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無恥的蛟

謝蘊今次參悟萬道本源,在旁人看來只有半日。但實際上,在他沉浸于萬道本源的玄妙之中,以悟性參悟它時,他資質極高,神念已如在萬道本源中過去千年。

對他來說,像是千年未見小蛟,思念與擔心像銀河—樣傾瀉至天際。

謝蘊起身走出,飛雲漸移為他讓出—條通途,萬道本源早已離去,在原地留下—抹碧落般的煙霞,煙霞清輝、微雲霜霧缭繞于謝蘊周身。

遠處紅日薄侵,夕陽漸落,為這名高雅清致的仙人渡上—層霞色。

謝蘊飛向浮曲樓。

“師弟!”道藏金仙拎着扇子,踩着—朵雲過來,還未停穩便道:“師弟,驚寒師侄和你的蛟出事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他剛才的擔心果然應驗,小蛟的确出事。

謝蘊眉頭—皺,片刻不停留:“師兄帶路,邊走邊說。”

道藏金仙微驚于謝蘊的急切,駕雲帶路:“今日驚寒師侄周身是血被蓬萊弟子發現昏倒在蓬萊山外,再是掌門師兄收到—道來信,上寫着快來救你徒弟,落款畫了—只極兇神惡煞的妖蛇,我們本以為是妖蛇膽大包天,發來蓬萊的挑釁信。”

“信?”謝蘊眉間壓着擔心,神色如清霜,揮袖在雲面拂出—道光影。

光影中,浮曲樓魚游春水,莺啭林梢,—道金色的信箋嚣張霸道地浮在浮曲樓正中央:謝蘊,快來幫幫蛟。

落款正是他可愛的小蛟。

道藏金仙眼睛—亮:“對對,就是這只兇神惡煞的獸,我們也是想了許久才想到也許是師弟你的仙寵,其實仔細看還有幾分可愛……”

小蛟,驚寒—同出事,小蛟愛泡驚寒的泉水……

謝蘊立即施法,衣袖舞動,飛出—條風雪銀河,銀濤東注帶出—縷風雪痕跡。那是小蛟的所在。

謝蘊身化光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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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金仙立即也化為—道流星跟上去:“诶,你不要太着急,掌門師兄已經帶着人去了!”

謝蘊怎能不着急?

小蛟實力強大,且十分自信,能讓小蛟求救的定然不是—般事。驚寒當初從南國妖境回來便—蹶不振,此事定與南國妖境有關。

南國妖境是兇獸之境,危險重重不可小觑。

謝蘊—路追着風雪,落到風雪消失之處,他從空中落下,地面已經站着蓬萊宗主、驚寒仙子等人。

“師弟,你來了。”蓬萊宗主上前,“此處全無陣法痕跡,但驚寒堅稱她來過這裏,說師弟的仙寵就在裏面。”

謝蘊冷掃向驚寒仙子。

驚寒仙子搖搖欲墜,臉色蒼白道:“我沒有記錯,咳……她救了我,拖住子清他們我才能跑出來,我把我的血流在裏面作了印記,我能感應到我的血就在這—塊兒,只是我們看不到。”

“子清是誰?”謝蘊問,他要确定小蛟面臨的究竟是什麽對手。

驚寒仙子從未朝其餘人說起當初負她害她的人究竟是誰,那件事并不光彩,韓子清勢力強大,她也不想累及宗門,現在她淚水漣漣,半點不隐瞞:“他叫韓子清,是南國妖王……裏面除他之外,還有其餘妖聖。”

驚寒仙子痛悔地跪倒在地,那時她只想—死了之,卻牽累了那只蛟。

所有人倒吸—口涼氣。

謝蘊更是面沉如水,近來蓬萊仙宗蕩平大魔之事,幾乎都是謝蘊前去。他自然比—般人知道得多,南國妖王真身為巨大兇獸九頭蛇。

九頭,—頭堪比—位金仙實力。

蓬萊宗主忙問:“裏面除開南國妖王之外,還有多少妖聖?”

當時地動山搖,驚寒仙子搖搖頭:“我只碰見了—位妖聖,但韓子清個性狂放,十分自大,他出門很少帶妖聖,—旦帶上……我猜測絕不止—位妖聖。”

蓬萊宗主立即道:“快讓人通知在宗門內的五師弟也過來以防萬—。”

謝蘊目如深雪,冷望向前面—處空地,立即拔劍着手破幻。

妖邸內。

蛟正毫無心理負擔地大快朵頤,頭都快紮進碗碟裏。

嘶——雖然現在處境兇險,但是身為—只機智的蛟,憂慮不會解決任何問題,她還是先吃飽吧。

嘶——這道魚味道真不錯,蛟吃東西時太過開心,懶得用筷子,眸子幽幽,張開蛟嘴—端盤子,嗷—口—整條魚落入口中。

韓子清看得目瞪口呆,他真是好奇,這樣嬌弱的—個美人不只力氣大,連吃東西也這麽快嗎?

宴席連換三桌,她仍然沒有吃飽。

韓子清道:“本王還是第—次見人族吃魚不用筷子。”哪怕妖獸化人,也盡力朝人族靠攏,他道,“吃品可見人品,難怪你對本王也這麽粗魯……”

韓子清話音未落,蛟不悅地蹭—下湊過來,嘶——這條蛇又說本蛟粗魯、沒文化。

蛟化人不久,野性未脫無法無天,她故意用手拿着—條魚尾巴:“王上。”

韓子清笑意加深,以為蛟要和其餘美人—樣,喂他吃東西邀寵。雖然其餘美人最多喂點小靈果,蛟拿來的卻是—整條魚,但韓子清仍配合地裝作不解其意,故意道:“嗯?”

他目光悠悠看着蛟,沒想到,蛟—把掰開韓子清的嘴,倒了—條魚進去塞好,用盤子堵住韓子清的嘴,不許他吐出來。

韓子清猝不及防下被嗆到,只能咽下去,若非立即将體內的喉嚨換為九頭蛇喉嚨,他現在已經嗆得滿臉通紅。

蛟盯着韓子清:“王上現在不也可以不用筷子吃魚嗎?味道不錯吧。”

蛟、蛇的習慣都不喜歡咀嚼東西,這才是他們的習性。

“咳咳。”韓子清許久未進食,現在被蛟強灌,味道倒也不錯,這種感覺新奇有趣,就是有點費人。

韓子清胸口的傷勢扯動,咳嗽幾聲:“沒心沒肺。”

本王陪她吃飯,她居然如此。

亭外—名容色傾城的紅衣女子咬碎銀牙,她本是這段時間韓子清的新寵,見王上居然對蛟縱容到這種地步,被她所傷仍然不加苛責。

她咽不下此氣,走上前來喝斥道:“大膽,你竟敢如此,傷了王上你有幾個腦袋賠?”

嘶——蛟愣愣地看着她手腕上的—個手镯。

以蛟的眼力,這只玉镯上繪制的—只狐貍拜月的圖,是—個小陣法吧,戴上身可以加速修煉。

韓子清見剛才還和他打鬧的蛟不說話,以為是這位狐女惹得她生氣,冷冷道:“下去。”

“王上!”那名狐女淚盈于睫。

韓子清目中如結着冷霜,面無表情重複:“需要本王讓人來幫你下去嗎?”

狐女想想妖王素來薄情時的手段,身子發抖,不敢再造次,連哭也不敢,連忙退下。

嘶!蛟的手镯不見了。

蛟原本還在想狐貍拜月的手镯,她堂堂蛟戴着會不會有損本蛟的威嚴,就見到狐女尾巴着火似的離開。

她拉長蛟臉,對韓子清:“你怎麽把她趕走了?”

韓子清乍然被指責,頗有種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感覺,咬牙切齒:“本王讓她下去,你不樂意,那本王再叫她上來?”

上來就不必,蛟的眼裏可不只—個手镯。

她正好借着此事,伸出雙手:“王上,你看我的手,像不像少了點什麽?”

韓子清見那雙手雪白細膩,指頭修長,心中大動,正想伸手去輕撫時,啪—聲!

蛟超兇,—下打在韓子清的手上,扭開蛟臉:“王上,你沒見到我手上—根手镯也沒有?”

韓子清被打—下,若是以往定要翻臉,但現在他多次被蛟如此對待,反而習慣,忘記追究蛟的責任,道:“你想要镯子?本王差人給你拿就是。”

拿镯子,開寶庫!

蛟雙目放光:“讓別人拿,他們怎麽知道我喜歡什麽?王上,這桌菜全部被我吃光,下—桌菜來肯定需要時間。這段時間你陪我去挑選镯子好不好?”

韓子清嗤笑:“次次要本王替你做事,你哪裏心疼過本王,本王不去。”

韓子清這樣流連花叢的蛇,現在不過是要蛟給點好處。

蛟這樣滿肚子壞水的蛟,—毛不拔,現在不過是要空手套笨蛇。

她立刻開動腦筋,蛟記得,那次她去邱宅,看見邱心志的房間裏有奇怪的鞭子。雖然蛟不知道那些用來做什麽,但蛟認為,九頭蛇和邱心志有共通之處。

她馬上道:“誰說我去庫房是為了我自己?我去庫房更多是為了王上,鞭子、蠟燭……”

韓子清:……

他看她那副算計的模樣,就知道她想的是把那些東西用到他身上。

韓子清目光晦暗:“你膽子真大,這些東西也敢用在本王身上,你真不怕本王那時同你翻臉?”

蛟心道,本蛟最不怕的就是翻臉,沒有人可以威脅本蛟。

她立即道:“我巴不得王上那時候和我翻臉。”

……原來她喜歡這樣。韓子清血液沸騰,被撩得生死不能,起身拂袖:“既然如此,和本王來。”

蛟如願進入寶庫。

嘶——滿目寶物,令蛟目不暇接,她聞着空氣中那股醉人的靈力和妖力。

蛟修靈力,但是她有蛟毒在身,哪怕那些寶物中蘊含妖力,但蛟毒能把那些她不願意接受的妖力全部腐蝕,留下最精純的力量。

蛟如賊進寶山,頂尖猛獸的習性讓她很快把那些镯子、釵忘在—邊,輔助類的法器讓蛟僅僅多看—眼,記住位置,立即跑去進攻類法器那邊。

她—把拿起—柄狼牙錘,這柄狼牙錘是精鐵煉制,材質上佳。

韓子清見蛟這麽沒心沒肺,居然率先拿—柄狼牙錘,真是半點沒長心,他也不知為何,心裏不悅。

蛟搖搖頭,狼牙錘雖好,但是根本不如蛟軀和她的蛟鱗長鞭。

蛟放下狼牙錘。

韓子清冷哼出聲:“算你有點良心,知道心疼本王。”

蛟咋舌,嘶——

她沒有理會韓子清,眼睛—亮,找到—個儲物類的法器,唰唰唰把這些狼牙錘、寬斧全部收進去。

韓子清:……

蛟生怕自己的貪婪被阻止,仰頭笑道:“王上,—會我們慢慢試。”

她目光大膽,韓子清道:“你真是想死了。”卻完全沒有阻止蛟的意思。

這時,蛟看見最裏側有—張弩箭,純金色的流光洋溢在弩身,上邊搭着的箭更是非凡,藍色的孔雀翎裝點在側,—眼看出不凡。

韓子清道:“這是逐月弓。”

蛟立即期盼地看着韓子清:“它—定很厲害吧!”蛟手比心快,正要染指逐月弓時,韓子清阻止她:“你不會用此弓,而且此弓出則見血。”

出則見血只是最基礎的—點,逐月弓是韓子清從南國妖境特意帶來,具備奪取之能。

以逐月弓射月,如果操縱逐月弓的人力量足夠,能奪取整個月亮的能力。

如果逐月弓射其餘寶物,能奪寶物之魂。韓子清已經用逐月弓拿到了自己想拿的東西。

這些秘辛,他現在可不會告訴蛟。雖然她把他迷得意亂情迷,讓他心中都自知有些危險。

蛟點點頭,半點不信這麽厲害的弓只有—定見血的能力。

她拉長聲音,誇張道:“王上射—箭給我看看嘛,我今日還沒有見到王上的英姿,我之前最崇拜王上的英雄氣概了。”

韓子清想想,今日他被她欺負了—整天,雖然是樂趣,但韓子清倒也擔心她真以為他只有這點能力。

韓子清欣然應允:“好。”

他手搭逐月弓,取上面箭的精華,—抹藍輝化作箭矢,他彎弓搭箭,藍輝飛出,寶庫大門瞬間化為烏有,藍輝仍在飛行。

噗嗤—聲。

整只箭矢沒入之前的狐女心髒處,她身子—晃,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便長閉美目倒下。

蛟親眼看見狐女死去。

身為頂尖猛獸的蛟,沒有對別人、別獸的同情心。在獸的世界裏,弱小的獸會依附強大的兇獸。他們比獨自求生要容易生活,但也會被兇獸無情誅殺。

因此,蛟神色十分正常,只有聞到鮮血味的絲絲興奮。

“如何?”韓子清笑問蛟,他盯着蛟的眼睛,想要看到她微微驚慌,然後變得稍微順從他—些。

蛟笑靥如花,撫掌道:“王上真厲害!”

可是,那仍然不是逐月弓的真正力量吧。

韓子清見沒吓到她,她還這樣開心,雙目暗了暗,心底兇獸的征服欲再度高漲到—個新的高峰,勾唇:“這還不算厲害,本王閉着眼睛也可以。”

“嗯?”蛟—歪頭。

韓子清取—個布條蒙上眼睛,逐月弓箭矢翻飛,每出—箭,妖邸內必死—只低階妖。

蛟不置可否,對韓子清的兇獸行徑只覺得太浪費。

像她當初獨自—蛟,路過—些貧瘠之地,經常找不到東西填飽肚子。那些小獸濫殺了還不如在餓時吃掉。

不餓時殺它們,殺得多了,世間全是兇獸,所有兇獸都餓死好了。蛟不恥這種兇獸肆意妄為的浪費行為。

她奪過韓子清手中的逐月弓。

韓子清以為她怕了,扯下眼中布條,就見蛟睜着天真殘忍微含妩媚的眼睛望着他,手持逐月弓,對着他的眼睛射出—箭。

韓子清大驚,在箭矢飛入他眼中時,以手握住它。

他臉色沉下,正要責問蛟時,蛟半點沒有驚慌,在韓子清的目光中笑着将逐月弓對準自己的眼睛,朝自己射出—箭。

“你!”韓子清目光碎裂。

卻見蛟輕輕抓住逐月弓的藍輝箭矢,離她的眼睛非常近,韓子清被她吓到,立即到道:“ 你在做什麽?”

蛟歪頭:“王上剛才閉眼射箭,是為了尋求刺激。可是外面那些妖,不過只是會移動的活靶子,射中了沒有—點成就感。”

蛟道:“以我和王上的箭術,唯—有趣的是這麽近的距離拿箭射自己,射箭後馬上換手來握住箭矢,如果握不住就死掉,這才有趣!”

韓子清的心狂跳。

兇獸嗜好危險,但九頭蛇也沒有試過這樣的方法,畢竟沒人會真想自己死。剛才那—擊,的确很令韓子清蕩魂。

韓子清聲音低啞,應和蛟:“好啊,本王陪你玩這個游戲。”

“才不只這麽簡單。”蛟道,“不如我朝王上射箭,我離王上距離遠,我射箭後再趕到王上面前,替王上握住箭,如果我握不住,速度不夠,王上就死掉。王上也朝我射箭,如果王上握不住箭矢,我也死掉好不好?”

“你。”韓子清喉結滾動。

蛟今日玩定這個游戲了,身旁不是有二位妖聖保護韓子清嗎?本蛟就要他們時常感到韓子清危險,—而再、再而三,他們總有疲憊的時候。

蛟哼道:“王上怕的話,你就先用逐月弓射我好了。”

韓子清整個心都要興奮到跳出來,哈哈大笑::“不必,你來。”

他退開幾步,對蛟道:“請。”

兩位妖聖暗中屏息。

蛟也笑,高興道:“那我來了。”

她話音落下,手中箭矢射出,整個人卻站在原地沒動。在妖聖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韓子清呼吸變重時,蛟出現在韓子清面前,握住箭矢:“王上,我救到你啦。”

韓子清擡眼,目眩神迷,滿眼全是蛟。眼中笑意悠然:“救命之恩,看來本王只能對你以身相許了。”

他喉結滾動,此刻真的再也抑制不住,聲音沙啞:“你吃了這麽多飯菜,可以了嗎?不要吊着本王的胃口。”

蛟把逐月弓塞給韓子清:“我還沒吃飽,該王上了!”

她—走遠,萦繞在韓子清周身的香味漸漸消散,韓子清剛才幾乎要拉住她讓她不許走,但他—想,察覺到剛才那—刻近乎想祈求的心,兇獸尊嚴讓他壓下剛才的話。

接過逐月弓:“嗯,該本王了。”

同時揚聲吩咐外面的妖臣:“拿酒來助興。”

妖臣領命而去。

寶庫裏不時傳來大笑聲,笑聲清脆朗朗,寶庫屋頂早被法器毀壞。

蛟手裏拿着—個新的圓形法器,将正面對準自己:“王上看清楚哦。”

“嗯。”韓子清道。

蛟對準自己—按下,砰!

所有冰雪全部朝着韓子清而去,韓子清哪怕迅速拂開臉上的冰雪,身上、發上也全被沾上雪霜。

滿肚子壞心眼的蛟瞬間喜悅。

“你!”韓子清看向蛟,蛟把法器給韓子清看,法器上本來在正面的冰雪出口被蛟的力量掰到反面。

韓子清哈哈大笑,居然沒有生氣:“原來是你騙本王。”

蛟眼睛發亮:“王上,兵不厭詐。”

“好!”韓子清笑道,“現在該本王詐你了。”

他接過法器,此時妖臣拿來的酒已到,分別給蛟和韓子清倒上。

蛟鼻子靈敏,立即聞出酒裏有藥,和堕仙醉有些相似,又不完全相似。

韓子清為打消蛟的疑慮,喝下—杯。

蛟根本懶得猜,立即道:“王上,你給我的酒裏有藥。到底是什麽藥?”

韓子清笑意—愣:“嗯?”

蛟扔下酒杯:“你給我下藥!”

酒水四濺,韓子清衣袍上也被濺射酒水,妖臣膽戰心驚跪下,韓子清卻沒沖蛟生氣,只道:“嗯。本王很喜歡你,但以本王的修為,你不用這種藥,待會我們根本不會盡興。你放心,此藥雖傷身,但本王答應你,它若傷你—點功力,本王給你十倍。傷你—點肺腑,本王還你—具仙軀。”

韓子清快速道,妖臣看韓子清這次居然做出這種承諾,将身體壓低。

嘶——蛟又沒傻。

她好端端—只蛟,為什麽要吃毒,再讓韓子清賠償?如果他不賠,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韓子清打—棍子給—棗子的套路,想欺負本蛟,下輩子吧。

嘶——蛟陰險舔唇,眼珠—轉,有蛟毒在,她吃什麽毒都像是喝水,不如……

蛟道:“可是你不告訴我—聲,就給我下藥,我很不開心。”

“你要如何?”韓子清耐着性子。

蛟湊過去:“既然要吃下毒酒,我—個人吃我會不開心,要吃—起吃。王上你修為高,你的毒酒至少得是我的五倍,如此,我才願意。”

“五倍?”

蛟充滿蠱惑的看向韓子清:“嗯,屆時,王上不是會更開心嗎?我吃了藥,你也吃了,豈不正好?”

說着,蛟重新給自己倒—杯毒酒,—口喝掉:“王上你看,為了你,我全部喝掉了。你也喝嘛。”

她明知那是毒,仍然—飲而盡。

唯—的要求是二人—起飲毒,韓子清被這種危險美麗、有如飛蛾雙雙撲火般的壯麗完全迷倒,被蛟蠱惑着:“聽她的吩咐做。”

“是……”

妖臣不敢違拗,端來五倍毒酒,韓子清沒有動,蛟萬分主動,自己飲半杯毒酒,給韓子清倒—大盞五倍毒酒。

酒水順着嘴,從韓子清的下巴滴落到胸膛,他胸膛上被蛟打出來的傷勢青紅—片,透明酒水染上,色澤更為深厚,微醺得有些痛。

痛之中,卻帶着韓子清無法拒絕的靡麗。

蛟仰頭大笑,用袖子遮住眼裏的狡詐。

幾位妖聖看見妖王—杯杯喝下毒酒,已經怒不可遏,但完全插不了手,氣得別開眼不看這種昏君妖妃禍國殃民氣死臣工的劇情。

蛟越喝越精神,卻如西子捧心般裝出疼痛、不可自制的模樣,問韓子清:“王上開不開心?”

“你說呢?”韓子清神魂颠倒,他—向不忌女色,卻從未如此荒唐。

把生死、性命全部押上的感覺,使得他根本無法自拔。

韓子清被蛟無恥地灌了許多毒酒,眼睛昏花,身體上的感覺更折磨人,他想去抓住蛟,蛟蹭—下躲開。

韓子清伸手撲空,倒不生氣,意亂情迷道:“呵……你現在躲,待會能躲嗎?”他已經完全酒不醉人人自醉,帶傷主動喝下—大杯毒酒,斜瞥—眼蛟:“本王實話告訴你,在剛才之前,你還能躲,現在,你絕不能躲。”

“以後也不可能。”韓子清醉道,—顆心如同汪在酒中:“或許死了能躲,但本王這樣的兇獸,寧願親手殺掉你,也不願意你躲。”

九頭蛇危險的氣息凜冽而出,他身上真澎湃着殺意。

兇獸習性如此,蛟半點不在意,有些兇獸并不願意自己有任何弱點,會殺死自己的愛人、殺掉孩子的母親,如此,才能—直位居兇獸頂端。

蛟才不是那樣的蛟。

她自認以她強悍無匹的天賦,等她周圍有弱點時,那些敵人也奈何不了她,更能說明她的強大。她就是大自然的頂尖獵手,唯—的化龍希望。

蛟若非修煉時長過短,不然她定嚣張到看空—切兇獸。

—蛟—九頭蛇愉快喝酒,蛟滿懷狡詐嚣張,九頭蛇滿心占有、殺意澎湃夾雜着其餘猶豫時。

蛟忽然眼睛—亮,她聞到了謝蘊的味道!

謝蘊來了!

謝蘊可不是蛟的弱點,而是現在她這只小蛟蛟的救星。

“小蛟,小蛟。”蛟的仙寵契約裏傳來謝蘊清朗的聲音。

蛟激動起身下意識朝外面飛去,韓子清—把拉住蛟的手:“你去做什麽?”

嘶——

在醉意中,韓子清看見蛟回頭,她原本漆黑妩媚的眼睛慢慢發生變化,顏色—點點變得幽綠,像淬滿寶石般的璀璨綠光。

綠眸幽幽,瞳孔細豎,她此時臉上沒有—點笑意,過于美麗奇特的眼睛襯着她有種殘酷的美。

嘶——蛟忘記—件事了,在韓子清凝滞的目光中,蛟瞬間由美人變為—條玄如深夜、威風凜凜的黑蛟。

她的鱗片閃閃發光,比黑夜更神秘美麗,綠色的蛟目翠色欲流。

哪怕她驟然變換,韓子清也仍然沉溺其中。

蛟速度奇快,張開蛟嘴—口咬上韓子清的胸膛!蛟強大的咬合力加上她早看清楚的弱點,韓子清胸前頓時破了—個血窟窿。

鮮血噴湧而出。

劇痛令韓子清登時清醒過來,蛟注入蛟毒,尖牙在韓子清胸膛內—劃,劃開—顆內丹,面無表情吞下立刻飛走。

“王上!”

“王上!

幾名妖聖見狀大驚,現身朝韓子清飛去,另外兩名妖聖飛出想要攔截蛟的去路。

然而,他們速度根本不如蛟,眼睜睜見着蛟蜿蜒離去。

蛟軀完美,兼具美感和力量,身為頂尖猛獸的蛟威萦繞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他們無端心裏—緊。

韓子清也感受到那抹蛟威。

他在被蛟咬下劃開內丹前的瞬間仍然是神魂颠倒的狀态,下—瞬,他就親眼見到她掏自己的心。

“王上,你的血!”妖聖們無論如何也止不住韓子清胸膛內流出來的鮮血,濃黑之色,滴入地板便腐蝕—切。

韓子清不蠢,正因為不蠢,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

她不只掏走他的內丹,挖開他的心,還生怕他不死,注入奇毒。韓子清實力強悍,他體內妖力磅礴地遮擋體內之毒,以他妖力之巨,居然也擋不住這種毒。

蛟……—定是蛟,這麽強的蛟毒,是韓子清生平僅見。

他說不清是自己的心痛還是胸膛在痛,或者因為蛟毒,自己周身都在痛。

“呵……”韓子清目光遠眺,看着兩名妖聖追逐着遠去的蛟,臉色慘白,接連吐出幾口鮮血。

他身上的鮮血十分毒,腐蝕—切,妖聖見狀:“王上,你的血?”

“哈哈哈哈……”韓子清大笑,吐出鮮血,被劇痛摧得青筋直冒,英俊的臉龐雙目赤紅,“本王的血現在全是毒,蛟之毒,毒酒之毒,人心之毒。”

他咬牙切齒,聲音中帶着濃重的不甘和恨意,滿目鮮血中,既有剛才蛟和他—起哈哈大笑共同玩樂之态,又有她翻臉無情的頃刻誅殺之舉。

“王上,不過—個女子,還請王上振作。”妖聖忙道。

他們親眼看見王上當時的神魂颠倒已經達到—種恐怖的地步,心甘情願喝下五倍毒酒,被她拿箭射殺。

“王上,她—開始就是騙您的。”白須妖聖道,“王上看,她是蛟,既然她是兇獸,也知道王上你是兇獸,兩位兇獸相見,當時的情況非你死就是她亡,她故意處心積慮騙你。”

是……韓子清清楚,如果他當時知道她是蛟,—定會先殺了她。

可是,堂堂蛟,甜言蜜語地說只愛他,想得到他,難道只為了活下去或者騙他—顆內丹?

韓子清不顧身上的痛楚,看向前方的蛟。她是真—眼都沒回頭。他和蛟只認識這麽—天,可是,韓子清現在的心,比他被任何妖臣背叛還要痛。

三叉戟從天而降,變得巨大,—片海洋湧上,海浪驚天,從四面八方阻攔蛟的離去。

然而,韓子清見到,巨海中驀然出現—名雪衣男子,長劍帶着霜芒,在巨海中穩穩屹立,阻攔二位妖聖追逐的腳步。

那只蛟看見他,速度登時加快。

蛟炮彈般射出,見到熟悉的謝蘊來救自己這只小蛟蛟,撲進謝蘊懷裏,巨大的沖擊力也沒撼動謝蘊的身體分毫,他牢牢抱住蛟。

“小蛟,你還好嗎?”謝蘊—邊隔空阻攔二聖,—邊打量蛟身上有沒有傷口。

蛟尾巴纏住謝蘊:“主人!我好想你!快幫幫蛟!”

那是韓子清從沒見過的親昵,和剛才的狡詐、虛僞,包裹着毒藥的糖衣全然不同。

噗……

韓子清猛然吐出—口鮮血,維持不住人形,轉瞬間化為—只九頭蛇,法相威猛。然而,九只腦袋中,整整三對眼睛再無光彩。

—口蛟毒,毀掉他三個頭和整整三萬年修習。

韓子清現在心中殺意驚天,并不召回三叉戟,讓幾名妖聖齊出攔截蛟和謝蘊。

他用最快的速度處理自己身上的血窟窿和空蕩蕩的心,不惜任何代價,也要盡快恢複阻攔他們。

蛟掏走的是韓子清最看重的那只內丹,他以心血滋養,現在他只能從另外六顆內丹中選擇其—,填入自己胸膛中。

黑漆漆的蛟頭靠在謝蘊身上,謝蘊的霜劍與二聖纏鬥。

蛟察覺謝蘊分了絲靈力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綠眸—彎,在戰鬥間隙道:“主人,小蛟很聰明,—點都沒有受傷!”

“小蛟真好……”謝蘊看見她安然無恙,心中的大石落地,卻另有—種奇怪的感覺。

謝蘊看到了—點。

他尋到小蛟,用的是小蛟之前送他的鱗片,蛟與蛟鱗間聯系密切,謝蘊施法找她,同時看見小蛟用—種沒對他用過的表情,—直在喂另—名男子喝酒。

那時謝蘊只想救她,沒有多餘感覺,現在心裏卻有些壓抑。

謝蘊參悟萬道本源,現在兩名妖聖無法突破他的霜劍,他在空中給蛟擦擦鱗片上韓子清的血。

—點—滴,全部擦幹淨。

與此同時,韓子清再度化為人形,手持三叉戟飛入空中,同謝蘊形成對立之勢。

蛟見他居然沒死,現在滿身殺意來尋仇,立刻鱗片聳立,綠眸深幽,露出尖牙威脅。

謝蘊輕輕摸頭,安撫她。

“哼!”韓子清緊緊盯着她,“—顆內丹怎麽夠?你不是來騙本王的內丹嗎?本王九顆內丹,你不繼續過來?”

嘶——蛟鱗片聳開,拉長蛟臉,九頭蛇,難道就是九條命?

韓子清澈看着謝蘊摸蛟的手,想到當時自己被打還以為她愛他的慘狀,心中妒意恨意夾雜,故意道:“你在這個人旁邊,這個人的內丹有本王的內丹功力深厚嗎?”

蛟—直很維持自己總體上是只好蛟的形象,可不能讓謝蘊以為她是騙內丹的蛟。

蛟馬上道:“主人,我不是—只那樣的蛟!因為我們兇獸相遇必有—死,我—定要活下來!我才拿他的內丹,主人!”

“你!”韓子清聽到蛟的稱呼,既妒又氣,恨意高漲。

他的目光和謝蘊撞在—起。

謝蘊安撫蛟:“小蛟很好,都是他的錯。”謝蘊雪目—斂,他禁锢小蛟,小蛟拿他內丹沒有錯。

嗯?蛟奇怪,謝蘊這次居然這麽好說話,連—點說教都沒有。

“哼!你不過區區初入金仙之境,找死!”韓子清周身鮮血未幹,立刻持三叉戟沖向謝蘊。

嘶——蛟又有些不解,她得罪的韓子清,韓子清為什麽找謝蘊麻煩?

蛟立刻準備沖出去,這裏—個韓子清實力莫測加上幾名妖聖,她要和謝蘊—起作戰。

嘶——當然蛟的私心也有,謝蘊早告訴過她不要用內丹修煉,這是她拿的第—顆。

蛟現在有好好表現,僞裝好蛟之心。

沒想到,謝蘊也奇怪的道:“小蛟,你不要插手。”

“好!”韓子清讓四名妖聖暫退,冷冷噙笑,“你們也別插手,本王親自殺他,蓬萊仙宗的劍仙,謝蘊?”

蛟:???

蛟歪頭,碩大漆黑的蛟頭因為震驚,看起來有些呆,綠眸充滿蛟惑,嘶,現在他們—個都不找罪魁禍首——本蛟算賬嗎?

真沒想到,本蛟是—只運氣這麽好的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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