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大長老出面

乍一聽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雲青一時間沒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轉身後看到來人那張與年輕相去甚遠的臉，雲青才知道來者是誰。

“大長老。”雲青與遲明未幾人一起給大長老行了禮。

“不必多禮，”大長老在兩男兩女的陪同下，緩步踏進尉遲紅蓮的院子，不緊不慢地走到小院的石桌旁，理所當然地坐下，“當年與微生天南和微生天北兄弟走得比較近的，有紅蓮、我、微生青易、東方一言、巫馬司離、陳喬和吳楚，其他還有一些人是與那兩兄弟關系不錯，可與我們就只是泛泛之交，再者便是一些已死之人了，沒必要提起。”

聽到這些名字，雲青一臉茫然，因為他幾乎都不認識，前幾個還能從姓氏上判斷其身份，可後邊兩個雲青則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微生天南的手劄上也并沒有記載。

這些名字遲明未倒是都知道，沉吟片刻後，向大長老問道：“你大長老可确定當年你們有殺了微生天北，并且将他與微生天南葬在一起？”

“當然，”大長老點頭道，“自己的好友被殺，緊接着又親手殺了另一個好友，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忘？”

“可兩個人的屍首同時不見蹤影。”雲青蹙眉看着大長老。

“原來是這樣啊，”大長老十分明顯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瞬息之間，便又笑了，“原來是這樣啊……真是被那兩個人戲弄了一輩子啊，虧我還虛長他們幾百歲。”

“大長老，這究竟是……”

尉遲紅蓮才開了口，就被大長老擡手阻止了。

“無須多問，阿未和雲青明日随我去廣靈城。”

遲明未一愣，疑惑問道：“大長老您要親自出面嗎？”

大長老微微一笑，道：“是啊，難得舊友歸來，不好好打招呼可是不禮貌的。”

雲青和遲明未面面相觑，什麽都沒說。

大長老似乎就是為了說這些才來，因此話說完了，人也就打算離開了，臨走前看了雲青一眼，道：“雲青随我來。”

“我嗎？”雲青一愣，驚訝地指着自己。

然而大長老只是神秘一笑，一閃身便消失在幾人面前。

淩公子特地留了下來，看着雲青笑道：“那麽雲青公子，請吧。”

雲青眨眨眼，轉頭看着遲明未。

遲明未牽起雲青的手，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雲青想了想，點點頭。

見狀，淩公子眉梢一挑，繼而面露難色，對遲明未說道：“未公子，大長老只是要雲青公子前去拜見，至于未公子……”

遲明未斜睨着淩公子，道：“你是不是在大長老的身邊呆得太久了？怎麽學會了老人家的唠叨？”

老人家的唠叨……淩公子一臉無奈地看着遲明未。這話要是被大長老聽見了，可有遲明未好看的。

“既然未公子嫌棄我話多，那我不說便是，只是到了大長老面前出了什麽問題，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遲明未撇嘴道：“說你話多你的話還真是多。”

再次被嫌棄的淩公子瞪遲明未一眼，轉身在前面帶路。

再一次登上那九層竹樓，雲青已經淡定了許多，只是那些個男男女女都是眼神戲谑地看着他和遲明未，雖然沒有言語，可這眼神着實比言語更讓人窘迫，讓一貫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雲青窘迫得走路時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

然而遲明未卻是厚臉皮地解下了所有人的視線調侃，緊握着雲青的手。

上到第九層，就見大長老已經換了身衣服，長長的頭發跟衣擺一起拖在地上，正悠閑地給一盆盆栽剪枝。

見到跟雲青一同前來的遲明未，大長老笑容不減地說道：“看樣子我這個大長老在游龍谷裏也是越來越沒有威嚴了，我記得我只是要雲青來一下吧？為什麽連阿未都跟來了？”

遲明未理直氣壯道：“大長老您也沒說不許我來。我只是陪着雲青來的，大長老您可以當我不存在。”

聞言大長老也不知是被逗的還是氣的，輕笑一聲，調侃道：“我知你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伴侶，但也沒必要跟這麽緊吧？你就這麽不相信雲青？”

遲明未撇撇嘴，不以為意道：“大長老您不必說這樣的話離間我與雲青，雲青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我只是不太确定大長老您是什麽樣的人。”

聽到這話之後，大長老看着遲明未沉默半晌，而後突然說道：“看樣子我該用大長老的權利将你召回龍游谷了，讓你繼續在外面呆着似乎也學不到什麽，只是變得越來越沒規矩。”

遲明未立刻閉上了嘴，卻也不是服軟的态度，只是撇開頭看向別處。

大長老剜了遲明未一眼，這才看向雲青，幾步走到雲青面前，趁遲明未不留神一把抓住雲青的手，将雲青扯到了自己身邊，而後牽着雲青走向房間的那道花簾，在遲明未追上來之前就領着雲青踏進花簾，道：“雲青，坐。”

遲明未只來得及追兩步就見大長老和雲青到了花簾另一邊，即使是遲明未也沒趕再追過去，只好跟淩公子一樣，站在花簾外邊距離花簾最近的地方。

按着雲青坐下之後，大長老瞟了眼花簾外的遲明未，對雲青說道：“阿未還真是相當喜歡你呢。”

雲青幹笑兩聲，略感窘迫地紅了臉。

大長老微微一笑，道：“你們說過先前與微生天北碰上了，是只打了個照面，還是有所交流？”

終于開始聊正事了，雲青也正了臉色，認真回答道：“與微生天北一起生活了幾天。”

“哦？”大長老眉梢輕挑，“你被他抓走了？”

雲青點了點頭。

大長老眉心微蹙，沉吟片刻後又問道：“他都要你做了什麽？”

雲青便将那段日子在地下墓室裏所做過的事情與大長老說了一遍，還說了些自己的猜想。

聽了雲青的回答，大長老沉默良久，似乎是在理順所有的事情，又似乎只是在發呆，半晌之後，大長老才嘆一口氣，道：“如你所想，微生天北給你的那套功法，确實是有兩本，一本是微生天南的，一本是微生天北的，是微生天南将自己覺得不錯的一套功法修改之後，教給微生天北的。”

雲青蹙眉，不解地問道：“這麽說，微生天南和微生天北的關系應該不錯啊。”那為什麽會發展到互相殘殺的地步？

大長老點頭道：“那兩兄弟之間的關系确實不錯，微生天北的天賦不如微生天南，微生天南就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微生天北修煉，微生天南的身體不太好，微生天北就努力鑽研藥石之術，幫微生天南調理身體。那兩兄弟之間的親密無間，曾讓多少人對孿生兄弟生出無限向往，大家都覺得因為他們是孿生，所以才能把彼此當做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樣來愛。”

“既然如此，為何微生天北會殺了微生天南？”

大長老搖了搖頭，道：“不知，最後那幾年，微生天南和微生天北之間的關系突然出現裂痕，兩個人開始争吵，開始互相敵對，甚至有一段時間，微生天北囚禁了微生天南，再之後，微生天北就殺了微生天南。我們也曾問過理由，可這兩個人卻都莫名其妙地回答說這是他們的命運，是微生家孿生子的命運。”

命運？這個理由還真是敷衍啊。

“那你們為何要殺了微生天北？”雲青不解。既然是朋友，怎麽不想着挽救一下？

“是微生天南最後的囑托，”大長老回憶道，“在被微生天北殺死之前，微生天南逃脫了囚禁，找到我們，說微生天北已經入了魔，不得不除，原本他是要與我們一起行動殺了微生天北的，可沒成想……”

雲青就覺得這“囚禁”一詞用的有些奇怪。

就目前來看，微生天南被囚禁的地方要麽就是他最初誤闖的那個山洞，要麽就是先前去過的那個地下墓室。你地下墓室裏有微生天北住了兩百多年，其中擺設和氣氛暫且不論，那山洞裏定是兩百多年無人居住的，可從那山洞裏的擺設布置來看，完全看不出一個被囚者的憤怒和迷茫，反而處處透着股怡然自得。

微生天南在那個山洞裏種菜，在那個山洞裏練字，甚至有那個閑情逸致将自己畢生所見整理記錄下來，他給自己繡了一副幻繡圖留下遺言，他甚至設了一道禁制保護那個山洞。

一個被囚者突破了禁制之後又設置一道禁制去保護自己被囚禁的地方？還有那一道不知是微生天北還是微生天南設計的機關。他是有多喜歡那個地方才能在那裏花了這麽多心思？

“唉，”大長老突然嘆息一聲，道，“連雲青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當年的我們卻什麽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