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洗幹淨菊花,等爺回去操。”
“菊花又癢了是吧?”
“被爆菊花了……”
再怎麽說,李紀良也是經過後世種種或者是賣腐或者是僞腐或者是各種各樣腐的熏陶的,他雖沒有真正的見過同性戀——也許是見過,但他對此真沒什麽分辨能力,他能夠确認的,也就是那位讓無數人唏噓感嘆懷念的從樓上跳下來的明星,但就是那位,也是別人說了很多遍,他又真的看了報道才有點信的。
但他總覺得楊鴿對自己的态度有那麽點不對。過去他們在球隊裏也就罷了,但現在他們一個屋,他還真是連牙膏都要幫他擠好。第一次發現這架勢,他還以為是哪裏出了毛病,在洗手間裏對着那擠好了牙膏的牙刷看了好一會兒,也弄不清這到底是出了貞子了貞子了還是他夢游了。
之後他拿着牙刷出來,楊鴿一臉無辜的看着他:“我擠多了嗎?”
“……不是。”
“我就說嘛,我看到過小良你擠的。”一副我用心觀察過的表情。
“……這個,我自己來也可以的。”
“沒有關系啊,我起的早,順手幫小良你擠了也沒什麽的,我們家都是這樣的。我媽媽說這代表我們一家人相親相愛,我爸爸有時候忘了,我媽媽還會說他。”
……但我們不是一家人好吧。
刷牙的時候有準備好的牙膏,洗完澡出來有準備好的內衣褲,哪怕是出去訓練,楊鴿也會準備一個杯子,在裏面放上一點鹽和糖,基地裏當然是提供水的,但絕對不會這麽貼心,李紀良活了兩輩子也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要說舒不舒服……這個,不能昧良心,被人照顧的感覺的确不錯,但在心裏上,李紀良總有點毛毛的。
雖然他上輩子既沒結婚,又沒談成個正兒八經的女朋友,但不代表他就想找個男人湊合,更何況現在他連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在他未來十年的計劃裏,如果沒有意外,都沒有感情這回事。
如果可以,他更願意和楊鴿恢複成最初的同學模式,好哥們也行。事實上楊鴿從鐵中退學和他一起來綠建,他還是很有點感動的,如果楊鴿不是這麽對他,他們的感情一定能更好,但是現在,他寧肯是自己想多了,也不想讓楊鴿真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李紀良和楊鴿就來到了縣城,基地裏有車,每個周末會在固定的時間裏接送球員。當然,有的一線球員自己也買了車,李紀良知道他們二線的,也有人在商量這回事,他們的工資遠遠比不上一線的,就在商量怎麽對錢買。
基地是一個小面包,直接就把他們拉到縣城的客運站那裏了。一進站,就有人吆喝說到大梁的車馬上就要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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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
李紀良道,楊鴿戀戀不舍:“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給你捎。”
“不用。”李紀良點了下頭,就找自己要坐的車,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過去,他表現的很酷,但他總覺得後腦勺有些發麻。他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心中只想着但願楊鴿通不過試訓,他倒不是想看楊鴿倒黴,而是他們再這麽處下去,不知道會處出什麽問題。
縣城離省城是非常近的,但一路上這車跑跑停停,不時的有人要下車,也不時的有人要上車,等到了省城,已是兩個小時後了,李紀良下了車,就轉上了公交,又坐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找到王浩然給他找的地方。
一間小小的門面房,半掩着門,王浩然正拿着刷子戴着紙帽在那裏刷牆,他刷的很認真,連李紀良過來了都沒發現。
李紀良走過去,按住梯子,王浩然猛的回頭,差點把自己摔下去:“良子?我靠,你差點吓死我!”
“我就是怕吓住你才過來按你的梯子的。”
“哪有你這樣的,也不知道先叫一聲。”王浩然說着已經從梯子上跳下來了,“怎麽樣,我找這個地方還行吧。”
李紀良點點頭,這地方就在省城大學的對面,最妙的是中間還沒有隔離帶,也就是說學生可以自由的來回穿梭,這無疑會大大增加他們的客流量。
“怎麽自己刷開了?”
“這不是省錢嗎。”王浩然從兜裏掏出根煙,“本以為我也算賺了點錢,這一開店才知道差遠了,要是光我自己連房租都付不起,真他娘的!”
他們這房子雖然還不到二十平方,租金卻要一千八,而且是交三押一,雖然這裏面什麽都沒有,但房東就是不改口——人家當然不會改口,他這房子根本就不愁租。
“還是找人刷吧,也不差這一點錢了。”李紀良道,“學生已經開學了,咱們早點開業也能賺回來。”
王浩然笑笑,正要說話,就有兩個年輕人走了進來。這兩個人一胖一瘦,瘦的那個還正常,胖的那個卻把所有的頭發都染紅了,遠遠的看起來就像一個爆炸似的猴子屁股,還是帶毛的。
“你們這還準備賣衣服嗎?”胖的那個開口,這個店過去是賣衣服的,上面的招牌還沒有換下來。
王浩然迎上去笑道:“不賣了,我們賣點小東西,主要是裝飾的、玩的,過兩天就開業,兩個老兄開業了來玩啊。”
“不賣衣服了?”
“不賣了不賣了。”
“那這招牌也會換了吧。”
王浩然遞過去根煙:“老兄說的可不是笑話,這招牌當然要換。”
那胖的笑了起來:“我們是輝煌複印社的,什麽招牌啦、條幅啦、名片啦、廣告啦都做,你們要換招牌找我們啊,就在街口,也方便。”
“喲,原來是鄰居啊,那感情好,就是我這招牌已經請人做了,過兩天就會挂上來了。下次吧,下次一定找你們。”
“下次什麽啊,下次你都不在這兒幹了吧,就這次吧。”
“這次是真不行了,我錢都給人家交了。”
“你那錢能退就退,不能退就認了吧。”
王浩然收起了笑臉:“老兄你這是強人所難了。”
“你別給臉不要臉。”那個一直沒開口的瘦子突然道,“你去打聽打聽,這道街上的招牌都是我們做的,一千八一個,明天就把錢給帶來。”
王浩然沒有說話,那個胖的道:“我這兄弟性子急,但說的可是實誠話,你明天就過來一趟吧。哦,對了,提前祝你財源廣進啊。”
兩人說着就走了出去,瘦子臨出門的時候還跺了下門,王浩然眼一眯:“你給我站住。”
“怎麽?”
他回過頭,斜過眼,但目光還沒有對上王浩然,就感覺到迎面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再之後就感覺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心下又驚又怒,當下就要喝罵,哪知道肚上又是一疼,然後就是一股天旋地轉,自己竟被撂到了地上。
那邊的胖子見機得快,王浩然一丢東西就反應了過來,不過沒等他有所動作,李紀良已經過來,一拳打到了他眼上,那胖子大怒,擡腿就往李紀良身上踢,李紀良側身避過,就去抓他的腿,不過他畢竟不習慣打架,雖然動作迅速,這一抓卻沒估量好力量,反而被那胖子踢了一下,胖子占了先機就來抓李紀良,手剛到半途就僵在了那兒。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動手。”王浩然一腳踩在瘦子的肚上,手裏拿着煙,看着胖子,那胖子還有點不知王浩然為什麽會用這種威脅的語氣,但還是停在了那裏,“你想怎麽樣?”
“我這是乳膠漆,只要沾上一點火星,就不是用水能澆的滅的,你要想讓他到醫院植皮,就盡管過來。”
油漆不能遇火的事情他們也隐隐的聽說過,雖然不能确定是真是假,但這時候他們也真不敢動了,特別是瘦子,剛才還想着怎麽把王浩然撂翻,現在卻怕他手不穩煙灰掉到自己身上了,更怕那胖子不顧自己的死活:“李、李哥……”
他雖然沒說什麽,聲音已經帶了幾分哭意,胖子有點嫌棄他沒骨氣,但這時候也有點膽怯,又想着好漢不吃眼前虧,就道:“小兄弟,我們只是讓你做個招牌,你不願意就算了,犯不着這樣。”
王浩然彈了一下煙灰,他倒是手頭很準,把那煙灰彈到了後面,但卻把瘦子胖子都吓了一跳,特別是瘦子,幾乎沒尿褲。
“我叫王浩然,過去是在千帆酒吧玩的,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
“原來是千帆酒吧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來這裏開店,就是想規規矩矩做生意的,我不和人玩強的,但也別有人想欺負我。你們要是不服,盡管來找,咱們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他說着松開了腳,放開瘦子,“白的黑的我都扛着。”
他這話說的利索又硬氣,那胖子一時拿不準勁兒,瘦子更是被吓破了膽——他現在人雖然自由了,但油漆還在,那王浩然要是往他身上丢煙,他這沒準就毀容了,所以兩人雖有不服,卻也不敢再說什麽,胖子更是客套了兩句,說了點什麽大水淹了龍王廟之類的話。
他們走後,李紀良道:“這不會有問題嗎?”
“有什麽問題,你以為他們多光棍嗎?”王浩然笑了笑,“良子,要比眼光頭腦我也許不如你,但要是說道上的規矩,我絕對比你懂。他們也就是這道街上的霸王,出了這個地面就不行了。我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過兩天再找元哥出面塞給他們一點錢,這事也就過去了。你別擔心,他們一時不弄清楚也不敢動我的。可惜了我的油漆,我本來還想今天能幹完呢。”
王浩然蹲下來,看着被他摔到地上的油漆罐,唉聲嘆氣的:“這乳膠漆我買的還是好的,要三十多呢。”
李紀良本覺得有些不妥,聽他這麽一說也笑了起來:“咱們先去吃飯吧,回來我和你一起刷。”
“你刷過牆?”
李紀良搖搖頭。
“那還是我自己來吧,這雖然不是什麽細致活兒,也是講究點技巧的。你說咱們這店雖然是做年輕人生意的,也不用弄成抽象派吧?”
“……我怎麽聽着你這不太像好話?”
李紀良沉默了片刻,慢吞吞的開口,王浩然斜眼看了看他:“回答正确。”
……
兩人找地方去吃了燴面,省城的燴面是比較有名的,正宗的燴面是有點類似于大梁的米線,要有黃花菜、鹌鹑蛋、海帶絲、豆腐皮、木耳,然後用羊骨頭湯下出來的,不過這麽講究的燴面沒有五塊錢根本拿不下來,他們就吃了一個號稱是滋補燴面的。
這所謂的滋補也就是放有幾顆紅豔豔的枸杞子,至于什麽鹌鹑蛋海帶絲那是絕對沒有的,一大碗面除了面就是青菜,好在實惠,大碗的也不過三塊,只是面就差不多有半斤,只是這卻不夠李紀良和王浩然吃的,李紀良說要加燒餅,王浩然卻說他難得來一次,也不能光讓他吃燒餅:“這次算我請客,不用公家的錢,再給你下一碗面。”
“……王浩然,你将來一定能發財的。”
王浩然喜笑顏開:“借您吉言,吉言。”
“就沖你這扣索勁兒,一定能成為一個成功的周扒皮。”
“李紀良,你還是去買燒餅吧!”
“你确定?”
“你不是說我周扒皮嗎?我就當給你看。”
“那我就不給你的燒餅裏夾羊肉了。”
“……我就說你這小子蔫壞,剛才怎麽不回嘴,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
李紀良抿嘴一笑,他本就長的秀氣,這麽笑起來就帶了幾分難得的少年得意,王浩然不由得一怔:“你小子,長的還蠻不錯啊。”
李紀良看了他一眼:“怎麽,有意見?”
“不是意見,是你沒什麽對我說的嗎?”
“說什麽?”
“女朋友啊。你說你小子球踢的好,人也長得不錯,一定有女孩子追你吧,來來來,別客氣啊,情書收到過幾封,拉過幾個小妞兒的手了?別不出聲啊,你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
“你有經驗?”
“超乎你的想象,你這是什麽眼神?你要是晚上不急着走,就讓你見見我新談的對象,長得也許不是十分漂亮,但對我是真好。我告訴你啊,找女朋友就要找這樣的,那些只是漂亮的,一開始還好,時間長了就沒意思了。你怎麽了?這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
李紀良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的确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倒不是別的,而是他本來一直覺得王浩然是不一樣的,誰知道卻和時下的青少年一樣,這麽熱衷于女人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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