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地鐵站的意外相遇
陳斯鵬被電話鈴驚醒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杜北燕送他的那本福爾摩斯探案集蓋在他的臉上。在電話聲中陳斯鵬迷迷瞪瞪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擦了下嘴角,尴尬的發現自己居然睡到流口水。盡管是在自己家裏,他還是十分的窘迫。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本福爾摩斯無奈的想,他果然不适合看小說。
陳斯鵬把小說放在一邊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手機,他一看原來是吳佳文打來的。他一接起來手機那頭就傳來了吳佳文銀鈴一樣的聲音:“陳大哥,知道我是誰嗎?”
“是吳佳文吧,我存了你的號碼的。”
“哎呀,這個答案還真是讓人傷心呀,就沒有更動聽一些的答案嗎?” 吳佳文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陳斯鵬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說:“那好吧,我是心靈感應到你的。”
吳佳文聽了他的話咯咯的笑了起來,陳斯鵬問道:“打電話有事麽?”
“只是突然想你了。”
“啊。。。那真是十分榮幸。”陳斯鵬略微尴尬的說。
“騙你的啦,”吳佳文笑着說,“其實是這樣的,我有點事想麻煩你。”
“果然你沒事不會給我打電話,看來你很遵守我們上次的約定嘛。 ”陳斯鵬笑笑說。
“什麽約定呀?”
“有事你打給我,沒事我打給你。”
“原來你還記得。”吳佳文的聲音裏有些掩飾不住的欣喜。
陳斯鵬笑笑說:“還是說正事吧。”
“是這樣的,我網購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但是買回來有些問題,這家筆記本的售後在電子城那邊,你知道的,電子城那邊都是廣東人開的小公司,據說有些還有黑社會的性質,我自己不太敢去,所以陳大哥你能不能。。。”
“沒問題,”陳斯鵬說道,“我現在就可以過去,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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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謝謝你了,”吳佳文開心的說,”陳大哥你陪我坐地鐵去好不好?那邊的路堵車堵的厲害,我在地鐵站裏等你。”
“可以的,我很快就過去。”
“恩,等你哦。”吳佳文開心的說着挂了電話。
陳斯鵬聽到電話裏的忙音終于松了一口氣,他一仰頭重新倒在了床上,床墊被他高大的身子震的抗議似的呻口吟了起來。他剛才根本就沒睡醒,和吳佳文說話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居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下來,他難得的休息日就這麽黃了。
陳斯鵬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片刻後豁的一下坐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再躺着又要睡着了,畢竟已經答應了對方,無論如何都不能爽約,早點辦完事他還可以回來繼續睡覺,他決定起來洗把臉抓緊時間出門。
他站起身來整理床鋪的時候目光落在了那本福爾摩斯探案集上,封面上穿着鬥篷的福爾摩斯隐藏在十九世紀倫敦的雨霧裏。陳斯鵬不由拿起那本書翻了開來,但那些滿紙蝌蚪一樣的英文一映入眼簾,他立刻覺得頭痛欲裂,他趕緊合上了書。他有點奇怪杜北燕是怎麽看進去這些東西的,不得不承認,他和杜北燕所沉迷的那個世界還真是八字不合。陳斯鵬把書翻到杜北燕寫贈言的扉頁上,長耳朵的卡通兔子在扉頁上沒心沒肺的對他傻笑着,他不由的也對她笑了。杜北燕,真的是個很好玩的姑娘。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牆上的挂鐘提醒他時間已經不早了,陳斯鵬低低罵了一句掐斷了自己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匆匆忙忙的去洗臉了。
“喂,我還是回去吧,他看見你帶別人過來可能會不高興吧。”地鐵站臺上杜北燕對吳佳文說道。
“沒關系的,反正你坐到報社那一站就下車了呀,你幫我看看參謀參謀嘛。”吳佳文墊着腳尖一邊熱切的張望着地鐵站的入口一邊說道。
“那要不然我們裝作不認識吧,我就遠遠的看一眼。”杜北燕猶豫的說道。
“你不要走嘛,這可是我第一次主動約男的出來,雖然有修電腦這個借口,但是還完全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呢,一會他來的時候你不在場,我會直接跳進軌道裏去的。”吳佳文哀求道。
杜北燕開玩笑的說:“像你這種摧花辣手也有今天啊,你都拒絕多少個男的了,我倒是真想看看一會你怎麽跳進軌道裏去。”
“你讨厭死了。”吳佳文又好笑又生氣的推了杜北燕一把,兩個女孩子在地鐵站臺上咯咯笑成一團。
杜北燕随口問道:“我說你那個陳大哥到底叫什麽名字啊?”
“他叫。。。”吳佳文突然眼睛放亮的朝地鐵口用力揮起手來,她開心的大聲叫着:“陳大哥,我在這裏!”
杜北燕順着她的目光往那邊望去,她看見一個穿夾克的高大男人向他們招着手,他顯然也看見躲在吳佳文身後的杜北燕了,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驚喜。杜北燕當然認識那是誰,那一刻她覺得她真的想跳進地鐵軌道裏去。
陳斯鵬邁開大步幾步就走了過來,吳佳文興奮的臉蛋紅撲撲的迎上去說道:“陳大哥,你來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陳斯鵬低下頭對她笑笑說。
吳佳文搖搖頭說:“沒有啦, 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
“杜北燕,我們又見面了。”吳佳文的話還沒有說完,陳斯鵬就微笑着對一直企圖往吳佳文身後藏的杜北燕打了個招呼。
“是啊。。。又見面了。。。”杜北燕低下頭結結巴巴的應道。
吳佳文不解的的看着他們問道:“你們認識?”
杜北燕慌裏慌張的尋找着合适的措辭解釋道:“其實也算不上認識。。。”
“我們見過兩次面,”陳斯鵬微笑着打斷了她的話,“我還知道你的理想是當偵探小說家和周游世界,對不對?這樣應該算得上是認識吧。”
“好吧。。。算是吧。。。”杜北燕支支吾吾的答道。
吳佳文表情複雜的看着他們兩個,她沉默了片刻後恢複了自己讨人喜歡的微笑說道:“真是好巧啊,沒想到陳大哥居然認識北燕,給人的感覺簡直像是小說裏的情節一樣。”
陳斯鵬指着她們兩個問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我們是大學舍友,”吳佳文挽住杜北燕的胳膊親昵的說道,“也是最好的閨蜜。”
“原來如此,”陳斯鵬笑笑說,他接着問杜北燕道,“你一會兒也一起去是吧。”
“我。。。”
“她坐兩站就下車,”吳佳文替她回答道,“她今天是去印刷廠取樣刊的,我們碰巧在地鐵裏碰見的。”說着她指了指杜北燕腳下的兩大摞捆的結結實實的雜志。
“是的,我得趕緊回雜志社去。”杜北燕幹笑了兩聲答道。
“哦,這樣啊。”陳斯鵬點點頭說,他的心裏有些許的失望。
這時地鐵進站了,吳佳文招呼着陳斯鵬和杜北燕說:“車來了,快點上車哦。”
陳斯鵬俯下身子想幫杜北燕提那兩大捆雜志,杜北燕驚慌失措的按住自己的雜志說道:“我自己提就好!”她的聲音高的有些不太自然,陳斯鵬被她吓了一跳,杜北燕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尴尬的低下頭說:“你幫佳文提她的電腦嘛,我的雜志我自己提。”
陳斯鵬怔了一下,他不知道杜北燕為什麽這麽抗拒自己,昨天她還不是這樣的,他笑了笑說:“算了,先上車吧。”杜北燕點了點頭提起兩大捆雜志跟着他們上了車。
車廂裏的人有點多,吳佳文跟着陳斯鵬擠到了扶手邊,陳斯鵬擡起頭四處尋找了杜北燕,發現她一個人遠遠的躲在另一個角落裏。這時車廂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吳佳文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倒,陳斯鵬趕緊扶住她的肩膀說:“小心吶。”
吳佳文紅着臉說:“扶手太高了,抓起來好費力啊。”
“把你電腦給我,我給你拎着,你抓着我胳膊好了。”
吳佳文甜甜的笑着說:“那謝謝陳大哥。”她把電腦交給陳斯鵬,有些羞怯的握住了他壯實的胳膊。
陳斯鵬的目光越過車廂裏擁擠人群的頭頂重新投向杜北燕,這一回他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原來杜北燕正伸長脖子看着旁邊一個人的報紙。她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上去全神貫注,專心致志,陳斯鵬心想,有那麽好看嘛。陳斯鵬一直看着她,但杜北燕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陳斯鵬想如果現在有人把她的錢包手機統統偷走她也絕不會知道,像她這麽馬馬虎虎的人居然沒有在童年被人販子拐走,平平安安的長到這麽大,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奇跡。
地鐵過了兩站後,一直專注看報紙杜北燕突然注意到了報站的聲音,她驚慌失措的提起兩大捆雜志擠在人群裏下了地鐵,陳斯鵬突然拉住吳佳文的手腕說:“ 我們這站先下去一下。”
“為什麽,還早着呢。。。”吳佳文還沒問清楚就被陳斯鵬莫名其妙的拽下了車。
這一站沒有多少人下車,站臺上空蕩蕩的,陳斯鵬對吳佳文說:“麻煩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哦。。。”吳佳文點了點頭,她疑惑的看着陳斯鵬跑到了站臺的報攤上。
杜北燕頑強的提着兩大捆雜志走在站臺上,雖然她長的又瘦又小,但她卻很擅長負重,這也許可以歸功于她大學時最大的愛好就是把圖書館的書一摞摞的扛回宿舍看。這時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的回過頭去看到是陳斯鵬,吓得手裏的兩捆雜志都差點掉在地上,她結結巴巴的問道:“你怎麽來了?佳文她。。。”
“給你。”陳斯鵬說着把一份報紙遞到了她面前。
“給我這個幹什麽。。。”杜北燕看着那份報紙疑惑的問道。
“剛才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別人的報紙裏去了,帶一份回去慢慢看吧。 ”陳斯鵬笑着說。
杜北燕尴尬的低下頭去說:“謝謝。”她想伸手去接,但卻發現自己兩個手都拎着東西。
“這樣弄。”陳斯鵬從傻乎乎的杜北燕手裏拿過一捆雜志,然後把報紙別了進去,他掂了掂手裏的雜志說:“這麽沉,你自己怎麽拎動的。”
“我習慣了。”杜北燕說着從他的手裏接過了雜志。
“你以後在車上要有點安全意識,不要只顧盯着別人的報紙看,不然被小偷偷了都不知道,你現在說說你的手機錢包都在哪兒?”陳斯鵬彎下身子看着她說。
杜北燕想了想說:“反正都在包裏吧。”
“天哪,”陳斯鵬無可奈何的笑了,“以後記得把貴重物品要放在固定的地方,明白麽?”
“哦。”杜北燕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你別讓佳文久等了。”
“對了,福爾摩斯有拍過電視劇麽?”陳斯鵬突然問道。
“拍過很多。”
“那哪一版最經典?”
“是英國BBC電臺拍的老版,傑裏米·布雷特演的福爾摩斯,他就像從書裏走出來的一樣。”杜北燕說道,一提到不朽的福爾摩斯她看上去十分的興奮。
“有機會去看看。”陳斯鵬笑了笑說,“好了,你先回雜志社吧,過馬路小心。”
“好的,嗯。。。你和佳文下午開心哈。”說完就提着兩捆雜志走了。
陳斯鵬看着杜北燕像搬家的螞蟻一樣英勇頑強的背影好笑的想,他們是去維修電腦,有什麽可開心的。
吳佳文神色有些憂郁的站在站臺上等着陳斯鵬,當她看到他過來時,她立刻換上自己甜美的笑容招呼着他:“陳大哥,我在這裏。”
陳斯鵬走過去抱歉的笑笑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什麽。”吳佳文搖了搖頭說。她沉默了一下後問道:“陳大哥,你。。。和北燕很熟嗎?”
“算不上熟,我說過的,我們只見過兩面。”陳斯鵬答道。
“可是,你們看上去就像認識了很久一樣,似乎很談的來。”
陳斯鵬笑笑說:“其實我們談不來,我只是。。。喜歡聽她講話。”他頓了一下說道:“你們應該很熟吧,我沒記錯的話,你說你們是大學室友?”
吳佳文吞吞吐吐的說:“其實。。。我們只有大一大二在一起而已,大三的時候北燕休學了一年,所以她比我晚一年畢業,只不過我們一直在聯系。”
“她為什麽要休學?”
吳佳文望着地鐵的隧道說道:“因為她得了精神病。”
陳斯鵬聽了她的話整個人都頓了一下,他把手□褲兜裏沒有說話,吳佳文繼續說道:“當時她病的很厲害,有極嚴重的自殺傾向,一沒人看着就會想各種辦法去死,後來她雖然出院了,但聽說還在服用各種鎮定劑,女孩子吃那些藥會對生育有影響吧。”
陳斯鵬默默的聽着沒有說話,吳佳文用自己的餘光觀察着他的反應,但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看不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們在站臺上沉默了片刻後,吳佳文試圖打破沉默:“北燕她。。。”
“車來了。”陳斯鵬微笑着打斷了她,吳佳文一看果然是地鐵來了,陳斯鵬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說:“上車吧。”
吳佳文身上的衣服穿的并不厚,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陳斯鵬手心那迷人的溫度,她剛才有些患得患失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她甜甜的對陳斯鵬笑了下就随着他上了車。
地鐵很快就鑽進了黑漆漆的隧道裏,陳斯鵬沉默的盯着玻璃上人們的倒影,他的心裏不停的回蕩着吳佳文剛才的話,她得過神經病,她有極重的自殺傾向,她還在服用鎮定劑。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話竟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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