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醋浪滔天

氣氛一度十分的尴尬。

舒辰看了眼王奔，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招呼都沒打一個，直接轉身回房。

“愣着做什麽？”

他坐回沙發上，沖着陽臺吼道：“不想吹風了，把門關上吧。”

“哦……那我，我……”

張順利很糾結，他要不要和這位王總說個再見啊？

但是對方好像很不開心，那眼神就像要把自己吃掉一樣！

他不過就是開門的聲音大了一丢丢，就那麽一……億丢丢。

“對不起，王總，打擾您了，我們先進去了。”

我們？

王奔覺得張順利這個‘我們’特別刺耳。

他想起白天在片場，舒辰非常照顧這個人，又想起這個人拉着舒辰的手不肯放。

再想起舒辰微博小號的內容。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把香煙頭摁在煙灰缸裏，扭了兩轉，只抽了一半的煙體被扭到變形。

旁邊陽臺的門已經鎖上，窗簾也合上，那裏面的人做什麽別人都不會知道。

他抿了抿唇，心裏的煩悶無限膨脹開來，他從來都不是這麽不能忍的人，也不是這麽不會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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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過了兩分鐘，王奔卻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忍耐到極限。

張順利剛翻開劇本，舒辰的手機響了，他便沒開口，準備等人講完電話再說。

但舒辰擡眼看着他，說：“你念我折起來那頁蔣潇潇的詞。”

“我知道，只是辰哥你手機在響。”

“我也知道。”

舒辰餘光瞥了眼那個手機號，沒想到這麽多年王奔的手機號都沒有變過，也不知道他去哪裏要來他現在這個號碼，不過沒用的。

他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一邊的茶幾上，踢了踢張順利的鞋：“快點念。”

張順利看着來電顯示上那串沒有姓名的電話。

“辰哥，這沒标記騷擾電話，可能不是騙錢的那些，要不你還是接一下？”

舒辰笑了，不知道王奔要是知道自己被認成詐騙電話，會是什麽反應？

“你不休息人家騙子也要休息，晚上11點誰還給你打騙錢電話，我不接，是因為這個人……”

是王奔。

他快速混弄過去：“是來讨債的。”

“這樣啊。”

張順利信了，他一直都知道舒辰經濟情況很緊張，家裏背了很多債，也正是為了還債才會進入娛樂圈發展。

“辰哥，那你直接把那號碼加入黑名單吧，這樣他以後就找不着你了。”

“嗯，這是好主意。”

等王奔的電話停了，舒辰立馬把對方號碼拖進了黑名單裏，瞬間，世界就安靜了。

張順利終于可以順利對戲了。

“佳良，謝謝你……”

舒辰難受地忍着想吐的沖動。

“小張，你就用你自己的聲音，你別裝女聲，我會忘詞。”

“好嘛，‘佳良，謝謝你邀請我參加你的生日派對，生日快’……門響了，我去開。”

這個時候還有人來敲門？

“你先問問是……”

舒辰剛想讓張順利問一下對方是誰，但是張順利大大咧咧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舒辰已經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然後便是張順利驚到變形的聲音，快要比尖叫雞更尖銳：“王總？！您有什麽事嗎？”

門外的人正是王奔。

長身墨發，仿佛渾身也散着一股戾氣，眼睑微擡看了眼穿戴整齊的張勝利，臉上的戾氣先消失一半，表情沒有那麽吓人。

“我找舒辰。”

“是！您請進您請進！辰哥在屋裏！”

舒辰聽張順利後面那熱情的語調，心想張順利你不去當迎賓服務員真是屈才了。

王奔被迎進屋，先看了眼卧室中間的大床，床面平坦，沒有皺褶，他這才完全放心下來，看向舒辰。

“舒辰，你有沒有空？”

“沒有。”

舒辰皺眉，覺得很是可笑，還演什麽演呢，明明就是為了找游慕遠才來的，問他有沒有空，怎麽，和他敘舊？

他們是有什麽舊情可以講嗎？

移情別戀的人，可不是他！

“辰哥，态度！注意态度啊！”

張順利偷溜到舒辰身邊想提醒他，着急地拉了拉他浴袍的袖子，寬松的浴袍直接從肩頭滑了一半下去。

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膚。

被迫小露‘香肩’，舒辰恨恨地瞪了那個冒失鬼一眼，快速地把浴袍重新穿好。

王奔覺得喉頭一緊，看着舒辰細長的手指把浴袍帶子系成蝴蝶結，感覺那手同時拿着羽毛在撓他的心一樣。

張順利有些委屈，都是男人，就露個肩膀而已，天氣熱的時候他有時打球累了還直接不穿上衣呢。

不過張順利很快想起這位王總和游慕遠的‘緋聞’，王總喜歡男的！

媽呀，他這是把辰哥這只小白兔直接送到了王總這只大野狼面前啊。

他錯了！他真是大錯特錯！

“那你是在忙什麽，我記得劇組有給助理安排單獨房間吧，這麽晚他還在你房裏？”

沒想到王奔關注點在張順利身上，舒辰詫異地看過去：“關你什麽事？！”

“王總，向您彙報，我們在對臺詞！”

張順利突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繼續道：“王總，辰哥真的很努力，他特別想演好這部戲，找我陪他對詞，剛進組的時候沒有辰哥的戲，他也會去片場學習，去聽導演講戲……”

“小張，別說了。”

舒辰出口制止張順利，和王奔講這些毫無意義，如果對方真如他猜想的，刻意安排他來演這個男二號，那他的努力只是增添王奔的笑料罷了。

他把戲演好，不給劇組的工作人員添麻煩就行，其他的事，能少一件是一件。

“王總，我們很忙，你沒事就趕快走吧。”

再看回王奔，舒辰語氣依舊不客氣，明明都想好了，得好言好語端着對方，結果看到王奔的臉，想到這個人是為了游慕遠來的，舒辰心裏就火大。

張順利一聽舒辰講話心裏就暗道不好，辰哥，對方是金主大佬啊！就是再大的仇怨，咱們別和前途過不去啊，就算和前途過不去，也別和錢過不去啊！

就算你非得和錢過不去，也別和我過不去啊！嗚嗚嗚！

“辰哥！你……”

他下意識又要去拉舒辰的手，剛碰到衣袖就被一個強勁的力道拉開。

不知王奔什麽時候到了舒辰面前，緊緊抓着張順利的胳膊，把他拉到離舒辰快一米的地方才松開。

好疼啊！

老鷹抓小雞都沒他狠！這是霸王龍抓小雞。吧！

張順利不敢怒也不敢言。

王奔剛剛下手那氣勢，表情冷漠但眼神裏藏着火光，張順利心裏連着咯噔兩下，他還是第一次那麽害怕一個人。

王奔看着舒辰：“你和他什麽關系？”

“王奔！”

舒辰實在受不住了，擋在張順利面前，“你有病吧？你看不起我就算了，你欺負我助理做什麽？”

舒辰膚色偏白，此時卻氣得雙頰脹紅，瞪圓雙眼！

他把浴袍袖子挽到胳膊肘，一副要和對方幹架的樣子，他比王奔矮半個頭，但氣勢一點沒輸。

王奔平了平情緒才道：“只是助理？”

“那不然呢？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他盯着王奔：“別扯那麽多，反正戲才開拍幾天，你要是想換人就換，我……”

腦海裏突然閃過的是公司的同事們，是他的媽媽。

他今天和媽媽聊天的時候，還給她分享了片場的照片，和她說自己很受劇組人員的照顧，大家都很好，工作很愉快，他也會努力工作，好想媽媽呀，想把媽媽接回來。

‘我不稀罕。’

就怎麽也講不出口了。

王奔微垂眼眸看着舒辰，等他那個字後要接多了不起的狠言，可他只等到舒辰的妥協。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咬了咬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舒辰服軟了。

人生本來就夠難混，偏偏還是在到處要看人眼色行事的娛樂圈，更難！

王奔眼皮擡了擡，嘴唇也動了動，想說什麽，卻遲遲說不出話了，他的手往前擺了一下，想抱住舒辰，想安慰他，想把一切悲傷難過的情緒撫開。

最後還是礙于沒有身份這個事實而放了回去。

張順利聽到舒辰道歉，心裏終于放松下來，他揉了揉被王奔捏住的地方，才捏了幾秒啊，竟然已經有些紅腫了。

這種情況要不要擦藥啊，擦藥感覺有點小題大做，但是不管它又疼得厲害，他看着那指印發愣，突然聽見舒辰說。

“你要是這麽生氣九年前是我提的分手，是我甩的你，我可以收回那句話，換你講，你甩我，行嗎？”

啊？

啊？！

張順利驚了，他他他，他聽到了什麽！

辰哥竟然甩了王總？！

誰手裏沒事過來幫個忙，好心幫他接一下驚掉的下巴！

辰哥也喜歡男的？！

不是，辰哥竟然和王總交往過？！

不對，重點是！王總竟然慘遭他辰哥抛棄？

牛啊辰哥！您才是食物鏈頂端那個大魔王啊！

舒辰聲音顫抖，眼裏因為淚光而顯得委屈，他實在想不通，王奔已經有游慕遠了，還來纏着他做什麽？

只能解釋為，他是王奔，他不會給別人機會傷害他，而自己，就是那個唯一的白目傻瓜！

“傷了你那尊貴的自尊心，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好嗎？”

他态度低微到極端，不知這樣能不能讓王奔滿意，放過他？

舒辰面前的光暗了下來，一聲染着絕望情緒的呵聲，讓他以為出現幻聽，王奔的身影逼近。

他伸手捏住舒辰的下巴，問：“你以為這是我生氣的原因？”

“那不然還是什麽？是單純看不慣我，還是什麽，麻煩您直接講出來，給我個明白行嗎？我就是個沒什麽前途的小演員，很感謝您賞我這碗飯，如果哪裏得罪您，我改行不行，改到您滿意為止？”

一句又一句的您，把兩人的距離無限拉遠，王奔憤怒到額角暴起青筋，心像被鋒利的手術刀割裂，那畫面并不暴力，卻刀刀致命，殘酷淩遲。

嗡-嗡-嗡。

王奔的手機響個不停，他置若罔聞，而是更用力地捏住舒辰下巴，逼問他。

“舒辰。”

王奔的眼神像要把他揉進眼裏一般，“你有心嗎？”

他眼裏的舒辰突然眼睫微顫，曾經有過，還親自捧着到你面前，獻寶似地想奉給你，但你現在也不需要了。

舒辰說：“有沒有，又有什麽關系？我只知道，都過去了，我們分手這麽久，你得避嫌知道嗎？你不就該在這個時候來我房間！”

說完勇敢地迎上王奔冰冷的視線，毫無畏懼，僵持半晌，王奔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順着王奔的視線，舒辰也看到了那個名字，心裏糾了一下，不吭聲了。

只感覺下巴上那只手突然松開了，王奔走到門邊，拉開門，重重合上。

這才對嘛，舒辰想，在這裏和他浪費什麽時間呢？把自己男朋友都惹急了吧，還打電話來催了。

“辰哥……”

“嗯。”

“那個王總……你們，嘶，怎麽說啊，就是你們……”

張順利扭扭捏捏地抖了半天詞，舒辰看得難受，拍了拍他肩膀。

“好啦好啦，沒什麽大事，你別擔心。”

舒辰自己覺得無所謂，誰沒有個過去呢，重要的是要過好當下，他坦然道。

“只是發現兩人不合适，我說了分手，也沒什麽。”

……

舒辰沒看張順利驚訝的臉，回沙發坐下，下意識地咬着手指，又重複了一次：“真的，沒什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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