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你我之間 我們不該這樣

回到溫知禮在Z市的租房, 已經是深夜。

空置很久的居所落滿了薄灰,打掃起來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

顏不聞大致轉了一圈,最後一拍案, 讓溫知禮先去她那裏湊合一個晚上。

舟車勞頓,更何況是一整天沒喘口氣一直在路上的顏不聞,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幫溫知禮整理。

“先去我那邊吧。”

她的手已經落在行李箱的把柄上, 意思很明确。

溫知禮卻是不緊不慢地稍稍卷起臃腫的袖子, 朝顏不聞抱歉一笑。

“不了, 把房間收拾出來很快的,剩下的明天整理。”

“你奔波一天了, 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嗎?”

他很客氣, 跟往常好像沒有什麽不同。

但就是因為沒什麽不同,顏不聞才覺得,這樣的溫知禮讓她感到有些違和。

“為什麽...算了問你問題沒用。”

“已經很晚了, 再收拾下去你只能半夜睡覺,你不累的嗎。”

“去我那裏睡一晚你是擔心我會把你怎麽樣是嗎。”

顏不聞叉着腰,眼下疲倦的黑青在她那張白皙的面龐上顯得格外突兀。

這個提議相對而言,對兩人來說都是最方便輕松的結果。

溫知禮聞言,溫潤的眸色不改。

只是話說出口, 難免含了兩分莫名的意味在。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 于理不合。”

“畢竟我們現在什麽關系都稱不上。”

一個人的心情,是會随着能夠牽動自己情緒的那個人的行為而逐漸改變的。

從開始的恐懼彷徨,到下午的難以置信希望回籠,最後是現在的小心翼翼卻暗含委屈。

因為過于在意,過分小心謹慎走的每一步路, 終是可能會因一個很小的意外而踏錯一步,而後滿盤皆輸。

現在悔棋的機會擺到了面前,溫知禮只會變得更加慎重被動。

溫知禮的話,一時之間顏不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懶散放松的背部逐漸挺直。

“你說得對。”

顏不聞附和了他的觀點,并表示認同。

溫知禮清淺的笑意卻淡了些。

“但是這個問題,我本來是想留到明天再好好談一談的。”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我們現在就該聊聊。”

顏不聞直視着溫知禮,不容他閃躲。

盤算于将某種關系修複的溫知禮,沒有猶豫,颔首應了。

--

“首先,有兩件事我必須向你道歉。”

“就近說起,昨天晚上,你哥給我看了你們家的監控錄像。”

“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因為各種原因窺探了你一直不願說出口的私生活,對不起。”

顏不聞垂着眼眸,濃密的長睫掩去眸中一半清輝。

滿帶着倦意的嗓音有些沙啞,但真切的歉意卻一分不少。

“并且我也通過你哥,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在溫家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不知道,而你的決定,我也不會置喙。”

“但雖然我不會一臉無知還聖母地讓你去改變想法,可我在知道我有能力去改變你情況下,我很難置之不理。”

“這聽起來很矛盾,但矛盾産生的源頭,是你。”

想起溫知求的話,顏不聞依然會感到有一絲絲的荒謬。

但眼觀溫知禮,來去一身輕,茶茶的去處也早已安排妥當。

可不就一副世間已無所求的模樣了。

“所以。”

“你是怕我死,才來找我的嗎。”

所謂的窺探私生活,溫知禮壓根不在意,看到也好,沒看到也罷,知道與否只是跟時間早晚有關系而已。

只是,他卻害怕被顏不聞知道,他骨子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他抱以期待的一切,只是出于顏不聞的同情,那該有多悲哀。

“說實話,這是我去找你的原因之一。”

“可如果這個人不是你,我又為什麽會怕你死。”

所以來來去去,歸根結底為的不過都是一個溫知禮。

顏不聞沒好氣地斜瞥他,見溫知禮清淡的笑意一瞬加深,霎時間什麽脾氣也都沒了。

“還有第二件事,就是在此之前我們最後見面的那天。”

“我必須向你道歉的是,我那天因為失了理智,判斷太過于片面,言重了。”

“我明知道,如果你對我沒有一點喜歡,我是決計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可如此顯而易見的一件事,我卻選擇忽視,轉而抓住你言語中的漏洞攻擊你。”

“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你打我一拳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顏不聞嘆了口氣,難得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溫聲細語地道歉。

有錯就認,沒錯打死不認,她就是這樣直接明白的人。

當知道一些從來不曾去想到過的事情時,顏不聞就會越發覺得自己那天太過于絕情。

絕情到将他無法輕易宣之于口的滿腔愛意肆意否認,不留半點餘地。

溫知禮垂落在兩側的手慢慢攥緊,因為袖子都被挽了上去,因而顏不聞可以特別清晰地看到他有多用力。

“你不該道歉,那天錯的人,原本就是我。”

“是我忽視了你的真實感受,還沖動地說出了傷人的話。”

“我明知道你有多認真。”

“可是對不起,當時我真的說不出口。”

“如果在分不清的情況下還能無所顧忌地脫口而出,那對我來說,是一種不可饒恕的欺騙。”

連他都覺得不可饒恕,更何況是對感情潔癖有一種偏執感的顏不聞。

然而顏不聞聽他說完,卻并沒有所謂松了一口氣的輕松感。

她甚至蹙起了眉心,眉眼帶着一絲燥意。

“你難道到現在都還以為,我要的是你一句口頭上的喜歡嗎?”

“我如果是這種重于表面形式的人,你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我的選擇。”

顏不聞清了清嗓子,眼底涼了幾分。

溫知禮頗為錯愕,一時間居然真的沒有想透顏不聞想要表達的意思。

“溫知禮,我只是在給你一個坦率的機會。”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不論哪次談話觸碰到你背後不為人知的事情時,你通常會笑着說,以後都會慢慢告訴我的。”

“可這個慢慢要慢到什麽時候?都已經慢到我耐心耗盡了,我對你還是了解甚少。”

“你為什麽總将自己藏得那麽深,在我面前甚至連情緒都收斂了幾分。”

溫知禮張了張口,喉間幹澀,說不出半個字。

顏不聞走上前去,擡手輕撫着他冰冷的面頰。

“坦率的意思是什麽,你應該明白。”

“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也沒有關系。”

“只要你說,你的心告訴你,你只想擁抱我,只想親吻我,只想待在有我的地方,只想和我一個人永遠在一起。”

“甚至你還可以說,你不希望我和別的異性靠得太近,下班的時候多陪陪你少去聚會,睡覺的時候摟得緊一點,都可以。”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清冷的眼眸第一次露出溫知禮看不懂的溫柔。

“可是溫知禮,你全都不願說。”

“你寧可說沒關系,你去吧,我不在意,我等你。”

“甚至是說【一定是因為喜歡,才能在一起嗎】。”

“我希望的是能夠真真切切看清你的心,而不是讓你一次次用理智來對付我。”

“我從始至終等的不是你的搪塞和謹慎,而是等我們終有一天,之間不再有距離。”

顏不聞說得很慢,一字一句的,全都輕輕傳入溫知禮耳中。

将他的一邊臉側捂得有點暖意之後,顏不聞另一只手也擡起,一同為他驅走寒意。

溫知禮指尖顫了顫,卻是不敢順從心意,将手覆蓋而上。

他的大腦因為顏不聞的話而變得混亂不堪,從不曾聽過的話語,令他變得誠惶誠恐。

這一生從記事起,他早已忘記恐懼為何物。

當下卻為了眼前這個人,已經産生了無數次恐懼的瞬間。

“我....”

“我不知道。”

“從來沒有人這麽和我說。”

溫知禮開始變得迷茫,因為顏不聞所要求的,是同他以往的性格作風完全背道相馳的。

唯有深藏不漏才能贏取生機一線,剖開內心等于将性命雙手奉上。

就連待在最令他安心的顏不聞身邊,溫知禮每時每刻想的也都是,如何用盡心機将她永遠留下。

他的大腦永遠活躍在第一線,他的心已默默退居幕後。

如今顏不聞跟他說,來,把心給我。

溫知禮睫羽顫抖着,僵直着身體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過錄像,發現了他另一面的顏不聞,見溫知禮這樣,有幾分心疼。

他總是将一切藏匿得那般深,叫人無法探尋,只能空等。

偏生碰上了直來直往的顏不聞,給予自身安全感的隐藏開始成了一種錯誤。

“沒人和你說,那我就和你說。”

“沒人教會你,我也都可以教。”

“可知禮,你不該将我視為可以決定你生死的唯一。”

即便心有不忍,有些話,顏不聞依然要咬着牙也要和他說。

“你不知道,當你表露出将活着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時,我的負擔有多重。”

“每個人本來都該為自己而活,偏偏你要将自己的那一份壓在我身上。”

“我在意你,我便要負重前行,我不在意你,你是否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令人喘不過氣的關系,你我始終會處于擔驚受怕的地步。”

“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顏不聞将溫度傳遞給他後,瞥見他的唇色仍舊蒼白。

她放下手,改為緊緊将溫知禮擁在懷裏。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你那裏,會變成那樣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最開始,你為什麽會選擇靠近我。”

“可我不得不告訴你的是。”

“知禮,我有事業,我有家人,我有理想。”

“而情愛,永遠不可能是我人生的唯一。”

“所以你是否可以去找尋更多的可能性,讓自己變得更坦率。”

“不要讓我和過去的不堪成為你唯一的兩條絕路。”

“你能明白嗎,知禮。”

顏不聞的掌心輕緩地拍撫着溫知禮僵直的背部。

她看不見他已經漸漸漫上淡紅的眼,但微微顫抖的身軀早已暴露溫知禮的不平靜。

他埋首在她的肩頭,眸中滿是晦澀的痛苦之意。

良久過後,時間越過了淩晨一點。

溫知禮稍稍平複之後,才緩緩啓唇,艱難地開口。

“我...明白。”

但現在做不到。

所以。

“你能不能,等等我。”

十多年的壓抑如何在短時間內就能達到釋放,他需要時間。

顏不聞會意,動作不停。

“好。”

--

昨晚像是做了一場讓人精疲力盡的夢,第二天從床上醒來時,顏不聞整個人骨頭都軟了。

她強撐着爬起,洗漱前先點了份充當午飯的外賣。

原本跟老總請了三天假,如今一天就将事情解決了,剩下的兩天,就當給這段時間拼命的自己放個假好了。

近來Z市的天氣有些不穩定,昨天原本還放着晴,今天又陰了。

屋外黑沉沉的一片天,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心生煩躁。

顏不聞坐在電視前追劇,一臉的百無聊賴。

哈皮叼着裝滿狗糧的飯碗,坐在顏不聞的腿邊一邊吃,一邊陪她一起看。

枯燥無味但是懶散得讓人心情愉悅的一天,就這樣慢慢過去。

夜間忽然下起了暴雨,伴随着豆大雨珠墜落的,還有震耳欲聾的轟隆雷聲。

顏不聞忙上忙下地将屋子裏所有的窗戶都緊閉,伸了個懶腰本打算躲進房間裏去玩手機。

這時門鈴卻是突然響了。

她有些警惕,偷偷在貓眼那兒先看了一眼。

這狂風暴雨的日子,誰會大晚上的來擾人清閑。

只是這一看,她險些就發愣踢到一旁陪着她的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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