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何不還治其身

邊穎也沒想到，就這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兩人還能中了烏小柔的招。也是，烏小柔她能憋什麽好心，還談談，談個屁，自己真是昏了頭了！

她給楚曉打電話，楚曉正睡得好。

聽她說了這件事，說自己馬上就過來。

“等等！”邊穎停了一下說。“你能讓尹淺也過來嗎？”

雖然不想明說，邊穎認為，楚曉頭腦比較簡單，就算過來也只不過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找。而自己關心則亂，恐怕也做不出冷靜的分析。

她現在誰都不信，只信尹淺。

那邊的楚曉應了一聲說好，自己會聯系她的。

尹淺正在科裏上班。她聽楚曉大致說了一下情況後說先不用急，自己馬上就過去。

她跟栗主任說了一聲，她從不請假，主任也答應得痛快。

尹淺把白大褂脫下來放在座位上直奔公園，付豔婷正好從外面回來，本想問她去哪，但她跑得飛快，付豔婷張了張口也沒趕上問，回到辦公室問靳鈴鈴：“尹淺去哪啊？”

靳鈴鈴似笑非笑地說：“誰知道。”

付豔婷看她陰陽怪氣的，在她頭上拍了一下：“趕緊寫你的病歷吧！”

尹淺和楚曉趕到的時候，邊穎手裏的冰淇淋早就化成水了。

她呆呆地握着不停滴落的冰淇淋，直到楚曉過去拍了拍她才如夢初醒。

“怎麽回事，你不是一直在對面嗎？就這麽一轉眼就不見了？”楚曉拿出包裏的礦泉水給邊穎洗手。

邊穎快速洗了洗手：“我也覺得奇怪，我買冰淇淋頂多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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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淺看了看對面，是一個森林公園，但公園也不大。這條街并不是什麽主幹道，車不多，兩邊都是雙行道。既然電話打不通，想必是已經轉移了地方。

“你沒給烏小柔打電話嗎？”尹淺問。

“打了，但是不接。”邊穎說。

“要不咱們報警吧。”楚曉說。

“失蹤人口要48小時才能立案，到時候早就生米煮成熟飯了。”邊穎說。

“這烏小柔到底要幹嘛！”楚曉大吼。“她真是個瘋子！”

“你能把她罵死也行。”尹淺低頭想了想。“我們先去她家吧。”

此時也沒其他辦法了，三人攔了輛車，奔了烏小柔家的小區。

她家的小區離這邊十幾分鐘車程，因為已經來過一次，邊穎還算輕車熟路，直接到了單元門口，但門口有門禁，自己根本進不去。而且就算烏小柔在家，也不會給她們開門。

“她應該沒有回來。”邊穎看了看周圍。“她的車不在。”

前幾次來的時候，邊穎記住了她的車牌號，每次過來都會确認一下她的車在不在。

三人都是生臉，還一臉氣憤，就這麽聚在單元門口，一個老太太從外面回來，警惕地看了看三人，把門打開個縫竄了進去。

邊穎和楚曉對視苦笑，這還被別人當壞人防備住了。于是只好換了個位置，到剛進小區的花壇那蹲點。

期間邊穎又打了幾次電話，但誰都不接。

楚曉說：“還是得報警，就算立不了案，也能求警察調調監控啥的。”

邊穎沒理她，等了沒幾分鐘都很焦躁，已經不想說任何一句多餘的話了。

這時候已經快正午了，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多了起來。很多電動車出門都要經過花壇，見幾個漂亮姑娘在這紮堆，回頭率還挺高。

尹淺突然問：“幾點了？”

邊穎看了看表：“十一點半了。”

尹淺拿出手機：“你知道烏小柔的電話？”

邊穎不知道她要幹嘛，把號碼說了一遍，尹淺在手機上點了一會兒，直接站起身：“我們走。”

“她接你電話了？”楚曉問。

“不用，她會主動給我打電話的。”尹淺又點了幾下手機，舉起來給她倆看。“大（3）班，江浩波。”

邊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回頭看了一下，從小區裏出來的電動車越來越多，她暗道糟糕：“我們得快點了。”

尹淺轉身讓楚曉去附近的車行租輛車，一會到自己發過去的位置等着她們。

楚曉壓根沒看清尹淺手機上寫了什麽，被兩個人弄蒙了，但看樣子也來不及問，只好先按她說的去做。

邊穎和尹淺跑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果然已經聚集了很多家長。

尹淺還想調出照片給邊穎看，邊穎說不用，因為見過幾次，她一眼就找到小孩堆裏烏小柔的兒子。

他手裏拿着一個小汽車，正趴在地上使勁推着跑。被老師說了一句什麽，立刻又站起來插進隊裏了。

大門一開，家長都湧了進去。

尹淺走到老師前面，老師問：“你是誰家家長？”

尹淺指了指後面那小男孩：“我是浩波小姨。”

老師狐疑地看了看她身後：“他媽媽呢？我沒見過你，讓他媽媽來。”

壞了，尹淺看了看還在地上推汽車的小孩，他壓根也沒見過自己，怎麽可能跟自己走。

心裏雖然焦急，但尹淺面上也沒表現，又說：“他媽媽在路上塞車，一會兒我們帶他過去跟她彙合。”

老師還是不松口，這時候邊穎終于擠過來了，氣喘籲籲地問：“還沒找着浩波？”

尹淺一指，邊穎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叫道：“浩波！”

在地上推小汽車的男孩仰起頭來看這邊，見是邊穎，立刻跑過來：“阿姨，你怎麽在這？”

原來，當初提前去接近烏小柔時，好幾次都是在小區裏的健身器材那邊。小男孩比較鬧，經常在家裏和她嫂子的兩個小孩打架，連帶着也不受嫂子待見，烏小柔一天總要帶浩波出來呆一段時間，于是連帶着邊穎也就見過幾次，小孩子記性好，見了幾次就記住了，這時看到邊穎，就跑過來了。

“阿姨過來接你，你媽一時半會過不來。”邊穎笑得甜甜的，她本就是很能取信于人的那種類型，然後她摸着小男孩的頭，對老師道歉說：“不好意思啊老師，我們都是小柔同學，說好今天聚會的，可她塞車了，我們就先接了孩子，一會她不開車了，我讓她給你回電話。”

老師這才臉色緩和了點：“行吧，你把孩子接走吧。完了讓她給我打了電話。”

既然都說了烏小柔在開車，老師自然不會打電話确認了。

邊穎抱起孩子，又把幼兒園的帽子給他戴上。

人流太擁擠，幾乎到了前腳打後腳的地步，邊穎和尹淺擠出去，看到楚曉正在馬路對面招手。

三人裏面，只有楚曉有駕照，她啓動了車，從後視鏡裏看和烏小柔有幾分相似的男孩，想說什麽又不好問。

“現在怎麽辦？”楚曉問。

“先開出去，哪兒偏僻往哪開。”尹淺坐在副駕上說。

楚曉答了一聲好，駕着車開往了郊區。

開出去半個小時，附近只剩下荒郊野嶺了，楚曉才拐進非機動車道停了下來。

小男孩問：“咱們這是去哪啊？我媽媽呢？”

邊穎跟他坐在後排，摸了摸他的頭說：“咱們去游樂園，看恐龍好不好？”

“太好了！咱們趕緊走！”小男孩歡呼。

“等你媽媽啊，她馬上就來了。”邊穎說。

楚曉從後視鏡裏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馬路，小聲說：“咱們這樣好嗎？”

邊穎沉默了一會兒：“這是權宜之計，咱們只不過做了和她一樣的事。”

誰也沒有追問尹淺到底是怎麽搞到烏小柔兒子的信息的，楚曉知道她本事非凡，邊穎則是腦裏一團亂麻，根本來不及思考那麽多。等了一會兒，尹淺看烏小柔還是沒有打電話過來，就主動給她發短信：“江浩波在我這，放了景溪。”

沒過三分鐘，烏小柔的電話就過來了。

尹淺下了車，接了電話。

“你有本事別在孩子身上做文章！”烏小柔恨恨地說，聽起來比平時聲音高了幾個度。

“好笑。”尹淺說着還真的笑了幾聲。“咱們做的都一樣。”

“你把我兒子怎麽樣了？讓我兒子和我通電話！”烏小柔叫。

“你已經問過家裏了，何必多此一舉。”尹淺說，剛才烏小柔沒有立刻回電話，肯定是跟家裏确認過了。“我跟你說，我跟景溪不一樣，景溪是個軟骨頭，人家說什麽都信，一點屁事都怕，我不怕，我家裏人都死光了，你要是不把景溪還回來，隔半個小時我切你兒子一根手指。”

說完她回頭看看車裏，小男孩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媽媽打電話，還興高采烈地趴在窗上跟她揮手。尹淺也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問：“怎麽樣？”

烏小柔沉默了一會兒，說：“尹淺，別人跟我說我還不信，你真是個瘋子。”

“彼此彼此。”尹淺勾唇笑了笑。“你到底要做什麽，你應該不是真的喜歡景溪吧。”

“誰知道呢？”烏小柔居然笑起來。“你們根本不懂我有多難，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過了一會兒，烏小柔問：“你們在哪？”

“西郊。”尹淺說。

這時候已經是初秋，尹淺穿着一件薄外套，在外面呆了一會，風吹透了身體還有點冷。

她看了看遠處延伸的大道，和路邊的樹林。突然輕聲說：“你還活着，就不算走投無路。”

“烏小柔怎麽說？”楚曉也走下來問。

“她馬上來。”

小男孩氣嘟嘟地說：“媽媽太慢了，這都中午了，我餓了！”

邊穎只好承諾他說一會兒帶他吃漢堡，才勉強哄住了他。

過了快一個小時，一輛黑色的尼桑開過來停在了她們車後。

楚曉跑過去看車裏，果然看到景溪躺在後座上，似乎正睡着。她拉了兩下門沒拉開，使勁敲了敲副駕的玻璃，烏小柔把車窗打開，一臉陰沉地看着楚曉：“我兒子呢？”

邊穎抱着江浩波從前車裏下來，在秋風裏隔着前窗和烏小柔對視。

“媽媽！”小男孩掙紮着從邊穎身上下來，跑到了烏小柔的車邊。

烏小柔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寶貝，媽媽來了，快上車。”

楚曉按住小孩子的頭：“打開。”

烏小柔瞪了她一眼，咔噠，開了後車門。

邊穎連忙也跑過來，幫忙把景溪從後座上扶起。

看着小男孩系上安全帶，烏小柔剛發動車要走，就被尹淺拉開了後座的門，坐了上去。

“不對吧，這麽輕松就想走？”尹淺坐在後座上對烏小柔說。

後視鏡裏，烏小柔的一雙媚眼此時早就盛滿惡毒：“你還想怎麽樣？”

尹淺還沒說話，就看邊穎也拉開了車門，她似乎嫌棄車裏不幹淨，并沒有坐上去，只是站在門口說：“誰指使的？”

“沒人指使。”烏小柔看向車窗外。

“那就巧了，你和景溪這麽多年沒聯系，你怎麽就那麽了解她身邊的事？”尹淺倒是窩進座位裏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景溪的研究所，電話，下班時間。但是奇怪的是，你居然不認識邊穎。”

烏小柔一張臉已經完全變得鐵青：“尹淺，我們下去說。”

“我不願意，車裏暖和。”尹淺哼了一下，完全沒有下車的打算。

“我去你們車裏，好嗎，別對着我兒子說這些。”烏小柔看看尹淺，見她完全不睜眼，只好用祈求的眼神看邊穎。

邊穎看江浩波正一臉好奇地看着她們，緊緊握了下拳又松開，點了點頭，對尹淺說：“出來吧，這樣什麽都問不出來。”

但是出來之後，誰也沒有去前面的車裏，只是往路邊走了走。

“你給景溪吃了什麽？”

“只是安眠藥。”

楚曉伸出頭來，對她們比了個OK的手勢，說明景溪的确沒什麽事，只是睡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烏小柔才說：“有人幫我。”

“誰在幫你？”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發短信給我，我照她說的做。”

“可笑，免費勞動力？”

“她給了定金。”

“把號碼給我。”

烏小柔猶豫了下，還是給了。

尹淺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對邊穎搖了搖頭。

“沒用的，我也查過，這個號碼完全沒有綁定任何信息。”

“你為什麽要做這些？”

“為了錢，算了，反正你們有了我兒子這個突破口，我不管做什麽都沒用了。尹淺，是你的辦法吧？”

“當然。”

“你真夠狠的。”

“過獎。”

烏小柔突然凄然一笑：“咱們都是一種人，誰遇上誰倒黴。”

尹淺笑了：“我比你運氣好，我遇到楚曉。”

烏小柔的嘴角慢慢垂了下來：“別高興太早。”

“你什麽意思？”尹淺問。她早就覺得這事很蹊跷，始作俑者不認識邊穎，反倒知道楚曉和自己的事，那麽有沒有可能，她不是沖着景溪來，而是沖着楚曉來的。

烏小柔得意地揚了揚頭：“我不會說的，等着吧，你們全都會被搞死！”

尹淺還想再問，烏小柔卻直接上了車逃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之前說過，烏小柔只做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自負，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生下了孩子。

有了弱點，就不再是無懈可擊的她了。

她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