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那些恐怖真相

兩人相擁在一起，像下一秒對方就會消失一樣，很久很久。

尹淺不是第一次監jin什麽人。

可她還是第一次，被對面奪去主動權。

本來，楚曉是自己手中的人質，可是這一秒之後，兩人成了共犯。

“沒關系的，淺淺，就算被你關起來也沒關系，我不會再逃跑了，就算你要關我一輩子，我也很高興。”楚曉露出一個微笑，雖然家裏沒有開燈，但尹淺的心裏，卻變得異常明朗。

她把還帶着腳鐐的楚曉扶到沙發上，自己也窩到她旁邊，打開手機，給楚曉看她的餘額。

那是一個，楚曉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天文數字。

“我們可以離開這裏，去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一輩子，好不好？”尹淺的聲音變得像個在撒嬌的小孩，這一次楚曉看出來了，她是真的沉浸其中，眼神裏是她從未見過的天真和祈求。

楚曉想起以前曾經感嘆過尹淺的行動力，就這麽短短的一句話，尹淺準備了多久？

可是楚曉不想再思考了，只要能和尹淺在一起，就算一輩子不出門又怎麽樣呢？

她點點頭，果然看到尹淺撲倒過來，摩擦着她的身體，發出開心的呢喃聲。

這才是真正幸福的尹淺，楚曉從來沒有見過。

而楚曉自己，在此之前，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感情，控制着聊天的頻率，不能在她面前顯露太多的愛意，所有這一切，現在也都脫掉了枷鎖。

總被別人批評愛的用力過度，這下子，可以盡情對自己喜歡的人做所有想做的事。

苦澀的感覺也再也不會有了，因為不管是前女友還是前男友，都再也插不進兩人中間。

也不用再思考同事的眼光，不用再害怕父母的詢問，不用再面對任何的突發情況，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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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上班，不用上學，不用面對複雜的人際關系，更不用再為別人出頭。不用違心地喝酒喝到胃痛，不用硬着頭皮頂別人的工作，不用再思考任何問題。

“這樣真是完美的生活啊。”楚曉發自內心感嘆。

“對吧，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不要再擔心任何事，那些東西已經傷害不到我們了。”尹淺把手铐分別鎖在兩人的手腕上。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們依偎在沙發上，蓋着薄毯慢慢睡去。

鎖鏈将兩人永遠連在一起，那種安心感，讓楚曉從未有過的滿足。

以後兩人寸步不離，就算去廁所也要一起，做飯也一起，吃飯也一起，洗碗也一起。

住在頂樓，不用擔心裸着會被別人看到，就這樣坦誠相見，不看手機，不看電視，不需要任何娛樂設施。

以前一直覺得沒有時間好好談談，現在好了，兩人有無數的時間訴說自己的想法。

也是再這段時間，尹淺說出了自己一切的真相。

之所以游馳媛說她的父母只是離婚，而史霁月說她殺掉了父母，是因為游馳媛當時查的時候，沒有查出尹淺母親的死亡信息。

為什麽沒查出來？因為尹淺母親的死，根本就沒有在警局存檔。

所有的事都是當時的鄰居口口相傳，地震之後，以前的鄰居早就被分散到各地，還能聯系上的都很少，更別說正好知道整件事的人了。

那天，正是尹淺中考的前幾天。

所有的一切都毫無征兆，尹淺趴在茶幾上寫作業，媽媽在廚房做飯。

媽媽買了很多菜，說是要給尹淺補身體。

她化了妝去逛菜市場，有和她相熟的賣菜大爺還熱情招呼她，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喜事。

她也不說，就是笑。

那個時候，其實她就有點不正常了。

可是誰也沒有發現，沉浸在考試緊張的氛圍中的尹淺，就更不可能發現。

媽媽炒菜的聲音很吵，尹淺要背單詞，就跑到廁所，關了門捂着耳朵背。

過了很長時間，尹淺終于覺得肚子餓了，才跑去廚房看媽媽有沒有做完飯。

可是廚房沒有人。

尹淺轉遍了整個房子還是沒找到媽媽，她看了看窗戶，窗戶上的紗窗不知為什麽被卸下來，放在了做飯的大理石臺面上。

她踩着凳子，蹲在臺面上往下去看。

窗戶正對的地面上，有一團紅綠相間的東西。

尹淺眼睛很好，看出那是媽媽的綠裙子。

裙子散亂地鋪在地上，與頭部流出的鮮血形成鮮明的對比。

尹淺才十二歲，她當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是渾身不由得發抖，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跑到卧室給爸爸尹國偉打電話，尹國偉的那邊很吵，像是打麻将的聲音，他又問了一次：“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媽媽……媽媽從樓上摔下去了……”小小的尹淺都不敢說出那個“死”字。

電話那邊靜了一會，尹淺提着心等着，過了好久，才聽到尹國偉說：“知道了，他媽的，又鬧跳樓，死了最好，要是殘疾了老子可不伺候！”

“爸爸……”尹淺聽到他語氣不善，吓地哭起來。

“哭什麽哭！老子最煩聽到別人哭！”尹國偉罵道。

那之後，尹淺再沒有在人前哭過。

就像她當時坐過山車的時候對楚曉說的：非常怕的時候，她甚至會開始笑。

尹淺擦幹淚，關了火，穿上鞋，踉踉跄跄地往樓下跑去。

這時候樓下已經聚了幾個人，都是小區裏不太認識的鄰居，尹淺剛走到單元門口，就看到了地上的東西。

之所以說是東西，是因為從高層掉下來的人體會彎曲成奇怪的形狀，流出的血液，尿液，腦漿，混合在一起，變成一灘沒有生命力的垃圾。

尹淺忍住眼淚，走到媽媽前面，想要幫她擺順姿勢。

可是死去的人體特別沉，她一個小孩子，用盡了力氣，還是沒能做到。

她回頭去看，周圍的大人有的害怕，有的嫌惡，各式各樣的表情，誰都不願意幫忙。

不知是害怕，還是氣憤，尹淺居然不由得笑出來。

有人在後面指指點點，說這孩子真是狠心，還笑。

還有人說，尹家媳婦剛才還在菜市場買菜，怎麽會突然出事。

有的人說，尹國偉在外面養了小三，早就不在這兒住了。

尹淺什麽都聽不到。

她一直面帶微笑，用可笑的姿勢把屍體頂起來又翻正，又把壓在下面的裙子扯出來放平，再用梳子把沾滿血的頭發理順。

做這些的時候，她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

她根本沒有把這個東西和自己的媽媽聯系起來。

在她的潛意識裏，媽媽還在樓上，自己手邊的這個東西，只是媽媽不小心掉下來的什麽垃圾，媽媽讓她下來撿，等做完這些，就可以回去吃飯。

媽媽說了，她做了油焖大蝦。

尹淺不知道，正是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讓她在之後那段時間裏，每晚都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吓地發抖，不能入睡。

尹國偉到的時候，周圍圍觀的人已經多了起來。

他看到地上的妻子，突然撥開人群跑到旁邊的綠化帶，大聲嘔吐起來。

尹淺看得後背發涼，她怎麽都想不到，爸爸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但是人的底線永遠深不可測，那之後，苗秀英的喪事還沒辦完，尹國偉就帶着別人來看房子。小小的尹淺看着一波一波的人不停進出自己的家，她對爸爸說：“那我以後住哪兒呢？”

尹國偉根本沒理她，只是極力勸說買主再考慮考慮。看房子的人不知在哪聽說這個家裏剛死了人，都不願意接手。

連續幾天都沒賣出去，尹國偉吸了一地的煙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沒問過一句，尹淺吃什麽，喝什麽，怎麽生活，中考怎麽辦。

十幾歲的小女孩，獨自守着剛死過人的房子，握着媽媽生前塞給她的幾百塊生活費，每次上下學出樓門的時候，都能看到那攤巨大的血跡。

有一次，尹淺上完晚自習回來，上樓剛打開門，就聽到有人在耳邊嘆息。

她看向那扇窗戶，紗窗還是沒有安上，外面一片漆黑，她站在門口，樓道昏暗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投進玄關，看起來，像是站着一個成年人一樣。

“媽媽？”她的聲音在樓道裏顯得愈加空靈，回蕩了幾次，變成了類似“救我”的聲音。

救我，救我……

尹淺捂住嘴，不敢再發一詞。

那之後的每天，她躺在自己的卧室裏，總能聽到客廳拖鞋走動的聲音。

斷斷續續，即使她蒙上被子，還是那麽清晰。

打開門就會消失。

恐怖的重複着。

她跟這個聲音相處了一個多月，直到暑假的某一天，尹國偉過來接她，說房子賣出去了。

那時候，尹淺已經連續吃了一個月的泡面，餓得面黃肌瘦，不成人樣。

臨走的那天，尹淺背着書包經過樓門口，看到那灘血跡，已經變成了黑色，像是柏油路上的顏色一般，一點都不顯眼了。

可是尹淺認得。

她回頭仰望，她家紗窗上的破洞裏漏出了一條綠色窗紗，正随着風搖搖晃晃。

遠遠看去，就像媽媽死的那天，穿的那條綠色裙子。

作者有話要說：

要是這是gal游戲，那麽就會出來bad end【永遠的枷鎖】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