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節

第 54 章節

失蹤，人類逃向內陸，聚集地減少。

第十年，陸地減少到原來的三分之二，原來的陸地都變成了海洋。

彼時，裏斯已經一統大陸，成了大陸唯一的國王；而陳晨，則是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所有人魚敬畏崇拜奉若神明的對象。

“陛下，現下已經是第一千零二十三例失蹤人口了，而且還都是少女，我們懷疑有邪巫師參與此事。”

“你上次就說是邪巫師，你找到他了嗎？”

“……還沒找到，抱歉陛下。”

“去海邊查查吧，應該是他們回來了。”

下面單膝跪地的統領猛地擡頭，“他們？”

“是的，他們啊，這麽久了，他們的仇還沒報，怎麽可能不報複，現在不就來了麽？而且，你沒發現，失蹤的少女都是海邊的麽？”

“先下去吧，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的。”

“……是。”身着盔甲的統領退出大殿。

裏斯在空曠的大殿裏端坐着，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差了一招，居然招來這種效果。

如果人魚原來的弱點不再是弱點，那對于這種海內無敵的物種，又要怎麽對付？

當初就應該殺掉才對，沒想到給自己招了一個這麽大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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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陸地已經越來越少，不是一下子變得很少，而是日積月累的效果。

曾經派去海洋的人類都遭到了屠殺，人魚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單純無知的種族了，哦不，也許仍然單純，但是海洋裏見到人類就殺死這個鐵律卻該死的被執行的徹底。

不是沒有派過其他的人魚，當年的雌性還留有不少，但是沒想到不但沒有打入內部，還被摸到陸地雌性聚集地而被一網打盡。

想起當年那滿地的鮮血，男性人類，雌性人魚，還有剛會跑動的孩子都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樣，裏斯就不寒而栗，那可是同族。

背叛者擁有這種下場似乎不難理解，只是沒想到人魚這種天性善良的種族也能做到這種地步，該說洛爾洗腦很徹底嗎？

再次嘆了口氣，他拿出地圖，在上面寫寫畫畫部署，只怕戰争又要到來了，他還記得自己當年是如何對付那個驕傲的王子，他沒道理不來找自己複仇的。

如果他來找自己，也許是個擒王的好時機。

很快裏斯的預感實現了，人魚再次大規模壓境，裏斯看着前線的戰報，人類居然在自己的全力部署下仍然節節敗退，不由怒火沖天。

“你們都是廢物嗎？連兩千多條人魚都打不過，要你們何用？！”

底下的人将頭顱深深低下，不敢擡頭。

“怎麽不說話？一個個都是啞巴嗎？啊？！”

踢了一腳椅子，傳來嘎吱的響聲，裏斯怒氣沖沖的發了一頓脾氣，走出宮殿。

人魚，勢不兩立！

現在這種地步，已經不能計較太多，那個東西，也是時候動用了。

前線再次出現了變化。

這次是由人類引起的，人類……居然變成了半人魚的模樣，在海中活動自如。

“這不可能！”

但是沒什麽不可能，看着半人魚留下的屍體，沒有耳鳍，有的整個下半身都是魚尾，有的雙腿甚至全身都布滿鱗片，有的雙手變成魚鳍，有的有雙腿，卻在尾椎長出了一條尾巴。

這是怪物！

裏斯瘋了，居然弄出這種東西。

但是人類不會指責他們的帝王，人魚的指責對于他來又有什麽用呢？

雖然那些半人魚力量弱小，并不是人魚的對手，但是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多，給人魚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殺不勝殺。

人魚終于鳴金收兵。

人類歡呼成一片，沒人記得那些變換了模樣的怪物們，他們只記得他們的陛下帶領他們打退了人魚。

海邊，人類士兵已經凱旋帝都，那些半人魚并沒有上岸後魚尾變雙腿的天賦，大部分只能留在海裏。

好像還能看到遠處人類城市的點點燈火，但是他們只能沉浸在黑暗的海水裏，享受着冰冷和即使抱在一起仍然不絕的孤獨。

他們，好像被放棄了。

第二天，沒人來接他們，他們問候收斂屍骨的士兵，什麽時候可以回帝都去，卻換來一聲怪物。

第三天，收斂屍骨的士兵已經退去了，食腐的禿鹫盤旋在海邊，偶爾俯沖下來，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他們睜大眼睛看向遠方，仍然沒有人。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第十天，仍然沒有人類前來。

他們終于死心，原來，真的被放棄了啊。

可是明明是靠着他們才打退人魚的不是麽？

有的還擁有雙腿的半人魚不甘心，走出大海，想要回到人類的聚集地，卻被打了回來。

他們說他是怪物。

怪物啊。

是他們自願喝下藥水變成這個模樣的，一切只為了人類的勝利，為了身後的家園，為了父母妻兒，但是當求得這個結果時，為什麽心裏這麽恨！

這麽恨。

他們終于死心，想要游向深海，卻在不過十幾公裏外就被透明的結界攔住。

進不得，退不得，他們又該去哪裏？

有的半人魚忍不住悲哀，想要哭泣，卻連一滴淚都掉不下來。

他們擁有了人魚的血脈，人魚，是沒有眼淚的。

所以他們只能不斷嘶吼着，來宣洩心中不斷擴大的哀傷和凄涼。

被人類抛棄的第三個月，他們終于被人類接回陸地。

那一刻心中即使怨恨卻忍不住欣喜而感激的心情那麽明顯。

陛下，還是記得他們的，他沒有忘了他們。

可是當他們來到另一處海岸，看到進攻的人魚時，心裏像是冬天潑了一杯冰水般，透心徹骨的涼。

他們被驅趕下海。

不能後退，因為人類的尖刀對着他們。

不能前進，因為人魚的魔法對着他們。

他們，還是被抛棄的，自始至終都被抛棄着。

哈哈，這就是人類，他們要守護的對象。

多麽可笑，多麽可笑。

誰也沒看到他們臉上奇異的笑容。

笑着面對死亡，有的嘴裏還哼着家鄉的歌謠。

“美麗的姑娘啊，慢點長大，慢點長大，等我回去，就娶你回家……”

陳晨感覺到奇異的波動，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號角響起，人魚向後集結。

這些半人魚的血已經染紅了海域，強大的力量莫名的在海邊升起。

那是陳晨一生中都不曾再次見到的曠世奇景。

紅色的漩渦直通天際，人魚因為後退僥幸逃過一劫，而人類則沒有那麽好運，那些鮮血不斷融入漩渦，原本紅色的漩渦更加鮮豔。

漩渦整整旋轉了三天，人類三十萬大軍也至此毀于一旦。

陳晨沒有放過這次機會，待漩渦平息後就再次開始了攻擊。

這場戰争進行了三年。

人類男丁十不存一，成年人魚數量銳減，人魚與人類混血的數量猛增，數量已經達到了三萬。

而裏斯終于被陳晨抓住。

闊別十四年，兩個人再次回到了深海峽谷裏的那個宮殿。

看着熟悉的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裝飾，裏斯的眼裏透出一絲恐懼，而陳晨則挂着愉悅的笑容。

“裏斯，歡迎你再次來做客，一輩子。”

49·番外 金槍魚

我叫金槍魚,是一個人類。

我的主人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不過我并不喜歡,不僅是因為那些金槍魚很難吃，還因為……還因為主人總是用它們對我做那些羞恥的事情。

雖然……我後來也對主人做過那些事,也從此再也不吃金槍魚，但是我還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只是主人喜歡,我也就将就了。

從我有記憶起，就呆在一個海底的峽谷裏，那裏有美麗的宮殿，成群結隊的小魚，飄飄蕩蕩的海草，還有一個我。

是的,只有一個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過往，不知道自己是誰，從一開始，陪伴我的，就是這無垠的海水。

我想我喜歡海水，即使它不會說話，但是陪着我的，自始至終只有它。

直到，我看到了主人。

主人和我長得不一樣，他有一條魚尾巴，而我，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兩條分開的雙腿。

和主人不一樣，我不喜歡。

主人的到來給我開啓了一扇新的大門。

我知道了自己是人類，而主人是人魚。

他跟我講這裏是深海海底，那種海草叫飄飄草，游來游去的成群結隊的叫沙丁魚，硬硬的兩片合一起的是貝殼，裏面有珍珠，很漂亮。

原來它叫貝殼，我還被它夾到過，很疼的，看着主人取出裏面的珍珠，真漂亮，我驚嘆的看着。

“真漂亮。”我誠實的贊嘆。

然後主人轉過頭，眼睛閉着，睫毛長而卷翹的在眼下投下一層陰影，真漂亮，我在心裏默默的說，而這次說的是主人。

“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