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蒙娜麗莎的眼淚》

由于網絡技術的高速發展以及虛拟技術的普及，像這種只需要觀衆互動，發表自己觀點的節目，可以說已經不存在場地問題全部虛拟化。所謂的現場直播也只不過是躺在虛拟艙裏，到時候憑入場券，也就是密碼進入指定房間。

缪祺蘭依照節目組指示，提前十五分鐘登陸，進入會場。她的虛拟形象出現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且剛好與嘉賓的座位來了個面對面。看着這個位置，缪祺蘭暗嘆運氣真不好，本來她對這種節目就不敢興趣，現在連偶爾開個小差都要擔心會不會被抓住，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缪祺蘭暗自感嘆，以至于忽略了工作人員标準微笑下隐藏的同情。

開播前五分鐘準備時間，觀衆席已經坐滿了人，缪祺蘭随便掃了一眼，撇開服飾不談，無論男女，個個不是帥哥就是美女，甚至不少美女還鬧N胞胎，聽了幾句缪祺蘭才知道那張臉是今年年度被評選為最美麗的一張臉。缪祺蘭立刻拉下随身商店，一看虛拟臉譜價格，最便宜的白板僵屍臉居然也要五十元聯邦幣，五十塊啊，她要賣掉多少杯咖啡才賺地回來？被粗略估計在癞皮狗身上已經花掉十幾萬的某位關掉了随身商店，素顏上場。

導演跟大家大致講了一下流程。定點，倒計時開始……

“歡迎大家收看這一期的古今有約，我是主持人古月。今天我們關注的焦點是有關于對于歷史事實的普及以及尊重等問題展開探讨。今天的嘉賓是聯邦歷史科研所資深教授，著名的中古西方歷史學家，亞斯德教授，大家歡迎……”鼓掌聲背景音樂響起，“還有我們端莊典雅的金茗小姐……”

鼓掌音樂繼續播放。

缪祺蘭還真有些呆，也許是為了呼應亞斯德教授的研究強項，金茗直接将自己裝扮成了半身蒙娜麗莎，是的半身，上半身完全和油畫裏的人物一模一樣，但下半身兩邊開高叉，完美的腿型若隐若現不說，可為啥穿的是長靴？這算标新立異？缪祺蘭很自然地看向特邀嘉賓，果然，亞斯德教授看到金茗的裝束之後臉色很是難看，明明知道他和索倫斯那個家夥不對盤，居然還弄一身“蒙娜麗莎”，這是在嘲笑他嗎？因為憑借着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索倫斯在今年的考古界的風頭一時無人能敵。不過再想到他的贊助商所屬的家族……他也聽說那幅油畫最終落到了布裏斯托家族手中，而且還聽說布裏斯托家還準備在近期特別為這幅油畫開一個主題展覽……想到節目檔可能是在讨好布裏斯托家，亞斯德教授也只能悶哼了一聲，忍了。

而缪祺蘭的想法剛剛與教授相反，不管外公和布裏斯托家談得如何，花了N億買了幅假畫，這件事情總是真的，那臉丢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在真畫沒有到手之前，那個家族肯定不希望有人提任何有關于那幅畫的事情，而這位金小姐不知道是想拍馬屁還真的是無心之過，裝扮誰不好，居然裝扮成蒙娜麗莎，在想多了人的眼裏，這就是紅果果的嘲諷啊，缪祺蘭神棍了一把，在心底預測其即将星光黯淡，前途無亮。

“十多年前，當我們再次成功奪回火星，并在那裏發現千年前人類的科研所遺址，人類對于古文化的熱忱再次噴發。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似乎随處都可見古代文化的點滴。只是最近有許多人反應，歷史文化被濫用，不尊重歷史事實，胡編亂造，讓許多原本對歷史感興趣的人感覺受到了欺騙，特別是一些父母，他們非常擔心自己的孩子輕易相信了這些錯誤的信息，并形成了一些錯誤的想法和世界觀。請問教授，你對于這一社會現象有什麽看法？”

還能有什麽看法？作為一名正統的歷史學教授，對于這種現象當然是深惡痛絕的。亞斯德教授口水亂飛，滿臉痛心疾首開始了其長篇大論地批鬥。另缪祺蘭意外的是，他選取的例子既不是某當紅歷史劇集，也不是某當紅歷史小說，而是标新立異地拿那些走複古路線的商家開刀，缪祺蘭的咖啡店自然成為了其中的‘經典案例’：第一，沒有歷史底蘊的暴發戶思想。羅馬式的大廳、歌德式的吧臺和懸燈設計、維多利亞式的沙發、中古時期咖啡店裏經典的小方桌（缪祺蘭在底下默默補充，還是現代的高科技隔音設備）……感覺是怎麽華麗怎麽來，完完全全地暴發戶思想，俗不可耐。而歷史文化藝術就是被這樣糟蹋了。實在是令人痛心！

第二，用心險惡。這家名叫‘千年’的咖啡店沒有選擇繁華的丹澤市而是選擇了麥倫學術城，可見其用心險惡。因為丹澤市是一座商業城市，競争激烈，像千年這種完全沒有藝術涵養咖啡店是沒有什麽生存空間的。而麥倫軍事學院所培養的是聯邦的銅牆鐵壁而非考古學家，在歷史方面有所薄弱那是顯而易見的。在軍校對面開這家咖啡店，讓那些無知的學員輕易接收千年前的咖啡店就是這個樣子的錯誤信息。這種一心向錢看的逐利行徑完全就是一種犯罪。

第三，……

缪府大廳，看牆面大屏幕直播的缪淵兆上将差點都要睡着了，真是太無聊了，祺蘭怎麽還呆得住？他本來還以為會有什麽激情四溢的碰撞呢，沒想到就這種程度啊，真是太令他失望了！這個時候戚大海戚校長的咆哮地身影占滿了整個牆面屏幕，大意就是軍校聯賽即将開始，他這個校長在軍校裏忙得團團轉，都沒工夫坐下來好好喝口茶，他這個客卿教授居然還悠閑地在家看這種無聊的節目，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折騰折騰那群小兔崽子，做一下突擊。缪淵兆想想也是，拍了拍看不見一絲皺着的軍裝，起身去學校。當然在走之前依然不忘發短信通知依然在二樓模拟艙裏的孫女，有事情馬上通知他。

而唯一響應缪祺蘭征召，特意請假在家陪老爺子看直播的缪祺晗也在搖頭，她們果然都太大驚小怪了，這哪是在拉仇恨啊，根本就是幫他們的咖啡店做免費宣傳麽。原本不知道咖啡店的，現在也知道了，而且是人就都會有好奇心，聽了亞斯德教授的評論，肯定會有不少人會跑去咖啡店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講的那般不堪，這營業額不就增長了？與其看這種無聊的節目，還不如陪爺爺去軍校看他操練那些學員，看看能不能從中學到些什麽。

就連缪祺蘭都感覺自己這是浪費時間，既然暫時不能下線，她直接拉出了單人游戲欄，耳朵接收節目內容，眼睛全屏游戲場景。大腦開始分工合作，左半腦打游戲，因為需要運用到精密計算的；右半腦接收節目信息，進行實時跟蹤，免得不小心被打個措手不及。

果然如缪祺晗預料的一般，這種程度的攻擊言論，除了獲得了不少母親的支持之外，古月金絲邊眼鏡上顯示的數據顯示收視率并沒有因此上漲多少，很顯然不以為然的依然占了大多數。那部出點名的歷史小說沒被考究黨圍剿過？哪部紅火點的歷史劇集沒鬧出過歷史點評新聞被批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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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那家叫千年的咖啡店給了你多少廣告費？” 非常犀利的問題。

這檔節目原本就不是黃金檔節目，而今天的主題又是很冷的話題，不像某些話題可以引伸出一些歷史故事，或是以古喻今讓觀衆對于特定時期的歷史産生某種興趣，以此提高收視率。可惜，今天的話題已經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段時期內是不可能有什麽變化的。沒想到第一個場外觀衆的問題就如此犀利，并且直接離題了！

缪祺蘭立刻游戲也不打了，興致勃勃地看教授如何回答。

亞斯德教授當場氣紅了臉，‘啪’地一拍桌子：“你這是污蔑，□裸地污蔑，嚴重地損害了我的名譽，我要控告你……”

“教授，冷靜冷靜。我們都知道您是一位非常正直的學術家……”古月假意攔着，心花怒放，瞧瞧，之前的亂吼沒效果，就這一個問題收視率就上升了0.001個百分點。別小看了這小小的百分之0.001，要知道《古今有約》這個節目自開創以來最高收視率也只有5.4%。

或許是被亞斯德教授猙獰的樣子吓到了，提問觀衆直接掐斷了視頻，落荒而逃了。現場的觀衆也一下子被鎮住了，這還是平時道貌岸然的教授？

提問的人雖然跑了，但場外的論壇也開始熱鬧了：“這是真相了之後，惱羞成怒吧。”

技術部門分析：“之前雖然音高達到七十分貝，但咬文嚼字音律清晰且平穩。而剛剛一句話音高相同，但語速比之前快了1/2拍，兩次‘污蔑’都嚴重變調，反應出其心律不穩……由此可以得出以上結論，樓上，真相了。”

文字專家出場：“其實這個問題提的不夠準确，廣告費什麽的完全可以用店面設計費用，或是考古研究贊助經費等名頭，如果是我，直接就問他收錢了沒？看他還敢不敢嚷嚷污蔑。”

“拍樓上。”

“+1”

……

“噗哧。”缪祺蘭旁邊的金發挑染小男生扮相的突然低聲笑出了聲。引起了缪祺蘭好奇的一眼。他很大方地共享了自己論壇上看到的信息。

缪祺蘭想了一下之後以GPS行蹤報道這個網名，報道了一下某月某日某時，亞斯德教授曾經親臨千年咖啡店進行實地考察。然後再以舅舅黨的名義發了一條亞斯德教授前不久剛剛收到了一筆考古研究贊助經費。當然這贊助商就不需要點明是誰了。

“喔……”那就沒啥好說的了，人證物證都有了。這就是另一種打廣告的手法麽，罵紅。捧紅不稀奇，罵紅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于是收視率開始回落，而且還跌了0.0025%，總收視率跌破了1%。這下古月也有點急了，連連跟金茗使眼色。如果給人一種節目非專業，而純粹是給人打廣告的印象，他們這個節目也做到頭，可以撤了。

“我們都知道您是一位非常令人敬重的教授，自然不會自降身價。”金茗柔聲安撫，嘗試将話題轉回主題，可惜亞斯德教授并不配合。

“在此我鄭重聲明，我和千年咖啡店沒有一點關系，也沒有從中收取任何利益，如果有任何不實的言論，我将保留法律追究的責任。”亞斯德教授一臉鐵青。

既然樓已經歪了，而且扳不回來了，古月也就順其自然，也不管什麽主題了，偷偷讓場內觀衆裏的托将GPS行蹤報道這個網友披露的信息複述了一遍，然後請教授解釋。同時信息被放大到了大顯示屏上讓大家都看到。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作為一名研究人員，嚴謹的科研态度是必備的條件之一，決不能人雲亦雲。這也是我做人的态度。我去那裏就是要看看那家名叫千年的咖啡店是否如他們講的那般亂來，沒想到，更糟。”亞斯德教授這個時候露出了一臉正氣。

缪祺蘭旁邊的小男孩突然舉手：“教授，我們都知道文學和影視對大衆的影響遠遠超過偏于一隅的咖啡店。當然我們都理解您在學術上認真的态度，點評任何一部著作都可能花費您大量的時間。不過像千年這樣的咖啡店，整個聯邦應該不少，而相比不太注重人文歷史的軍校，開在中小學旁的複古咖啡店的危害不應該更大嗎？為何您選擇了這家咖啡店？它有什麽特別之處，讓您願意免費替它打廣告？”

聽聽這話，缪祺蘭都忍不住要替他鼓掌了，說得太好了。缪祺蘭這個時候很想看看那個叫亞魯的現在是什麽表情，肯定很郁悶吧，花錢黑咖啡店，卻被所有人認定是在幫咖啡店打響知名度。喔，喔，她突然想起一首歌很适合現在的亞魯.布裏斯托先生，那首歌的名字叫《蒙娜麗莎的眼淚》。因為布裏斯托家族當代家主對《蒙娜麗莎》的執着，使得這個家族在文藝界還有一個蒙娜麗莎家族的別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