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情侶的樣子（1）

鄭楠下了逐客令，卓其華和郭明傑也不好再留着。走出鄭楠住所的時候，卓其華平淡的口吻，念叨着：“郭明傑，你太過于沖動了。你以為血性只有你有嗎？看你剛才的樣子，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了。剁吧剁吧喂狗，你才高興了吧。”

“鄭楠在林小炎身上大呼過瘾的時候，考慮過對方的感受嗎？他只知道自己，依仗着家裏的勢力和地位，以為沒有人能夠懲罰他。我真希望有個人，可以好好治治他。”郭明傑的眼神劃過一絲落寞，見他動了動嘴角，卻是沒有再說些什麽。似乎有什麽事情，纏繞着他的思緒，讓他不能擺脫拉扯。

郭明傑的沖動行為，讓卓其華的腦海裏冒出來了一個詞彙——憤青。不知道旁人是如何定性‘憤青’二字，至少在卓其華看來，那些個不畏強權，勇往直前，在遇到社會不公不正對待時，怒而反擊的青年，被卓其華統稱為憤青。

或許，是因為在郭明傑的身上，看到了從前的自己。郭明傑的做法激進，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血氣行為比起大多數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人，要好上千萬倍。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卓其華只是念叨郭明傑了幾句，算作一個提點，便也作罷了。

向着單位的方向疾駛，一路上，兩人交談甚少，各自陷入了各自的思緒之中。郭明傑一直望着車窗外，一直都以為進入了刑警大隊，就能夠懲奸除惡。卻不想，最後還是的要妥協，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郭明傑能夠猜想出，故事的結局。

很多時候，我們總是潛意識的認為，自己才是全世界，最受苦受累的人。認為自己是那個強裝歡笑，卻不快樂的人。認為自己與世界格格不入，想要求助，卻在不知不覺之間，被這個殘酷的世界給同化……

“華姐，你說這個鄭楠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嗎？”許是因為還是不死心，郭明傑轉過了頭，牽扯了一個笑容，對着身旁的人開了口。

“會的。早晚都會的。”卓其華嘆了一口氣，淡淡的答道。

卓其華的答案，已然很明确了——不會，鄭楠并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些人注定了要高人一等，魚肉旁人。也許，有那麽一天，老天爺會開眼，收拾了鄭楠。但……那該是什麽時候呢？

正如卓其華想的那樣，這件案子，就這麽被壓了下來。刑事案件與民事案件最大的差別在于，前者有公權介入。一旦公權介入之後，銷案就不是個人說了算的小事。可即便如此，鄭楠還是有法子逃避法律的制裁。

案子的報告，謝耀輝自告奮勇的全部攬了下來。眼不見心不煩，卓其華也懶得去多管，不用細想也能夠知道，謝耀輝會在報告裏，如何描述案件。

也因為這件案子，謝耀輝被董文偉副局長，好生誇獎了一番。最後，這件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也正是通過了這個案子，郭明傑也算是明白了，原來哪怕是進入了刑警隊，還會有那麽多的無可奈何，哪怕是卓其華也不得不選擇屈服……

很快，這件‘小案子’便被大家遺忘在了腦後。只是，卓其華和郭明傑，偶爾還會想起那個無助又清澈的眼神，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卓警官，你能幫我告倒那個男人嗎？我心裏好難受，活到現在就沒享過福，一天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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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炎的案子，給卓其華的觸動很深刻，讓卓其華第一次感同身受到了脆弱和無力。在面對強權的時候，除了妥協和服軟，似乎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近下班的點，意外的接到了趙小琪打來的電話，聽趙小琪在電話那頭，頗有幾分怨念的味道：“其華，最近都在幹嘛呢？”

“最近出了個案子，有些忙。一直也沒顧得上和你說說話。”卓其華抱歉的說了兩句，随即沉默了下來。

“知道你工作忙，可好歹來個電話吧？我們這樣，哪裏還有點當情侶的樣子？”趙小琪的聲音傳了過來，聽口氣似乎并不高興，帶着點酸澀的感覺。

卓其華不是個笨蛋，知道自己的理由太過拙劣。即便是忙得暈頭轉向，一個電話，亦或是一個短信的時間，難道都抽不出來嗎？最終只能證明，自己沒有用心。倘若是用上了心，哪怕是日理萬機，也會心心念念挂念着對方。因此，趙小琪的酸澀并不是莫名其妙的耍小性子。

卓其華抓了抓頭發，略顯局促的解釋說：“小琪，我……我這不是還沒習慣，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麽。你知道我的，平時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每次聽到別人喊，親愛的，我都會左右看看。打心底裏覺得我這份工，有今天沒明天，根本就不可能會找到伴侶。自己打光棍慣了，現在多了個美女做女友，一時間習慣不了。”

“那，你也不想着換份有今天有明天的工作？”趙小琪在電話那頭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将心中的這一句話，道出來。

那麽多年了，雖然卓其華的名字變了，可她的個性卻是一直都沒有變化。趙小琪敢說，她是除了卓其華本人之外，最了解卓其華的那一個人。

這份刑警的工作，在旁人看來不過只是一個事業單位，不錯而又穩定的金飯碗。在卓其華看來，這卻是讓她燃燒青春熱血的地方。卓其華是希望可以有那麽一個地方，供她大展拳腳，供她懲惡揚善。

別看卓其華平日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吊兒郎當的樣子。實際上，卓其華在乎的東西有很多，就好比眼前的這份工作。若是要求卓其華離開這份工作，那豈不是要了她的老命？還不如直接殺了她，來得更加爽快直接些。

許是聽電話那頭沒了動靜，卓其華心裏沒了底。如果此刻趙小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麽對方是喜是憂，即刻就能從表情上觀察出一二。可偏偏交流的工具是個冰冷的手機，讓卓其華無從感受趙小琪的想法。

口氣又弱了幾分，聽卓其華試探的問道：“小琪，你生氣了嗎？要不，今天晚上我買點菜去你那兒，下廚做幾道小菜，給你嘗嘗。算作賠禮道歉，你看行嗎？”

“嗯，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許反悔。”趙小琪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語氣似乎并未與卓其華多做計較。

聽趙小琪沒有繼續與自己置氣的意思，卓其華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又與趙小琪聊了一會兒，便是匆匆的挂斷了電話，收拾走人。

趙小琪家附近就有一個菜場，上次跟着小琪來過一次。第二趟來，卓其華倒也算是熟門熟路，穿小巷過小區，又慢慢摸索着來到了菜場。

菜場是找到了，問題也跟着來了。上次趙小琪買的蔬菜，全都是自己愛吃的。卓其華思來想去，卻如何都不能知道趙小琪愛吃些什麽。總不見得就買一堆自己愛吃的蔬菜，跑人家趙小琪的家裏做飯去吧？這顯然，不合适。

卓其華站在原地，尴尬了半晌，終究還是撥通了趙小琪的電話。對着電話那頭腆着張臉，嘿嘿一笑說道：“小琪，你喜歡吃什麽？我在菜場呢，不知道要買些什麽才好。”

“你喜歡吃的，我也喜歡吃。”趙小琪的心情似乎不錯，在電話那頭，笑吟吟的回答着。

合着，卓其華問了等于沒問，趙小琪答了等于沒答。挂斷電話之後，卓其華依舊不知道該買些什麽才好。只得随意挑選着，買了幾樣尋常百姓都愛吃的菜。

當卓其華大包小包的拎着小菜，向着趙小琪的居民小區方向走去。還未走近，遠遠的便看見趙小琪站在樓下，等她。

卓其華心中劃過一絲暖意，原來被人等待，被人需要的感覺，是這般的舒服。連忙向着小琪的方向，小跑了過去，嘴上卻是不饒人，沖她嚷嚷道：“喲，小琪，你站這裏幹嘛呢？大冬天的，不冷呀？還不趕緊上樓等着。”

“這不是想要等你嘛，我們一起上樓。”對于卓其華的壞脾氣，趙小琪似乎是選擇了自動過濾。聽小琪一邊說着話，一邊作勢想要幫卓其華拿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