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生死

“懷恪，看弟弟可愛嗎？”手裏抱着胤禛的小兒子真的有當奶奶的喜悅，，胤禛的子嗣是幾個大阿哥裏最少的，到現在只有弘昀和我手裏這個四個月大的小家後兩個兒子、懷恪一個女兒

“奶奶，給我抱抱好不好”懷恪伸着手期待的看着我

“好，給你抱！”

“媽媽，您來了怎麽不讓人通知一聲！”胤禛和胤祥風塵仆仆的出現在我面前

“你們都有正事要忙，我只是想小阿哥了過來看看，你皇阿瑪也想得緊，只是沒時間過來，弘時很聽話，你看懷恪抱着他，他一點也不鬧！就和你小時候一樣省心呢！”越說越覺得弘時想小時候的胤禛，不過這孩子不禁誇，我剛說完他就娃娃的哭了起來，胤禛讓奶娘将他抱了出去

“媽媽，這大熱的天兒您別老跑了，要是想孫子了讓奴才們穿個話來，四哥帶他進宮看您就是了”胤祥玩笑着喝了口茶，他的臉都曬紅了

“你還好意思說呢！我是喜歡弘時，什麽時候也抱上你家的小孫子媽媽更高興！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前兒有和你皇阿瑪頂嘴了不是？胤禛，你可要好好看着他點兒，別老讓他惹你皇阿瑪生氣！”

“呵呵，媽媽您看我能管得住他嗎？皇阿瑪是太疼她了，才寵的他敢和皇阿瑪頂嘴！媽媽留在這裏用了晚膳再回去吧！”胤禛笑了，笑得很開心，其實他比玄烨還要寵胤祥

“我和你皇阿瑪說好了下午就回去，有空你們就回去坐坐，媽媽給你們做飯吃！”好久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過飯了，胤祥也搬出了宮，只有每天請安的時候能見上一面也說不上幾句話更不要說留他們吃飯了

“不是去看孫子了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玄烨笑睨着我

“你看你，連孫子的醋都吃！我這不是怕你沒我吃不下飯嗎？孫子讓我回來替他看着皇爺爺，等從草原回來讓皇爺爺去看他！”

“就你嘴兒甜，那孩子才幾個月哪兒會說話！”玄烨呵呵的笑了，眼角的紋路也跟着彎了起來，凝翠幫我拿帕子擦了擦臉，北京城的夏天又悶又熱，這一路上汗都浸濕了衣服

“姑姑！托亞回去了，你們下次來科爾沁一定要記得要來找我！”托亞的性格就像是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馬兒，受不了京城的拘束生活

“去吧！路上小心！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想回宮等我們下次來就帶你回去！胤祥，你要幫媽媽把她安全的送回去知道嗎？”

“好了媽媽，皇阿瑪還等着您呢！我送托亞回去就會馬上回京！我們走了！”胤祥甩甩馬鞭帶着托亞揚長而去

康熙四十三年在一場大雪中結束，這個新年非常熱鬧，孩子們聚在一起圍繞着我們，德妃抱着弘時笑得一臉燦爛，宜妃他們幾個圍着他們祖孫倆誇個沒完，李氏坐在一旁為兒子的受寵沾沾自喜，胤衸也扒着德妃的腿想要看看這個受寵的孩子到底有多可愛，思颦坐在我身邊摸着自己稍稍隆起的小腹也笑了出來，在白雪的映襯下她的臉美的就像是一朵雪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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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您是不是不舒服？臉色這麽差”這段時間一直很忙，再見到蘇麻拉姑時她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都九十多歲的人了，哪兒還會和以前一樣，你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結實得很，還要在拖累你們幾年，老祖宗走了那麽久，不知道有沒有人服侍她，小薇你說她會不會等着我呢？”蘇麻拉姑眼神看着窗外，仿佛孝莊就在那裏

“姑姑！您要長命百歲的！老祖宗那有的是人使喚，您以後再別說這樣的話了，皇上和我都離不了您！以後您就什麽也不要管了，把事情都交給我，後宮裏安寧着呢，他們鬥了半輩子，有點權勢的都有了兒孫，誰還會在鬧事？最近的消息裏都是些日常瑣事，您就放心吧！”現在最怕聽的就是人家說那些生死之事

“小薇，這是那些人的名單和老祖宗留下的章，你有什麽讓他們做的只要蓋上章他們就會誓死服從，每年都會有新的人加入，他們會自己找接班人，我沒精力再管這些了，以後就都交給你了，直到你也找到一個可以接管它的人将它交出去為止”蘇麻拉姑鄭重其事的将東西交到我手上，我忽然覺得手上的東西如萬金巨石般沉重，結果這些東西我就會直接面對以前那些蘇麻拉姑一直避着我的血腥之事

翻看着蘇麻拉姑給我的人名單我真是大開眼界，孝莊的深謀遠慮讓我深深佩服，她用的人幾乎遍布了整個紫禁城大大小小的角落，而且他們的身份都不同，有我認識的一些大太監和後宮那些女人的貼身侍女也有毫不起眼的打雜工，他們每個人的信息都詳細的記錄在名字旁邊，我覺得把他們叫做間諜更為貼切，而我手中這枚小小的印章就能讓他們赴湯蹈火為我效力，權利，那麽多人想得到的東西，為什麽我卻并沒有什麽高興的感覺？

“玄烨，我覺得應該讓太醫去看看姑姑，我和她說了好幾次她都不肯，姑姑一向對你言聽計從，你去勸勸她！”這幾個月蘇麻拉姑的身體沒有一點好轉，反而又瘦了些

“哦？那明天咱們一起過去看看！”玄烨自從南巡回來就一直忙着沒去看過蘇麻拉姑，聽我這麽說他神色有些擔憂

雖然玄烨将太醫帶了過去，可蘇麻拉姑還是堅持自己沒病，她的精神好了很多玄烨也就沒勉強她，正好碰到胤裪，雖然他搬了出去但每天都會來給蘇麻拉姑請安，他沒有辜負蘇麻拉姑的傾心培育，胤裪頗有頭腦對政事見解獨到，他也經常和蘇麻拉姑一起禮佛，身上有一股淡然的氣質讓人很舒服

“胤祥，替媽媽去看看托亞，你皇阿瑪身子不爽，狩獵時跟着他些別讓他太累了”

“媽媽，您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去？皇阿瑪不是說您會随行嗎？”

“你皇阿瑪又改主意了，你們玩的盡興媽媽就很高興了，你和胤禛給我做的那兩雙靴子可舊了媽媽等着你們這次給我換雙新的呢！”

“好，媽媽您等着吧！這次再給您換雙好的！”胤祥高高興興的離開了，這孩子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的陽光大男孩兒，絲毫沒有皇子那種腐朽的氣息

“寧薇姑姑，求您去勸勸姑媽！”胤裪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把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心跳也快了起來“蘇麻姑姑怎麽了”

“姑媽從昨天起就茶飯不思，小軒說姑姑便中帶血，我怎麽說她也不肯讓太醫醫治”

便血，當初那個導游在講解時說蘇麻拉姑的死因是什麽來着？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呢？我強忍着眩暈感穩了穩身子“十二阿哥你去叫太醫，我這就過去！凝翠，派人給皇上八百裏加急，就說蘇麻姑姑病重請他速回！”吩咐完我踉跄的跑了出去

“姑姑，您這是何苦？皇上如今不在，算小薇求您了，讓太醫進來看看吧！”蘇麻拉姑蠟黃的臉讓我不敢接近

“小薇，你起來，姑姑沒事”蘇麻拉姑硬撐着想要做起來，可她食素多年再加上一天多沒吃東西根本沒有力氣

“姑姑！”我趕緊上去扶她躺下“對不住了姑姑，太醫，進來！”

“讓他們出去！”蘇麻拉姑的聲音雖然不高卻透着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吓得太醫們看看我又看看蘇麻拉姑，不知該聽誰的

“你們都給我進來，蘇麻姑姑何許人也，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你們怎麽向皇上交代！誰擔得起這個責任！”我的厲聲吃喝讓太醫們紛紛走了進來，他們“胤裪，扶着你姑媽的手！”

“小薇！”蘇麻拉姑有些生氣的看着我，但她現在沒力氣反抗，太醫強行診了脈叫我們出去

“到底怎麽樣了，你們別都擺出一副苦瓜臉給我看！快說！”看着太醫交頭接耳說個沒完我有點兒急了

“蘇麻嬷嬷這病是臣等只能盡力而為，可是蘇麻嬷嬷素來不進湯藥”

“什麽叫盡力而為？你們又要就盡管去開方子！快去！”他們越是說的模糊我就越害怕“李太醫你留下！”

“你實話實說，姑姑這并到底能不能治？你們有幾成把握？”我壓抑着心裏的恐懼問出口

“一成，甚至更少，嬷嬷年紀太大，這病不是一日而成，若是及早就醫還能以藥劑治療控制病情，現在嬷嬷的脾虛，內火旺盛，如果沒猜錯嬷嬷時常會腹內攻痛，也不能眠，依老臣之見還是及早通知皇上為好”李太醫低着頭清清楚楚的像我們宣布了這一噩耗

“你下去吧，就算只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我會想辦法讓她喝藥的！”

“是！”

李太醫走後我揉着發脹的腦袋，怎麽辦呢？玄烨不在，蘇麻拉姑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我要怎麽向他交代“小軒，派人去把三爺和八爺請來！”

“寧薇姑姑，您這是？”胤裪不解的看着我

“你皇阿瑪不在，你我怎麽能做這麽大的主，你守着姑姑，我去請太後過來，想必姑姑還會聽太後的勸告”我現在腦袋裏亂成一團，只想趕緊讓蘇麻拉姑開口吃藥

病情一天壞似一天，玄烨遲遲不歸，送來的藥蘇麻拉姑也是收而不吃，胤禩已命內務府準備後事

“把要拿來！”蘇麻拉姑應經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幾天，在這樣下去我怕她真的會撒手而去“小軒，把嬷嬷扶起來”

我含着藥一口一口的喂到蘇麻拉姑嘴裏，一碗藥雖然大半被她吐到了衣服上，可至少還是喝下了些，玄烨在信裏千叮萬囑讓我無奈如何幫他守住姑姑，我怎麽能讓她這麽走了？

“姑姑，姑媽嬷嬷醒了！”小軒激動地将我從睡夢中叫醒，我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下來就跑去看蘇麻拉姑，她正和胤裪他們說話，精神看上去很好，臉上也有了光澤，見我進來就讓他們都出去了

“姑姑，您醒了就該先休息，等精神養好了再和他們說話也不遲啊！”

“小薇，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蘇麻拉姑眼睛閃閃發光，，我總覺得又哪裏怪怪的，沐浴？她不是只有年終才會擦拭身體嗎？難道“姑姑，還是等等吧，您身子還沒好呢！”

“小薇，我想幹幹淨淨的去見老祖宗！”蘇麻拉姑臉上的潮紅讓我靈光一閃——回光返照

我幫蘇麻拉姑擦拭着瘦骨嶙峋的身體，她怎麽可以這麽瘦，我的眼淚悄無聲息的落進水裏，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初七蘇麻拉姑穿着幹淨的衣服笑着閉上了眼，她沒有任何話語留下，只是致死她也沒能見到玄烨，這應該是她唯一的遺憾

蘇麻拉姑的遺體一直等到玄烨會來才入殓，胤裪為報答這位親若祖母的女人請旨守陵百日，這位手教國書撫育皇子，歷經四代君主的女人結束了她豐富多彩的人生，留給了後人無數的傳奇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