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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藍韻淇見着雲汐笑容恬淡的臉龐心如刀絞。一怒之下, 便口無擇言道：“你竟然還想生下那個孩子？！你是不是傻了？！”

藍雲汐擡頭，眼神懵懂：“韻淇……我記得你的娘親便是鬼修, 是個鬼體。她能生下健康的你, 把你養大。我想……我也可以的……”

“可以！可以個屁！”

“雲汐！你以為每一個怨體都能生出孩子來嗎？你以為每一個鬼孩都能健康長大嗎？你以為這一切都那麽容易嗎？！”

藍韻淇怒不可遏, 太陽穴不可抑制突突跳動着：

“你知道我娘為了生下我付出了多少代價！我娘成為鬼修之前便是金丹大能。為鬼修時，也是鬼王級別。即便是這樣，她為了生我，還是散盡了全身修為！”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道：

“而且，我自娘胎裏，就一直有父親為我施展的藍月島滋養之術。即便如此，我出生之時, 也才三斤二兩。比一只小貓大不了多少，幾乎随時都會夭折。而你呢？！”

她怒指着藍雲汐的肚子：“你說, 你又憑什麽可以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啊！你說啊！”

“我……”藍雲汐咬了咬下唇，“事在人為, 總是會有辦法的……”

“辦法？什麽辦法？”

藍韻淇打斷她的話, 厲聲道，“你身為女怨，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實體，你自己都可能随時會灰飛煙滅, 你又怎麽可以生孩子？！啊！你告訴我什麽辦法？啊——”

“我……我……”

藍韻淇煩躁的來回走動, 語氣嚴厲：

“我當時知道你在禁地之中, 卻不強硬把你帶出來, 一來，是因為你神智混沌不明。我暫時想不到方法把你安全的帶出來。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你身為怨體，別說浩然宗的守山大陣能把你震的灰飛煙滅，就連普通的日光，一照也會讓你煙消雲散。

現在，你能好端端的出現在此地，也是因為這裏有月亮石設立的結界，隔離了真實的空間。只要你出了這裏，你一樣只能躲藏在那塊女娃的石頭裏面才能生存！

你說，就你現在這樣子的情況，你怎麽生？！

還有。就算你現在清明了，你如今又是什麽修為？

一個連鬼修都算不上的怨體，你憑什麽生下一個正常的孩子？你告訴我，你怎麽生？啊！”

“我、我……”藍雲汐被妹妹的一通話說得面色蒼白，兩眼通紅。不過，她還是咬着牙毅然決然地說道，“就算我最後灰飛煙滅了，我也要生下她。”

“好好好！你去生、你去生！你就是被父親與夫人保護的太好，根本不懂這世間險惡，人間艱難。也不知道這世上許多事情并不是你努力、你拼命就能得償所願的！”

“韻淇……嗚嗚……”

藍韻淇怒氣沖沖，她抱胸于前，整個人顯得躁狂不安。而藍雲汐聽着妹妹的一陣數落，眼中的熱淚滾落，開始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蘇璎珞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這姐妹倆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別，所以，于為人處世之道也是不盡相同。

聽了藍韻淇所說的話，蘇璎珞幾乎可以推測出當年月眉為了生下藍韻淇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導致了修為全無。

那麽，月眉是否還尚在人間呢？！

這疑問一出現在蘇璎珞的腦海中，便是如此迫切，幾乎随時便要破繭而出。但是，若是現在突兀地問藍韻淇。此時，她情緒如此不穩定，根本就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蘇璎珞好不容易按捺下激動的情緒，轉念又想到方才這兩姐妹說到的那股“黑氣”？……

黑氣！

又是黑氣！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蘇璎珞深吸了一口氣，隐下心頭的悸動，出聲安慰道：“事在人為總沒錯。原本，雲汐為女怨，混沌不明，還不能說話。如今也不是一片清明了……”

聽到了這話，藍雲汐快速轉頭看她，那含淚杏眼中滿是期許：

“蘇姑娘，你有辦法是不是？你會幫我的是不是？從你把我從禁地來帶出來，讓我恢複神智，你便一直在幫我。這次，你也一定能幫我生下孩子，對嗎？”

聽到藍雲汐的問題，蘇璎珞頭疼蹙眉。

她斟字酌句道：“要我幫你的話，我還是先要知道一些細節。”

“蘇姑娘，你請問。”

“好。”蘇璎珞問道，“雲汐，你說當年，是那股黑氣告訴了你不用抽去神仙骨也可以雙修的方法。所以，你才用了那方法與曲莫言發生了關系，并且有了身孕。

後來，你發現還是要剮去神仙骨才可以生下孩子。但是，你并沒有用藍月島的方法，而是用了其他的方法剮掉了神仙骨。

那麽，那剮去神仙骨的其他方法，也是那股黑氣教你的，對嗎？”

藍雲汐下意識地看了藍韻淇一眼，才點頭答道：“對。”

“我知道在普通凡人中有一種女子生來有缺陷，不能與人同房。這種人被稱作石女。”

蘇璎珞道，“而藍月島之女不能與外族通婚，便是因為多出來的那塊神仙骨。而那塊神仙骨同時還阻礙了藍月島之女生下孩子。

那麽，我能不能大膽的推測、得出結論——其實，藍月島之女就是另一種形态的‘石女’？”

藍雲汐聞言，皺起了眉頭：“這……神仙骨乃是神物……如何能與凡人的‘石女’相提并論。”

藍韻淇瞥了雲汐一眼，面無表情地接話道：

“對。可以如此理解。”

“呵呵……”

藍韻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發出了一聲嗤笑道，“人人都把藍月島奉為方外世家，都以為藍月島的祖先為谪仙，地位崇高。其實……這崇高的地位卻是讓藍月島的後代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韻淇……”藍雲汐想要阻止，卻聽見藍韻淇快速說道：

“神仙骨……呵呵……神仙骨……那神仙骨長在藍月島之人的身上就像一根刺，這根刺時時刻刻在刺痛着，讓藍月島之人痛苦不堪！”

蘇璎珞聞言也是驚訝不已：

“如此說來……藍月島不與外族聯系，除了怕藍月島之女會與外族發生感情之外，也是因為這無盡的傷痛？！”

“對！你想不到吧。呵呵……”藍韻淇道，“谪仙……本就是被貶落凡塵的神仙。這傷痛就是天道對藍月島之人的懲罰！”

在這時，蘇璎珞突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姐妹倆。

藍韻淇卻還在若無其事道：

“所以，藍月島之女若要與外族人通婚，就要得到島主的同意。而後，在島主以及島中長老的守護下，向祖先禱告，請求收回神仙骨。

一旦得到了祖先的回應，才可以用特殊的方法，從那人身上生生剮出神仙骨。

如此，取出了神仙骨，全身的骨骼都會發生變化。至此，那人才會變得與普通人一般。女子方能與外族人同房、嫁娶、生子……”

藍雲汐接着說道：“每次施法為島中之人取骨頭，島主與長老都要耗費巨大的修為。我與曲哥哥曲徑通幽，已經是大逆不道。再要求父親為我耗費修為，我……我……”

看着她說不下去，那豆大的眼淚又要滴落下來……

“原來如此……”蘇璎珞聲音低沉，“那也就是說，那股黑氣交給你的方法只可以不取神仙骨進行雙修，但是，一旦要生子，那還是要剮去那塊骨頭。”

“只怕你身為島主的長女，原本你的父親是要你繼承藍月島，但你卻要與外族通婚。這本已經讓你的父親震怒。

再加上你那時已經身懷六甲，你的父親也不知道該如何在不動胎氣的情況下，活生生得剮去你的神仙骨，對吧？”

“對……”藍雲汐點頭，大滴的眼淚開始洶湧而出。

“是！父親一直對我寄予厚望，是我辜負了他……”

她哭着說，“而且，藍月島取骨的法術極其痛苦，比洗精伐髓之痛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怕……抽取骨頭之時太過慘烈，導致胎氣不穩。所以……所以……”

“所以你又去找了那股黑氣幫忙？”蘇璎珞問道。

“是……”藍雲汐驚訝于蘇璎珞的推理竟然如此準确，她小聲道，“我回家以後，又去了那個山洞。”

“那你這次用什麽跟它做了交換？”這時，藍韻淇突然冷冷問道。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藍雲汐詫異地擡頭看着藍韻淇問，“你怎麽知道那黑氣每次幫忙都需要拿出東西與之交易……？

“雲汐你怎麽就那麽好騙你？！”藍韻淇抱胸于前，“哼”了一聲，語氣惡劣：“那黑氣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它怎麽會平白無故地幫你？你說，你第一次又是用什麽和它交易的？”

“韻淇……”藍雲汐還在疑惑，“你……為何知道的那麽清楚……你是不是也去過翠屏山的禁地……”

藍韻淇橫眉冷豎，催促道：“我的事情你別管，你快回答她的問題！”

“嗚嗚……”藍雲汐被藍韻淇惡狠狠的語氣吓了一跳，當下便淚眼汪汪地看了妹妹一眼，才道：

“其實第一次，那黑氣告訴我雙修之法時并沒有與我提出交易。它只拿走了我一簇頭發。

而第二次……它說這操作非常困難，問我如何它幫我，我要用什麽感謝它。我……我說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于是，它便問我要了我生下的孩子的神仙骨。”

“什麽？！”藍韻淇吼道，“什麽意思？它要你的孩子的骨頭？你答應了！？”

藍雲汐點頭道：“我答應了。這是我生下孩子的唯一機會。我只有剮去神仙骨才有機會生下她，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你！你！你真是被那些情愛沖昏了頭腦，簡直無可救藥！”

藍韻淇怒道，“難道你沒發現，那黑氣第一次幫你就是給你下了一個套，讓你嘗到了一點好處，而後就讓你欲罷不能。最後只能聽它的擺布。雲汐啊雲汐，你自從跟曲莫言在一起之後，真是蠢笨如豬了！”

“韻淇……”藍雲汐委屈萬分，開始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