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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纓絡應了一聲, “可以嗎?”
她微仰着頭看他,墨黑的眼眸帶着絲絲期望, 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似兩扇蝶翼, 撲在了闫子清的心上。
闫子清道:“……可以。”
當下,龍天寶在兩位師兄的攙扶下去了如意館找澄澈仙子療傷,而如雪此時也在如意館中,蘇纓絡請龍天寶代為照顧。
如此的一折騰,天色漸漸轉亮。
蘇纓絡熄滅了桌上的琉璃燈,找了塊白絹,準備包了小貓兒的屍體出去。
這時,闫子清卻走上前來, 說道:“我來。”
蘇纓絡一愣,擡頭瞥他。
闫子清向來好潔, 堂堂的天山闫家少主,浩然宗的執劍長老。無論是他的衣物還是居所, 向來都是整齊潔淨、片塵不染的。
如今, 他要抱那被撕成碎片、血腥肮髒的貓兒的屍體?
這屍體雖有白絹在外包裹了一層,但是,未曾完全凝固的鮮血卻還在一點一點的往外滲透着……
蘇纓絡道:“還是我來吧。這事情終究還是因我而起。”
說着,她便上前, 把小貓兒抱在了懷中, 緩緩地走了出去。
闫子清倒沒有再阻攔, 只那眸色深深, 幾乎把她的整個身影都裝進了漆黑的眼眸裏。
推開房門,撲面便是寒風淩冽。激得蘇纓絡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還未動作,下一秒,卻是一件皮毛大氅被披在了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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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穿上。”闫子清道。
“嗯。”
晨曦微明,天地間還一片朦胧。蘇纓絡踩在皚皚積雪之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空曠寂寥。
想當年,她的白白被人害死,她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更別說替白白埋葬。
如今,懷中抱着小小的貓兒,蘇纓絡竟然有一絲的恍惚。
當年,白白死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如此這般慘烈而可憐?
而她至今都還未曾替它報仇……
闫子清默不作聲的跟在她的身後。
纖瘦的背影在這片冰天雪地裏顯得分外的嬌小可憐。積雪路滑,幾次都感覺她會一不小心摔倒。
但是,當他猶疑地想要伸手攙扶時,她卻是獨自一人,走得越來越穩,越來越遠。
她的背影更是露出一股永不肯放棄與認輸的倔強。
就一如那人……
片刻後,蘇纓絡來到思悅小築的花園裏。
那日蕩的秋千還依然在,只是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踱步到了一顆古老的香樟樹下,蘇纓絡剛想徒手替小貓兒挖一個坑,眼前卻出現了一只儲物戒。
略顯驚訝地接過。
闫子清道:“這是在化屍池池畔撿到的。應該是你的。”
蘇纓絡低聲說道:“多謝老祖。”
闫子清低頭看了她一眼,左手一揮,一道勁風打過,大樹下,卻是出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坑。
“多謝老祖。”蘇纓絡又道。
闫子清點了點頭,就見到她小心翼翼地把小貓兒放了進去,又緩緩地把土推平。
把地面壓實了,蘇璎珞閉上眼,在心中輕聲祝禱:
“貓兒啊,貓兒,我不收你,就是怕想起我的小白白。沒想到,結果還是害了你。對不起,小貓兒。
不過啊,你現在死了,那很快就可以轉世投胎了。下輩子記得做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小妖。再也不用受生離死別的痛苦。
千年前,上華有位陸璋老祖,乃是香樟樹成神。是若葉大陸妖精們的保護神。我現在把你葬在大樹下,也希望你能得到他的庇護。”
又反複說了幾遍,她忽而想到了一個問題。
在若葉大陸的妖界,向來有一個傳統。若是那小妖致死沒有名字,則會變成游魂野鬼。會被老鬼欺負。
同時,幫那小妖取名者,能力越強,對小妖也越好。
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蘇纓絡心想,她現在毫無修為。即使替那小貓兒取了名字,也沒有什麽作用。
而且,就她那起名的水平。不是白白,就是大頭小花,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想了想,她還是對闫子清開了口:“老祖,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能老祖幫忙。”
闫子清道:“請講。”
蘇纓絡道:“能否請老祖為這小貓兒賜名?”
闫子清道:“……皓月如何?”
“嗯。”蘇纓絡應道,“老祖,您真有才。”
闫子清:“……”
蘇纓絡轉身又對着皓月說道:“月兒啊,月兒,你現在有了名字,就早點轉世投胎去吧……”
這時,天邊開始又緩緩地飄起了雪花。蘇璎珞揚起了小臉,看着這這漫天飛揚的雪花,似乎就像是皓月在與她道別。
“去吧。下輩子一定要快快樂樂……”
雪開始越下越大了。漸漸的,變成了鵝毛大雪。
蘇纓絡蹲在大槐樹下,又為它畫了個小結界。穿着白雪大氅、認真的、小小的一團,她似乎都要與雪花融成了一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開始,蘇璎珞也沒注意,後來待結界畫完她才發現,在她的四周似乎并沒有雪花飄落。
略帶詫異地一擡頭,卻見到闫子清不知何時取了一把大傘撐在了她的頭頂。
而他的大半個身子,卻還在傘外。
朵朵飄落的雪花,沾染在了他墨黑的發上,似乎讓他那淩冽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融化。
他……
蘇纓絡起身,對闫子清輕聲說道:“多謝老祖。”
語氣真誠,全無半點嬉皮笑臉。
無論之前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在此刻,至少在她心中是真心的感激。
他明明是個很好的人,只是,上輩子,二人的理念不同……
闫子清垂眸說道:“不要傷心。”
“嗯……”
軟軟的聲音帶着一點點鼻音。
闫子清下意識就伸出了手去,正大光明地摸了摸她烏黑的發頂。這動作他一直想做,卻始終被他的理念所束縛着。
果然很柔軟、順滑,一如他的想象。
安慰的話還未說出口,下一秒,闫子清只覺得眼前一花,蘇纓絡就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那小小的身體,體溫燙的吓人。趕緊低頭看去,卻見她那蒼白的臉上竟然飛起了紅暈。
雪夜裏上下奔忙、一夜未睡,徹底地讓她的身體透支了。
漆黑的眼眸更深,闫子清把她抱在了懷中,朝着思悅小築的寝室走去……
***
疼痛感本就被別人靈敏的蘇纓絡,早就燒得迷糊了,整個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蜷縮了起來。
——她何曾如此弱小過?
思緒漸漸渙散,雙手卻還緊緊地抱着自己,這是最安全的姿勢。
有時候,她不得不堅強,于是乎,在假裝堅強中,就真的越來越堅強【注】。
堅強到變成了若葉大陸中,那個令人聞風喪膽、有止小兒夜啼之效的詭月聖母。她都快要忘記了,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她也曾像如今一般的弱小與無助。
閉緊的雙眸,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着,她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
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随着溫熱的氣息傳來。緩緩地将她籠罩了起來。溫柔安全的意味,讓那扣緊的手指漸漸放松了開來。
疼痛與寒冷似乎都消失了。
這氣息……有一種莫名安全的感覺。就像她每次蜷縮起來、獨自舔舐傷口的時候,那熟悉的感覺一直未曾離去。
就好似在她的夢中,那被塵封已久的記憶也瞬間湧來……
“小小草,風吹倒。扶得東來西又倒,扶得西來東又倒。狗不吃,貓不咬。枯了不能當柴燒……”【注2】
北疆漠河,常年風沙漫天。傍晚,蕭條的街道上,一群小童拍着手,圍成一圈,唱着童謠。
“小寧兒,他們可真煩。我們揍他們一頓算了!”
圈子中,留着鼻涕的二狗,對着另一旁蹲着的小童咬耳朵。很明顯,他們唱着的小小草,就是那個叫做小寧兒的小童。
小寧兒有着一雙黑白分明的水潤大眼睛,她朝天翻了個白眼:“煩不了。再一會,他們爹娘該叫吃飯了。今天我不想打架。”
話音剛落,果然,有大人們各自招呼着孩子回家。小孩們嬉鬧着離去,就留下了二狗和小寧兒。
“小寧兒,跟我回家吃飯吧。”二狗聽到了娘親的呼喚,邀請道。
小寧兒站起來,揉了揉蹲酸的腿:“不去。我要回去看婆婆。”
“寧婆會給你準備晚飯?她自己喝酒都快喝死了吧。”
小寧兒道:“今日不一樣,她肯定好酒好菜的準備了。你快走吧,你娘都要生氣了。”
二狗果斷回頭,發現他娘叉着腰,如同鐵塔一般。又看了一眼小寧兒,瘦瘦小小,好不可憐。
“我記得今日是你生辰。那……我真走了?”
“嗯,走吧,走吧。”
目送二狗娘拽着二狗的耳朵回家了,小寧兒随手摘了一只路邊枯黃的狗尾巴草:“狗不吃,貓不咬。枯了不能當柴燒……有你什麽用?呵呵……”
這時……
“哆!哆!哆!”一步一拖的腳步聲,伴随着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小寧兒快速回身看去,一道臃腫佝偻的身影從陰影中轉了出來。
夕陽一點點照亮了老妪的面容。花白的頭發與渾濁的眼眸,滿布皺紋的臉上更是盤踞着猙獰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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