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爬山（1）

第62章 爬山（1）

卓其華帶着幾分無語，看了一眼醉醺醺的郭明傑。別說郭明傑的酒量并不好，即便是酒量超常的人，也撐不住自己拼着命的努力灌自己啊。所以，郭明傑毫無意外的成功把自己灌醉了。

但凡與人喝酒，總有幾個是會趴着出門的。到卓其華這裏買醉來的郭明傑，果然是沒有辜負自己的期待，醉得一塌糊塗。

三個小時之後，郭明傑揉着劇痛的太陽穴，從沙發上撐起了身子。作勢将周圍的環境打量了一番，看了不遠處坐着的卓其華：“卓姐，我這是在？”

卓其華正捧着一本小說看得津津有味，瞥了一眼身旁的郭明傑，沒好氣的說道：“呵呵，我家。你醉得像坨屎，攤在地上，我總不見得把你就地扔下吧。只能把你這坨屎，帶了回來。對了，拜托壯士把你扛上來，可花了我二十塊錢呢。給錢給錢……”

一本正經的沖着郭明傑攤了攤手，半點看不出玩笑的意味。郭明傑胸口一滞，略顯挫敗的開口說道：“卓姐，咱們能不這樣嘛？談錢傷感情。”

“行！給錢先。”卓其華伸手又是擺了擺。

郭明傑幾乎是機械性的，從口袋裏掏出了兩百塊錢，拍在了卓其華的掌心說道：“拿去！夠背我十回了吧！”

“行吧，錢收好了，你的酒也醒了。那就請回吧。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合适。”卓其華也不同郭明傑客氣，忙是收起了手心裏的錢，準備送客。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你明天肯定不會去爬山。我不能拿你的前途開玩笑，明天董文偉那個胖子肯定不會去爬山，到時候陶主任提議再給你一次機會，肯定沒人反對。這事也就成了，你要是不去怕是再也回不去了！”郭明傑有些急了，聲音提高了幾分，幾乎将話嚷出了口。

卓其華微微蹙眉，一臉複雜的神情望着眼前的郭明傑。一時之間，卻是不明白在面對自己的仕途，這個大男孩為什麽比自己還要激動？

還沒能理清思緒，卻又聽到了郭明傑開了口：“上面人事鬥争，往往是下面的人受苦。謝耀輝不想一個人當炮灰，想盡了法子要拖幾個下水，我可不想你去當那個墊背。”

“……”沉默良久之後，卓其華擡起了頭，給了對方一個燦爛笑容：“小郭，你回去吧。我答應你，明天準時去單位門口報道。”

郭明傑懷揣着各種不信任，失了神一般離開之後，方才還是哈欠連連的卓其華，此刻卻是睡不着了。

夜色正濃，卓其華站在陽臺處，叼着一根香煙，輕輕吸了起來。

別說郭明傑不相信卓其華，就連卓其華自己都不相信，她真的會出現在單位門口。

聽郭明傑說，當自己狠揍了鄭楠之後，陶半夏第一時間趕到鄭楠的公寓。與鄭楠的那個臭屁律師交涉了大半日，終是做出了不得已的妥協。

盡管郭明傑沒有在卓其華的面前，提及鄭楠的結局，可并不愚笨的卓其華，已然是猜到了故事的最後——為了保全自己，而在林小炎的案子上做出讓步。

這讓卓其華不得不質疑，最初一心想要追逐的所謂‘絕對正義’，在哪裏？如果不能接受這個社會的游戲規則，是不是注定了要被社會的洪流給淹沒？

攤開雙手看了一眼，卓其華不想死在黑暗無邊的洪流之中，但如此無力的雙手，要怎麽掙紮才能夠不溺水身亡……

次日，卓其華遵守了與郭明傑的那個約定，背起了行李包。

是的，盡管已經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再一次出現在陶半夏的面前。應該是愧疚呢，還是抱歉，又或是其他。

可無論如何，卓其華還是點頭接受了，陶半夏努力争取來的這一個機會。

讓卓其華感到意外的是，郭明傑正背着雙肩包，站在房門前等待。見卓其華走出房門，郭明傑的臉上瞬間有了笑容：“卓姐，早！”

“你這是多不放心我吶？要是我不出房門，你是不是就得踹門了？”沒好氣的賞了郭明傑一個白眼，卓其華罵罵咧咧的往樓下走去。

“瞧你說的。”郭明傑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是跟着卓其華的腳步下了樓。

……

……

大多數不知情的同事，只以為卓其華是真的生了場大病。如今大病初愈，來參加爬山運動，着實是讓大家敬佩不已，發自內心的争相問候起來。

殊不知這樣的關心問候，在卓其華看來卻是如此沉重。于是乎，在第一句謊言說出口之後，卓其華不得不說出了第二第三句，直到郭明傑将那些個愛八卦大叔大媽的話題，引到了另一個方向。卓其華方才是松了一口氣，陷入了沉默之中。

微微擡起了腦袋，看了一眼不算湛藍的天空。卓其華覺着好笑，她是個讨厭說謊話的人。可又怎麽奈何終究有一日，自己也成為了被自己讨厭的那一個。

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人總是要學會接受鮮血淋漓的現實，然後用雙手探入那猩紅的鮮血之中，跟着它一同污濁。

不知道什麽時候，謝耀輝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依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當然，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一臉的高傲有多少是強撐出來的。

見到卓其華出現在單位門口，謝耀輝多少有些疑惑，卻又是收起了疑惑上前打了個招呼：“小卓，好久不見了。聽說你病了？”

謝耀輝一邊說着話，一邊作勢打量着眼前的卓其華。還不待卓其華開口，郭明傑倒是搶了個先：“是啊，卓姐的身體好了個七七八八。今天來運動運動。倒是你，前兩天還說不參加活動，今個兒怎麽又來了？”

大概謝耀輝和郭明傑兩人是天生的八字不合，這不，好端端的說着話，卻是讓旁人嗅出了濃濃的火藥味。

謝耀輝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目光卻是被遠處緩緩駛來的，一輛銀白色轎車所吸引。順着謝耀輝的目光望去，卓其華的視線也跟着定格。

不消一會兒，那輛銀白色的奧迪車，停在了衆人的眼前。陶夭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與駕駛位的陶半夏說笑了幾句，随即松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下了車。

陶半夏則是隔着車窗玻璃，又叮囑陶夭夭幾句，方才是打了方向盤，向着停車場的位置駛去。

“夭夭，你來啦，我可等了好一會兒呢。”只見到謝耀輝向着陶夭夭的方向一路飛奔，那跑得叫做一個歡騰。

聽到呼喚聲，陶夭夭本能的循聲望去，視線卻是繞過了謝耀輝，落在了不遠處的卓其華身上……對于卓其華的突然出現，陶夭夭倍感意外。

卓其華被陶夭夭那一雙清澈的眼睛所吸引，只覺內心的柔軟被觸動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忽然是感到慶幸，慶幸陶夭夭這個女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

因為有陶夭夭在眼前的關系，卓其華那顆不安定的，躁動着的心，終于是平靜了下來。或許也正是因為眼前的女人，讓卓其華仍舊保持一顆善念的心，來看待這個早已畸形了的世界。

卓其華與陶夭夭站在原地，如此對視了片刻，又同時錯開了視線。随後，陶夭夭被謝耀輝這個狗皮膏藥粘上，如何都甩不掉。而卓其華則是按捺着毛躁的性子，聽郭明傑孜孜不倦的說着這段時日，單位裏發生的大小事務。

直到綜合辦的老王舉着喇叭，要求大家有序上大巴的時候，卓其華和陶夭夭方才是得了小片刻的喘息時間。

見到陶夭夭從自己身側走過，卻是不言語一句。卓其華心覺奇怪，可還是微微笑着，平靜的開了口：“又見面了，我的心理醫生。”

是啊，又見面了。陶夭夭暗自想着。頓了頓腳步，陶夭夭對着身後的人開了口：“卓其華，我們保持距離比較好。”

這一刻，兩人若有所思卻又都不再言語，陷入了各自的思緒之中。

這一番各自的思量，旁人自然是看不懂。只以為二人冷冷淡淡，卻不知道眼前的二人，已然踏在了愛情的河堤旁，河水潮漲潮落，幾乎是要打濕了二人的鞋。

沒有誰生下來就必須愛上誰。從暧昧到相愛，如何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卓其華和陶夭夭還需要學習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