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替天行道(二十)
感情這是把會游泳的先丢下去,自力更生,然後拯救不會游泳的人。
陸小鳳覺得略心塞,然後看小世子,“竟然不是拉我們上去,你出來做什麽?”
小世子疑惑了,似乎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師父喜歡吃魚,我出來釣魚啊。”
說着,一甩魚竿。
夜晚漆黑的海面上,頓時詭異地多出了一截魚竿。
陸小鳳,“……”
好想報複社會,好想報複社會,好想報複社會……qaq,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過了一會兒,阮清玉出來了。
陸小鳳哀怨地看着他,“你該不會也是出來釣魚的?”
阮清玉搖頭,“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良辰美景,當然是賞月亮。”
陸小鳳沉默,他還是留着力氣繼續游泳。
不久,小和尚走出來了。他走到阮清玉和世子中間,盤腿坐下,一遍又一遍念着《往生經》。
“阿彌陀佛,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于後土,然而,汝無需痛苦和哀傷,死亡是生命的循環,并無絲毫掩蓋,虛僞,黑暗……”
陸小鳳覺得更痛苦了,魔音灌耳啊,還有話說你這麽拿着一本《往生經》直接讀好嗎,一般和尚不都是直接背的嗎?
又過了一會兒,花滿樓出來了,後面是緊跟着他的流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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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游啊游,一邊游一邊忍,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是出來釣魚還是賞月?”
花滿樓驚愕,“怎麽會?”言下之意,怎麽可能有人這麽無聊。流骁對着他低語幾句,花滿樓才反應過來真的有人這麽做。
他解釋道,“我是想看一下大家是否安好。”
連同陸小鳳在內游泳的衆人熱淚盈眶,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記得他們。
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小世子一條魚也沒有釣起來,阮清玉早就被戚竹抓回去按時睡覺。
葉孤城走到船頭,“快到了。”
船旁游得幾乎筋疲力盡的幾人感到一些安慰。
湧動的海水帶給他格外的舒适與溫暖感。
至剛為至柔,不變為萬變,天外飛仙,便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所創。甚至連後著都沒有,将全身的功力都溶入這一劍中,孤注一擲,葉孤城享受這樣的感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世子很像,都是賭徒,并且只賭生死。
但如今,他看着泛起微微波瀾的海水,平靜時它仿若能包容一切,但卻經不起風吹,甚至一石便可以激起千層浪。
他閉眼沉思,突然覺得有哪裏還不夠,仿佛哪裏還不夠完美。
也許不單是包容,還不夠,還要更鋒利,還要能夠翻雲覆雨
天邊的第一縷曙光透過雲層,悉數折射在海面,剎時金光一片。
葉孤城睜眼,拔劍,劍鋒直對海面。
世子放下手中的魚竿,臉上表情複雜,“師父悟了。”
誠如他所說,葉孤城對的劍意領悟更勝一層。劍練到他這樣劍客的程度,已是頂尖,剩下便是對劍意境的感知,感知深淺,全憑個人悟性。
而一個頂尖劍客,更是随時随地可以悟劍。
葉孤城突然直刺了過去,腳尖穩穩站在船欄上,這短短幾步的距離,劍光如匹練如飛虹。
海水一躍幾丈高,緊接着,浪滾浪,一層又一層,深淵的海水不停向上湧動,蓋過前一層浪。
劍光輝煌而迅急,威力更是無窮,這才是真正的天外飛仙。
阮清玉剛起床走出船艙,剛好看到這一幕,打了個呵欠,“起浪了嗎?”
仔細看,“浪裏怎麽好像還卷着什麽東西?”
小和尚想站起來,結果發現盤腿打坐一夜後,腿腳嚴重抽筋,別說站起來,動一下都困難,“壞了,估計是陸施主他們。”
阮清玉看了下海水翻起的高度,道,“放心好了,他控制住了力度,估計那幾個人還有感激他呢。”
這麽說,就是沒問題了。小和尚剛放下心來,又轉念一想,如此淩厲的劍招竟然還能控制力度,想必這個人對劍的掌握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海岸上,幾個人四肢大大攤開,姿勢極其不雅觀。
陸小鳳長長呼出一口氣,“雖然過程有點困難,不過總算到了。”
旁邊的人擡起酸軟的手臂,指指不遠處,“剛好船也到了。”
“哦,船也到了,”陸小鳳低聲重複了一遍,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彈跳起來,提高聲調,“船也到了?!怎麽可能,我們是被葉孤城用劍氣送上岸的,船按理說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
衆人被他說的心裏滲滲的,紛紛努力坐直身子,這一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果真停了一艘船。
不是他們來時乘坐的那艘,這艘船明顯體積要小很多。
衆人相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是驚懼。
為何還有一艘船,這船從何而來?
大家紛紛用手支地,直起身來,其中一人道,“船是新船,說明不是擱淺或是遇到海浪刮到這裏,莫非有人先我們一步到了夜叉島。”
陸小鳳苦笑,“若真如此,我們可有麻煩了。”
衆人沉默,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他們來到這裏,無非是為了圖財,自古以來,財富帶來的不僅僅是富貴,還有災難。
謀財害命,更是比比皆是,不足為奇。
他們現在中了千裏醉,內力少說也有兩三天才能恢複,這不是任人宰割嗎?
陸小鳳道,“現下不宜妄動,我們的船估計很快就能到岸。”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雖說很被動,但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清晨的冷風到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普照大地,一艘大船徐徐向他們使來。原本這船還能更快一些,只可惜船身破損,哪怕被蛇身堵住,也難免影響到了它的航行速度。
葉孤城等人依次走下船,他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淺灘的航船,眉頭或多或少的聚攏了一下。
流骁下船的時候腳步一頓,明顯遲疑了一下,戚竹走在他後面,道,“怎麽了?”
流骁沒有說話,這地方給他一種很詭異的感覺,非常不舒服,還有些熟悉。
戚竹雙目環視了一下這座島嶼,四周是茂密的叢林,在這裏都能聽見小鳥的叫聲,但是走近一點,仔細聽,發現比起鳥啼,更多的是烏鴉的嘶鳴。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其實他心中也有跟流骁一樣的感覺,但比起不舒服,更多的是熟悉,仿佛他曾經來到過這裏。
阮清玉看着從外貌看很是祥和的森林,道,“要進去看看嗎?”
戚竹大拇指微微摩擦了一下食指指腹,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通常表示他在思考,阮清玉出奇的乖,沒有打擾,等他考慮完。
過了有一會兒,戚竹搖頭,“不用。”
什麽都不用做,這艘船的主人會自己來找我們。
戚竹不去,葉孤城站在岸邊,任波浪濺濕他的白袍,整個人冷的跟尊冰雕似的,沒人趕上去跟他搭話。不過看他的樣子暫時應該不會移動。
這兩個武功高的都沒動,他們這些內力全失的自然不會進森林,白白送死的事傻子才會做。
當然,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把小算盤,最好能在這裏耗到兩三天之後,等他們內力恢複,争搶財寶将會多一份尺碼。
很多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陸小鳳,相傳只有他知道寶藏的入口,一定要緊跟他。
莫名處于衆人算盤上最重要的算盤珠的陸小鳳深深嘆氣,表示自己很無辜,雖然沒人相信,但他對寶藏的了解估計比這每一個人的都少。
于是,陸小鳳坐下,不少人跟着坐下。
陸小鳳起身,大家一起站立。
陸小鳳發呆,更多人選擇研究他的表情,努力琢磨出一些什麽線索。
陸小鳳往前走,左轉,後面跟了二十多號人。
“我要去出恭,你們一起?”
幾個女俠別過頭,紅着臉走了回去,都是老江湖,這麽厚臉皮的事自然是做不出來,其他人也都陸續停下了腳步。陸小鳳一路走一路嘆息,這都叫什麽事。
小和尚走過來對神色各異的人道,“各位施主可否幫小僧一個忙?”
有幾個熱心的點點頭。
“現在雖是初春,并不是很熱,但屍體放久了也會腐爛,不知各位能否幫小僧把師父和其他枉死的人就地葬了。”
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不止剛才點頭的,還有不少人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再次上船時,衆人都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不過三四天,竟有些意興闌珊,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們還會選擇登上這艘船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也許會,也許不會。他們面前只有一條路,要麽生,要麽死,但絕不是空手而歸。
有嗚咽的女聲傳來,斷斷續續的,聽上去還有好幾個。
“是霍休的舞姬。”
大家犯了難,霍休已經死了,這些舞姬該怎麽辦。
一人道,“也是無辜,船上的食物應該夠她們吃好幾天了,只需告誡她們不要亂跑,我們返航的時候自會帶上她們一起。”
大家點頭表示同意,雖說都是沖着寶藏來的,不過濫殺無辜也不是他們的行事準則。
只可惜,世事哪能盡如人意,等他們返航的時候,這其中一大半人已經殒命。
跟随寶藏而來的,是島上殺戮之夜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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