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燕王爺在路上緊趕慢趕,終于與大年三十趕到了厍水城,前方的戰況還算順利,許是因為大雪的原因,北狄的五十萬大軍并沒有強行攻城,而是駐紮在厍水河對岸邊與豐軍遙相對峙,這對于豐國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總算可以喘口氣。

只是不知道這戰争何時真正的展開。所以燕王爺只能靜候旨意,到底這場戰該如何去打或者是去避免,估計那都是開春以後的事情了。

禮部戶部所謂的勞民傷財,僅僅是體現在征戰保家衛國之上,像現在這般,大年三十,皇宮內院依舊人聲鼎沸,熱鬧非常,縱然他們都不知道哪一天,說不準敵國的軍隊就打到帝都來了,他們還是抱着過一天安然一天的心裏,為皇帝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從來的宴會都是歌功頌德粉飾太平亂拍馬屁,然後觥籌交錯莺歌燕舞不醉不歸,縱然有個別新穎點的節目,也都是換湯不換藥.燕瀛澤看的興趣缺缺,瞟了旁邊的白子羽一眼,人家都是身着朝服,威風凜凜,獨獨他依舊是一襲白衣,淡如月華。還真是個特立獨行呢。

白子羽的身邊圍了許多的人,都是過來敬酒的。白子羽端着酒杯,噙着恰到好處的微笑,禮貌的周旋在衆人中,只是淡如月華的眸中稍稍閃過了一絲不耐。燕瀛澤見狀一把扒拉開了衆人道:“國師,請過來坐。”便扯了白子羽坐到了自己身邊。

“你啊,真是的,明明心中厭急了他們,還與他們周旋。何苦來的。”燕瀛澤抿了一口酒道。

白子羽笑笑,轉頭看向戲臺。臺上咿咿呀呀曲聲婉轉,便是幾番悲歡離合喜聞樂見。

燕瀛澤把白子羽拉過來後,一口飲了杯中的酒,手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酒杯,饒有興致的看着對面幾個抓耳撓腮着急上火的大臣。

“世子殿下,聽說最近邺城出了個專盜寶物的賊呢,他可是專挑好東西偷,你可要小心點,看緊你那些寶物,別哪天也被有心之人偷了去。”白子羽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幾個心急火燎的皇親國戚一眼。

燕瀛澤笑得邪氣:“讓他偷去好了,我的寶物可不在王府。再說我老爹那個笨蛋,一根腸子通到底,守着那麽大一個聚寶盆的官銜,啥也不幹。唉呀,子羽,你不謝謝本世子為你解圍,反倒關心那個偷東西的幹嘛?”

白子羽瞟了他一眼沒有答話,只是端坐飲茶。

太子坐在他們對面,心早就飛過來了,好不容易應付完身邊一群酸腐老臣的歌功頌德刻意逢迎,端着酒杯過來坐在他們邊上,興致盎然。

宴會到一半了,禦座上的皇帝都在開始打瞌睡了,燕瀛澤起身對李玉宵與白子羽道:“還是老樣子,沒什麽看頭了,你們繼續,我先回家睡覺去了。”說罷光明正大開溜。

“唉……”太子喚了一聲,燕瀛澤頭也不回的閃了。

白子羽觑着燕瀛澤離去的方向沉吟片刻,亦是對着太子道:“子羽失禮,先行告退了。”語罷一襲白衣飄然離席,留太子在那裏莫名其妙。

等到玉衡公主好不容易從皇後那邊的宴席中偷跑出來想見白子羽一面,他已經離去良久了,玉衡公主當即摔碎了手中的玉杯。

許是大家都忙着團圓的緣故,過年的晚上街道上清冷異常,此時冷清的街道上卻走過一個人,邊走邊晃蕩,這種标準的二世祖走法,只有一個人喜歡,那就是燕瀛澤。他手裏揮着從護城河邊折下的沒有葉子的柳條,邊走邊思索,走的方向卻不是平南王府,而是安王府。

安王府果然是氣派,連後門都比一般大戶人家的前門來的高大,燕瀛澤審視片刻,三兩下扒了外裳,他繡着九蟒的外裳下赫然是一件夜行衣。燕瀛澤從胸口掏出了一條黑巾覆于面上,從矮牆上翻了進去。

燕瀛澤沒看到,在他翻牆的地方,又有一人飛身而下。

他正在一間不知道是何用處的房間中閑逛之時,冷不防肩膀人拍了一下,“誰?”

燕瀛澤轉頭不由分說的一拳便往對方面門上招呼,心道管他是誰,先打再說,一拳頭還沒有揮出,便被對方一掌拍到右臂上。燕瀛澤悶哼一聲手上的力氣卸了下來,然後他看到了一雙淡然出塵的眸子中印着笑意,一襲白衣就這麽清雅的站在他面前,不是白子羽卻是誰?

“子羽?你不是該在宴會上麽?怎的來到此處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某人勾着桃花眼打量着白子羽。

“賊?我來抓耗子的,聽說最近有只大耗子專門叼東西。”白子羽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

“耗子?哪裏哪裏?”某人裝糊塗。白子羽就那麽看着他。眸中一片了然。

“嘿嘿嘿,被你發現了啊?”燕瀛澤摸着鼻子哂道。

“平日裏盡到我那裏蹭吃蹭喝的,如今這幾天卻突然不去了,着實讓人有些費解,宴會上還撒那麽拙劣的謊言,你倒是說說,你哪個晚上如此早就歇息了?而且做賊還做得如此粗心,有人跟在後面都不知道,我方才只用了三分功力便制住了你。”白子羽壓低聲音嗆他。

“既然來了就別啰嗦了,要不要跟我去尋寶。這個老家夥家裏肯定有不少的好寶貝的,剛好夠我賺一票的。”燕瀛澤給了白子羽個媚眼如絲,吓得白子羽抖了好幾抖。

“王府沒錢麽?難道說窮到要靠偷東西過日子了?”

“別問那麽多,這個給你,還說我做賊粗心。我的面巾都是兩條備用的好吧。”燕瀛澤從胸口又拽出一條黑巾來遞給白子羽。白子羽白衣黑巾的,在稀疏的星光下,怪異的很。

白子羽跟着他又從左邊繞了過去,卻到了王府的廚房,白子羽無語,不是要到廚房來尋寶吧?只見燕瀛澤從籠屜裏拿了一只燒鵝,扯下面巾拼了命的啃,邊啃邊壓低聲音道:“餓死爺了,宴會上光看那些老頭子的笑話了,都沒吃東西。”幾大口啃完了半只燒鵝後,兩人摸着方向往內院走去。

也不知道哪間是庫房,想着反正房屋的結構大概都差不多,那就一間一間看。已經快半柱香的時間了,不得不說白子羽人優雅做賊都做得如此的優雅,一路上氣定神閑,邊走邊仔細打量,把進王府內院當成了逛大街。許是大年夜吧,王府的守衛并不森嚴,他倆很輕松的繞過了幾班巡視的王府親衛。

眼前的景物逐漸蕭條起來,越走越偏了,王府園子本就大,都不知道到哪個角落來了,一路走來燈都不見一盞。白子羽望了燕瀛澤一眼,給了個你會不會帶路的意思,燕瀛澤聳了聳肩,一貫的痞子相給了個“你白癡啊,我也第一次來”的眼神。

轉過一個月洞門,前面居然出現了一方小院,小院甚是簡單,打眼一看也就兩間屋子,其中一間有隐約明滅的燈光。燕瀛澤心道這估計是哪個下人住的地方吧,肯定是不受待見,住這麽偏遠,這個地方別說是寶物了,估計連銅板都找不到一個。他轉身便走,走了幾步才發現白子羽并沒有跟上來,于是拉了拉白子羽的衣袖,示意他離開。

白子羽搖了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過燕瀛澤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劃下幾個字:“院中有陣法。”

他指尖微涼劃過燕瀛澤的手掌,讓燕瀛澤有片刻的怔忪。燕瀛澤反手拉過白子羽的手指了指院子寫道:“進去瞧瞧。”

白子羽借着稀疏的星光辨認了院子中的陣法方位,這是一個八卦陣,對于懂行的人來說不算太難,但是對于外行來說,想要輕松的進去卻也不易。辨好了方位,白子羽當先踏進了院子,示意燕瀛澤跟着自己走。幾步幾繞的,院子裏的八卦陣在白子羽的腳下煙消雲散了。

這個裏面的人是誰?只要是個人碰到未知的事物都是有好奇心的,況且還是燕瀛澤這麽個天生愛惹禍的禍精?他倆從窗戶底下往裏面望去,白紙糊的窗戶有個不好的弊病,就是比較容易偷窺,所以說如果說房間裏有個美人的話最好還是不要用白紙糊窗,當然,這個扯遠了,這是燕瀛澤從王府出來後對美人慎用白紙糊窗的中肯建議。

房間的擺設相對簡單,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一張床,僅此而已。房內的人素衣麻鞋,約莫三十左右年紀,三九的天氣,手中卻是拿着一把折扇,說他附庸風雅吧,也不對,因為他正對着折扇看得入神,而且眸中隐有悲戚與怨恨之色,燕瀛澤急了,腹诽道:“你倒是把扇子反過來讓我也看看啊。”

或者是燕瀛澤的想法被哪個過路的神仙聽見了,亦或者是那個人累了,反正此刻那扇子正好不偏不倚的平放在桌面上,而且角度正好是燕瀛澤他們可以看到的地方。原本會以為扇面上會有什麽春宮圖之類的,當燕瀛澤在眼睛落到扇面上的時候,卻撇了撇嘴興趣缺缺的垂下了眼簾,扇面上只不過是一叢修竹而已。過得片刻只見那人起身珍重的把那把折扇收進一方錦盒中。

這扇子興許是他的情人送的吧,看他如此珍視。估計他的情人肯定和別人私奔了,要不他怎麽這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燕瀛澤又一次心中腹诽。反正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原本以為這個院中會有什麽奇珍異寶的,還煞有介事的弄個陣法,搞了半天原來裏面住着一個思春的男人。

正準備起身走呢。突然房間裏傳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咦,有情況啊,燕瀛澤又一次不懷好意的趴在了窗沿底下,想看看屋內是不是會來個半夜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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