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二天,餘瑤照常去劇組。

她到的早,化完妝換完衣服,胡寧和唐金金才姍姍來遲。和昨天一樣,胡寧在前,唐金金亦步亦趨跟随其後,口中似還不停說着什麽。

餘瑤不想和這兩人待在一處,立刻起身往外。

“餘瑤。”胡寧回頭看了眼唐金金,尴尬出聲。

餘瑤點點頭:“胡寧姐。”

迎上唐金金,對方仍滿眼敵意,餘瑤便也不搭理,只對胡寧道:“胡寧姐你忙着。”

胡寧看着餘瑤的背影,看那白色旗袍勾勒出的纖纖細腰,眨眨眼,眼底神色莫名。

唐金金卻忽然拍了她肩膀一下,手跟着也在她眼前晃了晃,聲音不高不低,但卻能聽出明顯的不高興:“有什麽好看的,就仗着那點兒姿色了,除了這,她還有什麽?”

胡寧并未像從前一樣勸她別口出惡言,而是目光淡淡從她面上瞟過,徑自進了屋。

唐金金忙跟了進去。

餘瑤拿着劇本又将接下來的臺詞看了一回,等再擡頭,胡寧和唐金金便都已做好準備,正朝着這邊走來了。她放下劇本,也擡腳上前。

同樣的一場戲,同樣的劇情。

只是這一回,唐金金縱然滿臉怒色,但打出的巴掌卻是偏的。哪怕指尖挨着餘瑤的臉過去,也強忍住了狠抓一把的沖動。

這場戲順利拍完。

“卡!”林楓喊完往椅子上一倒,重重出了口氣。

身為導演,雖然這部戲的哪個藝人他都敢訓,但為了戲能順利拍下去順利播放,他也不希望出什麽事影響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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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寧恢複面色,目露關切的看着餘瑤道:“餘瑤,這回沒事吧?我看你臉頰有點兒紅,是被指甲刮到了嗎?”

唐金金頓時呼吸一窒,狠狠瞪向了餘瑤。

餘瑤看了她一眼,沖着胡寧搖了搖頭,她再傻也知道,胡寧若是真喜歡蘇銘,那就絕不可能對她這蘇銘的“心上人”好。所以這問話,與其說是關心,倒不如說是挑撥離間。

胡寧這是露出狐貍尾巴了。

只她又不是唐金金那棒槌,沒道理給胡寧當槍使。

撇開這兩人,餘瑤快速卸妝換衣服,趁着午飯時間去外頭找了銀行,一口氣将四十萬全部轉給了苗安平。

時間已經不早,苗安平正拿着手機悠哉悠哉的往電梯走,他心裏美着呢,昨兒晚上睡得早,今兒早上醒的也早。吃早飯前他出去慢走了一小時,今兒個一上午他覺着渾身都是勁,精神頭好了,心情自然好。

他盤算着餘瑤算是聰明孩子了,等把她想學的都教了,且教會了,那就輪到餘瑤教他了。有了餘瑤那“看”的本領,日後他想賺錢就容易多了,三個兒子的房子,兩個女兒的私房錢,他分分鐘送到他們手上。

越想越美,聽見新信息提示音,苗安平樂呵呵的點開了手機。然後,只看了一眼手機的他,就覺得眼前一花,一頭便撞上了電梯門。而恰在此時電梯門打開,他又直沖進去,狠狠跌趴在了電梯上。

顧不得是不是被撞得鼻青臉腫,他哆嗦着手舉起手機,使勁眨了眨眼,又往那新信息上看。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就又想摔了。

怎麽回事啊,四十萬啊!

誰給他的四十萬?

他在這一行雖然也二三十年了,跟陳于奇打交道時間更不短,每年從陳于奇那拿得錢算是不少,可再多……再多也就是上回陳于奇想叫他害人,所以才給了他一張三十萬的支票。

可那錢最後他并沒賺到。

而現在,現在有人一下子給他打了四十萬!

難道還是陳于奇?

上次沒害成人,怕他這段時間生氣,所以多給了十萬彌補,想叫他再害一次?

可他不能這麽幹啊,他也關注娛樂圈消息,那個叫蔡蓉的小姑娘因為差一點被他害了,他更是關注的多了些,所以自然知道蔡蓉是無辜的人。既然無辜,那別人給再多錢,他也不能去害,這可是損陰德的事。

他正一面肉痛這錢賺不到,一面想着該怎麽友好的和陳于奇說時,餘瑤的電話就到了。

“苗大師,我剛把屬于你的報酬打給你了,你查收一下。”

“你!是你!”苗安平激動的道:“那四十萬是你打來的?是你打給我的?”

苗安平太激動,餘瑤靜了一瞬才道:“是我,怎麽了?”

苗安平道:“這也太多了!!!餘大師,你是不是打錯了?是不是……多打了一個零啊?”

看來,苗安平平常賺的并不多。

餘瑤心裏快速閃過這念頭,但她并不想昧下這筆錢。再說,拜師學藝哪有不交學費的,她只愁她交的少了。

“沒打錯,就是四十萬。”餘瑤道:“旁人請我,我一向都是随旁人心意收費,有錢的多給些,沒錢的少給或者不給。陳哥給的多,所以給你分的就也多一些。”

苗安平自然知道這道理,實際上他行事也是如此,雖然有時候遇到難辦的事他也想多收點錢,可請他的人生活水平不同,遇到那有困難的,他也曾一分不收過。

這都是正統玄學中人心照不宣的事兒了,有這本事可不能只為斂財,斂財之前,最重要是持有一顆善心。見人有難,與人解決,哪怕對方付不起費用也不該介意,這才是玄學中人最該做的事。

他心裏對餘瑤好感愈發多,因此對這四十萬便愈發忐忑不安,忍着強烈的不舍,他鄭重道:“可餘大師,那大部分都是你的本領,老頭子我就畫了兩張符,這錢實在是拿着虧心的慌啊。”

他那兩張符,正經來說,真不值什麽錢。

不是這符就這麽廉價,而是他學習時想的更多的是賺錢,忽悠人的本事他學的更好些,這些實打實的,那真是學的一般般。那天他不知道遇見的女鬼到底厲不厲害,除了畫的符,他可還準備了好多東西,就怕萬一他畫的符效果不夠,其他諸如黑驢蹄子,糯米和香灰能派上用場。

可沒想到,餘瑤和那姓蘇的小子太本事,就那麽輕輕松松解決了那女鬼。

餘瑤不想和他推來推去,只道:“苗大師,你安心拿着就是,那是你應得的。”

苗安平聽餘瑤語氣已經有些不對了,再一想昨天餘瑤說的他不要這報酬就不跟他學了,立刻就軟化了。大不了,他想法子再給餘瑤找些餘瑤想學的方面的古籍,雖然他是學不進去,但餘瑤那般聰明,想來靠着自己也能學進去的。

“那,那餘大師,謝謝你了啊。”苗安平很不好意思,但因着餘瑤又不在面前,想着出來一趟賺了四十萬,嘴咧老大,開心極了。

餘瑤道:“苗大師,你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吧。”

苗安平立刻從善如流:“那你以後就喊我……”

“我喊你苗叔叔?”苗安平說不出口,餘瑤幫他說了,反正按年紀來算,喊他叔叔伯伯都是應該的。

苗安平更不好意思了,但仍然厚着臉皮應了。

挂斷電話,他也不去吃飯了,果斷找了個銀行查了餘額。瞧着那靜靜躺在賬戶裏的錢,苗安平美滋滋的想,他的美夢只怕很快就能成真了。

·

餘瑤心情也好,苗安平對錢的渴望太直白,既然他想要的是錢,那以後若是有人請她辦事,她倒是可以把苗安平帶上。即便教不了他“看”的本領,但他跟着一道,自然也能賺一份錢。

只不過……

或許可以和他談談一年結一次賬。

想着要投資給陳裕澤的巨額錢款,餘瑤黑着臉往張梅梅的小超市走。打什麽的,吃什麽餐館,除了開源也得節流啊!

才到小超市門口,便聽見裏頭傳來了陣陣笑聲,有秦鳳的,也有……夾雜在蘇銘張揚的笑聲中,隐約能聽到周衍低低的笑聲。

餘瑤停下腳,在門口站定。

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餘瑤,你怎麽站在門口不進去啊?”陳凱風風火火從隔壁跑出,瞧見餘瑤便大聲道。

屋裏的笑聲頓時一停,餘瑤還沒來得及開口,秦鳳周衍并蘇銘便齊齊出來了。秦鳳滿臉是笑,但卻沒開口,只是看了眼餘瑤,又扭頭去看蘇銘。雖然她覺着蘇銘這小夥子哪哪都好,但既然孫女無意,那她再覺着好,也不能亂來。

蘇銘臉上的笑更甚:“瑤瑤,你回來啦?我剛剛正和餘奶奶說要去接你呢,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麽快。”

餘瑤耳朵聽着他的話,敷衍的點了點頭,目光卻落在周衍身上。雖然昨天已經見過他,可是再見,餘瑤還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這最親近的人身上。

周衍察覺到她目光太過直白,微微咳嗽一聲,掩蓋了面上的不自然。随後才客氣笑道:“餘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有周衍在,餘瑤自然擺不出不好的臉色。

請了幾人進屋坐下,這才道:“周先生怎麽又過來了?”

蘇銘一雙眼恨不得黏在餘瑤身上,自然早就發現了餘瑤對周衍的特殊,好在周衍面無異色,這讓他倒勉強能鎮定下來。只是這會兒卻是忍不住,搶在周衍之前開了口:“瑤瑤,老周是我最好的兄弟,他那外甥女很得他疼愛,如今已經昏迷在床快一個月了,情況實在是不好的很。瑤瑤,哪怕給我個面子,你能不能挪個一兩天去看一眼?林楓那裏你別擔心,有我在呢,我去跟他說一聲就沒事了。”

作為很得周衍疼愛的外甥女本人,餘瑤真想把蘇銘撅一邊去,別說她沒那本事治好自己,就算有那本事,她現在也不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回去了,行事就不便了。

更重要的是,回去了,她還能擁有現在的金手指嗎?

還有秦鳳和餘兆星,她的新奶奶和新爸爸,她若是回去了,也舍不得這兩人。原身是自殺身亡,若是不能有她這種奇遇,她一走,那原身會如何?

若是莫名其妙死了,秦鳳和餘兆星得多傷心啊!

餘瑤猛然發覺,她不知不覺間已經對這邊有了牽挂,這牽挂甚至讓她覺得,只要能報複了餘江山,只要能保證了媽媽和弟弟後半生的生活,她寧願做現在的餘瑤。

有奶奶和爸爸疼,即便姓餘,卻是餘兆星的餘。

而不是惡心的餘江山的餘。

只是她這想法,對媽媽來說未免太不孝。所以如果真不回去,她得告訴媽媽真相才行。但餘兆星和秦鳳,為了不讓他們傷心,這輩子她都不能吐露一絲一毫。

餘瑤的沉默讓蘇銘臉上有些挂不住,可是即便他一向性子不好,但在餘瑤面前,不知怎地即便很生氣了也能忍住不發脾氣。

他甚至顧不上周衍就在邊上,對着餘瑤甚至語氣裏已經帶了點兒請求的意味:“瑤瑤,要不就抽一天,就抽一天過去看看,行不?”

蘇銘既然是周衍的好兄弟,那于情于理餘瑤都不能太不給他面子,再說陳嬌嬌那事兒蘇銘出了大力,可她現在是沒錢給蘇銘的,這也是她欠蘇銘一份人情了。

“那等這兩天密集性的戲份結束,我跟林導請一天假,先過去看看情況。”頓了頓,餘瑤有些艱難的道:“只是這麽久沒醒,我就算能治,定然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治好的。所以看過之後,我應該還需要時間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麽辦。”

蘇銘頓時松了口氣,臉上也瞬間迸射出強烈的驚喜。

“好好好,沒事沒事,這個都按你說的來。”他說着用手肘輕輕碰了下周衍,目中得意之色幾乎快溢出來。

周衍也很高興,沒搭理蘇銘的炫耀,真誠的對餘瑤道:“餘小……餘瑤,謝謝你。”

這一停頓引起了蘇銘的側目。

老周是想喊餘小姐的吧?

怎麽話說一半,又改成直呼名字了?

餘瑤則微微斂眉,道:“周先生言重了。”

因為是午飯時間,蘇銘答應了秦鳳留下吃飯,餘瑤便不再看周衍,而是鄭重和蘇銘道:“蘇先生,上回咱們幫陳哥的忙,報酬我已經拿到了。只是暫時我有其他用處,苗大師的那份已經給了,你的這一份,容我緩緩再給你,成不?”

蘇銘愣住:“我也有?”

餘瑤道:“當然,我拿大頭,你和苗大師拿小頭。”

對着蘇銘,餘瑤臉皮厚多了,反正她也覺着她是該拿大頭的。

蘇銘可不是缺錢的人,不過餘瑤還惦記着他,他心裏倒真是美滋滋。因此笑道:“哎呀,苗大師你給就給了,我這裏就算了。咱們什麽關系,我不過費了點口舌,哪裏還能要這個錢。”

餘瑤道:“那就這麽說定了,等回頭我手頭寬裕了,再給你。”

周衍在此時突然插話:“餘瑤,你手頭緊張嗎?這樣,我先把你去看我外甥女的費用給你。至于後頭的,等你看過後我再給你。”

餘瑤自小到大不知叫周衍幫過多少次忙,這個錢她要也不覺得虧心,只當小舅舅給她零花錢了。不過這點零花錢可不夠,她理所當然的道:“周先生,你若是有認識需要請大師的,一定要介紹我給他們。大到抓鬼,小到抓歹徒抓賊看風水,我都在行。”

蘇銘不樂意了:“瑤瑤,我認識的人更多,我給你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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