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身世

會議室裏，盛謹一個小孩坐在盛晨旁邊，顯得格格不入，不過除了開始那幾分鐘，現在沒人注意他了。

盛晨這邊堅持按照現在的進度完成項目，而宋氏這邊要求加快進度，兩邊吵得不可開交，準确來說，是盛晨一個人舌戰群儒。

宋明予自始自終都安靜看着他們吵，不發表自己的言論，不支持不反對，像個好看的擺設。

“項目都進行多久了還拿不到成果，我覺得宋氏應該考慮撤回資金了，這個項目簡直是浪費資源。”

“那你媽生你的時候覺得你太醜了浪費資源，是不是應該把你塞回肚子裏重造？”

“這是一回事嗎？你別無理取鬧。”

“那我說個不無理取鬧的，你覺得進度慢有種你就自己上啊，不懂就別瞎BB，還是你想讓我盛氏的員工沒日沒夜趕工？加班費還有獎金你出啊？”

徐筱美在那邊做會議記錄手都要寫斷，幹脆開了錄音停下來聽他們罵人，哦不，是談判。

眼見兩邊吵得越來越厲害了，盛謹插在兩方人馬喘口氣的間隙問宋明予，眼神純真又充滿求知欲：“宋叔叔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呀？怎麽好像快打起來了的樣子，你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瞬間，好幾道目光放在他身上。

宋明予：……宋叔叔？他很老嗎？

盛晨看着一大一小兩人相互對視，心跳快了一步，對着盛謹的後腦勺就是一掌：“小孩子瞎摻和什麽。”

小孩子·盛謹不滿地撇嘴，誰說他聽不懂的！在以前，他可是被稱贊為遠超宋明予的商業天才。

在他看來，這種扯皮完全沒意義。

宋明予微微擰眉，十指交叉端坐在椅子上，表情嚴肅：“我覺得目前的進度比預想的要慢……”

盛晨怒拍桌子打斷他，“慢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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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說完，”宋明予慢條斯理地講，“我是站在我公司股東的利益上考慮的，我希望貴公司的研究進度能再快一點。”

盛晨盯着他，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如果說我偏不呢？”

宋明予說：“那就算是你們公司違約，合作可以終止了。”

盛晨笑了下，“這也是要建立在你們的要求合理的基礎上，抱歉，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們的要求根本不合理。”

商場上從來沒有君子，盛晨能把不合理的變成合理，也能把合理變成不合理。

最終的結果是各退一步。

會議結束，股東們都走了，會議室就剩下宋明予和盛晨盛謹三人，徐筱美被盛晨打發回去整理會議記錄了。

宋明予站起來扣上西裝外套的扣子，動作慢條斯理，優雅衿貴，他問盛晨，“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盛晨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諷笑一聲，“不好意思，我看見你吃不下飯，你自己吃吧！”

“盛謹，我們走。”

宋明予：……他哪裏又惹到她了？

盛晨牽着盛謹的手走出宋氏大樓，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看着背影顯得溫馨又和諧。

低頭看了眼盛謹，問道：“盛謹，今天你感覺怎麽樣？無不無聊？以後還跟我來公司嗎？”若細看，能發現她眼裏的柔光細碎，卻不容忽略。

她想着，今天這麽無聊，一般小孩子都不喜歡的。

“一點都不無聊，還很有趣，”盛謹不按常理出牌，摸着良心點頭，“晨晨我明天還要跟你來公司。”

盛晨說：“好吧，你要覺得不無聊就跟來吧。”

不遠處，一輛低調的黑色豐田裏，蘇薇薇抿着唇直勾勾看着盛晨與盛謹從她車前路過。

像，實在太像了。

蘇薇薇覺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發現盛謹跟盛晨的臉真的很像，有時候連某些微小的神态都跟以前的盛晨一模一樣。

她幾乎要忍不住沖下去質問盛晨，盛謹是不是宋明予的兒子。

可是她忍住了，問盛晨是問不出什麽的，反而會讓盛晨有所防備，還不如她自己等別人查到結果。

當晚，盛晨帶着盛謹回到家，餘晚秋看着她直皺眉，“盛晨，你跟我過來！”

“哦，”盛晨摸摸盛謹的頭，“你先回房。”

餘晚秋把盛晨拉到她房間，鎖了門，小聲問她，“晨晨，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把盛謹帶去公司我就不說什麽了，你怎麽還把他帶去宋氏？難道你想讓他們父子培養感情不成？”

“媽！”盛晨吓了一跳，有些心慌，“媽不是說好了不許提這件事了嗎？”

餘晚秋掃了盛晨一眼，“我不提難道就能改變盛謹是你兒子的事實嗎？他叫了我這麽多年媽難道我真的是他親媽？”

盛晨緊抿着唇，臉色不太好看，“媽，我心裏有數，你放心好了。”

“你有個什麽數？！”餘晚秋簡直恨鐵不成鋼，她無奈地嘆口氣，語重心長道：“晨晨啊，宋明予不是個好人，總之，你別再跟他糾纏不清了，好不容易才跟他一刀兩斷的，就算他是盛謹親爸你也不能心軟！”

盛晨哼了聲，“我會心軟？怎麽可能！媽這件事咱就別提了，盛謹他的身世我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他的。”

“你以為我蠢啊！這事當年就已經說好了，不過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你也要考慮下吧，我跟你說，謝家有個兒子今年……”

盛晨一臉的抗拒外加為難：“媽……我暫時還不想找談戀愛，你別給我安排相親。”

屋外，盛謹換了身衣服，坐在客廳裏，眼睛望着餘晚秋房間的方向。

他覺得所有人都有事瞞着他，還是一件和他有關的事。

蘇薇薇回了影視城邊拍戲邊等消息，一等就是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蘇薇薇坐立不安，她每天晚上都夢到盛晨離開前那晚。

夜深了，蘇薇薇在屋子裏看到隔壁的宋明予接了通電話出去，不到一個小時又把看起來幾乎喝得爛醉的盛晨背回來。

蘇薇薇現在窗前，她看到盛晨趁着宋明予背過身去開門的那刻，直直往她這邊看過來，那清醒的樣子哪像喝醉了的？

兩人的視線交彙，盛晨勾出一抹及其詭異的笑容，她一驚，條件反射往旁邊躲，再往那邊看過去時，只看到緊閉的大門。

兩家房子隔得很近，老舊的居民樓不算太過隔音，蘇薇薇聽了大半個晚上那些隐隐約約的暧昧的聲音。

蘇薇薇明白盛晨那抹笑容算是怎麽回事了，正如她第二天聽到盛晨說的，她用盡手段，卻比不上盛晨勾勾手指頭，盛晨用這麽極端的方式在最後勝她一籌。

這天晚上，她請的私家偵探把所有關于盛晨和盛謹的資料寄過來了。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盛謹的出生時間跟那晚對不上，晚了半年，而盛晨在國外也沒有生産記錄。

資料裏說明，盛謹是餘晚秋在國外照顧盛晨的時候發現懷上，也是在國外生的。

蘇薇薇還是覺得不對，因為盛晨在倫敦曾經休了一年學，理由是受傷了，而在盛謹沒出生前，從來沒人聽說過餘晚秋懷了二胎。

所以，盛謹是盛晨的兒子還是弟弟？兩種都有可能，而蘇薇薇更傾向前一種。

盛家財大勢大，把盛謹的信息模糊了很簡單。

如今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拿宋明予和盛謹的頭發驗DNA。

―

―

盛晨聽說有人查她跟盛謹的資料，她望了眼在室內玩游戲的盛謹，問道：“是誰？”

“不知道，只知道是個中國人，我沒把盛謹的真實資料給他。”

“行了，我知道了，你現在把有關盛謹的真實資料都銷毀了，我不希望有人能查出來盛謹的身世。”

“我知道的。”那邊的人回答說。

盛謹這幾天在不經意間會發現晨晨會望着他發呆，等他轉頭去看的時候晨晨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就比如現在。

晨晨以前接電話從不避着自己，現在特意跑到外面接電話，是有關他的事嗎？

盛謹越發肯定，晨晨有事瞞着自己。

他想到晨晨在她人生的最後時候一直跟他說對不起，晨晨到底對不起自己什麽？是不是跟她瞞着他的事有關？

盛謹知道如果他去查的話，是肯定能查出來是什麽事，就看他願不願意查。

私心裏，盛謹是不願意查的。他覺得最後查出來的結果會讓生活天翻地覆。

盛晨挂了電話，推門進來跟他說，“盛謹，從今天起你就別跟我去公司了。”

盛謹的表現就像一個小孩，癟着嘴問她：“為什麽？”

他為自己的演技打滿分。

啧，多麽精湛的演技，不去混娛樂圈太可惜了。

盛晨眼神有些閃爍，總不能說因為有人懷疑他們了吧？她看着盛謹那張與自己頗為相似的臉。

盛謹男生女相，看起來卻不會跟她一樣妖冶，只會讓人覺得是個漂亮得過分的男生。

她說，“因為我給你報了個武術興趣班，從今天起你去練武術強身健體，以後也可以保護自己啊。”

現在還沒報興趣班不要緊，待會順便報名就是了。

盛謹：……這波操作很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