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糾結

韓奈直直的看着前方，像是在看阿坤，卻更像是透過他在看虛無的空氣，整個人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阿坤始終不敢說話，就這麽沉默了半響，韓奈轉過身，看着監控裏的諾一一。

諾警官長得有靈氣她知道，也許是平時看慣了她穿休閑服和警服的樣子，如今打扮起來的确可以用小家碧玉來形容。尤其是那矜持腼腆的模樣，韓奈嘆了口氣，腦海裏現象出那一張腼腆又有些惶恐的小臉。

——你吃什麽？我給你做，別生氣哦。

——別喝咖啡，對身體好不好。

——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再做給你。

……

這話也許今後都聽不見了。

韓奈靜靜的看着屏幕，諾一一對面的男生看起來還算不錯，五官端正，丹鳳眼很勾人。韓奈放在鼠标上的手重重的點了一下，她煩躁的推開了電腦。

既然不能沾染，就不要再去觸碰，韓奈，你到底怎麽了？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沒有自控力？

******

雖然諾一一始終處于敷衍狀态，但這并不影響李源的發揮，暗戀了已久的女生就在對面，李源侃侃而談，一頓飯吃的興致勃勃，諾一一雖然沒有說話，但時不時矜持腼腆的笑卻更有殺傷力，一直到看完電影結束時，李源覺得像是喝了好酒一般，整個人興奮極了。

果然天氣預報預測的很準，剛一出摩輝大廈就下起了雨，李源脫下外套想要遮擋住諾一一讓她不被雨淋濕，諾一一卻有點尴尬，巧妙的躲開了。

“諾小姐。”

阿坤又出現了，他手裏拿着一把米色的雨傘，直接遞了過去，“我看您是不是沒傘。”

諾一一沉默的看了看傘，又擡頭看了看阿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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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坤微笑的看着她，現在的他再也不敢小瞧諾一一了，光是從大小姐對她的重視程度阿坤就能預感到諾警官今後在小姐心中的地位，既然如此，就不去碰這麽黴頭了。

諾一一接了過來，她揚起頭，往商場的上方望了望，沒有看到想看的人，心中黯然，勉強的笑了笑：“替我謝謝她。”

說完，諾一一也不去理會阿坤驚訝的表情，打開傘就往外走，李源連忙就跟了上去。

這傘上有韓奈身上的香氣，素雅的風格也很像她，諾一一緊緊的抓着傘，不發一言，心裏卻苦澀滿滿。

回家的路上，李源察言觀色的感覺出來諾一一的心情明顯不大高，便也沒再多言，依舊是放着柔緩的音樂，音樂正應景的放着王菲的《棋子》。

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

卻走進你安排的戰局

我沒有堅強的防備

也沒有後路可以退

想逃離你布下的陷阱

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

我沒有決定輸蠃的勇氣

也沒有逃脫的幸運

……

諾一一簡直要掉眼淚了，她紅着眼眶看着天上的雨，她就算是感情再簡單，心緒在單一此時此刻也明白了這種感情到底叫做什麽。今天和李源在一起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韓奈，她的一颦一笑，怎麽也揮之不去。沒錯，她掉進了韓總的陷阱裏，而人家卻就這麽不留一片葉的抽/身而卻，甚至連告別的話都不曾說過就劃清了一切努力。

諾一一，你清醒清醒，難道還要這樣繼續犯/賤下去嗎？

到了家，李源體貼的把諾一一送到了家門口，諾一一打起精神跟李源揮手告別，看着他歡快離開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黑漆漆的樓道裏站了足足有十分鐘，平複好情緒的諾一一打開了家門。

屋內，諾媽早已等待已久。

“怎麽樣？”

看着媽媽着急的樣子，諾一一淡淡的笑了笑：“還好。”

諾媽被諾一一的笑給晃了眼，她愣了愣，問：“真的麽？”

“嗯。”

一天的應付與感情的折磨似乎透支了諾一一的體力，她疲憊的應着，韓媽點了點頭，說：“還吃飯嗎？我做了你愛吃的醬油炒飯。”

……

諾一一頓了半響沒說話，看着桌上的醬油炒飯，眼眶又紅了。她恨死了現在的自己，似乎只要一點點相關小事就會勾出絲絲回憶。

“一一，你到底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諾一一的表現讓諾媽很擔心，一一打起精神笑了笑，推了推媽媽的肩膀，撒嬌：“好了啦，你不就是希望我去相親嗎？人家都去了，戰果還不錯，你等一天不累嗎？趕緊進屋休息去吧，這種天多适合睡懶覺。”

諾媽的臉色緩和了些，被諾一一推着往屋走，“媽媽是希望你能趕緊找一個疼你愛你的，你啊，從小就眼高，一般人你看不上。其實媽媽也沒什麽要求，如果你真的有喜歡的，就算是家庭條件不好，你也可以告訴媽媽，別藏在心裏。我跟你爸不是前幾年又買了一套房就是驗收呢，實在不行，你可以住家裏。”

媽媽到底是媽媽，永遠最懂女兒的心。她看諾一一這樣就猜是感情上的事兒。諾一一被諾媽說的心裏酸溜溜的，她咬了咬唇，壓抑着心中的情緒：“您想歪了，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事兒，快去睡吧，最近不是身體不大舒服麽。”

“好了，媽媽老了，管不了你了。”

諾媽無奈的進屋了，的确等待了諾一一一天，身體有點受不了。把媽媽安頓好，諾一一洗了手之後坐在了餐桌前。

掀開蓋着的碗，諾一一拿起勺，挖了一勺醬油炒飯放進嘴裏，漸漸地，速度越來越快，諾一一狼狽又自虐的吞着炒飯，片刻後，淚流滿面。

******

諾一一的小區樓下，雨淅淅瀝瀝的下着，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門口。

搖開窗戶，點燃一顆女士香煙，袅袅的煙霧飄起，韓總的臉上籠罩着淡淡的憂傷，心中被痛惜與糾結滿載，甚至連點煙的手都忍不住輕輕的顫抖。

阿坤坐在駕駛位上一動不動，他很明白也很清楚韓奈心情不好。平時除了必要的應酬，韓奈是不會飲酒的，而今天從諾警官走了之後她卻喝了很多，到最後，還硬是推掉晚上的飯局來這小區看雨景。阿坤用腳猜也會知道是為了誰，因為什麽。

透過反光鏡，看着韓奈，阿坤有點心疼。

看慣了一個強勢的人總是笑容滿面自信滿滿，而如今的韓總卻滿面愁容，眼裏是化不開的憂傷，不是感情還會是什麽讓她如此心神恍惚。

“他好嗎？”

沉默了許久，韓奈輕輕的開口了，聲音裏有一絲顫抖。阿坤怔了一下，“誰？”

“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孩。”

韓奈吸了一口眼，秀美蹙起，許是很久不吸煙了吧，今日的煙咽下險些嗆出眼淚。

阿坤實話實說，“看着還好，挺老實的一個人。”

“是麽？”

韓奈似問非問的說着，眼中的痛苦浮現，阿坤有些忍不住了，張了張唇，可又咽了下去了。

韓奈知道他在想什麽，淡淡的說：“你要問我為什麽這樣。”

阿坤點頭，從大小姐畢業，他就被韓天安排在了韓奈身邊，比起老爺，他的心裏更加的傾向韓奈。韓家是一個大染缸，各色的人都要接觸，各類關系複雜到讓人發指。他看着一個剛畢業的女孩如何一步步，在人前歡笑，人後流淚的撐了下來，一步步用自己的行動頂起摩輝的一片天，否定了一切質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坎坷，韓奈的辛苦，他全都看在眼裏。

捏滅煙，韓奈望着車窗外諾一一所在的小區，用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不能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