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離別

“大人，這位姑娘是何來歷？”坐在書房裏終于有人忍不住問出了口

“你們就都把她當自家祖宗供着就對了，在座的沒人惹得起她，你以為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幫你們剿滅天地會那幫叛賊？哼！記住了以後不該問的少問，不該說的最好也別說，古人的話都是有道理的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啊！”明珠斜眼把人掃了一圈，在一疊聲的“是是是”中端起茶滿意的喝起來

“來人！”

“姑娘醒啦！”兩個小丫鬟推門進來，看樣子她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什麽時辰了？我睡了多久？我的衣服呢？”

“現在是巳時了，您睡了十個時辰了，您的衣服洗了夫人給您準備了幾身新的在櫃子裏，奴婢這就給您拿！”這兩個小丫頭都很機靈，忽然回到了讓人伺候的日子我還真有點不太适應

“帶我去見你們老爺！”吃飽喝足之後我想要去看看明珠把他們怎麽樣了，倒不是擔心他故意刁難，刀槍無眼就算是下了令那麽混亂的場合也保不準有受傷的

明珠見我進來馬上把一幹人等清理幹淨“姑娘，皇上派我來接您回宮！”

“我知道，他們怎麽樣了？”我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都在牢裏，有幾個受了傷但是都無大礙，他們自己有藥姑娘不必擔心，只是皇上的意思是讓我一舉剿滅天地會”

“別拿皇上壓我！要沒有他們我和思颦早就死在索額圖手中了，不過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必告訴皇上，他們我自會處置，這事一過我就會和你回京！”我發覺自己在明珠面前總是有點不好意思發威，也是因為從捉拿鳌拜那件事起我就從心底裏把他劃在自己人的範疇裏了後來又因為颦兒和納蘭我又把他當半個親人，再加上思颦就和自己親女兒一樣我更不忍心對這個已經略顯年邁的明珠發威

“您的意思是？”

“把萬雲龍帶過來我跟他談談！”我不知道該怎麽和陳近南坦白自己的身份，面對萬雲龍我會輕松很多，而且他的威望比陳近南要高

“還有，先別告訴皇上找到我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是明珠似乎也想給玄烨一個驚喜，他為難的看着我“昨天已經派人把奏折八百裏加急送進京了”

“沒事沒事，去把人給我帶來吧！”我阻止了明珠接下來的抱歉，他這大學士不是白當的，長篇大論脫口就出，我還得想想怎麽和萬雲龍說呢！

“我早該想到你有問題，是你救了我們？”萬雲龍坐在我對面一點也不意外會在這裏見到我，他這時候真的像一個落難的貴族，雖然穿着囚衣卻掩不住他那天生的神仙般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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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也不打算瞞你了，我是乾清宮的一品夫人，固倫純禧公主的教養嬷嬷，全名叫葉赫那拉寧薇，和明珠也算是本家，陳大哥救過我的命，我也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可現在畢竟是清朝，你們打着反清複明的旗號到處行俠仗義不也是為了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受貪官污吏殘害嗎？你抛開對滿人的偏見想想自從康熙親政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為了百姓，難道比明朝那個崇祯皇帝次了？人不能總活在自己的理想裏也要從實際出發去想想你們口中的替天行道是不是真的就是天意，改朝換代是多大的事，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戰亂一起他們就會無家可歸甚至還有性命之憂，古往今來帝王之為都是能者居之，只要是明君就是百姓的福分，而且就算是在明朝就全都是清廉的好官？人都有私欲，你們可以通過正當途徑向朝廷告發，這樣與朝廷為敵過着躲躲藏藏在刀尖上的日子也不是長久之計……”

“你不用說這麽麻煩，這些我們早就聽過無數遍了，這條路既然走了就沒那麽容易停下，怕死就不會進來！”萬雲龍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我的淳淳教導，我想他是沒見過這麽貧的女人，怕我說個沒完

“我是不想你們好心辦壞事，多聽聽百姓的心聲你會知道重要有安定的生活，金銮殿上坐的是誰對他們來說都沒區別”

“那你為什麽不叫總舵主過來，他才是我們的領頭人”

“你也知道他對我和對雙雙孟瑜他們不一樣，我不想讓他有什麽為難，兄弟們對你們兩個馬首是瞻，找你說會比較好，我會和他說清楚但不是現在，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天就不會讓你們有事！”我信誓旦旦的看着萬雲龍，眼裏一片赤誠

“你想我們怎麽辦？”萬雲龍被我看的有些遲疑

“我想讓你們答應我一件事，只要不是昏君當道民不聊生就別再提什麽反清複明的事，你們可以不解散天地會甚至繼續擴大，但是不能總和朝廷作對，必要時也可以和朝廷合作鏟除貪官，如果你們願意入朝為官那就跟好了不過我知道這不太可能！”

“如果我們不答應你是不是準備把我們的底子都告訴康熙讓他率兵直接剿滅天地會以除後患？”

“那就難說了，但是如果你們不答應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會傷害你們也絕不會放你們走”

“你到底知道多少”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你不用急着做決定回去商量商量，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你這個女人，唉……，我會告訴總舵主，就算我們答應你就能相信？”

“我信，君子一言驷馬難追，要是沒有這點信用你們憑什麽領導天地會這麽多的兄弟，聽說有人受傷了不要緊吧？”

“沒事，皮外傷，送我回去吧！”萬雲龍高深莫測的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外面的天又飄起了細雨，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不知道京城裏是不是也有這樣細密的小雨落下，我把自己打扮成獄卒想去聽聽他們到底怎麽說明珠不放心非要派人跟着，我想他是怕我一沖動把人都放了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娘說過長得好的女子都是禍害，大哥你就是被她那張臉迷惑了，你這樣對得起嫂子和小奇嗎？說不定他就是狗皇帝派來的卧底，這次好了咱們都把命交她手裏了，她提的那條件肯定是緩兵之計，等狗皇帝的大軍一到她就把咱們連同兄弟們一起送去見閻王！”

“雙雙你少說兩句，要不是你先動手咱們或許已經出去了，總舵主只是好心救了她一命，我看寧姑娘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不然咱們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孟瑜聽不下去雙雙的大吼大叫就直接幫陳近南還了嘴，果然雙雙聽了安靜下來

“總舵主，你倒是拿個主意啊，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就跟狗官扛到底！”

“我覺得咱們可以答應她，畢竟康熙這些年為百姓做了不少事，他處處為百姓着想，治河救災興水利固邊防開海禁重農業，百姓這幾年也對他忠心耿耿，我們這樣下去說不定會真的變成亂黨”

“總舵主，難道您忘了當初鞑子入關時殺了多少漢人兄弟，咱們腳下他的土地上都灑滿了他們的冤血，你就這麽屈服了？”朱香主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然後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讨論，我悄悄地離開，知道陳近南的想法就好，他會說服那些人的

“明珠，我知道你們當官的也不容易，貪點就貪點，但你要讓他們掌握好一個度，只要讓民富田收，他們愛怎麽着都行，否則現在是一個天地會将來就會有千千萬萬的天地會，皇上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留着這些人嗎？別以為皇上在宮裏就耳聾眼瞎，他比你們不傻，要不然別說吳三桂就一個鳌拜他也治不了！”

“姑娘說的是，我會讓他們收斂的！姑娘和他們談的怎麽樣？”明珠低着頭讓我看不到他的臉

“等着吧，他們會答應的，你先去處理成都知府那些爛攤子，我希望等咱們走時聽到的不再是百姓的叫苦連天”

“是”

明珠離開後我開始檢讨自己，是不是太草率了，玄烨畢竟是皇上放他們回去對他來說是一種威脅，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們死在我面前，我只能做這樣折中的決定

“你打算回去了？”陳近南答應了我的條件，但我始終不敢正眼看他，有點心虛

“恩，送你們離開我就和他們回去，你們有什麽打算？”

“先回臺灣，把這個消息通知所有兄弟，我想他們也是不願意整天打打殺殺會同意的，雙雙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她的個性我知道，不會在意的，聽說你有妻兒了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問出口我就後悔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們都在我的老家，是父母之命，已經好些年不見了，你真的只是乾清宮的一品夫人？”

“那只是我在人前的身份，我是玄烨的妻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對不起是我一直想探得天地會的底才一直留在你身邊，是我害你一次又一次的受傷現在還要受制于我……”越說心裏越過意不去，喉嚨堵得再也發不出聲音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住我就和我們一起走吧！”

“我的心早就系在紫禁城裏了，如果不是為了那裏我就不會來到這個世上，我想就算我死了魂也會在那裏守着的”我對陳近南的話有點驚訝，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明白的說出心聲

“我知道了，不怪你，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來歷不凡，康熙派人暗中尋訪了這麽久你在他的心中也是很重要的，當初看到思颦和施琅在一起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要離開了所以才會想也不想的沖上去，我是不是很傻？把你留在我身邊這麽久也夠了，再走之前還能再給我談一次那首曲子嗎？”陳近南盡力掩飾他眼底的失落，我不忍心看轉身叫人去把琴抱過來，我要完成他這個小小的心願

“保重”我把他們一群人送出城忽然有些不舍，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我真心把他們當成親人，離別總是讓人感到傷感的

“後會有期！”

“珍重！”

萬雲龍騎着一匹白馬走在最後面回頭向我笑了笑，我呆呆的看着他們絕塵而去臉上的淚悄悄地落到地上轉眼就沒了痕跡，曲終人散，我也該踏上回家的路了，但願他們都能幸福的生活在某一個地方，不要在過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