看過。之前許宏源來鬧事,梁烈帶他去的地方,只是他的招待室……

當然今晚的主角是天臺,梁烈說可以乘涼的地方,就是在這裏了。

通往天臺的樓梯在入門的客廳裏,扶手被加固過,大概是梁烈的風格。

紀越抱着糯糯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往上走,直到眼前的視野突然開闊。

這是一片全新的世界。

入目所及是各種各樣的綠色蔬菜和綠色植物,還有他不認識的花花草草,紀越還隐約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這些東西裝點了這個原本有些單調的天臺,甚至連梁烈介紹“你是你讨厭的胡蘿蔔葉子”時,他都覺得有點可愛。

國人喜歡種菜的這個喜好在梁烈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而他的種菜天賦顯然也不一般。

“這些都是你種的?”從看見眼前這一切的時候,紀越驚訝的表情就沒有收攏過。

他雖然不懂農業,可是看這些菜漲勢喜人,是沒有農業知識也可以看出的。

梁烈聞言笑道:“不全是。有些是菜市場和網上買來繼續種的,有些是自己播種發芽的。”

搬來這裏也不過幾個月,不可能樣樣都是自家播種,現成的自己再精心呵護也是一樣。

“好厲害!”紀越真心實意感嘆。

他真的什麽都會。嗚嗚嗚,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完美?

面對紀越的誇贊,梁烈倒是很謙虛,“沒什麽,你學了你也會。”

總裁持反對意見:我大概只會吃吧。望天。

“對了,你說的乘涼?”這哪裏有地方乘涼?

紀越環顧四周,總不能就随便找個地方乘涼吧?

再一回頭,梁烈已經到了遠處,正向他招手,“這邊。”

紀越走過去首先看到的是這才看見兩張躺椅,靜悄悄地躺在那裏。

他眼前一亮,想起自己和梁烈初識時,他曾經給自己發過一張照片。照片裏的躺椅和這個躺椅一模一樣,或許以前是一張,而現在,多了一張。

是專門給自己準備的嗎?不管,就算不是也要是!

“你試試看舒服不舒服,我大致按照你身材做的。”

“這也是你做的?”紀越已經驚訝到快要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量身定做躺椅?

“嗯,以前跟一個老師傅學過一點。”

你學的那不是一點,是很多吧?

紀越覺得梁烈就是凡爾賽本人。

每次都說什麽一點,可看他這成熟精湛的工藝怎麽看都不像是只會一點嘛。

他把糯糯塞給梁烈抱,自己試着躺上去。

紀越也不是沒有坐過躺椅,可是為他量身訂做的,還是頭一回。私人訂制就是不一樣,躺椅的長度剛好讓他可以把腳放下還留出一點空間。

十幾萬老裁縫手工縫制的西裝,也不及你給我做的躺椅。

紀越舒服地眯起眼睛,聞着若有似無的花香,這一刻,心靈似乎都得到了洗滌。

阿彌陀佛……啊呸,洗滌就洗滌,他可沒有想要出家。

梁烈又端來一些果盤,兩人就這樣吃着冰涼的水果,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今夜的星星格外得多,這樣躺平輕松就可以看見漫天繁星。

星河璀璨,紀越抱着糯糯,抓着她的小手數星星。

“1,2,3……那是北鬥七星,是天上最顯眼最好辨認的星星。”

糯糯聽不懂爸爸的話,只是跟着笑咯咯,偶爾還會冒出一句:“星星~”

“梁烈……如果以後,糯糯不叫你爸爸了怎麽辦?”紀越滿臉慈愛看着她,眼角有些濕潤。

糯糯,爸爸有點舍不得你。

等親子鑒定出來,糯糯應該就要離開他身邊了。糯糯雖然小,帶給他的感動是無限的。

沒有糯糯,這輩子他可能也聽不見小孩叫他爸爸,如果糯糯真的是他女兒就好了。

梁烈好似也察覺到他的情緒,看着女孩肉乎乎的小臉,輕輕地說:“她要回家了嗎?”

“嗯。我已經把糯糯和我三哥的頭發拿去做親子鑒定,過幾天結果就出來了。”

“既然是你三哥的孩子,以後你也可以經常去看她。”

道理他都懂。可畢竟不是親生爸爸,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而且,糯糯應該是會跟親生爸爸感情更好,但她慢慢長大,就會忘記自己這個爸爸。能不能經常去看她,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別離的痛苦梁烈都懂。他輕嘆一口氣,拍拍紀越的手,“沒關系,你還有我。”

“你想當我兒子?”

“反了。”

“我看你反了呢!梁烈,快叫爸爸!”

“不叫,乖兒子。”

紀越氣得去打他,但是每次都被梁烈躲開。小糯糯只以為爸爸在跟自己玩游戲,開心的不得了。

到最後以紀越累的氣喘籲籲累癱在躺椅上休息而告終。

小糯糯不知何時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紀越給她蓋好小被子,溫柔輕拍她的背部。

吹着涼風,聽着蟬鳴,望着漫天的繁星,眼皮子一點一點變重。

就在紀越将要睡着時,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

他猛然睜開眼睛,側過頭看着男人的側顏。

梁烈似乎正在閉目養神,應該沒有睡着。

他思來想去,糾結半天,還是忍不住小聲問:“梁烈,那你……你有想過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嗎?”

如果他沒想過,那是不是就證明了,他也是個基佬?畢竟男人不能生孩子啊。

在紀越的期盼和緊張之中,梁烈居然“嗯”了一聲。

紀越一顆心頓時跌落到谷底。

不過紀越很快就發現,梁烈大概是介于睡着和沒有睡着之間,有點迷糊。

因為——

“梁烈大笨蛋!”

“嗯。”

“梁烈是傻子。”

“嗯。”

“梁烈臭不要臉。”

“嗯。”

無論他怎麽罵梁烈,他都是那一句“嗯”。

嘿嘿嘿,紀越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他左顧右盼,确認周圍沒有第四個人以後,在不吵醒糯糯的前提下,一點一點的向梁烈的方向挪動。

他睡着了,偷親一下,沒事吧?

紀越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居然敢親一個當過兵警惕性極強的男人。

可是他真的好帥!紀越還是頭一回看見梁烈睡着的模樣。

他忍不住細細端詳這個男人,用眼神描繪他宛如上帝精心雕刻過的五官。然後深吸一口氣,慢慢地低下頭。

最後定格在男人的臉頰,輕輕地,輕輕地……紀越本來只想蜻蜓點水一下,可不知為何,“吧唧”一聲,聲音大到吓人。

然後,男人瞬間睜開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眸,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略帶侵略性的弧度,“你在幹什麽?”

“我……”受到驚吓的紀越張大雙眼,大腦一片空白。

偷親心上人被發現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紀越:偷親一下沒事吧?

梁烈(張開手臂):來吧,親個夠。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丢丢66  3瓶;謝謝小可愛,按椅子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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