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野蠻的文明⑦
戚竹已經很少會夢到以前的事了。
他的身份決定了即使是做夢,他也會知道這就是夢,完全的區分夢與現實的區別,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以前發生的事情。
這一次是個例外。
土地上還冒着滾滾硝煙,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沒有完全散開,戚竹只是游歷到此,也可以說是居無定所,四下漂泊,看看有什麽能夠幫助的人。
這裏已經沒有活人了。
确定了這個事實,便也沒有停留在此的必要,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地上有很多屍體,人的,馬的,铠甲被刺穿,馬蹄被割斷。他們沒有一個眼睛是完全閉合上的,以各種不同的姿勢扭曲盤在地上。
整片戰場,只有一個人是站着的。
不過他也已經死了。
從戰服和盔甲來看,死前應該是個将軍。
不知怎麽,戚竹想去埋葬他,讓他入土為安,踏着黃沙走到近處才發現,他是背後被人捅了一記直接身亡。
戚竹嘆氣,傷口的位置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骁勇善戰的将軍是被身邊最親近的人給屠害。
他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将軍傷口,誰知那傷口竟像一個收縮的小孔,一下把他的手指吸入裏面。
戚竹面色一變,趕忙一腳踹開将軍,勉強把手指抽出來,後退好幾步。
手上的血是淡綠色的。
将軍的左臂緩緩擡起,做出一個發號施令的動作,方才還以扭曲恐怖蜷縮在地上的士兵一個個站起來,從他們的兵甲來看,有敵方的,有和将軍一*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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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是不分國界的。
他們現在只聽這個死去将軍發號的施令。
兩支軍隊加起來有數千人,戚竹應該慶幸他們此時還沒有向自己發動攻擊。
手指,胳膊,四肢,士兵更像在跳舞,左腳跨到右腳前,旋轉,舞動。
嘴裏不斷發出‘啊,啊’的聲音。
士兵均是面無表情,他們只是履行士兵的職責——服從,而指揮的将軍,他滿臉血污,戚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清他的臉。
舞動的節拍慢慢加強,士兵舞動的速度也漸漸加快,随着力度不斷加深的動作,有的之前胳膊還腿中刀的,連同臂膀和大腿一起甩了出去。
死人是不知道疼痛的,他們還在舞動。
戚竹看着這血肉四濺的一幕,臉色陰沉。
士兵将手高高舉起,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此時他們已經有了表情,虔誠,神聖,不可侵犯的獻祭一般。
獻祭?戚竹猛然清醒,仔細觀察起每一個士兵的動作,此時他們已經不再‘啊,啊’的亂叫,而是‘哈,哈’的出氣聲。
沒錯,他們在獻祭,用自己的靈魂讓死去的将軍蘇醒。
戚竹踹翻身邊離得比較近的幾個士兵,不過他們很快就站起來了,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
儀式已經快要進入最後一步。
不,不對,哪裏不對。
戚竹看着伫立在那裏,指揮着士兵一舉一動的将軍,竟産生了一種他應該活下來的詭異心理。
儀式是影響不到人心的。
鬼使神差地移動腳步走到将軍面前,張口卻不知說些什麽。
他看不清将軍的五官,那已經被污血模糊了,但能看清他的眼睛。
清淡的茶色瞳孔,微翹的眼角,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清玉!”
獻祭停止。
戚竹從床上猛地坐起身來,窗外依舊是白天,只是上樓時看見窗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此時已經綻開一半。
額頭上布滿汗珠。
戚竹站起身,下床倒了杯熱茶,沒有直接喝掉,而是聞着茶香慢慢平複自己的心緒。
敲門聲傳來,戚竹打開門後是一張熟悉的面龐。
阮清玉看他,“戚戚,你臉色好差。”
戚竹點頭,“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探頭探腦的往屋裏張望,戚竹,“想進就進。”
阮清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進去。
戚竹皺眉,“你在找什麽?”
“女人。”阮清玉脫口而出,爾後才反應過來,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站在一邊。
一道警告的目光直直向他射來。
阮清玉撇嘴,“好吧,我承認,剛才做夢夢見你和一個女人在跳舞,你還摟着他的腰,別提有多親密了。”
戚竹冷冷道,“該不要告訴我你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楚。”
阮清玉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白天怎麽可能想這樣的事。”說完他嘀咕道,“就算是跳舞,也應該是你和我跳。”
戚竹不想再去聊這個話題,“陪我下去走走。”
阮清玉自然是樂意之至。
走到大廳的時候發現不止他們一個人,确切的說,除了孫秀青,大家都在這裏。
随後孫秀青也下樓了,臉色不是很好。
衆人一時無話,直到陸小鳳率先開口,試探道,“你們,該不會也做了什麽奇怪的夢吧。”
幾道目光齊齊向他探來。
陸小鳳嘆氣,看來自己是說對了。
他在夢裏,差點被一個跳着樓蘭舞蹈的西域美女給一刀刺死,開始美女只是自己在那裏跳,後來不知怎麽的,沖着陸小鳳伸出纖纖玉手,讓他一同前來。
陸小鳳自然是樂意之至,只是他剛把手搭在美女手上,就被一股狠勁給拉過去,美女一直藏在背後的左手一刀狠狠向他捅來。
好在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靈犀一指都是有用的。
孫秀青是最晚下來的,在夢裏,她成了童話故事裏的那個小女孩,穿着一雙很漂亮的紅色舞鞋,不停在跳舞,河邊,樹林旁,最後事荊棘叢中。
一雙世界上最漂亮的舞鞋,只是穿上去卻再也脫不下來。
直到後來,為了不筋疲力盡而死,她砍斷了自己的雙足。
醒來後,腳腕處是撕裂般的疼痛,好像真的被砍斷一樣,她花費了大量的力氣與時間才從旋轉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大家都對自己的夢境保持緘默,絕口不提。
尤其是宮九,他明明最讨厭圓形的東西,卻夢見自己變成一個會跳舞的圓潤胖子。
有人走過來,戴着面具,瘦高個,又細又長的腿,像根行走的竹竿。
陸小鳳,“六百八十二號?”
竹竿樣的男子搖頭,“我是晉級了,現在是五百一十六號。”
牛肉湯心情很不爽,顯然也沒做一個好夢,沒好氣道,“有什麽區別?還不死同一個人。”
六百八十二號,不,現在已經是五百一十六號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透過面具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高的級別可以處死低的級別。”
說完,他繼續道,“你們真是神奇的一組,竟然這麽多人安然度過了第二個夜晚。”
陸小鳳插話道,“我明明記得自己只是剛上樓躺了一會兒。”
戚竹想到窗外開到一半的花,似乎想到了什麽。
五百一十六號只是微笑,“今晚将是最後一個游戲。”
沙曼蹙起好看的黛眉,“不是說有七個夜晚?”
五百一十六號道,“七個夜晚不代表是七個游戲,說不定今晚就是最後一個夜晚。”說完,他補充道,“只要我們老板願意,時間可以走的像沙漏一樣慢,也可以流逝的如同流水一樣快。”
戚竹突然開口問道,“如果昨晚我們在夢中死去會怎麽樣。”
五百一十六號,“那就是死去了。”
不少人驚出一身冷汗。
“夢境是呈現出人內心的*,凡是都有兩面性,有多大的*就會有多大的恐懼,我們不過是将*剔除,只留下恐懼罷了。”說完,他又離開了。
戚竹忍不住望向阮清玉,兩人的視線對個正着,想到之前阮清玉描述他的夢境。
戚竹冷哼一聲,沒出息的東西,竟然是怕自己和女人跳舞。
他望向窗外的杏花,從衰敗到重生只需一個時間,它已經全部綻開。
陸小鳳也看到了這一幕,有些遲疑地開口道,“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控制時間嗎?”
戚竹,“與其說是控制時間,不如說是他們被時間控制住了。”
陸小鳳低頭,“什麽意思?”
戚竹,“如果他們真有自己說的那麽神通廣大,為什麽不離開這裏?”
這座小醜之家不過是變相囚禁他們的一個牢籠。
陸小鳳似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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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來的不是五百一十六號,而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老頭,短短幾天時間,他好像更蒼老了,兩鬓的頭發已經從灰白變成銀白。
依舊是侏儒推着他出來。
他如鷹般的目光掃過衆人,“恭喜你們來到最後一個游戲。”
牛肉湯不屑嗆聲,“不過是些低俗游戲,前兩個我們不是也沒用多大力氣就過了?更何況我九哥哥在這裏,那容得了你們放肆。”
老人也不氣惱,“哦?你們真的确定所有人都過關了?”
戚竹猛地擡頭望他,“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老人滿是褶子的臉扯出一個微笑,“昨天的游戲,已經有人失敗了。”
牛肉湯,“危言聳聽,我們一共九個人,不都好好的站在這裏。”
老人,“小姑娘,你真的确定自己身旁站着的是自己的同伴?”
牛肉湯噎住。
陸小鳳突然想到之前五百八十六號說的那句話,‘你們真是神奇的一組,竟然這麽多人安然度過了第二個夜晚。’
是這麽多人安然度過了第二個夜晚,而不是第一天他們通過游戲後所說的沒有傷亡。
老人,“你們中已經有人死了,只不過身份被人頂替了。”
不少人暗自拉開了自己與其他人的距離。
老人滿意的看着這一幕,“頂替死去人身份的,是我們這裏最瘋狂的一個人,一個變态的殺戮者,‘小醜之家’稱他為染血的屠夫。你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個人,殺了他,或是被他殺。”
陸小鳳,“我們怎麽确定你不會耍詐,為了讓我們達到自相殘殺的目的。”
老人攤手,不置可否,“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他哈哈大笑,又道,“不過如果被信任的人一刀捅死,估計也有一番滋味。”
陸小鳳想到之前所做的夢境,臉色不是很好。
無論他們中有沒有人身份是假的,存不存在殺手,這都是極其高明的一手。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開花的日子又豈會遙遠?
侏儒推着老人走了,戚竹也跟着轉身。
小小的舉動立刻引起一些人的恐慌,離得近的牛肉湯和沙曼都不着痕跡的移開,一個靠近陸小鳳,一個靠近宮九。
孫秀青依舊是纏在西門吹雪身旁,她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人是西門吹雪的對手,跟在他身邊,自己的性命理應無虞。
阮清玉依舊是條忠實的哈士奇,寸步不離戚竹。
孫秀青見戚竹往樓上走,叫道,“你要去哪?”
戚竹,“上樓回房間。”
像是怕她聽不懂似的,補充道,“睡覺。”
阮清玉的眼睛亮亮的,“一起?”
戚竹呵呵一笑,“你可以試試。”
阮清玉:……好可怕,悻悻退開。
孫秀青急道,“剛才那個人說我們中有一個是殺手,我,我們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好。”
戚竹不知道這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耐着性子道,“姑娘,上樓,關門,反鎖,睡覺。”
孫秀青:聽上去好有道理,但好像總覺得哪裏不爽。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裏的白天總覺得要流逝的快一點。
到了剛剛入夜的時候,各個房間情景各異。
戚竹:鎖門睡覺。
阮清玉:專心致志聽着隔壁戚竹的牆角。
陸小鳳:要不要去找沙曼呢,要不要去找沙曼呢?
沙曼夢中:宮九好可怕,宮九去死!
牛肉湯夢呓:九哥哥,九哥哥。
狐貍被迫用尾巴尾巴‘啪啪啪’抽打某人潔白如瓷的後背,留下一道道紅痕,宮九:用·力,再用·力
狐貍機械地摔着尾巴:心好累,不會愛了
岳洋:拭劍。
只有孫秀青的房間還亮着燈,她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去找西門吹雪。原身的武功她還沒有用的得心應手,更別提最基本的防身。
端着碗熱粥她走到最末尾的房間,她還在措辭時,門已經打開了。
孫秀青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面前的人雖然冷若冰霜,可卻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門被反鎖上,孫秀青沒怎麽注意,認真參觀西門吹雪的房間,這可是一代劍神的臨時起居室,這次賺大了。
西門吹雪,“你來做什麽?”
孫秀青這才想起手上的熱粥,遞到他面前。
西門吹雪沒有接,反而道,“可有人看見你過來了?”
孫秀清搖頭,“大家都睡了,我腳步也放得很輕,所以……”
“那就好。”西門吹雪打斷他的話,臉上一反常态地扯出一個笑容。
不管是街上流傳的話本,還是一些年紀大女孩子口中傳述的,都說越是冷冽的人笑起來越美,但西門吹雪這個笑容卻很難看,甚至有些扭曲。
人的笑容是不可複制的,最大的原因在于人一笑會同時牽動全身上下一百零八塊肌肉,整體呈一個協調的狀态。
可面前的西門吹雪,明顯只有面上的一層皮在動。
孫秀青似乎察覺到不對,剛想說些什麽,腹部頓感一陣鈍痛,手裏的熱粥灑在地上還在冒着熱氣。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被鋒利地小刀開了一個大洞,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西門吹雪’,氣若游絲道,“你,你……”
‘西門吹雪’把匕首用力往下一劃,孫秀青再也沒有說出話的力氣了,直直倒向後面。
秀氣的臉上白眼仁上翻,神情定格在不可置信和驚恐之上,死不瞑目。
戚竹是被濃濃的血腥味熏醒的,這股味道厚重的讓他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門外阮清玉正在拍打他的門,“戚戚,快出來,有人死了。”
戚竹不得不隔着一道房門提醒道,“不想被當成殺人犯的話,就收起你話裏的興奮。”
門外的阮清玉抑制住激動,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戚竹扶額: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是怎麽養出來的,明明以前是個憂國憂民,立志報效國家的大将軍。
已經在地底下的孫秀青很想爬上來告訴他說:這就是進化論,達爾文的進化論!作為一個保家衛國的将軍他沒有活下來,于是進化成了一個行走的變态,你瞧,他現在獲得多滋潤。
兩人并肩來到孫秀青的房間時,房門已經被其他人圍得水洩不通,戚竹後退幾步,胳膊撐在扶欄上,遠遠地望了一眼。
房間的橫梁上,孫秀青雙手被反紮着牢牢吊在半空中,人已經被開膛破肚了,內髒掉落一地。
陸小鳳道,“門沒有鎖,有誰知道她昨晚去了哪裏?”
“我房間。”
冷冷的聲音傳來,衆人沒想到開口的竟是西門吹雪,但想一想,這姑娘一直纏着西門吹雪去他房間也很正常。
牛肉湯就住在孫秀青旁邊的屋子,迷迷糊糊中好像确實聽見西門吹雪開門的聲音。
陸小鳳,“你讓她進去了?”
西門吹雪看他,“難道你讓我和她一直在門口耗着?”
陸小鳳尴尬的咳嗽一聲,“之後呢?”
西門吹雪,“不停說自己門派和她以前的事情,很吵,又趕出去了。”
衆人:你真直接。
昨夜大家都說自己在自己的房間,詳細情況根本無從探查。
陸小鳳把孫秀青的屍體放下來,看着不過十七八歲年紀的少女,心中嘆氣,人死後要入土為安,這裏連個能葬她的地方都沒有。
白天,剩下的八個人一動不動的坐在大廳裏,有的發呆,有的面色沉痛,還有的不停打瞌睡。
到了黃昏之時,金色的餘晖渡染了整片大廳,才有人陸續離開。
最後只剩戚竹和阮清玉,大廳裏,侍者來來回回忙着自己的事情,重複着呆板的動作。
戚竹突然開口道,“有沒有發現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阮清玉看他視線望着的方向。
一個侍者正在擦拭着桌子上的灰塵。
“這裏明明有很多人,卻覺得好像只有我們幾個人一樣。”
阮清玉想想,好像确實是這樣。
戚竹,“因為我們潛意識裏沒把他們當做活人來看,小醜之家的這些人,沒有表情,只是專注自己的事情,連眼神變化都沒有。”
阮清玉,“灰塵又落上了。”
剛剛被擦幹淨的地方再次蒙上一層淡淡的灰塵,侍者站起身來,去洗抹布,沒過多久又回來繼續剛才的動作。
“我們習慣性的用白天和黑夜來區分整整一天,這裏卻不是。”戚竹偏過頭去對着阮清玉說,“花開和花謝。”
話音剛落,窗外的最後一片花瓣落在地上,只剩一截光禿禿的花枝,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又鼓出一個花苞。
戚竹,“這已經是第七朵花了,所以今天就是最後一夜。”他語氣帶着戲谑道,“看來有人想要一網打盡。你猜,藏在我們中間的那個殺手,他會先挑誰下手?”
阮清玉,“肯定是那些嬌滴滴的女孩子。”反抗意識薄弱,随手一刀就可以殺了。
戚竹搖頭,“是我。”
阮清玉用怎麽可能的眼神望他。
戚竹,“正常情況下的确是會挑女孩子先下手,不過他今天說了一句暴露自己身份的話,想必他已經意識到了。”
花開三旬的時候,窗外已是夜半三更。
大廳裏只有戚竹一個人靠在沙發上阖着雙眼休息,連阮清玉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人,他特意避開了又月光照拂的地方,整個身體似乎都被陰影遮蓋住了。
戚竹警醒的很快。面對着正在走到他面前的人,他并沒有立刻睜開眼睛。
習武之人腳步可以輕的沒有一點動靜,但氣息是騙不了人的。
冰冷的刀鋒向他刺來。
刀鋒停在距離戚竹咽喉一公分不到的地方便停下了。
鋒利的刀刃穩穩地夾在兩根手指間。
戚竹睜開眼睛,半開玩笑道,“你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可就沒命了。”
陸小鳳明知這話是忽悠人的,但心裏還是很受用。
“那個一直纏在你身邊的人呢?”
戚竹目光探向餐桌旁。
椅子上筆直的做了一個人。陸小鳳實打實的吓了一跳,這人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甚至沒有氣息。
‘西門吹雪’放下手中的匕首,陸小鳳手指一動,刀刃就彎了,之後便被扔在地上。
‘西門吹雪’,“陸小鳳,你這是在幹什麽?”
陸小鳳把地上的匕首踢開,“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
“假扮西門吹雪,看上去大膽又愚蠢,實際上卻是最聰明的舉動。至少在這裏沒有人回去懷疑一個劍神的身份是真是假,更重要的是,憑借西門吹雪的名氣,你可以輕易接近我們每一個人,甚至……”
無聲無息地殺了我們。
‘西門吹雪’撕下面上的□□,一張很普通的大衆臉,只是一道刀疤從眉峰一直劃到嘴角,使得他看上去有猙獰之相。
他對陸小鳳道,“是他叫你來的。”
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戚竹。
陸小鳳點頭,“他說有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給透露出來了。”
戚竹想起幾日前,九宮瓊曾經對他說過,我希望你活下去。你通過了我的迷宮,我也可以破例告訴你我的名字。
孫秀青,我叫孫秀青。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時空并不像鐘表一樣,能夠運轉的一厘不差,偶爾會有穿越時空,奪舍重生這樣的例子出現。
那被奪舍,被穿越的人該怎麽辦。
收留他們的只有小醜之家,沒錯,小醜之家就建在時空的縫隙中。他們收留一個個失去自己身份的游魂,在小醜之家,他們會有新的身體,新的人生。
只是永遠被禁锢在這裏。
文明與先進,痛苦和迷茫,他們給小醜之家帶來最先進的文明和技術,又吸引普通人來這裏,進行大量的屠殺,以填補自己空虛的心靈。所謂一個個游戲,不過是無聊寂寞下扭曲的産物。
戚竹,“早上的時候你說孫秀清不停說自己門派和她以前的事情,這很好笑,一個奪取原主身體的人怎麽可能還在和別人談論這具身體主人之前的事情。”
‘西門吹雪’,不,應該說眼前有着猙獰刀疤的男子道,“我早該猜到九宮會把自己原來的身份告訴你。”
明明都有了新的名字,新的生活,甚至新的面容,她卻總是格格不入,懷念以前的日子。
陸小鳳,“我們要如何離開這裏?”
刀疤男子淡淡道,“你們識破了我的身份,想要出去就是殺了我。”
陸小鳳,“我從不殺人。”
刀疤男,“殺了我。”
陸小鳳,“我已經說了我從不……”
戚竹用腳尖踢起地上的匕首,用掌風帶起匕首,刀疤男瞬間被穿透心髒而亡。
戚竹,“廢話真多。”
陸小鳳,“……”
“這種事有什麽可謙讓的。”
陸小鳳,“……”這好像不是謙讓的問題。
刀疤男倒地的那一刻,窗外的花骨朵再次綻開。
小醜之家的大門慢慢開啓,如同來時一樣,門外是荒原一片,不見綠草,不見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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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