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難受

第66章 我難受

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做數的東西,多少山盟海誓的諾言、天長地久的期許,都在情侶分開的那一瞬間崩潰瓦解,徹底作廢。

愛情也這個世界上最不計較的東西,即便爽了誓言,也沒人會跳出來高聲指責什麽。

可事實上,愛情卻是世界上最為脆弱的東西,時間是一個溫柔的殺手,在不經意間,就殺死了情濃蜜意時分的諾言。昨天還如膠似漆的戀人,今天卻各奔東西。

因此,陶夭夭會說,用時間作為許諾是笨蛋才會做出來的事。畢竟,愛情它無理可循。

……

……

等了将近一個小時,都沒有見到陶半夏一行人的出現。卓其華看了一眼變得通紅的天色,就似是被火灼燒後的紅色,眉頭便是驟然蹙了起來。因為,她知道雷雨不久後便要降臨。

“看樣子快要下暴雨了,我先把帳篷搭起來吧。不然怕是來不及了。”卓其華帶着幾分焦急,匆匆從背包裏取出平日裏,背包旅行所使用的簡易帳篷。找了一塊較平的空地,将地上的碎石子細細挖了出來,随即麻利的搭起了帳篷。

陶夭夭沒有說話,只是擡頭向着天空的方向看了一眼,天空除了比平日裏要亮一些,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而卓其華卻是一臉認真的搭起了帳篷,全然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半分的玩笑。就好似卓其華百分之百的篤定,今晚暴雨定然會來襲。

這讓陶夭夭對眼前的人,又多了幾分的好奇。倒也不說話,只是歪着腦袋,看着眼前的人來回忙碌的身影。不知為何,在卓其華忙碌的身影之中,陶夭夭感受到了一絲溫馨感覺。

對于時常背着一個塞滿行李的背包,到處窮游的卓其華來說,搭建一個簡易帳篷壓根不是什麽難事。不消一會兒,帳篷便是搭了起來。

只見卓其華拍了拍雙手上的灰塵,頗有成就感的轉過頭,對着陶夭夭開了口:“也不知道救兵什麽時候出現,晚上天冷,先進帳篷休息一會兒嗎?”

陶夭夭可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輕輕點了點頭,試圖從地上站起來,可總會牽動受了傷的手肘,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卓其華見狀忙是湊近了攙扶,不過幾步的路途,卻是貪念的想要轉眼間就地老天荒。

“餓嗎?随身帶了點壓縮餅幹,這東西不好吃,貴在能抵餓。你吃點嗎?”随着陶夭夭一同坐進帳篷內,卓其華從背包內翻出了幾包餅幹,将其中一包餅幹拆封,向着陶夭夭的面前遞了遞。

“謝謝。”陶夭夭溫順的點了點腦袋,接過一包餅幹。

許是因為餓壞了,見陶夭夭也不多說話,像個孩子般捧着餅幹,細碎啃了起來。卓其華眼睛柔和了幾分,似是能夠揉出幾滴水,寵溺的開口說道:“慢些吃,又沒人同你搶。想吃的話,還有好幾袋子呢。”

‘滴答’‘滴答’淅瀝瀝的雨水滴落在帳篷上的聲音,傳入二人的耳朵。卓其華下意識的将腦袋稍稍探出帳篷,看了一眼帳篷外的世界,慶幸的感嘆道:“還好搭了帳篷,不然我們就要成落湯雞了。”

果然下雨了,她是怎麽看出來的?陶夭夭啃着平日如何都看不上眼的,幹硬的壓縮餅幹,又将視線放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

真不知道卓其華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這也知道,那也清楚,既然那麽聰明,什麽都明白,卻是偏偏猜不透自己心思……

“我是喜歡下雨天的。”卓其華并不敢肯定,身後的陶夭夭是否願意聽自己細碎着念叨。

在雨夜的天,卓其華總喜歡叼着一支煙,然後長時間的凝聽,雨滴落地時候的聲響。于是乎,下雨的日子往往伴随着的是無病呻/吟的惆悵,以及犯了煙瘾的卓其華,随手按滅在煙灰缸裏的,一個接連一個煙蒂。

這幾乎已然成為了卓其華的習慣,因此她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從口袋裏掏出了煙盒。叼了一根香煙,剛想點燃卻是猛然想起——陶夭夭是讨厭煙味的。

忙又是收起了香煙,帶着些任性的将煙盒用力捏成一團,随即向着遠處抛去。随着一個圓滑的抛物線,煙盒被她扔出了好遠好遠。卓其華一副開心又傻傻的表情,望着滾出三四米的煙盒,孩子氣的笑了出來。

“扔掉它做什麽?你不抽煙了嗎?”陶夭夭的聲音傳了過來。

卓其華卻沒有回頭,只是看着帳篷外的落雨,搖頭答道:“不了,你不喜歡。”

随即兩人便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可誰都沒有為這份沉默感到半點尴尬。直到卓其華的手機鈴聲,在這風雨飄搖的世界裏輕聲響起,将徘徊在二人之間的沉默給打破。

看到來電顯示裏出現陶半夏的名字,卓其華忙是接通了電話,随後開了免提。還來不及開口說一句話,陶半夏帶着一絲焦急和煩躁的聲音便是傳了過來:“其華,你們現在在哪裏?這裏下暴雨,當地居民不願意出來搜尋。你們再堅持一會兒,我組織點人員來找你們。”

卓其華剛想開口說一下此刻的處境,陶半夏這個急性子搶先說道:“夭夭呢?其華,你讓她聽電話。她電話怎麽打不通呢?”

“土匪哥,你至于嘛。我都不是小孩了,哪能照顧不好自己呢。況且還有卓其華呢,她還有點小本事,搭了個帳篷,放心……今晚我們是淋不着雨了。”

說到這裏,陶夭夭側過臉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随即又道:“下着暴雨,夜路又不好走,你沒必興師動衆的尋來。我們不過就是迷了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犯不着昭告天下。”

陶半夏在電話那頭思量好半日,又反反複複的确認陶夭夭和卓其華确實安全,方才是勉強答應次日一早再來尋二人。

将電話挂斷之後,陶夭夭是半點開口的*都沒有了。一天的疲乏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歪歪斜斜的靠着帳篷的一角,便淺淺的睡了過去。

良久都沒有聽到身旁的女人再出半點聲響,卓其華心覺奇怪,扭過腦袋向邊上看去,便是詫異的睜大眼睛——她又怎麽能夠想象到那麽矜貴的女人,會縮在帳篷的一角,就這麽不聲不響的睡着了。

将外套脫下披在陶夭夭的身上,随後便是坐在近處,仔仔細細的端詳起了陶夭夭的臉龐。不得不說,陶夭夭的五官長得頗為精致,即便是湊近了身子,細細打量之下,依舊是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直到陶夭夭輕聲呢喃了一聲,卓其華方才是從思緒中猛然驚醒,就似是受了驚的小兔子,瞬間跳開至一旁。

注意力一直放在陶夭夭的身上,當意識到她沒有一點要醒的意思,卓其華又是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

……

不知過了多久,陶夭夭從夢中醒來。試圖睜開雙眼,可眼睑就像是灌上了鉛一般沉重的,讓她如何都睜不開。

好冷吶,陶夭夭本能的打了個寒顫。好似整個人掉進了冰窟窿裏,來自周遭的寒氣順着毛孔,統統鑽入她的身體,似是想要将血液也一同凝固起來。

分明是将卓其華徹底拉入了黑名單,此刻為何偏是想要聽到她的聲音,哪怕只是一句也好。陶夭夭的意識有些模糊,思緒是斷斷續續,一會兒想要向卓其華索個擁抱,一會兒又想到了那個叫趙小琪的女孩。

徹骨的寒意,讓陶夭夭忘記了思量。張了張口,卻是發現平日裏最為簡單的開口出聲,此刻顯得格外的費勁。

還未冷上多久,下一刻的她好似又置身火海。陶夭夭只覺得周身上下每一處皮膚,都被炙熱的火焰灼燒。意識也漸漸在這冰與火雙重折磨之下,漸漸淡去。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席卷而來,讓陶夭夭心生了懼意。不知為何她開始害怕,怕是再睡過去,便永遠也醒不過來。

慌忙之下,陶夭夭強打起了精神,沖着不遠處的卓其華艱難地開了口:“卓其華,我難受。”

這一夜,卓其華并沒有睡,只是坐在不遠處傻傻望着陶夭夭。倒也不是真想這般凝望一夜,只是不知不覺間,天色方亮、東方既白。

即使是卓其華費勁了所有的思量,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一心想要将自己打入冷宮的陶夭夭,對着自己開口的一句話,盡然是‘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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