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刀與磨刀石（下）

蕭振寰真正的“兄弟”蕭振宇此時的臉色卻并不好看，陰郁的目光掃過筆直站在他面前的兩個男人。

沉默了片刻，開口時蕭振宇聲音和他的面色同樣陰郁：“這事兒暫時先放放，鬧大了不好收拾。攘外先安內，目前最關鍵的是不能讓老大把業績做起來，不能讓他把德銳做成全國第一。”

兩位手下垂首等待蕭振宇的進一步指令。

想了一會兒，蕭振宇仿佛下了某種決心：“幫我約金盾吳總，說我要和他見面談談，地點不要在滄海市內，也不要在金盾總部所在地，找個不相幹的地方。告訴錢亮他們，做好裝備，随時聽我命令。”

兩名男子齊聲答了聲：“是。”轉身退出房間。

蕭振宇将目光轉向窗外，望向父親居住的大宅，陰郁的目光中帶了一點兒陰寒。

輕輕嘆了口氣，蕭振宇低聲道：“爸，我也不想這樣，再怎麽說我也是蕭家人，可是，為什麽你總是逼我呢？”

————————————

蕭滄海拿起茶臺上的茶杯，握在手中卻未送至唇邊，只是看着杯中淡碧的茶湯若有所思：“你是說他自己找人要綁架他自己？”

老馬點點頭，臉上現出慚愧的神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那樣做，但我想着把小趙他們幾個弄到他身邊陪他演場戲，同時也能護着他，總不會出什麽纰漏。沒想到還真來了綁匪，而且來的都是好手，出現的時間他剛好去換衣服，小趙他們沒跟過去，真是太大意了。要不是那條小龍在，非出了大事不可，那幾個混小子，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們！”

蕭滄海喝了口茶，說：“倒也不怪他們，當兵的出身，當保镖還是經驗少啊，就像我說小紀勇武有餘細膩不足是一個道理……他怎麽樣？吓着了嗎？”

“看着還行，自己跟着跑回來的，就是腳上沒穿鞋，刮了不少口子，都是皮外傷，應該不礙事。”馬軍說，“最讓我沒想到的是他還挺有勇氣，本來那些人來是先沖到崖上來的，他當時去換衣服沒在人群裏。那些人在裏面找了半天沒找着他，就要對劇組裏不相幹的人下手，他要是在林子裏躲着不出來那些人也未必能找得着他，可他為了救人卻自己走出來了。不只有膽識，而且夠仁善厚道。”

蕭滄海點了點頭：“仁厚，這是好事兒啊。老大老二就是少了這兩個字，老大出馬一條槍，脾氣燥，年輕時候沒少和人拼鬥，不厚道的事兒也幹了不少；老二，為達目的什麽都豁得出去，親娘老子也能賣喽，少了仁善。”

馬軍往前湊了湊，說：“那您看着，他能行不？”

蕭滄海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也不行，為了些不相幹的人就把自己交出去了，要是沒有那條小龍在說不定現在就是個死人，或者是別人手裏的人質，要挑德銳的大梁，還是不夠份量。”

老馬聳拉下眼皮，掩去眼裏的一抹失落。還是不行啊，明知道他那兩個兒子都不行，也還是不願意給那孩子一個機會，不願意把那孩子列入考慮的範圍內。

Advertisement

“現在說什麽都還太早，我這身體還能再撐上幾年。那幾個，就先磨着吧，要打出一把好刀，總要磨上些年頭才行。”蕭滄海邊說邊用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敲出一種不緊不慢的拍子，一種盡在掌握的悠然，“磨的是本事也是心性，這個位置啊，不狠不利不行、太仁善不行、太不擇手段也更不行。這尺度，難拿；這底線，也難守啊。”

老馬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本事經驗那都是學來的，心性想要改變卻不太容易。那個仁厚的孩子，應該磨得出來，何況身邊還有個有本事夠狠利的小家夥，從那小子把徐洋一條腿按在釘子上那天起，老馬就知道那可不是個善岔兒。有他在，慢慢影響着，那孩子總會慢慢地“利”起來吧。

這樣想着心頭一松，臉上便也帶出幾絲笑紋兒來，拿起茶盞又給老領導倒了杯茶：“那就先磨着？”

蕭滄海飲了口茶，說：“磨着……”

“要不要我安排些人，給他們送幾塊磨刀的石頭？”老馬順着老領導的思路發揮了一下。

“不用，這磨刀石啊，早就備好了。”

“您備的？”

“他們自己備的，有人比我們還急着互相磋磨呢。這樣也好，磨出來的是好刀，被磨下去的就是石頭。這第一塊硬石頭，估計這幾天就會送上門兒去了。咱們哪，就等着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