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她會玩弄人心

小樂是從一年前跟自己師父開始學調酒的。

在這一年中，他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倒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師父性格溫和，即使看他貪玩，也沒有說過他什麽，只是偶爾會非常寂寞地說：“好想結婚啊。”

小樂覺得師父就是太溫和了，才找不到女朋友的。

女孩子總是喜歡霸道總裁，不喜歡那個一直等着她的暖男二號，師父當舔狗的經驗要是寫出來能比字典都厚。

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可以結婚的對象。

不知不覺奔三了，還是在酒吧混着，保守點的女孩覺得他沒有安定下來，調酒也不是啥正經工作。常在酒吧混的女孩又看不起他的收入，而且這幾年，不知道是不是每天在酒吧被射線照的多了，眼睛看不得陽光，見光就流淚。

雖然流淚可以顯得他特深沉，但也可以瞬間破壞兩個人漸入佳境的情趣。

終于有一天，師父說要去做手術，解決這個困擾他的大問題。

但是小樂知道不是。

師父在宣布做手術的前一個禮拜，就常常跑出去，給別人做代駕。

那之後，他說是去做手術，其實是變相的辭職了。

調酒師需要好眼睛，他除了經驗，已經比不上自己了。

為此，小樂覺得十分愧疚。

小樂不是有意要搶師父的飯碗，只是，這件事就是發生了。

他很想對師父說聲對不起，可是，他每次提出想見見師父，師父總是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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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師父重逢。

一群人跟着景溪到了那間小公寓門口後，他甚至不敢相信那是師父。

他滿臉胡茬，比上次見的時候憔悴不少，見酒吧的同事過來，想說什麽又沒有說，只是深深嘆了口氣，讓開了一條路。

小汪也沒客氣，直接進了門。

門外只留下小樂和老齊。

小樂咬了咬牙：“真的是師父你陷害了楚姐嗎？”

老齊沒有說話，他在自己徒弟面前，已經失去了辯白的勇氣。

小樂想起很多細節，當時一直騷擾楚姐的那個男的，經常坐在吧臺前和師父說話，當時到底說了什麽，誰也沒注意。

比如師父對于楚姐的那個女朋友很有興趣，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楚姐很多次有關她的事情。

還有一些，小樂不知有沒有關聯，但由結果往回推，很多事情都變得可疑起來。

這時候師父突然說話了：“我只知道月月和楚曉有仇，我一開始以為，她只是想教訓一下她而已……”

還真的是這樣。

“師父！”小樂厲聲打斷他。“你和楚姐處了多久了，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不會說出這種話！”

也難怪小汪會連看都不看他就直接進去了。

本來小樂也不想再說下去了，但是看着師父憔悴的樣子，他還是不忍心就這麽撇下他，小樂蹲下來和師父對視：“師父，你是被壞人利用了，只要你把事情說清楚，汪哥他們會理解的，我們還是一家人，你別走了，我還沒出師，回來吧。”

這就是讓老齊坦白。

可是老齊搖了搖頭：“我不會出賣月月的。”

小樂啞口無言。他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愛情？

但是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小樂也知道沒用了，起身往房間裏走去。

進去之後，他就知道，這姑娘怎麽迷倒師父的了。

她全身只穿了一件睡衣，還是那種絲質的，一眼看過去凹凸有致。

小樂這個年紀的男生，哪怕就是看一眼都血氣噴張。但酒吧的這幾個同事裏，除了小汪小樂，還有兩男五女，也都是混酒吧的，什麽美臀大胸沒見過，現在都沒一點尴尬，等着她認罪。

邊穎先是把那天買冰淇淋的事說了一遍，又指着門外的調酒師，指出當初為什麽楚曉的行蹤會被洩露。而且最重要的是，史霁月的電腦上，現在正登陸着那個樓主的賬號，這名字極其特殊，幾乎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會起這樣的名字。

“所以呢？”史霁月被一群人包圍着虎視眈眈，卻絲毫沒有慌張，只是伸了個懶腰坐在電腦椅上，一副好整以暇的蔑視。“我只是個不小心知道真相的路人甲罷了，你說的那些，有證據嗎，世界上就是這麽巧，我出現在那，買了一個雪糕也要中槍？邊穎，你是不是太激進了點？我說了，我不會跑的，我就是在這裏坐到死，你也沒辦法抓我知道嗎？”

本來還對邊穎說的話半信半疑的衆人，聽到這裏，反而都确信了。

這個女孩，對他們懷着這麽大的惡意，他們偏都還不認識她。

這事沒鬼，說出去誰都不信。

邊穎氣得牙關緊咬：“景溪，你沒報警嗎，讓警察來啊！”

她這麽恨史霁月是有原因的。

如果僅僅是尹淺被污蔑，事後總能洗白。

但烏小柔事件裏，邊穎被欺騙，被搶白，被玩弄，被辜負得實在太多了。

已經發生的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邊穎和尹淺曾經談過這一連串的事，當時尹淺曾經說過，邱明洋和烏小柔這兩樁事明顯都是同一個人策劃，之後如果還有後手，很可能會沖着尹淺來。

當時邊穎還打趣說：“要是她把你前任也弄出來你怎麽樣？”

尹淺說：“游馳媛還真不是誰想指使誰就能指使得動的。”

所以尹淺的事一出，邊穎就知道，這人還是出手了。

并且，她和尹淺都極有默契，只要找出這個人，那麽，就可以洗洗收工。

但是邊穎不知道的是——

史霁月用黑料威脅了楚曉，這件事是史霁月面對面跟楚曉說的。可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和楚曉，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景溪這時候恍然：“是你。”

史霁月這兩年變化極大，不知道為什麽，她臉瘦了許多，跟大學時候完完全全成了兩個樣子。以至于景溪在她旁邊呆了半饷才認出來——她居然是被楚曉砸破腦袋進了醫院的那個女孩。

史霁月翻翻眼白說：“景溪，難為你現在才認出我，還記得嗎，我頭上這道疤還在呢，你給楚曉脫罪倒真夠盡心盡力的，你可知我在醫院怎麽過的那二十幾天？”

聽到這裏，邊穎才反應過來：“這是那個被楚曉打了的女孩？”

酒吧衆人都知道楚曉的這一壯舉，甚至津津樂道過好多次，細節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這下故事裏的人物居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紛紛側頭去看史霁月頭頂上的那道疤。

那是個三角形的疤，一看就是被什麽銳利的東西刺中頭頂造成的。

一般人用凳子砸人，就算是暴怒之下，人也不會用尖角去掄，這是人的本能，用尖角傷人，一旦沒控制好力道，很有可能出人命。

楚曉打人向來狠決，這事大家都知道，但她控制得很好，并沒有真的出過事。在場的各人并不知道楚曉究竟是有把握不出事才掄的這一下，還是下了死手。

而當事人更不可能知道。

可想而知當初這人心裏的恐慌了。

景溪看了之後也沉默了：“當初那事，是楚曉做的過分了。”

“啊哈哈。一句過分了就過去了？”史霁月猛地起身暴喝一聲。“你們少在這假模假樣，尹淺和楚曉都是殺人犯，你們為她站邊？別以為楚曉不會搞你們，我就明确告訴你們，楚曉當初跟我關系好得鑽一個被窩，你看她留手了嗎？我沒讓她償命算我仁慈，尹淺更別說了，自己爹媽都殺，真是天造地設！”

邊穎看着一圈的人都明顯興致低落下來，心說：“完了，她在洗腦。”

她修習心理，對心理學裏的某些暗示法也很了解。史霁月剛才用的，首先是讓他們沉浸在某種統一的動作裏——看傷口，再擺出一個他們都知道的事實——楚曉打架很強，然後再大喝一聲，相當于擺懷表暫時性的催眠，然後由“楚曉跟我關系好，跟你們關系好”直接偷換概念推導出“楚曉會攻擊跟自己關系好的人”。

難怪她壓根不跑，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恨不得你們把幫手都找來好讓她省點力氣一網打盡呢。

邊穎看了景溪一眼，她把小汪他們叫來真的是一步壞棋。

眼看人心要散，邊穎趕緊補救道：“胡說！你當初幹的是什麽勾當，楚曉打你那是你罪有應得！楚曉被勸退了，她已經受到懲罰，事情本該到此為止！是你一定要冤冤相報！”

史霁月看她急躁的樣子，諷刺地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邊穎就知道，她一擊即中，接下來不會再說任何話了。

自己再說下去也是徒勞。

糟透了。

小汪也看出不對勁，連忙說：“你有你的理由，但是為什麽要利用別人！老齊！你難道就不準備說句話嗎！”

老齊這才緩緩從門外走進來，但什麽都沒說。

小樂沖大家搖搖頭，看來老齊是鐵站邊史霁月了。

全軍覆沒。

這一趟不僅沒給史霁月定罪，反而跑過去送了人頭，邊穎反複回想了幾次，發現她說話滴水不漏，沒有一句提到楚曉現在的行蹤。

邊穎去找她，本就是沖着問出楚曉行蹤去的，這樣一看，這次出手毫無收獲。

不行，邊穎想，必須想辦法聯系尹淺。

這個史霁月，只有尹淺才能搞定。

也幸好這一次她誇下海口，臨出門的時候譏笑他們多管閑事，她不會跑，歡迎他們來白跑一趟。所以，就算是為了穩住老齊，她也不會食言。

但是，找尹淺這件事，必須瞞着景溪。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為什麽調酒師鐵站邊史霁月，非常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