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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什麽？”坐上車，Mike轉頭問戎異。

戎異看了他一眼，報了自己的住址，“我不餓。”

“那麽一下午還不餓？”Mike笑道，“附近剛開了一家店，評價挺不錯的。”

“……”戎異看着窗外，“我這是被挾持了麽。”

“是啊，被挾持了。”Mike順口接了一句，“指不定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處處關系還不行？太小氣了啊。”

“理由真多。”

“管用就成。”

道路裏邊是一棟棟居民樓，臨街都是飯店，人很多。有幾家賣燒烤的，桌子直接擺街上了，三三兩兩坐着人，在車裏都能聞見一股香料的鹹鮮味兒。一個光膀子的男人低着頭把烤串兒翻了個面。

“想吃燒烤？”

“沒。”戎異扭頭往後看了眼，“這片樓是你們做的？”

“這片？”Mike一只手離了方向盤往右前方指了指，“過會兒那幾棟紅樓是我們做的，這片兒是今天那個姓齊的做的。”

戎異點點頭。

“怎麽了？”

“嗯？”戎異笑道：“就是覺得理論還是理論，只要硬需在，設計的時候欠點考慮也不是大問題。”

“這不是北京麽，就是随便豎幾個方盒子都能有人住。”Mike手腕搭在方向盤上，手指像彈琴似的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看這周邊設計是沒怎麽考慮圍合感，但畢竟是居住區，沒商圈那麽多要求。最多的就是開飯店，只要味道過得去，總有人去吃。你說呢。”

戎異笑笑，靠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大馬路。戎異覺得Mike有點兒丁安榮當年的影子，自己不用把話說全了，人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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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辣嗎？”戎異問。

“有食欲了？”Mike笑道：“說吧，去哪兒？”

“這地兒你常來麽。”Mike看着手裏的菜單，圖片都挺誘惑人的，“離你住的地方有點遠啊。”

“來過一次。”

“看來東西挺好吃的？不然怎麽一想就想到這了。”

戎異笑笑，朝那個正往他們這桌看的服務員招了招手，“點菜。”

姑娘看着二十初頭的樣子，拿着一個手機樣式的點菜器等在一邊，顯得有點兒畏縮。估計是他們倆打扮得太正式了，有壓迫感。

“手撕包菜，水煮魚。”戎異合上菜單，朝Mike看了一眼。早點點完，讓人早點解放吧。

“就兩樣？”

“嗯，你點你的。”

“那就一個毛血旺，一個幹鍋牛蛙……再來個花菜。” Mike往後翻了兩頁又翻回來，“先這樣吧。”

“牛蛙就算了。”戎異看了Mike一眼。

Mike愣了愣，也沒問一句就改口了，“那換成辣子雞。”

等服務員拿着菜單下去了，戎異才對Mike說：“新聞之前爆過，有激素，真假不知道，以防萬一吧。”

Mike點點頭，往後靠了靠，笑道：“有一回和朋友吃飯，我還說呢，現在這牛蛙也太肥了。你說我們小時候，那牛蛙多精瘦啊。”

戎異笑了，這人也太體貼了，還沒怎麽呢就把臺階給鋪好了。

五點多，店裏零零散散地坐了幾桌人。門口一對情侶站在那兒翻菜本，有一個店員跑去和他們說話，沒一會兒功夫，倆人就互相摟着晃蕩走了。

“看什麽呢。”Mike轉頭看過去，只看見門口站着一個服務生，手裏抱着菜本不知道在望着什麽。

“嗯？沒什麽。”戎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原來你是丁安榮那兒的人。”Mike笑道，“怎麽之前和安榮建築碰過那麽多回，都沒見過你。”

“那多正常，案子也不是我一個人接的。”戎異晃了晃杯子，眼睛盯着裏面流動的水。這杯子是茶色的，挺深的那種褐色，水看着也像是茶了。

“今天感覺怎麽樣？” Mike看着戎異的動作，說：“其實大家都能感覺得出來，恒業的那幾個對你的方案挺看好的。”

“怎麽感覺出來的？”戎異擡手朝那個姑娘揮了揮，“可樂，你要嗎？” 戎異問Mike。

“我，雪碧吧。”Mike接了一句。

“這有腦子的人都能感覺得出來吧。” Mike喝了口檸檬水，“就他們問你的那些問題，要沒興趣能問到施工層面去？”

戎異沒說話，好一會兒才笑道：“他們不還有上面一層麽，照你之前的說法，恒業的老板喜歡膽子大的方案，那不就是你麽。”

“那要按你這說法，恒業老板也不用招标了，直接把幾張圖扔他桌上就行了，也不用考慮錢，什麽都不用想，只看造型大不大膽就成。” Mike覺得戎異這傻裝得有點兒過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戎異的習慣，沒确定的事兒就不認。

服務員端着一個大托盤來了。上面放着兩聽飲料和一大盆水煮魚片。

“這是現成的？”Mike看向正端着水煮魚往桌上放的服務員。

那姑娘把菜盆放下了，才微笑着回道：“是下了單才做的。因為我們晚市點水煮魚的客人很多，所以廚房的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等客人點了，魚在鍋裏煮一會兒就好了。也省得您等了是不是。”

“沒事，我們就問問。”戎異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吸管，“謝謝。”

“你人也太好了。”

“嗯？”

“我這就問了一句，你就擋了，弄得我多不像個好人一樣。”

戎異笑起來，看着Mike說道：“別說，你晚上在酒吧的樣子，真挺……”

“挺混混的，是吧？”

“說不清，就是白天黑夜的差挺多的。” 戎異的目光在Mike的臉上掃了一圈兒，問道：“你多大？”

“你猜。” Mike咬着吸管看着戎異。

“三十……？” 看到Mike露出的笑容，戎異改口道：“二十八？”

“我說我們有緣吧。”Mike吸了口雪碧，“一猜不中，二猜就中。”

“什麽跟什麽。” 戎異笑了一下，覺得有點意外，“方所是你一個人創的？”

“是和一個朋友……” Mike把胸前的一粒襯衫扣子扭開了。

“手撕包菜，有機花菜，當心燙。” 還是剛才點菜的那個姑娘，嘴巴抿着，一臉茫然的樣子。

“嗯？” 戎異夾了一筷子包菜，示意Mike繼續說下去。

“那個朋友是在德國學建築的時候認識的，比我大兩歲，他讀完研究生，我正好畢業。”Mike夾了顆花菜塞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說：“回來找了個項目就開始了。”

“怎麽聽着跟買菜一樣。”

“比買菜可麻煩多了好嗎。那會兒我才二十三，大的項目總共也就做了十來個，還是跟着當時的導師一塊兒做的。” Mike捋了捋他的頭發，好讓大背頭松快點兒，要不是為了顯正式，他才懶得弄這麽土的發型。“回來之後才知道以前做的東西有多理想主義。”

戎異點點頭，用漏勺舀了點兒豆芽菜到碗裏，“那現在呢。”

“學着呗，我自己倒還好，就怕連累我那個合夥人。要是太挑項目，虧的是兩個。說到底，要不是他，我現在也不會這麽順……”

戎異忽然笑起來，覺得挺奇妙的。怎麽會有人晚上可以那麽嚴肅正經的，大白天的反倒願意坦率自己。

“我說什麽了樂成這樣？”Mike看戎異笑成這樣，也跟着笑起來。

“毛血旺……你們的菜齊了。” 戎異看着上菜的姑娘，把笑壓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再接着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