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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21)
算差啊!想到此,不自禁把身板挺直了些,拍了拍胸脯,“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你等着瞧好了。”
“好,我等着。”慕容沅輕聲,心裏卻是滿滿的心酸難當。
“你別怕。”莫赤衣走近了一些,像是要在她的身前擋住風雨一般,“如果我們命裏真的不濟,我也會陪着你一起死的。”為了緩和氣氛,又笑了笑,“到了下面,有個伴兒也不寂寞,沒準兒還能和閻王爺商議一下,一起投個好胎呢。”忽地一拍腦門兒,“等等,咱們可千萬別投成兄妹了。”
“呸!”慕容沅笑中帶淚,啐道:“行了,什麽時候都不忘耍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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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傅如晦一聲譏笑,“這種時候,居然巴巴的自己跳了樓!”叫了人,“這就吩咐下去,務必要讓每一個将士都知道,皇宮裏面的人吓得屁滾尿流,靖惠太子都出來自殺了!”
淳于化也是大笑,“哈哈,你們燕國的太子可真有意思。”
可是還沒有等他們倆得意完,長沙王就神色惶急的沖了進來,“不好了,睿王和代王的勤王之師,朝着咱們包圍過來了!”頓了頓,“這一次,好像是要正面進攻,和咱們決一死戰。”說得難聽點,就是要追趕喪家之犬了。
傅如晦臉色陰鹜無比,眯眼道:“他的消息倒是快!靖惠太子一死,就迫不及待要動手了。”豁然起身,惡狠狠道:“不能再等了,咱們必須攻下京城以做屏蔽,至少得讓大夥兒吃飽了飯,再跟收拾勤王之師!”
淳于化将酒碗重重一摔,“哐當”一聲,“殺了燕國皇帝,和勤王之師拼了!”
為了這殊死一戰,長沙王命人将所有餘糧全部煮了,讓将士們吃的飽飽,同時下了死命令,“咱們可是一粒存糧都沒有了!只有攻破京城,才有吃的,你們要是不想活活被餓死,不想被後面的勤王之師當瓜切,就給本王把京城拿下!!”
“把京城拿下!拿下……”
一人呼,十人呼,百人、千人、萬人,整整二十萬大軍一起高呼,簡直就是山呼海嘯、地動山搖,震得城樓的駐兵們跟着抖了抖!驕陽漸漸沉了下去,躲進烏雲裏,不忍心目睹這一場血流成河、浮屍遍地,人*間悲慘景象。
逆軍用死去的兵卒屍體,填平了北城門的一段護城河,成為道理,讓那些為了活命的兵卒們拼死往前沖去!搭雲梯,爬上去,被巨石和火油砸中,或死或傷或殘,但是一人倒下去,又有十人再沖上來!城下烏壓壓的人頭一望無際。
人被逼到絕路的時候,總是會有異于平常的潛能猛然爆發出來。
守城的将士不停挽弓射箭,投石手不斷往下扔石頭,手麻了,胳膊也酸了。但是外面的叛逆大軍,簡直就像餓的雙眼發綠光的野狼,加上身後還有獵人在追,更是不要命的往上湧,二十萬人的拼死一搏震天撼地!!
“莫将軍……”城樓上,副将看着眼前烏壓壓蝗蟲一般的逆軍,聲音微顫,“咱們的箭枝和石頭都不多了,火油也快用完……”
“那就用槍刺!用刀砍!”新任命的九門提督莫平川神色冰冷,完全無動于衷,一個逆軍士兵爬了上來,上前便是一刀,“啊”的一聲慘叫,又有人冒了一個頭上來,又是一刀砍下去!繼而轉身對副将一聲爆喝,“殺吧!還愣着做什麽?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到了!”
“是!”副将操起大刀,血脈贲張狠狠砍了下去。
天色漸漸濃黑如墨,牆頭火光搖曳,守城的士兵一撥累得擡不起手來,又緩另外一撥,但是箭枝和石頭、火油等物,終于用完了。全部都加入了近身肉搏的行列,砍人、殺敵,砍碎雲梯,還要防着攻城的投石器,雙方都是死傷無數。
要如何描述那慘烈的情景?人人都殺紅了眼,沒了理智,城下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甚至砍斷一截的雲梯都能湊合再用,慘狀足以令天地風雲變色!
而北城門正在承受着一次又一次重重撞擊,“咚!”,“咚……”,每一聲都是地動山搖的震動,每一聲都裝在守城士兵的心坎上!京畿駐軍已經被逆軍打散,留在城裏不過三萬人而已,一旦城門被破,就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兒!
可是武器都用光了,肉搏也沒力氣了,逆軍還是殺不完、殺不盡!
----絕望的陰雲漸漸升騰起來。
随之“轟隆”一聲巨響,北城門被破,逆軍頓時山呼海嘯的歡呼起來,“城門破了!城門攻破了!!”烏壓壓的人頭拼命的沖入城內,但大多數兵卒不是急着殺人,而是第一時間去找吃的,客棧、飯館、民居,所有可能藏有食物的地方都不放過!還有将領帶着兵卒直奔糧倉而去。
二十萬人的逆軍,搶東西吃的,殺人的,在主帥帶領之下攻打皇宮的,将整個京城塞得滿滿當當的,場面一片混亂。
夜色之中,無數道黑影悄悄埋伏在京城各處巷子裏,不動聲色殺人,再剝了屍體上的衣服換上,然後扮作逆軍的模樣,混入在逆軍人群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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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殿下……”白嬷嬷等人伏在地上大哭,泣不成聲,“奴婢們怎麽能棄公主殿下而去?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燈光映照之下,慕容沅面容平靜道:“你們不會功夫,等下逆軍沖了進來也不能殺人,留下來,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他們想殺的是燕朝皇室,不是宮人,如果他們還有一絲良知的話,或許你們可以躲過一劫。”她笑容凄婉,卻是眸光清澈冷靜,“等到來年我的祭日,若是能給我上一炷香,也算全了主仆一場的情分,也算對得起我了。”
風雨飄搖,山河碎,國破家亡恨滔天。
慕容沅将定國太夫人和上官太後、郗皇後、範貴人,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以及白嬷嬷等不會武功的宮人,全都鎖在了懿慈宮內,----等下逆軍沖進來的時候,他們自求多福吧。
其餘逃命的不管,想走的不攔,只留下了厲如海和一群侍衛、暗衛們,“你們都是自願留下來的。”她緩緩跪了下去,“你們忠心護主,你們不離不棄,請受我一拜。”
“公主殿下!”厲如海燒紅了一雙眼睛,跟着跪了下去,身後而侍衛們也齊刷刷的跪了下去,手握刀槍單膝跪地,以便随時起立殺戮敵人!烏壓壓的精鐵盔甲,在夜色燈光之中閃着隐隐的暗黑光芒!
“國破家亡,你們為國獻身,請受我二拜。”
“今日一戰,絕無生還,衆位赴死情義無法報答,請受我三拜。”
慕容沅認認真真的拜了三拜,然後豁然站起身來,眉宇之間盡是冷冷寒氣,宛若天山雪蓮一般聖潔敬畏,聲調凜冽道:“以刀劍刃逆賊,以鮮血祭家國,今夜與逆軍殊死一戰,雖死猶榮!”
衆人齊聲高呼,聲音震天撼地,“以鮮血祭家國,雖死猶榮!!”
金銮殿的廣場前面,數千餘人的赴死隊伍起身高呼,群情激蕩、仇恨滔天,聲音遠遠的傳開,在皇宮裏面久久飄散不絕……
武帝穿了明黃色龍袍,坐在禦座中,看着黑夜明光中的嬌小女兒,輕聲嘆息,“阿沅,可嘆你竟然不是一個兒子。”又笑了笑,“不過能有你這樣的女兒,父皇也是心滿意足了。”
----九五之尊的帝王眼淚,緩緩落下。
慕容沅折身回來,特意穿了一襲镂金絲牡丹花紋蜀錦長衫,花紋繁複華麗,金線刺繡而成,下配長長的薄煙鳳尾長裙。雲鬓挽做望仙九鬟髻,輕衫羅裙、逶迤一地,環佩珊珊走來,說不盡的金枝玉葉皇室公主氣派。
她的容貌遺傳自傾國傾城的母親,盛裝之下,一路宛若繁花盛放。
這樣……,應該能迷惑一下逆軍的視線吧。
“父皇。”慕容沅上前了,在禦座旁邊款款坐下,“就在這兒等着吧。”等下逆軍第一時間就會沖到這兒,父親身為九五之尊,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像一個皇帝的樣子。
武帝愛憐的看着女兒,問道:“都安排好了?”
“嗯。”慕容沅應了,解釋道:“我讓赤衣去宮門外殺敵。”守在金銮殿只有死路一條,去了城門外,有他的父親和叔伯兄弟護着,或許能夠揀回一條命吧?莫家已經撐到這個時候,就算趁亂逃去,也是應該的,何必都白白送死呢。
----皇帝換了,臣子還可以繼續是臣子。
京城大門一破,叛軍主力都開始攻打皇宮,不到片刻,就破了東華門沖進來,和留下堅守的禁衛軍激烈交戰起來。敵多我寡,人數懸殊,其慘狀可想而知,縱使有諸如岑蒼這類武功高手,也架不住滾滾不斷的逆軍湧來。
岑蒼渾身都是傷,都是血,最後倒在了玉貴妃面前,噴血說完最後一句遺言,“公主殿下,老奴……,不能再護着你了。”
玉貴妃一直在金銮殿靜靜站着,此刻她走上前,蹲□,輕輕替舊仆合上了眼,幽幽一聲嘆息,“去吧,早入輪回。”
禁軍統領大将軍厲如海,力殺近百人,力竭不敵而亡!
殺喊聲、慘叫聲,兵器碰撞的“叮當”金屬響聲,在金銮殿的廣場此起彼伏,吵得人耳朵嗡嗡作響,最終……,漸漸寂滅。
廣場上的禁軍終于都被殺光了。
慕容沅安靜乖巧的坐在父親身邊,然後雙手疊放,輕輕放在膝上,不着痕跡的挨着金邊繡花的束玉腰帶,心裏做好了準備。
傅如晦第一個沖了進來,狠狠罵道:“老匹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緊随其後,是長沙王、淳于化,以及長沙王的兩個兒子,慕容鋒、慕容锟,還有河間王之子慕容钰,每個人都像是野狼一般,目露灼灼兇光!他們看着那把龍椅,就好像看着一塊巨大的肥肉,帶着無盡誘惑,恨不得馬上就坐上去!
武帝病了很久了,此刻坐在龍椅寶座之上,不過是強撐着罷了。他的目光一一掃了過去,不看西羌的淳于化,也不看傅如晦,只在慕容一姓的侄孫們身上停留,繼而笑了笑,“很好,很久沒有這樣齊聚過了。”
慕容钰咬牙切齒道:“你殺了我的父親!”
“是的,他謀反,朕殺了他。”武帝又看向長沙王和他的兩個兒子,“所以,你們也是來為兄弟和叔叔報仇的了?”他哈哈大笑,“都走到這一步了,為何不能坦蕩蕩的承認了?你們都是為了朕坐下的位置!”
長沙王等人都是沉默不語,神色難堪。
淳于化饒有興趣的盯着玉貴妃,目光垂涎,啧啧贊道:“早就聽說大蜀王朝的無雙公主傾國傾城,倒也所言不虛,只是年紀稍微大了一些。”再看看慕容沅,“倒是小的這個剛剛長成,花苞一般的美人兒。”
武帝聽對方垂涎自己的女兒,頓時勃然大怒,掙紮起身,“賊子大膽!”
“父皇!”慕容沅趕忙緊緊抓住了父親,将他摁了回去,朝他搖了搖頭。
對于皇帝的難堪激怒,傅如晦十分快意,故意笑道:“既然淳于大将軍喜歡,這一對母女,只管拿去享用便是,要是玩膩了,再給大夥兒樂一樂。”
武帝氣得發抖,瞠目欲裂的等着下面的人。
淳于化走近幾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難得,難得,确實人間絕色。”他轉回頭與傅如晦和長沙王商議,“這個小公主美人兒先留着,待我帶回西羌,先問問皇上有沒有興趣享用。”轉目看向玉貴妃,“至于這個大的嘛,雖然年紀不輕,但看着也是細皮嫩肉的樣子,用一用也無妨了。”
他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玉貴妃。
哪怕玉貴妃冷心冷情,武帝也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侮辱,深吸了一口氣,掙脫了女兒的束縛,抓起斬馬刀大步踏了下去!艱難的喘息着,朝淳于化狠狠一劈,“賊子受死!!”
淳于化将玉貴妃狠狠摔在地上,然後揮劍一擋,驕狂笑道:“待我親手斬殺了燕國皇帝,回國之後,也是一件大大的風光事。”以力氣壓住武帝,目光殘忍,“我會動作利落一些的。”
----就是此刻了!
“母妃!!”慕容沅凄慘的喊了一聲,狀若不忍的捂了一下嘴,将一枚小巧的東西放入嘴裏,然後提裙奔了下去。
在衆人看來,小公主沖下來不過是自讨受辱無趣罷了。
下一瞬,寒光乍起!
慕容沅目光淩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腰間抽軟刀劃破了長沙王的咽喉,然後用力斜下長長一劈,一劍劃過站在後排的慕容鋒、慕容锟,還有慕容钰!
誰也沒有想到嬌花一樣的小公主,竟然是柄鋒利匕首!
等到傅如晦反應過來後退一步之時,長沙王已經喉頭噴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而慕容钰三人急急拔劍反擊,卻只軟綿綿的砍了兩下,便挨次将刀劍掉落在地,七竅流血中毒死去!
慕容沅一擊得中,繼續撲上傅如晦,但是對方已經有了準備,又是身經百戰的成年男子,根本不是對手。不過奮力招架了幾下,便被重重一拳擊在心口,力大無比,頓時喉頭一甜,滿含鮮血連連後退跌在地上!
她死死咬牙,痛得像是胸腔都要碎裂開來,卻不敢大口呼吸。
忍住……,一定要忍住。
----能再多殺一個,就賺到一個!
傅如晦的袍子被砍去小半截,不由又驚又怒,“簡直……,混帳!”飛快上前,一腳踩住慕容沅的手腕,“你找死!”
“唔。”慕容沅一聲痛苦悶聲,其中夾雜“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整個右手的用不上力氣了,有毒軟劍被對方踢到一旁。再接着,腦袋被狠狠的踢了一腳,頭暈目眩之中,更是痛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就要死了嗎?她在神志模糊之中這樣想到。
“阿沅!!”武帝又氣又痛、心急如焚,瞠目欲裂的要沖過來,卻被淳于化纏住過來不得,本來年邁體弱,分神之際大腿便被砍了一刀!鮮血汩汩冒出,身形微晃,像是猛獸臨死之前一般,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怒吼,“賊子,朕跟你們拼了!”
淳于化趕緊舉劍招架,獰笑道:“就陪你過幾招!”
另一邊傅如晦上前一腳,踩住慕容沅的另外一只手,冷笑道:“挺能忍的。”踩得她動彈不得,蹲身上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沒看出來,你還是一條小毒蛇……”
話音未落,慕容沅的眼睛豁然睜開,烏黑明眸,像是黑色晶石一般閃着光芒,明亮刺目無比!“撲……”她張嘴用力一咬,伴着熱血,嘴裏的毒針小筒随之彈出,直直射入對方面門,她在巨大疼痛中笑得發抖,“呵呵,我們黃泉路上慢慢聊吧。”
“嗯?!!”傅如晦吃痛後退,伸手抹去臉上熱血,不過轉瞬,半張臉便劇烈疼痛起來,繼而變得僵硬,再接着便是心口哽咽堵塞,手上的力氣也開始消失。他不甘心,更是恨意無限,不想像長沙王那樣白白死去,提劍狠狠的砍了過去!最終卻只是劍尖劃破了慕容沅的胸口,洇出一大片鮮血,然後轟然倒在了地上!
在旁邊和武帝交戰的淳于化吓了一跳,驚呼道:“這是什麽妖女?”外面的逆軍聽得動靜也湧了進來,數人上前,幾下刀劍将武帝砍傷用刀架在地上,另幾人上前,将慕容沅反剪押住,等待主子下令處死。
淳于化既驚且怒,喝令道:“塞住她的嘴!”然後才走了過來,陰冷一笑,抓住慕容沅摁到高大的柱子上,緊握利劍,一劍貫穿了她肩胛骨,“看來是留不得你了!”他将人生生的釘了起來,“要是将你獻與皇上,将來受寵了,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啊……!!”慕容沅的慘叫響徹整個金銮殿,那利劍冰冰涼的紮穿了自己,釘在柱子上動彈不得,不動便痛徹心扉,一動更是無法忍受的劇烈慘痛。她的眼淚不自禁的滾滾而出,混在臉上的鮮血一股股留下,宛若血泊裏面撈出來的一般,身上已經沒有幾處幹淨的地方,情景慘不忍睹。
武帝腿上、身上都中了劍傷,頹然倒在地上,見到女兒的慘狀,憤恨怒吼道:“你們殺了朕,不要折磨阿沅!”奮力掙紮要起身,卻被逆軍刀劍押着,反抗……,不過是多挨幾下刀劍罷了。
“果然是一條小毒蛇呢。”淳于化伸手,在慕容沅的臉上拍了拍,“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替我把這幾個礙眼的都殺了。”他哈哈大笑,“不着急,等下讓你眼睜睜的看着父親死去,看着母親受辱,最後你也得讓我享用一番,再送你上路。”
“你……”慕容沅已經痛得分不清哪裏在痛了,只覺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胸前已經染做血紅一片。更被對方無恥狠毒的言語刺激到,顫抖咳道:“淳于化,你……,不得好死!!”可是卻什麽辦法都沒有,也不能動彈。
眼睜睜的看着淳于化走了過去,抓了一把利劍,在父親的腿上狠狠一切,生生的切下一片肉來,“老匹夫,我要一刀一刀割了你的肉!”
慕容沅凄慘大叫,“不!不要……”聲嘶力竭,“父皇、父皇,你快……”快點自殺結束這一切吧!連聲嗆咳,噴出一嘴腥甜溫熱的鮮血!
“賊子!”武帝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被逆軍衆人摁在地上,痛得四肢百骸都在發抖,恨聲道:“一劍殺了朕!!”
“不着急。”淳于化哈哈大笑,手起刀落,又割了皇帝的一片肉,驚起他一聲悶悶慘叫,嘴裏快意道:“要死,也要讓你死的特別一點,才有意思。”
慕容沅的嘶聲慘呼,武帝的凄慘悶聲,在大殿內一次又一次響起。
玉貴妃一直伏在地上,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她,忽地幽幽嘆息,“哎……”忽地揀起旁邊的一柄劍,狠狠一刺,貫穿了皇帝的咽喉,她笑,“慕容昭祖,我早就該殺了你的。等了二十年,今天……,終于報仇了。”
武帝瞪大了一雙蒼老的眼睛,看着女兒,“阿沅……”終于不再疼痛了,他目露深深不舍,一直看着女兒不肯轉移視線,最終無法瞑目斷了氣。
“父皇……”慕容沅劇烈掙紮,痛得發抖,卻仍舊被死死的釘在柱子上,絲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父親死去,而且死不瞑目,她悲傷無盡、怨恨滔天,放聲大哭,“父皇啊,我好恨……,好恨……”
趙煜,等你沖進來看到這一副情景,會不會有一絲愧疚?一報還一報,我用魂魄永世不得輪回詛咒你,将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得善終!
“賤*人!”淳于化見武帝被玉貴妃殺死,打斷了他淩遲的樂趣,不由惱羞成怒,伸手去抓玉貴妃,“居然敢壞我的好事!”狠狠的扇了她兩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還惡狠狠的罵道:“壞我的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撲……”一聲悶響,玉貴妃正對他手上的利劍,刺穿了胸膛,她扭頭,神色複雜的看向女兒,微微一笑,“阿沅,來世……,一定要找一個好母親。”
----對不起,我的女兒。
“哈哈……”慕容沅在柱子上又哭又笑,狀若瘋癫,看着大殿內的血腥場景,看着親人在自己面前慘死而去,身體的痛,心裏的痛,痛楚宛若山呼海嘯一般湧來,讓她幾乎不能呼吸,眼淚簌簌而下,“父皇,你等着我……”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慕容沅的熱淚一滴一滴墜落,卻在嘴角勾起一抹笑,凄美哀婉無比。
就在此刻變故突起,金銮殿廣場的側門呼啦啦湧進一大批人,穿着和逆軍一樣的服色,直奔金銮殿沖了過來。
“止步,不許上前!”有逆軍副将發現異樣,大聲喝斥,卻被一柄利劍貫穿了胸膛!
“什麽人?!”淳于化大驚失色。
----說時遲,其實快。
從燕國的禁軍和逆軍交戰結束,再到金銮殿內的這一番人*間慘劇,實際上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罷了。
而此刻,外面忽地湧來一批逆軍服色的隊伍,但卻不像廣場逆軍那樣待命站立,而是抄刀挽劍的沖了過來,明顯是屬于另外一批主子的人。他們先是借着相同的服色混了進來,然後趁逆軍不注意,便直奔金銮殿方向,開始一輪絞肉般的殘忍厮殺!
淳于化和部下大驚之下,倉促應戰,眼見對方人數不少,不敢被包圍,慌忙退出了金銮殿,朝着廣場的兵卒大喝道:“不是咱們的人,快殺了他們!!”
那股隊伍約摸有五、六百人的樣子,人數不如逆軍多,但是卻彪悍異常。
統領的人大手一揮,那幾百人便呈扇形包圍住了金銮殿大門,一批人藏在後面用強弩不停飛射,射殺一片,若有逆軍沖到近前,前面的人便赤膊上陣刀劍殺之!
而沖進金銮殿的人,紛紛将腰間的牛皮水壺解了下來,不停往大殿內潑灑,動作利落搞定之後,飛快的退了出來。神秘統領被兵卒們圍在中間,保護的嚴嚴實實的,頭盔面罩遮擋之下,也看不清是何模樣。
他不言語,再次舉劍一揮,所有的兵卒便都退了出來。
有人點燃了火折子,狠狠地往金銮殿裏面一扔,“轟”的一聲,熊熊火焰頓時燃燒起來!金銮殿內挂了許多明黃色的錦緞垂簾,還有窗戶也是绡紗糊成,加上潑了油,片刻後就化成一片火的海洋。
烈焰焚天,那群神秘人毫不戀戰的快速撤離。
淳于化先是驚駭于他們的彪悍骁勇,繼而被火光沖天吓了一跳,眼見那群人跑出去有十幾步了,方才急聲大喝,“快,快攔住他們!”
可是那五百人的利刃隊伍,像一柄殺人利器毫無感情,遇佛殺佛、遇魔殺魔,就連地上戰死的屍體,都被毫不猶豫的揀起來當做肉盾,再狠狠的扔出去!逆軍原本就和宮廷禁軍才血戰過,傷亡不小,加上驚慌失措,完全不能阻擋這群絞肉機!有人試着追了一下,很快變做屍體,于是在逆軍驚恐遲疑之際,居然眼睜睜的看着群人,像一陣夜風般轉瞬消失……
淳于化看着那火焰沖天的一片明光,救火肯定是來不及了,不知道那群人去裏面找了什麽,總不能是為了火燒金銮殿吧?想不明白之際,心下更是驚駭無比。
剛才這幾百人根本不是普通的人,像是士兵,而是還是訓練有素的精甲隊伍,個個都似以一敵十,久經沙場的熟練老手。這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隊伍?如此彪悍、如此鋒利,出入被幾萬人占據的皇宮,竟然如同無人之境,驚駭不定之際,更對擁有鐵血隊伍的主人起了深深忌憚!
淳于化望着被付之一炬的金銮殿,喃喃自語,“你……,到底是誰?”
☆、86江山又一代
清風悠悠,一路沿岸江面水色掠過的景象。
船上坐了一個瘦高的少年将軍,和一個戎裝女子。兩人小聲的說着話,那女子搖了搖頭,“太慘了。”她眉頭輕蹙,“整個肩胛骨都被穿透,右手手腕骨折,胸前一道半尺長的傷口,還有頭也磕得不輕。”
少年将軍也是搖頭,“我不明白,逆軍為何要這樣對付她一個弱女子?”
戎裝女子聳聳肩,“那就只有等人醒了再問了。”不過也不在乎這些,“反正我們是奉主上之命救人,救到人就行,別的沒有必要知道。”
“聽說裏面那位長得傾國傾城,當時她滿臉是血,後來又被我拿披風裹着,還沒有看清楚呢。”那少年将軍來了興致,眨眼問道:“是不是啊?邵棠。”
被喚做邵棠的女子白了他一眼,“無聊!”
“說一下嘛。”
邵棠不理她,而是朝船頭大聲喊道:“曹三虎、麻五,你們誰劃槳劃累了,趕緊過來歇着,有人在這兒閑得皮癢着呢。”
“哈哈,聶老四你又惹小棠生氣了。”
“快來替一把手!!”
聶鳳翔也不生氣,笑吟吟上前接了船槳,狠狠一劃,帶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紋,他朗聲大唱起來,“竹葉青青喲,好風光,誰家女兒初上妝……”
“淫詞豔曲!”邵棠忿忿甩手而去,進了船艙,看向蹲在地上煎藥的青衣少年,低聲問道:“蔣小六,藥煎好沒有?”
“好咧。”蔣小六手腳麻利,動作比女孩子還要細致妥帖,橫一雙筷子,擋住藥渣緩緩倒出,給青花瓷碗剛剛好裝了八分滿。不過放下藥罐,卻伸手擋了一下,“這小公主自己開的藥方,真的能喝嗎?別再喝出一個好歹來。”
“應該不會吧。”邵棠也是有點猶豫,擺了擺手,“罷了,又沒有毒藥,都是一些益氣補血的東西,應該沒事。反正咱們現在沒辦法直接找大夫,先湊合喝着,我會一直守在旁邊盯着她的。”說着,端碗進了更裏一層的船艙。
簡陋的床榻上面,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清麗少女,容顏宛若天成,姿容身形沒有一處不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堪稱上天精心塑造的完美作品。特別是眼下因為受傷無力,弱質纖纖的樣子,就連邵棠這樣的女子見了她,都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惜。
“藥……,煎好了?”慕容沅微笑喘息,----過了當初拼命的那一口心氣兒,加上失血過多,現在就連手指頭都動不了,說句完整的話都費勁兒,“辛苦你了。”
邵棠不敢挪動她,等着藥涼,拿了勺子喂她,“那個……,當心燙。”
慕容沅見她對自己的稱呼為難,咽下藥汁,“叫我小羽好了。”
----小羽,那是自己另一世的名字。
太遙遠了,現在滿心都是今生的愛恨情仇,那些血腥的場景,以及父皇臨終時的死不瞑目,哥哥的冷眼旁觀,母親的自盡,淳于化的惡毒陰鹜,只要輕輕一閉上眼睛,就會鮮活的浮現在自己面前。
她擡眸,忍痛問道:“是誰……,讓你們救我的?”
邵棠語滞了一下,“呃,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主上那邊只說然讓來救人,并不确定能不能救到,所以還沒有詳細的後續安排,還是等回禀過再說。
慕容沅沒有為難她,被人救了,再強人所難就有些不識趣了。據自己觀察,這群人都是一些性情豪爽之輩,說話之間坦蕩蕩的,并沒對自己不利的意思。況且自己都已經國破家亡了,還怕什麽呢?忍不住在心底一聲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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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篷船在江面上行駛的飛快,日夜開工。第八天中午的時候,幹瘦幹瘦的麻五站在船頭,以手遮目眺望前方,忽地一聲哈哈大笑,“娘的,終于回到自己的地盤兒了!哎喲,讓老子歇一歇,這幾天胳膊都快要累斷啦!”
後面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這些天辛苦幾位了。”
船頭上的幾個人都吓了一跳。
邵棠看着那個穿着自己衣服,臉色蒼白、眉毛秀氣的少女,不由瞠目結舌,這變臉也變得太神奇了吧?!明明五官還是沒動,但是細節一變,----眉毛高些、細些,眼角長了一些,嘴唇薄了幾分,這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甚至連聲音,都不一樣了。
回頭自己可得好好請教她一番,做細作能派上用場。
其他人并沒有看清過慕容沅的長相,雖然眼下清秀的少女,不如傳說中的那麽傾國傾城,但也沒有太過在意,誰還不會拍拍公主的馬屁呢?聶鳳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吃驚的是的傷勢,忍不住問道:“你的傷,這麽快就好了?”
“沒有。”慕容沅輕輕搖頭,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緩慢,在凳子上坐了,指向自己的右臂,“前幾天我一直躺着不能動彈,也沒管,等下空了,煩勞你們幫我劈個木板,好歹夾起來免得碰着了。”
“哎哎,不對呀。”聶鳳翔十分執着,好奇道:“邵棠說你身上的傷口有半尺,還有肩胛的劍傷,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好得也太快了吧。”
“我說了,我是大夫。”慕容沅笑道:“你們不信。”等對方瞪圓了眼睛,才解釋,“其實也不能算好,就是傷口表面愈合,不碰着,多養一些時日就長好了。”
聶鳳翔贊道:“這也非常快了。”行軍打仗誰還不受個傷?好得快,也好提刀再上陣砍人吶?因此和邵棠打着同一個主意,回頭得好好請教一番。
他們說話的功夫,蔣小六已經去劈了木頭,手腳靈巧,做了兩塊十分光滑的夾板,上前遞給邵棠,“你去給小羽姑娘綁上吧。”
“有勞。”慕容沅朝邵棠笑了笑,兩人進去了。
外面幾人都是神色各異,麻五小聲道:“有沒有覺得她有點古怪?才經歷了那樣的慘狀,一轉眼就變得跟沒事人兒一樣。就是我們這些沙場上混的漢子,也得喝上十天半個月的悶酒,才能緩過來啊。”
“其實不奇怪。”聶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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