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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安榮？”楊炘看了一眼戎異拿着的手機。

“嗯。”

戎異擡起拎蝦的那只手，鑰匙挂在食指上，示意楊炘開門。楊炘先拿了鑰匙，跟着把袋子也接了過去，并到一塊兒拎着。戎異由着楊炘動作，自己卻低着頭在回短信。

“待會兒他也過來。”在楊炘拿着鑰匙開門的時候，戎異說了一句。他有點兒不知道在楊炘面前怎麽稱呼丁安榮。

“丁安榮？”

“…你叫陸鵬飛的時候不總喊鵬哥麽。”戎異試探了一句。

“那不一樣。”楊炘開了門，自己脫了鞋進去了，“再說，我不也叫你戎異？什麽時候喊過你哥了。”

楊炘看戎異沒說話，接着說道：“不叫你哥，是因為我沒想把你當作哥們兒看。不叫丁安榮，那更簡單，我沒你想得那麽無所謂。”說完，楊炘也沒再看戎異就進廚房了。

手機又響了一聲，是丁安榮：不怕我打擾你倆二人世界啊。

戎異看了，一只手挺快地敲了三個字：巴不得。

是戎異叫丁安榮過來的。他現在有點兒不樂意和楊炘單獨待一塊兒，總覺得心慌。今早上，楊炘讓他別用“這是我家”來作擋箭牌的時候，他就察覺到點什麽了。剛在菜市場裏，楊炘讓他別轉移話題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他壓根沒想過轉移話題。他只是，不知道怎麽應對楊炘那麽坦率的問題。而現在，他需要一個第三方站在楊炘和自己中間。他受不了自己這樣。

“我來切？”楊炘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刨好的兩只光土豆擱在盤子裏。刀和砧板都放在邊上了。

“我來。”戎異走進廚房，把手機擱在竈臺的邊緣。

先把包菜像土豆似的橫着切了幾刀，然後用手歸攏了一下，縱着切碎了。豆腐規規整整地切成了小方塊，擱在了碗裏等着油炸。土豆和冬瓜都切成了小塊備在盤子裏。

戎異看着剩下的那一小袋面，問楊炘：“水煮煮，還是撩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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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蔥油拌面。”楊炘正從洗菜盆裏往小湯鍋拾掇大頭蝦。

“做不了，那得熬油。要不待會兒做茄汁豆腐的時候，舀點料拌拌？”

“行啊。”楊炘猛地縮了一下手，估計是被蝦鉗子割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了戎異一眼，戎異也正看着自己。

“沒事兒。”楊炘笑道。

戎異轉回頭，說了句：“是不是少買肉了。”

“你不是不愛吃肉麽。”楊炘回得很快。

“我不愛吃，你也不愛吃？”戎異把豆腐放在細孔的漏勺上晾水分，省得下油鍋的時候炸得太厲害。

楊炘聽了這話明白過來了，轉了個彎子說：“這天這麽熱，肉估計也新鮮不到哪兒去。再說，不還有蝦麽。”

戎異看了楊炘一眼，不知道再怎麽問下去。人擺明着遷就自己。

開了油鍋，戎異把土豆刮進鍋裏炒了會兒，看着顏色有點兒變深了，就把冰箱裏楊炘帶來的那瓶咖喱醬倒了小半鍋鏟進去，加了小半碗水。接着，就蓋上鍋蓋焖着不動了。

楊炘把裝了蝦的小湯鍋等在另一個煤氣竈上，開了大火。

“包菜就清炒炒，冬瓜和你那袋小蝦米煮個湯？”

“放點兒辣好吃。”楊炘掀起小湯鍋的鍋蓋看了眼。

“其實，”戎異想了會兒這話得怎麽說，半天才笑道：“陸鵬飛怎麽老說你挺傲的呢？一點兒沒看出來。”

“想傲的時候自然就傲了。”楊炘把火擱小了點兒。

戎異看着楊炘的動作，覺得不跟人直說還真說不清。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這麽遷就我。”戎異頓了頓，又說：“挺變扭的。”

“變扭？”楊炘笑了一聲，從抽屜裏拿了個大的漏勺，接着就把熟紅了的大頭蝦撩到了盤子裏。

撩完了，楊炘轉過來，靠在竈臺邊兒上，看着戎異說：“我怎麽覺得該變扭的人是我呢？你看啊，連着幾天賴在這兒不走，睡那張小破床。沒告訴過別人的事兒也都跟你說了。就這樣，我都沒變扭，你變扭個什麽勁兒？”

說着，又把戎異那邊兒的鍋蓋給揭了。楊炘看了一眼土豆，笑道：“你再變扭下去，就只能吃烤土豆了。” 戎異側頭看了一眼，可不是麽，湯汁都快見底兒了。

咖喱土豆剛裝了一半，戎異就聽見敲門聲了。

“去開一下。”戎異對着正在把小湯鍋的水倒掉的楊炘說道，“剩下的我來做就行了。”楊炘嗯了一聲，擦了擦手就去開門了。

“戎異在做飯？”丁安榮看見開門的是楊炘，牽着嘴角笑了一下，問道。

楊炘點點頭，擡起一條胳膊指了指客廳，說：“先坐會兒。”

“不用把我當客人。”丁安榮笑着朝楊炘眨了下眼。

楊炘愣了一下，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可能真不知道戎異曾經…喜歡過自己？

“大幾了？”丁安榮一邊問一邊就把煙給點着了。

“大三。”

“真年輕啊。”丁安榮感嘆着，吐出一縷直直的煙霧。

“你多大？”楊炘看了一眼丁安榮的眼角，那幾道淺淺的魚尾紋。

“三十六。”

楊炘點點頭沒吭聲。丁安榮朝他遞了遞煙盒，“來一根？”楊炘搖了下頭，沒接。他聽見廚房裏排風機的聲音轟隆隆響得厲害。還聞到一股淡淡的咖喱味。

“幫忙端菜。”戎異從廚房探出半個身體，沖客廳裏喊了一聲。

“喲，這麽豐盛啊 。”丁安榮看着擺了滿臺子的菜盤，笑道：“厲害啊。”

戎異邊洗手邊回道：“這才是高人，輕易不出手。懂？”

“高人，那你以前怎麽沒想着犒勞我兩頓啊。”

“……”戎異心思動了動，嘴裏卻只是打趣：“時候未到。”

丁安榮看着端了菜走出去的楊炘，笑道：“那我可就得請問高人了，要這小朋友沒來，時候是不是就永遠到不了啊？”

戎異嘆了口氣，瞥了丁安榮一眼道：“我這也算是舍身取義了。” 用自己的八卦新聞讓人逗個樂子，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丁安榮聽了也笑了，端着冬瓜湯就出去了。

“喲，辣醬拌面。”丁安榮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那碗面說道。

“夠麽，辣醬？”戎異說着，把另一碗拌了茄汁的面放到楊炘面前。

“夠。我都挺久沒吃這個了，不吃也就算了，這會兒聞起來還真饞。”說着，丁安榮抓了筷子就先塞了兩口到嘴裏，“這個面可以，細了就不好吃，就得這麽寬的才行。”

楊炘低着頭吃面。

戎異看了楊炘一眼，又對丁安榮說：“記得你那時候不老去那家什麽面社麽，一連吃了小半年，頓頓吃，想不記得都難。”

楊炘放下筷子，開始剝蝦吃。

丁安榮吞了半碗面，長長地籲了口氣，說道：“還是得吃自己家裏做的，舒服。”之前是連着幾天沒好好吃過一頓佳倩燒的，這兩天又連着吃了兩頓戎異燒的。這一比，丁安榮倒覺得戎異燒得更對味，沒那麽甜。

戎異夾了一筷子包菜吃，淡了點兒。本來還想着稍微放點兒辣，可一想，統共就這麽一個綠葉菜，怕楊炘受不住，只好算了。

“蝦。”楊炘往戎異碗裏丢了一勺剝了殼的蝦仁。就這麽一放，丁安榮和戎異倆都愣住了。

“這也忒…體貼了。”丁安榮瞪着眼睛，有點兒不敢相信的意思。

“……”戎異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楊炘這是把自己當他的“女朋友”了？他就這麽照顧一個比自己大九歲的正常異性？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兒，還是說出口了：“我有手有腳，真不用你剝。”

戎異看着碗裏那勺剝得有頭有尾，連蝦皇都沒少的仁兒，覺得挺無力的。

有些事兒，再怎麽解釋都通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G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