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出院歸家

今天是缪祺蘭出院的日子，一大早，她的通訊器就響個不停，統一的“恭喜……抱歉……”模式，各個露出郁悶和致歉的臉，不是這個突然有會議要開，就是那個突然接到上級的命令，有任務要出。對于軍人這個特殊職業，有突發狀況，缪祺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是心底依然不可避免地泛起小小的失落，免費交通工具沒有得蹭了。孤零零的 ，兩袖清風地站在軍區醫院的門口，缪祺蘭有些茫然。醫院裏的東西，她幾乎都沒有拿，也許是心理因素，總覺得那些東西全都沾染了消毒水的味道，怎麽洗都洗不掉。劃拉了一下複古型的通訊器腕表，查了一下自己的賬戶，來自聯邦軍部和政府部門的各種補償獎，乍看一下，是不少。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無業游民，失業一族，深入骨髓的小市民心理，看着這些零，怎麽看，怎麽不夠數了。原本還在公車和步行去小公寓兩者間徘徊的缪祺蘭，最終還是選擇的步行，不就是二十公裏路麽，對于一名機甲戰士來說，這根本就是毛毛雨啊，毛毛雨。更何況，她又不趕時間，慢慢逛，順帶熟悉一下周圍環境。

三小時後，站在房門口的缪祺蘭囧囧有神。瞳孔加指紋掃描，門開了，缪祺蘭沒什麽可以大驚小怪的，戚皓言之前就已經告訴她，房子已經幫她弄好了，随時可以入住。可看客廳裏不屬于她風格的擺設和物件，顯然，這屋子還住着其他人。這是怎麽回事？以戚皓言的性格，不可能會幹這種半吊子的事情。有心問，可又想到早上他說開緊急會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結束……耙了耙頭皮，錯估自己體力的缪祺蘭打了一個哈欠，連澡都沒洗，直接走進卧室，倒在了床上，什麽都等睡醒了再說。

缪祺蘭這裏的睡得天昏地暗，缪家大宅裏準備開慶祝會，想要給她驚喜的衆人卻等得心急火燎。

“醫院不是說她一小時前就出來了嗎？坐車到這裏連十五分鐘都不需要吧。”無所事事的缪祺風根本靜不下來。

“會不會她想反正家裏沒人，所以去逛街了？”缪祺晗從女孩子的觀點出發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很可能。”不少人表示贊同這一觀點。

回想起讀書時代，缪祺蘭翻着花樣，卻基準不變的三餐标準，戚皓言在心底補充了一句，說不定她連公車都沒有坐，步行去大商場，就為了省下幾塊錢的公車費，這時間就更不好說了。

“那就不要驚動她，讓她慢慢逛，不然被她猜出來，就沒有驚喜可言了。”缪淵兆大手一揮，又跑回自己屋裏，上網和人組隊打擂臺去了，“祺風，磨磨蹭蹭的幹嘛呢，沒時間了。”

“哦。”缪祺風依然提不起什麽精神，對現在的他而言，網上幾乎找不到可以匹敵的對手，虐人虐得自己都覺得丢人，可是和在大廳裏與人大眼瞪小眼，他還是選擇上網去以強欺弱，“布魯，上網打一場？”

布裏斯.凱奇沒有廢話，直接上樓搶占了剩下的唯一一個模拟艙，這原本是缪祺瑞的，他身亡之後，他的所有東西并沒有收拾起來，房間還是他生前一樣的布置。電腦、訓練艙等則開放公衆使用，當然其中的芯片都已經換成新的了。含有個人資料的芯片全部封存紀念。

三個小時後，三人回到客廳，缪祺風張口結舌：“二姐還沒回來？她不會是迷路了吧？”

旁邊的缪淵兆直接一個毛栗子：“胡說八道些什麽？住了十幾年還不認得回家路，就算是真不認得了，難不成醫院還把她給醫傻了，連GPS都不會看了？如果真是這樣，這次我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才過了三小時，不長，女人逛街都這樣，沒什麽好奇怪。”已經和缪祺晗結婚的祁保俊對于小舅子的大驚小怪很不以為然，“以後你陪女朋友逛街多了就知道了。”

“你知道的可真清楚。”缪祺晗對于老公的回答，獎賞了白眼一枚。

“那指的是普通女人好不好，二姐能和她們一樣麽？”缪祺風不服氣地反駁道，順帶又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沒陪她逛過街。”定時，晚上九點半，保鮮食品特價處理時間；定點，公寓附近的大型超市；用時，半小時；角色，司機兼搬運工，因為二姐嫌送貨太麻煩！要他猜啊，缪祺蘭說不定窩在哪個小咖啡店裏用通訊器上網玩呢。

戚皓言和缪祺風想得差不多，不過，因為缪祺蘭托他找地方住，所以他更傾向于此女這個時候已經回家睡覺了。說不定睡前還來罐啤酒什麽的。如果真是如此……他們這些人在這裏等到猴年馬月都等不來人啊！裝作随意地看了看客廳裏的衆人，發現沒什麽人在注意他，戚皓言伸手調整了一下耳朵上的眼鏡腳，對方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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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皓言神色如常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可……。”戚皓言還來不及解釋，便被打斷了。

“祺蘭喜歡逛街，經常晚回家麽？這個習慣可不好。”戚夏琴寧在一旁開口，原本就等得有些不滿，語氣中自然帶出了一絲淡淡的不悅。

“話可不能這麽說，祺蘭已經整整三年沒有踏出過醫院大門了，有點好奇心，想多看看，這也是人之常情啊。”缪姜鴻敏淡淡地反駁道。孩子是自家的，有什麽問題都是關起門來的事情，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對于戚皓言這個孩子，說實話缪姜鴻敏還是挺喜歡的，要模樣有模樣，要實力有實力，更不用說他還是父親看好的，想要重點培養的幾個晚輩之一。因此對于一開始父親想要撮合戚皓言和缪祺蘭，缪姜鴻敏也是贊同的，雖然內心裏有那麽點覺得自家的祺蘭配不上戚皓言，有祺晗更合适的想法，不過父親那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在這種問題上缪對父親的安排是完全沒有異議的。而現在看兩個孩子相處得也很不錯，那樣就可以了。可對于戚夏琴寧這個親家母，以前她是羨慕的，自己各方面能力不錯不說，更嫁了一個好老公，生了一個優秀的兒子。可現在，随着戚夏琴寧對自家女兒的态度由熱情到冷淡，更有随時慫恿兒子找其他女朋友之後，缪姜鴻敏對她徹底改觀，什麽忘恩負義啦，如果沒有她的女兒，她的兒子還能在那裏活蹦亂跳的麽，她女兒傷殘不知道是為誰哦！什麽生了兒子不知道養，直接扔給公公，以前忘小家顧大家的高尚品質，現在自然自動轉成妄為人母等等不道德的品行。這麽一來，兩位夫人原本客氣帶點熟撚，變成了現在的客套中帶着疏離，偶爾夾雜魚刺。而這個時候，倒黴的男士們，只能相視苦笑，晚上的垃圾桶們，同病相憐啊！

“坐下，你，哪都不準去。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小丫頭什麽時候回來。”缪淵兆杠上了，同時眼尖的看到缪祺風正準備偷偷通風報信：“缪祺風少校，不準你給缪祺蘭通風報信，不然以通敵罪論處。”

“爺爺！”缪祺風不滿地叫道。

看到缪祺風求救的眼神，戚皓言忙開口幫忙，他也有些擔心，總想親眼看到人無恙才肯放心，“她的通訊器關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知道她在哪裏。”一旁悠閑地喝着紅茶的姜哲上将直接用了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我……”戚皓言剛想回答，他的話再次被打斷。

“那一起吧。”這話當然不是對着戚皓言，而是問身旁的兩個老夥計的。姜哲上将搖頭，這小子不會忘記那一整幢房子是誰的了吧！小夥子還是嫩啊。

一行人來到公寓樓下。

“書呆子，這是哪兒？”缪淵兆擡頭看看十來層的普通公寓。他知道缪祺蘭早就搬出缪宅了，可從來沒問過她搬到哪裏，更沒有去過。有什麽事情都是通訊器聯系，要見孫女自然是直接喊回家。

“這孩子念舊啊，現在念舊的人不多了。”說着戚大海戚上将還頗有深意地看了兒媳婦一眼。戚上将雖然也沒來過這裏，不過具體住址還是知道的，怎麽說自家孫子就住在人家小姑娘的對門呢。

戚夏琴寧被看得一陣別扭，可心裏又馬上反駁自家公公，她沒有錯，她哪裏錯了？缪祺蘭這樣的身體狀況，說是沒有大礙了，誰知道有沒有什麽後遺症？還不知道會不會對以後生孩子有影響？照顧起來更是個麻煩。兒子前景大好，以後肯定是會越爬越高的，這兒媳就算不能出類拔萃成為助力，那也不能拖後腿的成為阻力吧，就像今天這事兒弄的，興師動衆的，根本不讓人省心。

摁門鈴，沒反應，再摁……

“不會是沒人吧……”

祁保俊的話還沒說完，門應聲而開。

“你們來啦，會開完了麽，快進來坐。呃……”等缪祺蘭側身想把人讓進客廳，才想到自己小客廳裏的椅子似乎非常之不夠。

“去我那兒吧。”戚皓言轉身打開自己家的房門。

“喔，好，謝謝。”缪祺蘭有點不好意思地跟進，“你們怎麽一起來了？約好的麽？”

居然沒有一點錯誤認知！太不象話了！

同時，細心的戚夏琴寧注意到缪祺蘭身上的衣服似乎有那麽點皺，眼角有那麽點濕，似乎沒睡醒……真是太失禮了！

“你們既然都約好了，幹嘛不約在主宅，這裏地方小，都坐不下呢。”缪祺蘭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家爺爺難看的臉色，依然不明所以地将自己的問題問出了口。

“哼，既然知道，你幹嘛不回家，跑這裏來睡覺？”缪淵兆氣哼哼地問道。

“家裏不是沒有人嗎？整個大宅子空蕩蕩的，睡着不踏實。”缪祺蘭很老實地回答。

摸摸下巴，缪家爺爺立馬點頭：“唔，一點沒錯，房子大了就這點不好，沒人氣，像鬼屋似的。”所以他寧可住軍營也不願回那裏住，太冷清了。

鬼、鬼屋？這也太誇張了吧。聽了這話，缪上校一口血好玄沒噴出來，那個家裏就算是稱不上四季如春，屋內也是四季恒溫，擺設更是一如母親生前喜好，以暖色調為主，沒有半絲軍人家庭的剛硬。缪上校再次深切地體會到自家老爸偏心地程度，果然是兒不如孫呢！

“爺爺不如你也搬過來一起住吧，這裏到麥倫軍校可比從家裏去要近，而且晚上我們還可以一起吃啊，屋子小，人氣足麽。”缪祺蘭慫恿道。

聽着這話，不止是缪上将心動了，連戚校長也心動了。他家也沒人啊，兒子、媳婦常年在月球基地，孫子住公寓……聽說孫媳婦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能夠讓自家孫子念念不忘的手藝，他似乎還沒有機會品嘗……

感覺自己沒什麽機會，受到的誘惑自然少了幾分的姜哲上将挑眉，讓長輩擔心，是不值得鼓勵，必須教育的。當然這個責任就落在了缪姜鴻敏的身上。缪祺風等人只能報以同情的眼光，罪狀一，沒有第一時間想到要回家，不應該了；罪狀二，通訊器關機，讓長輩擔心了，過份了。

于是，原本的慶賀大會變成了對缪祺蘭同學的單方面說教大會，同時，缪姜鴻敏也隐晦地提出，既然出院了，是否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該替身邊的人考慮，不能辱沒了身份，被人說閑話。軍隊是不要想了，上不了戰場，立不了軍功，慢騰騰地爬，毫無意義；反之，萬一出了奇跡，說不定親家母還會擔心兒媳婦的風頭蓋過了自家的兒子，心裏更不舒坦。所有，該做什麽，怎麽做，現在必須要開始好好考慮起來了。

雖然感覺有點冤枉，但缪祺蘭也明白長輩們是真的關心她，她自然也只有耷拉着腦袋，老老實實聽着……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處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大家再等幾天哈，棄坑是不可能的，這點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