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賣藝賣身

文綜考試雖然讓宋逸欲死欲仙，但總比數學卷的要死要活強得多。

說起來也是件奇事，何烨腦瓜子聰明得緊，雖說沒有英語這根筋，但是其他科目的高分成績可謂是信手拈來。高一還沒上完，他就已經成了班主任四處炫耀的資本了，什麽“呀，沒有沒有，我們班也只不過是運氣好在有這麽好的苗子”，什麽“你們班的誰誰誰不也很好嗎？再加把勁，年級前三十不是夢想，哪像我們班的何烨一點都不知道謙讓整天霸占着年級前三的寶座”……

宋逸從旁邊經過時，仿佛能看到與班主任交談的對方老師滿臉的彈幕。

至于他自己的成績，呵呵，只怕除了英語語文就沒有拿得出手的了，不過學習成績并不代表一切，将來自己因為分數的原因毅然決然地投身于藝考大軍之中，幾經厮殺拼搏終于混出來一個研究生學位。何烨按照普通應屆生的分數考上了外省的大學，雖然從此天各一方，但是将來工作的地點卻恰恰好好在宋逸工作的大學旁邊。

這個事例充分證明，讀書不一定是出路，但反過來看，也可視作不讀書也不一定沒有出路。

至于藝考這個東西，其中辛酸冷暖自知。

普通應屆生只需腦瓜子聰明成績高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些成績次一等的學生如果想要邁入班主任口中如伊甸園般的大學，就要學會走不同的道路。有些人耐得住寂寞挨得住誘惑，坐了三年冷板凳最終用實力說明一切；有些人投機取巧，選擇速成，混過藝考随随便便上了師範二本大學，就能給家裏一個交代。

宋逸應該算這兩類人互相交集的那一小部分，成績不好，雖然能挨得住寂寞（廢話，從高中一路忍到何烨結婚，能挨不住寂寞麽？）但是也要選擇速成。這一速成，就速成了半個高中生涯。

他寫完一道歷史題後，放下筆開始盤算時間，如果沒有算錯的話，被學校“騙過來”的播音主持老師也快到了縣城。

宋逸嘆了口氣，繼續認認真真答題，而一旁的何烨也在認認真真地畫他。

這一點，充分反映了學霸與學渣的對決。

學霸何烨早早寫完了試卷，而學渣宋逸還在苦戰歷史答題，地理和政治題還在後面向他招手。何烨用鉛筆畫了張速寫，滿意地看了兩眼，簽上自己的名字。巡考的老師也很滿意，特意湊在何烨的身邊，看聲名顯赫的校草展示非凡的美術功底。

宋逸覺得壓力好大，巡考老師賴在旁邊不走，自己的靈感就像是被符箓鎮住了的僵屍粽子，絲毫動彈不得。他只能用目光殺人，如果宋逸領悟了小說裏那種冷眼望去便血流成河的技能，只怕此時此刻，已經有人開始撥110與120了。

當然，這只是想法，沒有幾個腦殘敢在考試的時候拿出手機，除非是想領略一下小則批評教育、大則升旗面壁的滋味。

他感慨地嘆了口氣，繼續奮戰題海。

書裏主角們穿越都是古穿今、今穿古，現今穿越古代都是些什麽王爺公主，再不濟穿成小厮丫鬟也能想出法子既維護了自己，又能經濟獨立。古穿今就更好說了，女主領着傻乎乎的男主開始了□□之旅，親手打造成專屬于自己的lover，多麽棒的養成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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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穿越，也是有的，有的不滿足于東方，直接穿越數個大陸板塊跟歐美英法紳士們談戀愛；也有的運氣太背，穿越到了喪屍的世界，升級打怪金手指BUFF，一步一路登上神壇。

至于重生，什麽占據了別人的身體享受了主角的待遇，迎娶王孫公子或是高富帥總裁然後走上人生巅峰。志向高大者可去憑借後世記憶白手起家做出一番大視野，淡薄名利者偏安一隅種田養家。

哪裏像他，除了滿腦子的記憶以外，就再無任何金手指了。

……等等，這就是最好的金手指啊！

宋逸眼睛開始放光了，自己将來那幾個言情純愛的網站可不是白混的，起碼各種題材都能拜讀過，甚至還包括以炖肉出名的幾篇文章。其中最令人矚目當屬那位“三秋桂子”，後起之秀，步入神壇。

如果能把他的純愛代表作品搶先寫出來……

宋逸擰了擰眉毛，等等，這好像是抄襲啊……

心裏面正義與邪惡的小人頓時掀起了戰争。正義說：“你盜用了人家的東西，就是抄襲，這樣是會遭天譴的。”邪惡霸氣地開口，“誰說的？現在他又沒寫，你提前寫出來就是你的作品，這不叫抄襲，頂多是時間觀念問題。”

正義的小人眼淚汪汪：“可是，你的良心會不安的……”

邪惡的小人不屑一顧：“數錢數到手抽筋，哪裏還有時間去管良心安不安的事？”

正義小人說：“你如果要從事寫作這條路，就應該打好基礎紮紮實實一點一點積累，沒有哪個經風歷雨的高樓大廈是豆腐渣地基的。還有，旁人的作品就是旁人，哪怕你占據了時間的優點，提前發表，內心也會不安的，因為你搶走了別人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孩子。一篇文章，就是作者的孩子，換做是你，你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搶，或者是被別人以‘抄襲’、‘借用’、‘致敬’為由把孩子整容得連親生爹媽都認不出來嗎？”

邪惡的小人剛要開口，就被正義小人一把捂住了嘴，他氣呼呼地說：“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在旁邊誘導，那些人又怎麽可能去搶旁人的孩子？”

邪惡小人掙開了正義小人的爪子，哼了一聲：“那是他們心裏自己有鬼，我不過是把他們心中的念頭催生出來罷了，管我什麽事！”

正義小人怒不可遏，開始與邪惡小人撕逼扯胯起來，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抨擊的言語也随之啰嗦不停。宋逸被擾了清淨，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靈感也再次斷流，當下猛拍書桌怒吼一聲：“都給我安靜！”

原本落針可聞的考場瞬間一片死寂，只有無聲的目光“唰唰唰”地飛過來。身旁原本盯着校草畫畫的監考老師錯愕地将他望着，仿佛看到了生化危機版的阿凡達，而何烨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宋逸咳了兩聲，默默捂住了臉。

他們所在高中很坑爹，不僅僅在于沒錢裝修校園卻有錢準備三星級酒店教師宴流水席，還在于考試的下午依舊要上課。

匆匆解決午飯之後，就須得快馬加鞭趕到學校，趁午休時間小憩一會兒，養足了精神才能備戰下午的學習。至于為什麽不在住房裏睡午覺，宋逸表示一旦睡過頭就要以“百米八秒五氣煞跨欄劉翔”的速度沖到學校，甚至點背的人還有可能會激活後續劇情，比如說【大戰！遲到簽字】、【大戰！年級主任】，以及【大戰！英雄級訓斥大會】等等。

宋逸遲到過一次，也十分點背地激活了【大戰！遲到簽字】劇情，自此時時警惕。今天警惕得較早，到班級後只有零星兩三個學霸在無聲複習，宋逸循着記憶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靠窗，牆外是學校的臭水溝，窗戶也合不攏。不過，只需要忍耐半個月，就能再次換位置，然後另一個倒黴鬼被換過去飽受毒害。

順手從同桌·校草·學霸何烨的書桌裏摸出一盒貼着粉色便簽紙的牛奶，宋逸以均衡營養為由毫不客氣地牛飲起來。

何烨還沒來，估計是還在消化中午的夥食。今天還是去了他那裏洗手作羹湯，何烨吃了三大碗炸醬面，差點沒噎死，不過等到刷鍋洗碗的事後，宋逸就祭出“回住房拿課本”的理由光明正大地逃走了。

何烨盯着他的背影，一陣呵呵冷笑。

宋逸喝完牛奶，有些上頭，扔完垃圾就回課桌那裏睡了一覺。

甜甜美美的一大覺。

再睜眼時，像是到了下午臨上課前的休息時間，教室變成了菜市場，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托何烨的福，周圍的幾個女生因為顧及形象不得不拿捏出溫婉的姿态，輕聲細語，顧盼流波。只可惜何烨向來眼瞎，完全不在乎旁人抛過來的眼波。

向來眼瞎的他安安靜靜坐在自己身旁，側臉如畫，修長指節動個不停，看樣子又是一張素描。

從宋逸的角度來看，教室外的光源很足，恰恰能将何烨最帥氣最好看的一面襯托出來，下颌的輪廓性感到不像話，還有輕輕震動的喉結……簡直就是時時刻刻引人犯罪。

何烨忽然打了個噴嚏，宋逸瞧着他拿出紙巾的動作，沒來由的想到一句話，說是帥氣的人哪怕鏟屎都好看的要命，吃藕的人哪怕在打高爾夫球也像是在鏟屎。

何烨筆尖飛舞不停，眼神也凝在紙上，嘴裏卻說：“別看了，眼珠子快掉了。”

宋逸在後座女生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伸出手擒住了他的下巴，以影視劇中纨绔少爺調戲良家婦女的姿勢把他的臉扭了過來。随後，他更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幾眼，才說：“你的臉長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來，讓大爺幫你檢查檢查身體……”

何烨非常配合入戲：“對不起客官，小女子只賣藝不賣身。”

宋逸上了雙手，一邊一個擰着他的臉說：“沒關系，賣啊賣啊就慢慢從藝變成身了。”

何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