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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莊和蔡莊之間離得并不遠,?大概有二裏地左右的距離。
南絮和路又青剛走進莊子,卻意外碰到了同班同學蔡小仙,她正和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在路邊打雪仗玩。
蔡小仙頭上帶了個紫色絨帽,?趁着圓臉更加圓了,?臉頰紅撲撲的。
她看到南絮就笑了,?“小絮,?你怎麽過來我們莊子了?”
南絮杏眼兒一彎,?回答道:“我來找張梅老師說點事。”
“張老師啊?”蔡小仙拉長了音調,?打量了路又青兩眼,說道:“我知道張老師的家在那裏,?我領你們過去吧。”
她和南絮的關系還不錯,?平日裏也會在一起跳皮筋。但沒有和路又青說過話,路又青這個人很冷淡,?在班裏也沒有見他和那個男生玩的好。
要說和他關系好的,似乎也就只有南絮了。
南絮笑着說:“謝謝你。”
正發愁張梅老師的家不好找呢。
蔡小仙大方地擺擺手,?說道:“咱們都是同學,?客氣啥。”
她拉起還坐在雪地裏玩的小男孩和南絮、路又青介紹,?“他是我弟弟蔡小和。”
蔡小仙和蔡小和不愧是姐弟倆,?長得還挺像,都是圓圓的臉,?濃密的眉。鼻子下面有顆淡色的痣。
南絮看了蔡小和幾眼,?和蔡小仙說:“他真可愛。”
聽到弟弟被誇,?蔡小仙自豪地點點頭,?“是啊,?我也覺得他長得很可愛。”
蔡小和小朋友看了南絮幾眼,咧開小嘴笑了笑,卻伸手去抓路又青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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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又青往旁邊一躲,?閃了過去。
他不習慣和別人接觸。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起來,蔡小仙收了些臉上的笑容,拉着蔡小和走在前面帶路,蔡小和還不樂意,非要去拉路又青的衣服。
最後被蔡小仙抱起來走路才老實。
南絮暗中拽了一下路又青的袖子,對他搖搖頭,用口型和他說話:“小孩子調皮,你不用管。”
路又青明白她的意思,嘴角翹了起來。
幾個人找到張梅老師時,她正在院子裏洗衣服。
南絮先問好,又大致表明了她和路又青來的意圖。
“這個羅婆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張梅用清水洗掉沾在手上的洗衣粉泡沫,領着南絮和路又青進了屋。
蔡小仙本來也要跟着進屋的,奈何蔡小和非要去外面繼續玩打雪仗的游戲。
她拗不過弟弟,只要領着他出去了。
張梅先讓倆個學生坐在凳子上,又給倒了熟水。
南絮雙手捧着茶杯,可憐兮兮地:“老師,我們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來找您的。”
張梅伸手揉揉南絮的額發,笑着說:“老師知道。絮絮做的對,有事情就是要及時找老師。”
眼前這倆個孩子都是她的得意門生,說不準畢業升鎮二中的例行考試還能給她争來名譽的,就單憑這一點,她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張梅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咱們學校後面有一處空宅子,原來是我的一位姑表哥在那裏居住。兩間的房子,一間做了卧室,一間用來做廚房。另外還帶了一個小院子,雖然地方不大,但離學校近,也清淨。他如今去城裏安了家,這宅子就托我照顧着。”
她停頓了一下,看向路又青:“要是覺得還可以,待會兒我就領你們去看看。”
“可以吧?”
南絮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住處,看來找張梅老師還真是找對了。
她轉身去看路又青,杏眼兒帶了期待和喜色。
路又青接收到了南絮的信號,他起身和張梅道謝,規規矩矩地:“麻煩張老師了。”
能活下去的善意,他都珍惜。
張梅也不含糊,直接拿了鑰匙領着南絮和路又青出了門。
宅子确實如張梅所說,小是小了點,但五髒俱全。
廚房裏的鍋碗瓢盆都還能用,院子裏還有一個壓水井。
對于原來路又青的住處來說,這簡直是一個理想的住宅了。就是有一點,沒有棉被。
大冬天的,沒有棉被可怎麽活下去?
南絮趁着路又青去院子裏打水洗手的功夫,把口袋裏的一百元錢遞給了張梅。
她說道:“老師,這是路又青這幾年攢下的,他不好意思給您,就由我來拿給您吧。”
張梅一愣,随後就拒絕了:“你這孩子,拿錢做什麽,老師不缺錢,也不會要他的錢。”
路又青這些年過的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這一百元錢不知道是怎麽攢下來的?她不能收。
再者,她幫路又青找宅子,雖然也有私心在,卻絕對不是為了錢。
“老師,不是要把錢給您。”南絮解釋道:“我是想讓您幫路又青找幾條棉被過來,不必要新的,用過的也可以。破點舊點都無所謂,只要能保暖就行。”
家裏的棉被都是由媽媽在照管,她根本拿不出來。
張梅笑着擺擺手,“絮絮真的長大了,你到底是和誰學的?做事竟然像個大人一樣,都知道拿錢辦事了。”她想了想,說道:“這年頭,要說立刻弄來幾條新棉被是不容易,但舊的就好找多了。我家裏就有幾條,反正擱在家裏也用不上,都讓老鼠咬壞了。等晚上,我就讓當家的直接送過來。要啥錢啊,不要。”
任娟老師果然是會養孩子,這才幾歲,說話辦事就穩妥的很。
“老師,您就拿着吧。”
南絮把錢直接裝進張梅上衣的口袋裏,“您為人師表,最是公正的,我都知道。但這是路又青的一點心意,他的性格您也懂,要不然也不會讓我把錢遞給您,他自己豈不是更合适?你要是不接受,他估計也不能住在這裏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不管張老師心裏是怎麽想的,只要她收了這個錢,路又青所需要的棉被她就一定會送過來。
南絮內裏是成.年人的芯子,知道作為成.年人的辦事準則。
“這……”
張梅要把錢從口袋裏掏出來,卻被南絮伸手按住了。
張梅就說:“那也用不了一百元錢啊,我那都是用了好幾年的舊被子,去年換了新棉被替換下來的。”
都準備扔了的玩意,賣破爛最多也就值十多元錢。
南絮看張梅的眼神很真摯,就徹底發揮了一把她身為成.年人的特質,為路又青謀取方便,“老師不妨把剩餘的錢給換成面粉和大米……剛好小青他也沒有吃的。他一個人去集市上買的話,一個孩子,不知道物價,也很怕被人騙。剛好老師在,就拜托老師幫一下忙了。”
後來的面粉差不多二元錢左右吧,能買一斤。在這個時代,估計一元錢或者八毛錢就能買一斤了。
“好吧。”
張梅想了想,就答應了。
這一通話聊下來。
她索性也有了“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
倆人在屋裏談的熱鬧,卻沒料到路又青站在院子裏聽了很久,他沒有出聲打擾她們。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
關于路又青吃喝和住處的問題一解決,生活就變得輕松起來。
張梅老師說話算話,當天就送來了棉被和面粉、大米。她和她的丈夫倆人一起來的,拉着架子車。車上是三雙棉被,一袋面粉和半袋大米。
一袋面粉足足裝了八十斤,半袋大米也有五十斤。
路又青煮大米飯還可以,但是他不會蒸饅頭。
南絮手把手教了他幾次,他還是蒸不好,不是堿面大了,就是蒸出來的饅頭不宣軟。
她嘆氣,覺得就算聰明如路又青,很可能就是在做飯這一塊天生的不擅長。
南絮人小,力氣也小,但是做飯的技巧卻不錯,這都是前世練出來的。
番茄炒雞蛋能炒的很好吃,炖蘿蔔湯也算是美味。
路又青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光靠大米和面粉肯定是不行的。
南絮思慮再三,把她的小金庫全供應了出來,作為路又青日常飲食的開銷,不僅如此,還幫着他在小院子裏種了些青菜,養了幾只肉雞。
羅婆子得知路又青過的好,看的眼紅,還來鬧了幾回,都被路又青給趕走了。最厲害的一次,是要逮走路又青養到一斤多的肉雞。
結果路又青一拿棍子,臉陰沉着,羅婆子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冬去春來,這一年邁入二零零一年。
南絮十四歲,路又青十二歲。
這一年,南絮的模樣漸漸長開。
原來的小女孩出落成了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胸.前鼓鼓的,青澀的動人。
她巴掌大的臉,皮膚白皙。彎彎如柳葉的眉,清澈透亮的杏眼兒,鼻子小巧,嘴唇微翹。看人的時候無辜又天真,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憐意。
而這一年的路又青開始到了變聲期。
少年清越的聲音變的粗嘎,臉上的稚嫩褪去,多了銳意難當的少年意氣。
五年級畢業前夕,張梅老師宣布要領着全班同學去鎮上派出所辦身份證,讓各自回家拿好戶口本,第二天一早來班裏集合。
下午放學後。
路又青和南絮結伴而行走出了教室。
一想到路又青要回去找羅婆子要戶口本,南絮就有些忐忑,怕羅婆子又借機打罵路又青,也怕她不肯給路又青戶口本。
她拉了拉他的書包帶子,不安的開口:“小青,我有點擔心。”
路又青明白女孩的擔心,他低頭看了一眼她柔軟的發絲,壓低了聲音安撫道:“沒事的,我會處理。”
這個身份證他無論如何都要辦成,只要有了身份證。他就是成了獨立身份的人,以後也能完全脫離姥姥和舅舅一家了。
“真的?”
南絮還是怕路又青吃虧。
路又青柔和地點點頭,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額發,“真的。”
女孩的頭發有些微的卷,發質很細也絨。
他以前聽別人說過,有這種發質的孩子都是身體不大好。
南絮第一次被路又青揉額發時,覺得很怪異,還糾正過。
但是路又青充耳不聞,次數一多,她也适應了。
反正路又青是挺黏她的。
上課做同桌陪着她也罷了。下課了也哪裏都不去,她在班裏待着,他就陪她待着;她若是去操場跳皮筋、踢毽子,他就站在不遠處看着……原以為路又青是個狼崽子,誰知道養熟了,就變成了小黏糕。
一想到這個小黏糕只黏着她,南絮就有些暗搓搓的喜悅。
“好吧,我相信你。”
她的嗓音帶着少女特有的清甜,軟糯溫柔的。
一笑起來如夏季栀子花開。
路又青“嗯”了一聲,輕聲道:“你放心。”
南絮睜着一雙杏眼兒看向他,在夕陽西下的景致裏,像是天邊美麗的晚霞。
其實少年在這半年的成長很大,變得更加果敢和堅毅,從他拿着棍子趕羅婆子滾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
倆人走進南絮家門前那條巷子,南絮還問路又青:“有沒有很想念這條巷子?”
“有。”路又青眉眼認真,轉身去看南絮:“我很想念。”
他獨自住在學校後面的宅子裏,雖然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卻不能時時見到南絮了,不能在早晨等她一起去上學,也不能放學後和她一起回來……這對他來說,是比吃不飽穿不暖還嚴重的存在。
南絮原本就是随口開個玩笑,看到路又青的表情,就怔了一下,順着話往下說:“想念的話,就常回來看一看?”
路又青居然真的應“好。”
女孩不知道,在少年的心裏,有她的地方才有他。
南絮在家門口和路又青道別。
她囑咐他:“如果羅婆子打你,就躲,知道不?不要傻站着挨打。”
路又青低着頭,“嗯”了一聲,又回答:“我知道的。”
不知怎麽的,少年看着就有些委屈。南絮學着路又青伸手揉她額發的樣子,也伸手去揉路又青的頭發,安慰他:“小青,我一直在呢。”
暮色低沉。
一陣風吹來,帶着夏日傍晚特有的涼爽。
巷子盡頭的石榴花盛開到豔麗,火紅的顏色,像火苗一般。
誰也不知道路又青是怎麽和羅婆子交談的,總之,第二天一早,路又青拿着戶口本就進了學校。
南絮吃驚不小。
不過,很快就笑了。
路又青能拿到戶口本是好事呀。
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個拳頭大的桃子遞給路又青,笑道:“給你吃。我洗過的,很幹淨。”
路又青接過來,低頭咬了一口。
桃子有些脆,汁水卻很甘甜。
他不說話,其實心裏明白,她對他到底有多好。說了每天給他帶水果,就一日沒有停下過。最常見的是蘋果、橘子、桃子,偶爾也有香蕉和蜜瓜。
但是一日都沒有停下過。
學校租了輛大巴車,由張梅老師和賈瑞玲老師帶隊,領着五年級的學生去鎮上派出所辦身份證。
辦身份證其實挺簡單的,先排隊照相,然後遞上戶口本再填個單子,一系列操作下來,以後就等着領證了。
全班五十個學生,整體辦下來的時間差不多有三個小時。
這時候也到中午的飯點了。
張梅和賈瑞玲一商量,定了方案。
張梅負責宣布:“好容易來鎮上一趟,你們自己去轉一轉吧,想吃些什麽就去買。但是有一條,下午兩點半,必須到派出所門前集合。誰要是不聽話,就自己走回學校去。”
十多歲的孩子,正是熱鬧愛玩的年紀,平日裏被學校家裏拘着,來鎮上一趟了,就應該去好好玩一玩。
“知道了,老師別擔心。”
“謝謝老師。”
“我們記下了。”
“……”
學生們的想法和張梅老師的想法幾乎不謀而合,他們都樂壞了,嘻嘻哈哈的打過招呼,一窩蜂就散了。
南絮被任春豔和李麗拉着往前走。
路又青就跟在她們的後面。
少男少女們很少來鎮上,偶爾一次還要和家長在一起,這會兒撒了歡一般。
個個臉上都帶着笑,看什麽都是稀奇的。
夏天總是炎熱的。
就算是陰天。
也一樣讓人汗流浃背。
任春豔用手給自己扇風,看到路邊有買雪糕的,腳就邁不動了。
她慫恿一般和南絮說:“咱們去買一個吧,吃下去就不會熱了。”
南絮笑的溫和,“你去買吧,我就不吃了。”
她來例假了,吃不了雪糕。
“為什麽不吃?”任春豔十分不解,想了想,問道:“你不喜歡吃雪糕嗎?”
南絮搖搖頭,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女孩兒之間沒什麽忌諱,這種事情也算不得稀奇。
任春豔“哦”了一聲,小嘴一撅:“小絮,你可真不湊巧。我就比較好了,前天剛過去。”
南絮想到還跟在她們後面的路又青,小臉一紅,伸手去捂任春豔的嘴。
李麗也來了例假,自然能聽懂任春豔的話。
她也有點不好意思。
“……好吧,我不說了。”
任春豔的性子屬于大大咧咧類型的,她不覺得自己不該說什麽,又轉身問李麗:“你吃雪糕嗎?”
李麗點點頭。
倆人就手挽着手一起進了路邊的雪糕店。
南絮問路又青,“小青,你要吃雪糕嗎?我這裏有錢。”
“我不吃。”
路又青抿着薄唇,黑亮的眼睛裏含了擔憂。
他能看出南絮的不适,雖然她臉上還帶着笑,但是說話就有氣無力的,精神也不好。
李麗買了一根小布丁,付錢的時候不經意瞥到了馬路上的路又青。
少年高高瘦瘦的,模樣俊秀。
他身上穿件素淨的淡藍色T恤,洗的都發白了,但很幹淨整潔。過長的頭發剪短了,露出飽滿的額頭和精致的眉眼。
李麗一時晃了神,和身旁的任春豔說話:“路又青長的可真好看。”
就是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就算站在一堆人裏,也不會被忽視。
“你才知道嗎?”任春豔買的是東北大板,她咬了一口,順着李麗的視線看過去,又說:“他一直長的就很俊,我媽媽一眼就看出來了。”
倆女孩讨論了一會兒,朝着路又青和南絮的方向走過去。
路又青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芭蕉扇,正給南絮扇風。
他表情不變,依舊是冷淡的,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還小心觀察着南絮的表情。但凡她皺了眉,他扇風的速度就會慢一些。
四人在鎮上轉了轉,找了家小飯館吃飯。
南絮來着例假,肚子疼的難受,飯吃的也不多。
路又青俊眉皺緊了,又去旁邊的小攤前給南絮買燒餅。
他把養的肉雞都賣給了鄰居,手裏有餘錢。
離燒餅攤不遠有了一個物流點,此時十來個工人從拉貨的卡車上往下卸貨。
門口挂了個牌子,在招搬運工,管吃,一天六十元錢,工資按天結。
路又青盯着看了許久,才轉身去找南絮。
六月十五。
南莊小學五年級學生舉行畢業典禮。
儀式很簡單,校長上臺講話,張梅老師和賈瑞玲老師上臺講話,然後又請攝影師給照了一張集體大合照。這就算結束了。
小學畢業的第二天。
路又青去找了南絮,和她說了他的打算。
“上周日我又去了鎮上一趟,和一個物流點老板聯系上了,他們需要大量的搬運工,就是把卡車上的貨物往下搬。我剛好合适,就準備明天過去。”
他要上初中,以後還會上高中,不能總依靠南絮生活的。小學還可以,吃住幾乎都不花錢,但是以後就不行了,南絮也負擔不起他了。
在路又青的內心深處,很希望南絮的日後能依靠他生活,就像他以前依靠着南絮一樣。
南絮想都沒有想就直接給否認了,“你才多大?搬運工是你能做的嗎?”
路又青抿起薄唇,“我告訴老板我滿了十六周歲。還試了半天工,老板說可以。”
他習慣了幹活,從小跟着姥姥,什麽苦都吃過了,現在僅僅是去卸貨,反而能忍受。
“十六周歲?”
南絮瞪了路又青一眼,“老板沒要求看你的身份證嗎?”
去鎮派出所辦的身份證在畢業之前就發到了每個學生的手裏。
路又青別過臉,說道:“我說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辦。”
南絮:“……”
少年的個頭看着是夠高了,但是他才十二歲啊。
她看着他一雙修長卻滿是老繭和傷痕的雙手,眼圈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紅了,“小青,咱們不去做搬運工好不好?那是力氣活,會累傷人的。”
“你是不是在擔心上初中的生活費和住宿費?”南絮伸手去擦眼淚,和路又青保證:“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到錢的。而且我比你大了兩歲,就算要去掙錢,也該是由我去,城裏的超市肯定都需要收銀員,我可以去做……”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路又青輕輕抱住了,“你不需要去掙錢,我來就好。妮妮啊,你照顧了我那麽久,也該由我照顧你了。”
她是他心尖上的小公主啊。
小公主就應該生活在象牙塔裏,被人好好地寵着長大。
少年的懷抱很單薄,抱了一下很快就放開了。
那是單純的無處安放的感動。
“可是你還那麽小。”
路又青無奈地嘆氣,“只有你會覺得我年紀小。”
他從口袋裏掏出三十元錢遞給南絮,“這是我試工半天的工資。妮妮,你拿着吧。”
“我以後掙的錢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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