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官鬥（3）

眼瞅着鄭青雲與董文偉這兩位正負局長，有說有笑的一同走進了會議室，卓其華不得不感嘆領導藝術的強大。

暗地裏別管鬥得多麽不可開交，可明面上還是有說有笑，稱兄道弟，一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表情。即顯示了領導們的大度和威信，又不至于讓下屬們看自己的笑話。‘正副局長明争暗鬥’這種傳聞，可還是不要的為好。

只不過這種良好的兄弟情誼，在二人到達會議室內，便徹底的崩潰瓦解了——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安排的座位，居然将董文偉安排在首位。

若是在別的地方，座位一事倒是沒有太大的幹系，大家都随意的很。可在機關單位裏，這些個小細節也都格外的講究起來。衆所周知的是，領導開會的時候，座席的位置是一門學問。雖然都是領導，可領導與領導之間，也有職位的高低之分不是？如果你讓一把手，坐在二把手的位置，那不是故意讓人難堪麽？

現在就是這麽一個尴尬的局面，董文偉被安排到了頭把交椅的位置上，而鄭青雲的位子壓根就沒有，這不是赤/裸裸的打人臉嗎？

董文偉确實是賺了便宜，可臉色卻很糟糕。誠然，董文偉想這一把手的位子想瘋了，可并不意味着他要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聽他對着身旁的一名新人，呵斥道：“綜合辦的老王在哪裏？這些事情不都是他打理的嗎？趕快把人給我叫過來，都怎麽回事呢！”

不消一會兒，就看着老王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跑來，許是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走起路來倒是頗有幾分刑場赴死的既視感。

綜合辦平日裏壓根就沒有什麽大事，幫着領導寫寫發言稿，整理整理資料，再就是安排和布置會議現場。好麽，一個綜合辦養了十來個人，卻是連那麽點屁大的事情都做不好，這不是找罵又是什麽？

老王有些悔恨自己一時大意，今天一大早聽說要開會，一時也沒有想起，鄭青雲已然從北京開會回來。便還是按照着前幾次安排那般，布置的座位。

只是現在再如何埋怨自己，怕是也不能消除負局長的怒氣。是的，是副局長的怒氣，而并非是沒有被安排到座位的鄭局長。

此刻，少了座位的鄭青雲局長，倒像是沒事人一樣，見他的面色倒是頗為正常，微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似乎并沒有多少計較。可董文偉副局長的面色卻不一樣，見他漲紅着臉，很是激動的開腔質問道：“老王，你搞什麽呢？讓你安排個位子，你都是怎麽給安排的？”

若不是老王是自己的親信，董文偉怕是要懷疑，這是鄭青雲故意安排的局面，為的就是故意給自己提個醒。

見到董文偉的臉色不佳，老王忙是欠身道歉，直說是誤會，承認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誤。

董文偉似乎還是不想再數落兩句，卻見鄭青雲擺了擺手，大度的說道：“罷了罷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再搬張凳子來便是了。”

郭明傑聽到鄭青雲的這句話，簡直就是要驚掉了下巴。這麽就算完了？還說不是什麽大事？人家那可是在搶你的位子，搶你的飯碗吶。這事兒就這麽算了？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難道局長肚裏也能撐船？

轉臉看看身旁坐着的卓其華，似乎淡定的很，就好像她已然猜到了這麽個結局。郭明傑不解，卻是收起了臉上的吃驚，繼續看着事态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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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後續不比前戲差多少，顯得頗為精彩。會議室的座位都是一張張牢牢固定在地面上的沙發，拖動不得。看着會議室坐得滿滿當當，兩位正負局長都沒有‘問新人要個座位’的意思，老王自然是不好開口做要求。只能急吼吼的跑去隔壁房間，搬了張臨時板凳過來。

鄭青雲瞥了那一張臨時板凳，卻是沒有說話，直徑走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這本就是他的座位，為何坐不得？至于那個臨時座位，誰愛坐誰去坐，反正他老鄭是不會去坐的！只見鄭青雲依舊是笑嘻嘻的表情，開口說道：“大家都靜一靜，準備開會了。”

鄭青雲這一走，就留下董文偉一個人抽搐着臉皮，站在那臨時座位旁邊，這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臨時的座位，是不是鄭青雲在敲打自己，想要傳遞一個‘你這個位子只是臨時的，想要給你就給你，不想給你便撤了’的意思？董文偉的臉色難看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歪曲了鄭青雲的意思。可此刻的他卻沒有第二個選擇，只得是硬着頭皮坐了下來。

董文偉才坐下就送給老王一個瞪眼，算是把他給恨上了。一看這麽個情況，老王哪裏還敢接着呆下去，忙是轉身退出了會議室，還美其名曰：不打擾大家開會了。

會議開始之後，議會室裏的氣氛，便是彌漫起了不可見的硝煙氣息，顯出了幾分壓抑。一來，讨論到刑事案件，鬧出人命的事情，任憑誰都是笑不出來。二來，方才位子之争，雖是沒有撕破臉，可兩位領導心裏定然是有氣。若是現在，誰再跳出來惹點事情，怕是引禍上身。

在這次的會議上，卓其華也是第一次聽到了關于林小炎的死因，說林小炎死在了公寓裏，手腳上均有被捆綁的痕跡，身上布滿了粗暴的施虐痕跡，體內還留有被侵犯的體/液。

死之前，似乎是遭到了*。林小炎的身體裏，殘留了大量安眠藥的成分，真正的死因是煤氣中毒。而她體內的精/液，正是花花公子鄭楠留下的。

這哪裏是清早傳聞中所說的自殺？分明就是花花公子鄭楠，奸殺了林小炎，好不好？卓其華的手顫抖着握成了拳頭，耳邊似乎還能聽到林小炎的呼救聲。

當然，局長的立場，表現的很明确。只見鄭青雲顯得異常激動的，拍着桌子要求嚴查這起案件。

不得不說，鄭青雲的确是個演技派，那一臉的痛心疾首，讓卓其華看來都有七分像。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鄭青雲這一番痛心疾首是故意做出來給人看的。至于是做給誰看的，這……或許只有董文偉知道了。

當初這個案子，想必董文偉從中撈到了不少的好處。若是林小炎如今這般的悲劇結果，大約這件事情大家早就給抛之腦後，忘得幹淨了吧。

如今舊案重提，怕是鄭青雲不會草草了事。料想是不會輕易就放過董文偉，縱然是不能讓他下馬，但至少也要讓他傷筋動骨，痛上一痛。

“謝耀輝，我對你這份報告的真實性，表示極大的懷疑！你在報告裏，寫着鄭楠與林小炎是嫖客與妓/女的關系，因為嫖資産生了糾紛。你覺得一個妓/女會被強迫發生性行為，煤氣中毒死亡嗎？你這不是辜負了董局長的一片費心教導嗎？”

當鄭青雲陰郁着臉，質問謝耀輝的報告內容真實性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早就盛傳了謝耀輝收了鄭楠的錢，寫假報告包庇鄭楠。對于這一點，卓其華倒是覺着不至于，倒不是因為謝耀輝沒有那個膽量收，而是謝耀輝一看就是個沒有主意的蠢貨，鄭楠腦殘才會送他錢。

可鄭青雲無端端的提及董文偉的幾句話，着實是點醒了不少人。這段時間，謝耀輝與董文偉走的近，是不争的事實。難道說，他們二人與林小炎的案子有關？

卓其華覺着好笑，想必鄭青雲想罵董文偉想瘋了。可他自然是不能開口直接去責罵二把手董文偉的。可謝耀輝卻不一樣，質問謝耀輝的另一層意思，也就是在敲打董文偉。

“鄭局長，這件事情沒能調查清楚，我也有責任。”陶半夏坐在沙發上，領罪來了。

事實上，這個案子和陶半夏沒有半毛錢的關系，案子發生的時候，他人在北京出差，等他回來這案子早已匆匆結案。

鄭青雲沒有接過陶半夏的話題，而是話鋒一轉接着說道：“我和半夏出差大半個月，就出了這麽嚴重的工作事故？我希望類似的事情，不發生第二次。明天一大早，我還希望我的桌上能多出一份相關人員的自我檢讨書。另外，林小炎的案子，全權交給陶半夏來處理，大家全力配合。”

說到這裏，鄭青雲一改方才的嚴肅口吻，看着陶半夏溫和着又開了口說道：“半夏，這件案子你放手調查，有誰強硬着不配合，你直接和我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