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啊？”安謹愣了愣，下意識摸了下臉。

服務生見他不解又詫異的模樣，笑道：“你該不會是第一次進全息世界吧？”

安謹點點頭：“嗯。”

服務生看他眼神清澈，說話又不利落，懷疑他是未成年，成年模樣是氪金氪的。

他好心提醒：“你太高調了，全息世界捏臉價錢那麽貴，你捏這麽好看的一張臉，不就相當于在臉上寫着‘我是土豪來宰我’嗎？”

“你既然有錢，就直接去市區，那裏環境好，也不敢輕易宰客，你在新人區小鎮，就是只肥羊，都想從你身上割肉。”

安謹：……他真的不肥，一兩肉也沒有。

他接收到服務生的好意，禮貌道謝：“謝謝你，”又問出他的疑問，“市區，怎麽去？”

服務生之前還以為他說話不利落是不好意思，這會兒發現他不太會說話。

他震驚：“你該不會連三歲都不到吧？你家長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進全息世界！你這樣的，在市區也會被宰！”

要知道，改體型的價格比捏臉還貴。

市區都是精明人，僞裝成年人沒用，說兩句話就能認出來。

年紀太小的小孩，只顧玩的開心吃的滿意，毫不在意價錢，太容易被宰了。

安謹：不，他不會被宰，貧窮如他，沒被宰的資格。

他糾正：“我二十了，”然後補充，“真的，沒錢。”

服務生一句都不信：“難得你還記得不要露富，不過下次記得換張臉，”他揚起笑，“我們店廚師手藝很好，要不要進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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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謹眨了眨眼睛：“……不要錢嗎？”

服務生：“你裝窮裝的也太敬業了吧？不用擔心，現實世界和全息世界的星幣互通，你可以用現實世界的賬戶付錢。”

安謹沉默搖頭，現實世界，他也是身無分文。

服務生懷疑熊孩子捏臉換體型把父母給的錢用光了，同情看他一眼：“你快下線趴好準備挨打吧。”

安謹：？

這時又來了四個客人，服務生沒解答安謹的疑惑，連忙迎了上去：“幾位裏面請，想吃點什麽？”

安謹也不停留，繼續往前走，一路聞着各種食物的香味，雖然都帶着淡淡的苦臭味，他還是饞得很。

他兩年多沒吃經過烹饪的美食，和末世糟糕的空氣相比，酸甜鹹辣香氣中的苦臭味，并不算難以忍受。

“帥哥，一起吃個飯怎麽樣？”一個男人攔住安謹，眼裏帶着驚豔。

安謹一愣：“不用，謝謝。”

男人右眼眨了下：“別這麽無情呀，反正是全息世界，互相不認識，玩玩又不會被人知道。”

安謹眼睛微張，該，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男人見狀笑起來：“你怎麽這麽驚訝，你弄這張臉，不就是想吸引人注意嗎？”

男人朝安謹伸手，安謹側身躲過，男人上前一步想追。

安謹眉頭微蹙，往旁邊移了一步，迅速運轉水異能，一灘水突兀出現在男人腳下。

男人起步快，踩到水猛地打滑，面朝地摔了個結實。

安謹瞪了眼那人，不再理會，快步往前走，一路走到美食街最前端。

隔着馬路，對面是一橫排酒館，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安謹目光落到第一家酒館門口的LED屏幕上，上面有兩個巨大的字：招聘。

安謹眼睛一亮，打工賺錢，就可以買吃的了！

他穿過馬路，來到酒館門口，認真看招聘要求。

工作時間中午十二點到兩點，下午五點半到十二點。

他想了想，諾曼在家時，一般早上七點和下午六點給他送餐，中午十二點機器人送餐。

這幾個時間點，他不可能待在全息世界。

像他這種情況，想賺錢，恐怕只能找小時工。

除了工作時間，還要求口齒伶俐，擅長聊天懂銷售，他也不符合。

安謹失望離開，沒走兩步，身後傳來喊聲：“那個男生，你要找工作嗎？”

安謹扭頭，看到一個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對方正對他招手。

安謹搖搖頭：“我，不符合。”

男人笑着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臉上逡巡：“沒關系，那都是随便寫的，你是來體驗生活的吧？”

男人說：“我店裏也招小時工，一小時二十星幣，賣出的酒水百分之五提成，要不要試試？”

安謹遲疑一瞬，想着全息世界可以随時下線，不會有安全問題，于是點點頭：“怎麽稱呼？”

“叫我老板就行，”男人領着他往酒館走：“現在是現實午休時間，人挺多，你好好幹，一小時賺一百星幣肯定沒問題。”

安謹跟在他身後，門開時，喧嚣聲霎時湧了出來，人聲混雜。

安謹走進店內，視線一掃，店裏兩側擺放着相對的皮質沙發，形成小包間。

店中間擺着圓桌靠椅，三三兩兩的男人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氣氛很熱鬧。

老板遞給安謹一個黑色白邊的圍裙，指向吧臺：“內側屏幕上有各種酒的介紹，你多看看，好給人介紹，多賣點。”

安謹走進吧臺，果然看到各種酒的介紹，然而，他看的不是很懂，好在甜辣味道以及度數他看得明白。

老板指着角落小巧的玻璃杯：“你也可以嘗嘗味道再推薦。”

安謹點點頭，圍裙還沒穿好，正反手系帶子，就有客人來了：“帥哥，體驗生活啊？”

客人同伴對安謹吹了個口哨，比了個大拇指：“品味真好，這臉好看。”

安謹臉色微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沒有捏臉。

他問：“想，喝點什麽？”

他此時的聲音和人魚時不太一樣，帶着少年的清朗，但依舊很軟，他說的又慢，像是撒嬌。

“唉喲，”客人誇張喊了聲，撐着櫃臺，“小鬼，幾歲了啊？”

同伴打趣：“豪門小公子體驗成年人的打工生活嗎？你這聲音，小心引來壞叔叔喲。”

安謹抿了抿唇，沒接話，拿出兩瓶放到櫃臺，認真推薦：“這兩種度數不高，帶着一點甜味，要不要嘗嘗？”

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直接抓向安謹的手。

安謹反應很快，松開酒瓶，皺眉看着那人。

那人一張平凡的系統臉，眼睛直直看着安謹：“哥哥想嘗嘗，再多推薦幾種啊。”

安謹繃着臉，又拿了兩瓶酒放到櫃臺，那人的手又伸了過來，安謹手往下一滑，握住瓶底，擡起酒瓶，重重砸到男人手上。

“啊！”男人痛呼出聲，收回手怒吼，“你這是什麽态度，老板！”

老板很快就過來了，看着安謹，笑眯眯的臉此時很兇：“快給客人道歉。”

安謹臉頰氣得鼓鼓的，不說話。

末日後因為長得好，也有人對他動過心思，他運氣好，被基地老大救了，因為有異能又學的財管，做了基地倉庫管理員，沒受什麽委屈。

他最讨厭占人便宜的人！

另兩位客人看不過去：“這個男的想占便宜，服務員只是反擊。”

老板冷笑：“要不是他長着這張臉，我會讓他來酒館幹活？全息世界被人摸一下怎麽了？要真的在意，何必弄這麽一張臉？”

安謹眼睛微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麽有這麽善變人！明明之前笑眯眯的，像個好人。

老板輕哼：“看我做什麽？我知道你有錢，有錢又怎麽樣？你又不知道我現實是誰。你既然想打工，就別擺小少爺的架子，不想幹就走人。”

安謹脫下圍裙，扔到櫃臺，氣呼呼地往外走。

“別走呀，”坐在過道旁的一名客人伸手，笑嘻嘻地去抓安謹，“哥哥請你喝酒。”

安謹連忙躲過，小跑出酒館。

“帥哥，一起喝一杯？”有人路過，看到他後眼裏閃過驚豔，邀請道。

安謹氣得直接下線了。

他取下頭盔，放回小盒子，離開雜物間。

他也沒興致逛別墅了，直接回房間泡在水裏平複心情。

過了會兒，他游到池邊，手用力一撐，坐到池岸，低頭看水池。

水池和鏡子不能比，但大概也能看清楚長相，忽略臉頰的魚鱗和有魚鳍的耳朵，以人類的審美，确實非常美。

安謹嘆口氣，太美是麻煩。

他手撩起水，打破了水面的平靜，倒影跟着晃動，更看不清楚了。

用這張臉進全息世界，風險太高了！

別說找工作，走到路上都容易惹麻煩。

在全息世界，沒有現實的約束，又互相不認識，那些人做事毫無顧忌。

安謹跳進水裏，心裏哀嘆，要是有錢就好了，他可以換系統臉。

他沉到水裏，忽然，感受到什麽，浮出水面，游到岸邊看向門口。

沒一會兒，門被推開，一身筆挺軍裝的諾曼站在門口。

安謹眼睛立即亮了起來，開心了啊聲，手搭在岸邊，上身無意識前傾，尾巴在水裏輕快地擺着。

諾曼取下軍帽遞給機器人，走到池邊蹲下：“安安。”

安謹眨了眨眼睛：“啊！”

諾曼看着他亮晶晶的水藍色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長發：“這幾天不高興嗎？”

他路上詢問小人魚情況，得知小人魚幾天都沒有唱歌了，今天連花園都沒去。

安謹不解地歪了歪腦袋，除了剛剛全息世界的不愉快外，他一直挺開心的。

諾曼見他懵懂，也不指望他能聽懂。

安謹蹭了蹭他手心，打量他的精神海，精神海狀況還不錯，只是精神力消耗了許多。

安謹見狀，眼睛彎成月牙。

他幫主人恢複精神力，然後申請吃美食，應該不過分吧！

他尾巴愉快地擺了擺，又想到擁有雙腳時，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看着諾曼，他能感覺到，諾曼對他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在意他。

聽全息世界的人談論，諾曼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和諾曼相處的這些天，他也覺得諾曼值得信任。

也許，諾曼知道他會說話也不會做傷害他的事。

想到這裏，安謹心裏一動，他拉了拉諾曼衣袖，指向門口。

諾曼往門口看了眼：“想出去？”

安謹猶豫了一下，沒有點頭，依舊指着門口。

他提醒自己，要循序漸進，不能急躁。

諾曼看懂了他的手勢，彎腰抱起他，按照他的指路，一路走到了雜物間。

安謹伸手推開了門，指着全息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