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可沈靈雁什麽也沒說,只是要收拾收拾東西跳車,外面的刀光劍影,血都飛濺到簾子上,她徹底慌了,這踏馬太像電影裏出事的橋段了,尤其是那遮天蔽日的烏雲……

沈靈雁已經無力了,她整個人癱倒在馬車上,手緊緊攥着袖口裏的匕首。

“別怕……”周瑾沉穩的聲音響在沈靈雁耳畔,她倒是鎮定,一手從腰間取出佩劍銀光閃爍,一手攬住沈靈雁的腰,繼續道:“身旁就是山坡,若我們跳車下去,定有一絲機會生還,可若待在車上,我雖能扛一會,卻抵不住他們人多,到時必死無疑。”

沈靈雁不得不認同,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點頭,不等說話,周瑾就已經掀開簾子,用銀劍将窗口破壞,一個大窟窿完全可以供人跳車,心一橫,三人一齊跳下去,那些黑衣人還在和皇家侍衛搏鬥,卻忽略了這裏,只見兩個華衣女子和一個丫鬟紛紛跌落下山坡,不見了蹤影。

“老大……這下如何交差!”

“端看這山坡這麽陡,掉下去估計也活不了了,算了咱們撤……”

當黑衣人将所有侍衛斬殺之後,蹲在馬車前讨論許久,那個為首的也不含糊,直接宣布撤了,黑衣人行動迅速,不過一會的功夫便不見了影子,只剩下翻倒在山路中間,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馬車和那滿地屍體鮮血。

這邊,沈靈雁被周瑾很好的護在懷裏,雲珠也雙手抱頭任憑自己滾落。

可巧的是,山坡下是一處不小的湖泊,三個人不出意外的噗通掉入水中,夏日的水不冷,卻足夠讓她們身上的傷口被浸泡,甚至發疼。

水裏的沈靈雁還在周瑾的懷裏卻不敢動,身上的傷一動便鑽心的疼,雲珠和周瑾也好不到哪去,華麗好看的服飾被鮮血染成深色,如今到了水中,血跡被暈染開來,顯得更加可怖。

周瑾就算再疼也知道不應該繼續任由泡在水裏了,她不顧滿身的傷痕,忍着巨痛将沈靈雁和雲珠一齊拖上岸來,等真正離開水後,周瑾已經疼的有些虛脫,靠在岸邊的大樹上休息。

此刻天上還是墨雲未散,風陣陣向她們吹着,那棵大樹也被吹的胡亂搖曳,原本身上就濕透了的三人,此刻凍得瑟瑟發抖。

“沈靈雁!別睡了,我們去找戶人家投靠一晚,不然這樣下去遲早會病死在外。”周瑾已經感受到自己額頭又開始微微發熱,深知如果再這樣耗下去,等自己徹底病倒的時候,就不會有人來救她們了。

沈靈雁疼的腦袋昏昏沉沉,聽周瑾說話才勉強睜開眼睛看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周瑾盡量包紮了一下,包裹着的草藥是她随身攜帶的,真的有很明顯的止痛效果。

“多……多謝。”沈靈雁發自內心的向周瑾道謝,卻被她含糊過去,只是催促沈靈雁要快點起身去找人家。

雲珠此刻也能走動了,三個人現在都是面色蒼白,原本沈靈雁還不怎麽着急去找地方落腳,卻在一不小心撫上周瑾額頭的時候,發現了她又開始燒了。

“我們抓緊去找四周有沒有村落人家!!!”沈靈雁急得不行,現在是已經距離皇城很遠了,甚至再走一天就能到良州,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簡直要把沈靈雁急死。

于是沈靈雁和周瑾開始互相攙扶着走,雲珠懷裏還抱着僅剩的一點衣服首飾,三個人就這麽走在了去尋找人家的路。

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走出了這片山,可最近的村子也要好遠的路程,雖說是看到那村子升起的炊煙了,可仿佛隔了千山萬水,沈靈雁總覺得自己怎麽也過不去。

就在她已經累到痛到極點的時候,差點就要往下跪了,路旁突然出現一輛牛車,車上坐着一個皮膚黝黑的老漢,看她們如此境地,應該也明白了。

“我們一時被劫,跌落山中,不知道這位好心人可否收留一晚……”

沈靈雁感覺已經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身旁的周瑾已經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又是渾身的傷,可憐兮兮的靠在沈靈雁身上,三個人臉上除了血污就是一路走來的黑灰,受傷的小花貓一般。

老漢也是善良淳樸,幾乎沒有思考的就将她們扶上自己的牛車,甩着鞭子,老牛開始慢吞吞的走。

在牛車上,沈靈雁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她手試上周瑾的額頭,還是那般發燙,叫人害怕,沈靈雁一邊将自己身上濕的裙擺布料撕下來,一邊一塊一塊的遞給雲珠,讓她疊一下。

冰涼的布料放在周瑾頭頂,每隔一會就要拿到旁邊放涼,而她發燙的額頭終于涼了那麽一點點。

只是目前的畫風有點詭異,一個是高高在上風格無限的攝政王,如今臉色蒼白的靠着;另一個是地位在所有人之上,乃最尊貴的女帝。兩位響當當的人物和一個女帝的貼身婢女,居然因為有車而坐還是牛車,變得溫柔更多,三人蜷縮在牛車上,看看前方,已經是快到了那個村莊,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

雲珠全程沒有說什麽話,只是默默的在照顧着沈靈雁,披風給她披着,眼睛一直在觀察着沈靈雁身上的傷,甚至恨不得這就去把整個太醫院搬來。

牛車徐徐停下,沈靈雁定睛觀察,這是個不大的村莊,村口的大樹下許多老人小孩坐在那裏乘涼,此刻墨雲初散,沈靈雁意料中的雨并沒有來,而空氣裏的悶熱卻不減,許多村民都紛紛走出來透透氣,人人都是那幹淨又簡單的一身布衣,倒是比沈靈雁三人滿身的血污好看不少。

從老漢家裏走出來一個婦人,也是那樣的布衣,穿的幹幹淨淨,雖然皮膚粗糙暗淡,卻依稀能夠辨認出來是個美人。

“老張,這三位是?”婦人開口便管那老漢問,原來二人竟是夫妻,不過因為那張姓男人被勞作摧殘的又黑又顯老,這才被沈靈雁誤認成老漢。

沈靈雁簡單的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那婦人就差沒心疼落淚了,看着那些傷疤,又氣又難過,連忙招呼她們進去。

屋子雖簡陋,卻也算大,三個人進去也不顯擁擠,還多出來一個房間。

“不知這個房間裏可還有人?”沈靈雁意思是想把周瑾帶到那個房間裏好好休息,誰知道那婦人一被問到就滿臉淚水,張姓男人也是一臉憂愁。

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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