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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夫婦在北城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結婚多年依舊恩愛如初,前些日子陸夫人不慎扭到了腰,陸總還專門派人飛到香港請名醫過來為夫人推拿診治,眼下看陸夫人行動如常,想來是大好了。
北悅擡眸不動聲色地看了盛漪瀾一眼,陸夫人目視着前方,神色淡淡,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似是從不曾見過,也不曾相識。
陸振軒一派溫和地跟衆人打招呼,示意大家請坐,又扶着夫人坐下,轉而瞪了弟弟一眼,低聲叱問道:“怎麽回事?”
“不過是因為座位問題引起了點小小的誤會。”陸明寒小心地禀道,他對這個大哥一向敬畏得很。
陸振軒眼神陰寒地射過來,千千忙接過話來,“是我沒安排好座位,讓兩位貴客受委屈了。服務員,趕緊再添一張椅子。”
“呵,敢問這張椅子要往哪兒添呢?搞了半天,我倒成了那個多出來的人。”盛依諾依依不饒。
伍媚皺了皺眉,她雖是受不得委屈的,可因為一張椅子鬧成這個樣子,真是有些誇張了。
得,老娘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走就是了。
“行了,多叨叨了,多大點事。”
伍媚拍拍手站起來,微微笑着,恭恭敬敬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真對不住盛小姐,您厲害,這是您的位子,您請坐。”
她大咧咧沖衆人笑道:“我自不量力,鸠占鵲巢,沒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不知哪桌方便,可以添我一個座啊?”
這話說的忒自嘲也忒接地氣,衆人啼笑皆非,都樂意賣她這個面子,紛紛讓出旁邊的位置,“伍老板,來我這邊坐……”
“伍老板,我們歡迎你,過來這邊吧……”
伍媚雙手合十,謙虛中帶着些嬌媚的姿态,讓在座男人皆心動不已,有甚者直接走上前來相迎了。
靳喻言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一把拉住伍媚的胳膊,沉聲道:“不許去。”
“恐怕你現在說這話有點晚了。”伍媚一臉無奈的模樣,“我來都來了,總不能什麽都沒吃就灰溜溜地走吧,那多不劃算。”
她笑眯眯的,撥下靳喻言的手,給他整了整衣領,語重心長道:“坐在這位盛氣淩人的盛小姐身邊吃飯千萬仔細,別噎着。”
最後一句話,她是說給盛依諾聽的,在看到對方臉色驟然黑了一度之後,她滿意地昂首而去。
104章 獨吃不得半點虧
伍媚最終找了比較偏僻的一桌落了座,且滿座都是男人,靳喻言的臉色又跟着沉了沉。
連季南霆看到都蹙了下眉,作勢就要起身把伍媚請回來。
“不許去。”北悅讓他老老實實坐着。
她清楚伍媚的性子,別人敬她一尺她敬人家一丈,平生別的事情都好說,就是吃不得半點虧,決不能平白無故受委屈。
初中的時候,她就因為有些女生羨慕嫉妒恨造謠說她是狐貍精而跟人家大打出手,自己被打個半死也毫不屈服,犟得很。
現在她是年紀長了,比以前脾氣好了很多,換做以前,她真能當場掀桌,甩臉走人,愛誰誰。
伍媚這一舉動,不僅是在打陸、盛兩家的臉,還是在打靳喻言的臉。
前陣子在馬場她不小心開罪了陸夫人,導致陸振軒以此為借口發作靳喻言,不過是想要打壓靳氏,順便打一下品牌罷了,那時人人皆以為靳氏是強弩之末,誰又能想到季家會對靳氏出手相助,伍媚求羅镧出面調停陸、靳兩家矛盾,陸振軒也就順坡下驢了。
伍媚在陸、靳兩家的關系的緩和中居功不小,後面與陸家兩兄弟也結交為友,今日是他們請她來,卻又上演了這麽一出戲。
真真是尴了個尬,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而靳喻言,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眼睜睜看着她受委屈卻一言不發,也真是有意思了。
北悅不知道伍媚是怎麽忍下來的,如果換作是她,季南霆對她的處境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那麽她一定二話不說跟他拜拜!
靳喻言依然站在北悅身後,注視着伍媚的方向,臉色沉然,進退維谷,他在猶豫,也在徘徊。
剛剛和陸氏的關系緩和了些,若他此時跟着伍媚過去,勢必又會得罪陸振軒夫婦,那麽,前面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羅镧輕輕瞥他一眼,幽黑的雙眸劃過一抹寒芒,心中一驚暗暗有了決定。
陸振軒臉色不免讪讪,“羅總,伍媚這是……”
他都要親自上前将伍媚請回來了,被羅镧淡淡擺了擺手攔住,“不用管她,随她高興,坐哪兒都可。”
羅镧自個兒也沒坐主位,而是選了靳尚旁邊的位置坐下了,這一舉動,更是令陸家和盛家的人面面相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陸夫人攏了攏披肩,沉着臉發作千千道:“今天的座位是怎麽安排的?亂七八糟。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嗎?”
千千面色一緊,剛要開口,陸明寒暗暗攥了攥她的手,擋在她身前,“座位是我安排的。都是我處事不周到,您別怪她。”
羅镧端坐在那裏,即使不是主位,氣度也不輸分毫,“一點小事而已,不值得大動幹戈。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罷了吧。”
這話還真是一語中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座位安排,就鬧了半個多小時,衆人都餓着肚子看戲呢。
陸振軒和陸夫人面面相觑,趕緊吩咐服務員上菜上酒。
主桌的位子已經全亂了,最後盛依諾是挨着北悅坐的,周浩坐在她旁邊,靳喻言則是坐到了那個重新添來的椅子上。
千千做事一板一眼,座位既是她安排的,就不會平白出纰漏,叫過大堂經理一查,原來伍媚的位子就在主桌上挨着靳喻言的,不知道為何被人拿走了名牌,還放在了末桌上,反而主桌原本并沒有周浩的位置,是盛依諾臨時讓加上的,如此才搞得天下大亂。
事情始末講清楚了,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盛依諾不屑地挑了挑唇角,“不過是一個座位,有什麽大不了的。她若想回來,我讓給她便是。”
說着,便要拖着長裙起身,周浩趕緊跟着她站起來,陸夫人沉呵一聲,“給我坐下!還嫌不夠丢人嗎?”
靳尚搖晃着紅酒杯,唇角挑起一個笑,“盛二小姐真是大氣得很,如今連座位都舍得相讓了。真讓人刮目相看。”
這話滿滿的譏諷,盛依諾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挺欣賞你的。”靳尚舉了舉酒杯,仰頭喝下一杯紅酒。
盛依諾性格驕橫,但并不傻,自然知道靳尚不是在誇她,剛要反唇相譏一番,被陸夫人用眼神制止住了,只得忍氣吞聲。
周浩感受到今天女友的氣焰了,也不敢多說什麽,給她剝了一只皮皮蝦放在盤裏,被盛依諾一把打掉。
“我說過八百次了我海鮮過敏,你是聾了還是不長腦子?!”
她聲音不小,一嗓子吼出來讓周圍幾桌的賓客紛紛朝這邊看過來,周浩當場被罵,臉上登時挂不住了,卻是敢怒不敢言。
北悅看在眼裏,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冷眼旁觀着,多行不義必自斃,對你好的你不珍惜,上趕着找個女霸王,權且受着吧。
她之所以不急着動周浩,就是清楚盛依諾的脾氣,連她的親哥哥都受不了她的嬌縱和古怪,更別說其他男人了。
周浩在她那裏,看似過得光鮮亮麗,事實上呢?
恐怕不會太好過。
季南霆一向婦唱夫随,自家司令都不說話,他自然也寡言,權當這次宴會是來蹭飯的,給媳婦剝蟹腿剝大蝦,忙得不亦樂乎。
靳尚看不得兄弟一臉狗腿子模樣,在桌子底下踢了季南霆一腳。
“嘶……”季南霆瞪他,想造反?
靳尚用高腳杯擋住臉,指了指盛依諾的方向,又指了指她的手指,朝他擠眉弄眼一番,用只能兩個人讀懂的唇語說了幾個字。
季南霆沒理他,只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意在:同意。搞吧!
于是靳尚便很高興地彎了彎嘴角,捧着下巴癡癡地看着盛依諾,目光如炬,看得盛依諾忍不住了,“你老盯着我看什麽?”
靳尚一副癡漢臉,“看你好看啊。這一桌美女,各有各的魅力。但我最喜歡的,就是盛小姐這樣的了。”
女人都喜歡被誇獎,盛依諾也不例外,一直沉郁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嘴上還是不饒人,“你剛剛不還嫌我驕橫嗎?”
“哪有,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兩個字啊。”靳尚一臉冤枉,問季南霆,“我有說過嗎?”
季南霆淡淡道:“我沒有聽到。”
北悅瞥他一眼,季南霆忙把剛剝好的蝦塞進她的嘴裏,乖覺一笑。
二人自然又日常的動作落在對面的陸夫人眼裏,她眉眼一眯,握住酒杯的手緊了緊,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
陸振軒感受到旁邊的戾氣,不由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看到一些髒眼睛的東西。”陸夫人聲音帶寒,唇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
那邊靳尚還在跟盛依諾愉快地搭讪着,他熒幕上的形象都是酷酷的、帥帥的,這樣的冰山王子一笑,簡直是如沐春風。
盛依諾喜歡帥哥天下皆知,如果對方完全對她沒意思倒也罷了,可靳尚幾句話誇下來,也讓她不禁心花怒放。
靳尚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盛小姐的耳墜和項鏈都很漂亮,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盛依諾含羞一笑,有些小驕傲,“是的。你眼光不錯。”
“哪裏,是盛小姐你品味好。我記得你之前還戴過一個藍寶石戒指,也是漂亮得很,今兒怎麽沒戴出來?”
靳尚這一嘴剛落,季南霆就接過話道:“我也有點影響,的确漂亮。”
兩個人這一唱一和的,讓盛依諾和周浩的臉頓時垮了。
藍寶石戒指……正是他們戀情被佐證的罪魁禍首,也把他們推倒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盛依諾早就将其碾成碎末了。
“什麽藍寶石戒指,不過是從泰國買來的一些入不了眼的小物件。我還是更喜歡鑽石些。”
“是嗎?”
靳尚回頭看看羅镧,“聽說羅總前陣子剛從泰國又進了一批寶石,正在加工制作呢,看來是入不了盛小姐的眼了。”
“這樣麽。”羅镧看了盛依諾好一會兒,那如鈍刀似的眼神看得她心中一陣心虛和發慌。
羅镧卻是淡淡挑了挑唇,召喚正在旁桌跟人聊得歡暢的伍媚,“小伍,過來。”
伍媚喝了不少,得到大哥召喚,腳步婀娜地走過來,靳喻言伸手要去扶她,卻她淡淡躲開了,笑道:“哥,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就是新進的那批寶石,盛小姐的設計公司看不大上,如此,就取消訂單吧。”
伍媚看着一臉懵的盛依諾,盈盈一笑,“好啊,盛小姐眼光如此高,俗物怕是看不上的。盛氏前陣子還到我這來找什麽彩鑽呢,本來已經訂好了價格,但一分價錢一分貨,好貨都不便宜,這價格怕是要往上擡個20%了,回去我就交代蘇總他們,千萬別給低了。得罪盛小姐,我們羅氏以後還怎麽混呢?”
羅镧看着對面臉色已然煞白的盛依諾,微微點頭,“如此甚好。”
105章 我命硬不怕她克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盛依諾走到會場拐角,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再也按捺不住脾氣,憤憤跺腳,鞋跟都快繃斷了。
周浩趕忙上前來撫慰女友,“別氣別氣,氣壞了身體多不值當。”
“那伍媚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騎到本小姐的頭上拉屎。不過是羅镧玩剩下的女人,轉而又被靳喻言包養的小蕩婦,竟然敢當衆給我難堪?誰給她的膽子!”
盛依諾氣咻咻地罵,“你看她那副狐假虎威的下作樣子,不過是一批彩鑽,她不給我還不稀得要呢!有什麽了不起的……”
“是是是……”周浩疊聲地應,心裏卻道若非你那麽盛氣淩人,或許也不至于鬧到這個地步。
盛依諾的脾氣與她的容貌極不相符,他承認一開始是被她的清純模樣給欺騙了,還以為她是個傻白甜,結果相處日久,尤其在陳怡死後,他們兩個解除地下戀情正式在一起,她才漸漸露出本來面目。
什麽傻白甜,渾然一朵毒蘑菇。
而現在,他就算是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盛依諾瞪他一眼,“我明明讓你把北悅的座位換掉的,怎麽卻成了伍媚的?”
“我也不知道啊。”周浩一臉無辜,“我跟服務生說的好好的,不知道他怎麽搞錯了。”
盛依諾沒好氣地推開他,“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她是想當衆給北悅難堪的,卻沒成想惹了一個比北悅還難纏的主兒,反過頭來自己倒成了難堪的那個。羅镧一言不合就斷了她原材料的補給,沒有那批彩鑽和寶石,她怎麽來設計推出新品牌呢?
馬丹,都怪那個伍媚,害她吃了這麽大的虧!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周浩堆起一臉笑容,“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說到底那個伍媚和北悅都是一丘之貉,擺明了要跟你過不去,現在她們一個有羅镧撐腰,一個有季南霆守着,怎麽辦呢?”
盛依諾冷笑一聲,“沒什麽不好辦的,我就不相信她們一晚上都不上廁所,按原計劃進行。既然她們兩個如此姐妹情深,那自然應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告訴老鬼,給他再送一個活好的美娘子。”
周浩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面上卻故作惶然,“靳菁菁今晚沒來,她不會臨陣脫逃了吧?”
“那個草包,向來有賊心沒賊膽。放心吧,這件事她既然已經參與進來了,那就休想全身而退。”
盛依諾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眼睫微微一顫,像是突然間有了另外一個主意。
她從包包裏拿出一個小塑料袋,交給周浩,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面目閃過一絲猙獰,“去吧。”
周浩點頭,立即去辦。
……
衆人吃得差不多了,服務員便撤了桌子,重新布置了宴會廳,擺上水果點心等飯後甜點。
俨然又成了一個小型酒會,衆人紛紛贊嘆,很快便自由活動起來,開始推杯換盞。
由于剛才的小插曲攪了衆人的胃口,是以吃的都不是很舒暢,只能撿些水果和糕點來充饑了。
季南霆被靳尚叫走了,北悅和伍媚往盤子裏挑了幾塊慕斯蛋糕,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大快朵頤地開吃。
“郁悶死了。”
伍媚氣得腮幫子鼓鼓的,“這哪裏是來赴宴啊,純粹是找氣受,氣都給我氣飽了。”
“那你還吃。”北悅很不客氣地從她盤子裏插過一塊紅絲絨蛋糕,“盛依諾就那脾氣,不用理她。”
伍媚頗為感慨道:“幸虧你沒嫁進盛家,不然攤上這麽個小姑子,有你受的。”
北悅神色一變,剛要說什麽,盛依諾盈盈邁步走了過來。
“我哪有這福氣有北悅這麽個好嫂子,到底是我哥命薄,白白丢了個好媳婦,被季少爺給撿去了。”
北悅看着晃進自己視線範圍的盛依諾,抿了抿唇一言未發。
或許是看着她的這張臉,莫名想起了故人,心間有一塊許久未曾碰過的傷疤,在隐隐作痛。
盛依諾一掃方才在餐桌上的刁蠻戾氣,清純的面容懸挂着笑意,一派溫柔模樣,“剛才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那麽大,早知道伍小姐是羅總的幹妹妹,我無論如何也會給你幾分薄面啊。”
伍媚看着對方突然一副小白兔的良善樣子,只覺得口中的蛋糕難以下咽,惡心壞了。
“盛小姐的薄面,我可要不起。”她并不想跟她講和。
盛依諾也不惱,臉上一直挂着溫柔淺淺的笑容,“看來伍小姐真生我氣了,北悅,幫我求個情吧。”
北悅沒什麽反應,淡淡道:“盛小姐說笑了,我的臉不大,沒那麽大面子。”
一個兩個的,都毫不客氣地拂了她的臉面。
盛依諾終于笑不下去,眼底迸射出寒意,挑唇譏道:“看來你是有了新歡,就徹底忘了舊愛了。”
北悅眉間一凝,移目朝她看過去,“你說什麽?”
“別裝了,別人不知道你的過去,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哥才走了幾年啊,你就移情別戀,要另嫁他人了,虧得以前還在我面前裝什麽深情款款,非君不嫁,不過說的好聽,你這樣對得起我哥嗎?”
這話攻擊性太強,讓北悅臉色白了一度,伍媚在一旁聽着,直接掀了盤子。
“我說盛小姐,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自己的私生活就足夠亂的,居然還好意思過來指責別人。就算北悅以前和你哥好過,可盛伊凡都走了多少年了,北悅還要為他一直守寡不成?他們可還沒結婚呢。”
一個久違的名字就這樣猝不及防竄入耳中,讓北悅心中一根弦,死死地繃緊,一陣絞痛。
記憶似乎回到了那段痛不欲生的歲月,短短幾天的時間裏,她接連收到了兩個死訊,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個死亡的墳墓堆在她的心頭,那段長痛不息的歲月,好像她頭頂上整片天都是灰的。
“沒結婚又怎麽樣,她既然是我哥的人,那這輩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像她這般水性楊花,就算嫁給我哥早晚也得給他戴綠帽子,到時候還要辱我盛家的門楣。北悅,你就是個克星,克死自己的爹還不夠,還要克死我哥,我哥英年早逝,就是被你克的,你欠他的,就該為他守活寡,一輩子都不嫁!”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句句滲血,像是一枚枚釘子敲擊在北悅的心頭,大腦瞬間炸開。
“你就是個克星,克死自己的爹還不夠,還要克死我哥……”
“我哥英年早逝,就是被你克的……”
“你欠他的,就該為他守活寡,一輩子就不嫁!”
“……”
四下人聲俱滅,只有盛依諾的話,擊鼓一般回蕩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
北悅靜靜地呆坐着,下意識地捂住心髒的位置,臉色在耀眼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幾乎透明的白色。
心跳聲愈演愈烈,撲通撲通,整顆心像是要跳出來似的,北悅捂住胸口,痛得彎下腰去——
忽然一只大手伸過來,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急喊一聲,“小北!”
北悅忍着心悸,緩緩擡起頭來,眼前的影像開始模糊,忽而閃過季南霆的,又忽而閃過盛伊凡的。
忽明忽滅,影影幢幢,最終……定格在季南霆臉上。
季南霆一臉焦急,見北悅神色慘白,額角青筋暴起,眼睛裏最深處流動着極度的悲傷和痛苦,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眼神卻是渙散的,不知是在看他,還是在看另外的誰,他從沒見過,她如此憂傷的一面。
“沒事吧?”他扶住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停給她撫着後背,摟緊她。
伍媚和盛依諾還在争鋒相對地争吵着,季南霆冷冷一喝,“都給我閉嘴!”
這一聲極具威懾力,讓周圍的喧嚣聲瞬間化為寂靜。
衆人不明所以地朝這邊看過來,不知發生了什麽。
盛依諾凝望着對北悅關懷備至的季南霆,冷冷一笑,“聽聞季少要娶北悅?你就不怕,她克……”
話音未落,就被季南霆極具鋒利的眼神逼的堪堪住了口,剩下的話竟再也說不下去。
季南霆摟緊北悅,唇角掠過一個清冷的笑,“盛小姐也是自稱書香門第出身,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居然開口閉口全都是些封建迂腐的言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從清末墳地裏爬出來的刻薄又惡毒的寡婦。”
盛依諾被譏的神色一凝,梗着脖子道:“不聽好人言,季少爺就等着自食惡果吧!”
季南霆看着懷裏臉色依然蒼白的女人,心疼地抱住她。
“克夫是嗎?”他唇角一挑,語氣說不出的輕松自然,“我命硬,不怕她克。”
106章 愛與不愛的區別
季南霆一句話,可謂震驚四座。
北悅陷入一片怔忡之中,定定地擡眸看着季南霆,淚眼模糊。
她沒想到,為了維護她,他竟說出這樣的話,當年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他不會不知,他心裏,真的沒有半點介意嗎?
“冥頑不靈。”盛依諾憤憤地丢下這四個字,拂袖而去。
靳喻言擦過盛依諾的肩膀,瞥見北悅神傷的面容,心中不由一緊,問伍媚道:“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了?”
伍媚知道方才盛依諾說的那幾句話對北悅而言殺傷有多大,擔憂地看着她,不耐煩對靳喻言道:“跟你無關。”
靳喻言是知道北悅和盛家之間那點糾葛的,眉間一凜,“是不是盛依諾又欺負北悅了?”
言語中,是說不出的關心。
伍媚回眸,淡淡看他一眼,似是有些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她被盛依諾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諷刺奚落,也不見他替她說上半句好話,可他對北悅,卻是不問緣由的維護、實打實的關心。或許,這就是愛跟不愛的區別吧……她确實早該清醒了,不能再這麽自欺欺人下去。
伍媚沒有回靳喻言的話,季南霆卻是捕捉到他話音裏的重點,雙眸一寒,“又?你是說,她以前也欺負過北悅?”
盛家雖然也是北城的名流,但還稱不上“豪門”二字,尤其在盛家父子相繼逝世之後門庭冷落,季家和盛家的交情并不深。
季南霆之所以還關注盛家,只因為一點,就是他家北悅,曾經和盛家獨子盛伊凡,有過一段戀情。
這段前塵往事,他是知道的,可并不清楚其中的細節,自然也不知道北悅和盛二小姐之間,又有什麽過節和嫌怨。
伍媚在沙發上坐下來,悠悠嘆道:“這個盛依諾是個典型的哥控,以前就反對小北和她哥在一起來着,沒少排擠她。”
北悅在軍校上班的時候,伍媚還沒有回到北城,但兩個人時常通訊,北悅那時性情比現在開朗活潑,心裏也藏不住事,閨蜜之間自然是無話不談,她那會兒剛剛戀愛,又初嘗禁果,人又興奮又苦惱,跟伍媚聊天的時候,不經意間會提到盛家人對她的排斥。
那時北悅父親還是軍區首長,按理說盛家應該上趕着巴結才是,但并沒有,反而盛家人對她的态度始終不冷不淡。
盛家覺得北家雖然在軍區有些實力,到底跟他們還是兩個世界的人,無法成為日後生意場上的助力,最重要的是,北悅性情爽朗,聰明有餘溫柔不足,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受拘束,向往天地的女子,不是盛家心目中能安守在家當全職太太相夫教子的兒媳婦。
季南霆細細聽着,頻頻蹙眉,當時他只道北悅和盛伊凡在一起很開心幸福,卻沒想到中間也是充滿坎坷險阻。
北悅心中泛起陣陣苦澀,似乎她的每段戀情都注定要飽受波折,總會那麽些個人打着愛的名義出現,橫加幹涉。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談還有何意義。”
她淡淡說了這麽一句,就從季南霆懷裏直起身子,站了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我陪你一起去。”伍媚看着北悅失魂落魄的模樣,知道她肯定還沉浸在盛依諾所說的話中難以自拔,不放心地跟上去。
季南霆更加不放心,站起身子在後面喊了她一聲,“小北。”
北悅頓了一下腳步,回過頭去,綻放一個蒼白的笑容,“我沒事,一會兒就回來,你去忙你的吧。”
季南霆卻道:“我在這等你,一會兒你回來,我們就離開。”
北悅笑道:“好。”
季南霆靜靜地伫立在原地,凝眸看着北悅的背影,右眼皮無聲地跳動了一下。
心中不知怎的,總有些不安的因子在跳動。
……
伍媚輕摟着北悅,凝視着她的臉色,“是不是還在想盛依諾說的話?都是些無稽之談,不用理會她。”
北悅苦澀一笑,她先前用來安慰她的話,倒反過來又回到自己這裏。
“我知道她一直因為伊凡對我有敵意,卻沒想到敵意這麽重。你說,她說的會不會是真的,我命裏,真的克男人嗎?”
“哎呦我天,她胡說八道的,你還真信了?你爸和盛伊凡都是在戰場犧牲的,跟你有什麽關系,不對,跟你當然有關系,但你跟他們的死是不相幹的啊……喔,照她這麽說,那戰場上死去的戰士們,都是自家的娘們給克死的嗎?真是太荒謬了……”
兩個人挽着胳膊拐進女廁,後面悄悄進來一個人,把“廁所正在修理中”的牌子堵在了門口,關上了門。
北悅在馬桶上坐了一會兒,定了定心神,也笑自己竟然被盛依諾三言兩語亂了心智,差點就打消了要和季南霆結婚的念頭。
臨門一腳了,如果這時候她突然跟季南霆說不想跟他結婚了,估計那小崽子會氣得拿大鐵錘敲碎盛依諾的頭。
她可不想讓他背上什麽人命官司……再者說了,就算她克夫,他不是說自己命硬麽,正好登對了。
想通了這些,北悅心中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沖了馬桶走出去,到洗手池洗了洗手,感覺後面走過來一個身影。
她以為是伍媚,還笑着說呢,“明天我跟季南霆領完證,咱們一起吃個飯,慶祝慶祝吧。”
沒有人回應,她納悶地擡起頭,只見鏡子裏現出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帽檐下一雙眼睛細長而陰狠,讓人不寒而栗。
“你……”北悅一怔之際,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從身後勒住脖子,堵住了嘴,鼻腔吸進一股濃烈的刺激性的味道……
她只掙紮了幾秒,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伍媚從廁所裏走出來,看到突然出現的男人先是愣了愣,繼而看到了他懷裏昏過去的北悅,與那男子不由四目相對。
反應了一瞬,她心中警鈴頓時大作,前門被堵,她下意識地就往後退,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
黑衣男人眼睛一眯,放下北悅就朝伍媚走過去,伍媚知道自己打不過這人,只能一邊往後退一邊扯着嗓子大喊,盼望着這洗手間裏還有另外的人聽到動靜可以出來相救,或者打電話報個警,亦或者她可以從窗戶跳出去,然後找人來救北悅……
那一瞬間,伍媚腦中掠過千百個求生的念頭,可并沒有阻擋黑衣人的步伐,他幾步躍到她面前,捂住她的嘴,注射進針管。
伍媚感受到一陣刺痛,瞪大眼睛盯着男人,不過一瞬,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
季南霆和靳喻言在沙發上坐等着自己女人回來,眉眼間都是心神不定。
同樣的心情,卻是不同的心境。
季南霆坐立不安,又擡腕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有回來?
剛想起身去尋北悅,坐在他旁邊的靳喻言忍不住開了口,“小北和盛伊凡以前談過戀愛,這件事情,你知道是嗎?”
季南霆只得重新坐回去,淡淡道:“我當時也在軍校,又豈會不知。”
靳喻言抿了抿唇,“那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麽?”季南霆不解地看着他。
靳喻言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深沉不定,片刻後沉吟道:“你并不是北悅第一個男人,在你之前,她已經……蛻變成女人了。”
他此言委婉,措辭謹慎,可是同為男人,誰又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季南霆一怔,繼而一哂,“靳兄,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追求北悅的嗎?看來,你還是個有處|女情結的直男。”
靳喻言臉色一變,眸色轉深,“男人都這樣,誰不想自己的妻子從始至終只屬于自己一個人,你不用裝作毫不介意。”
“何必裝,我也在乎。”季南霆淡淡一笑,“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誰叫我當時沒有勇氣追求她。”
靳喻言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有片刻怔愣。
季南霆回過頭看着他,正色道:“我喜歡二十四歲的北悅,愛的是二十八歲的北悅。不過是一層膜,比不上我對她的情意。”
靳喻言心中猛地跳了一下,這也許,就是他無法擁有北悅的症結所在。
或許,他并不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愛她……
107章 媳婦都去哪兒了
季南霆跟靳喻言聊了幾句就開始心不在焉,心道媳婦怎麽還不回來?
上個廁所而已,需要這麽久嗎?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都過去半個小時了,實在是不放心,剛要起身去尋,餐桌旁邊突然有人暈倒了!
季南霆一怔,只見那婦人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嘴邊很快吐出白沫,不停抽搐,渾身痙攣,像突然之間中風了一樣。
周圍漸漸有人也跟着倒下,捂着腹部嗷嗷直叫,有人喊着,“怎麽回事這是?會不會是食物中毒了?”
“快打120,叫救護車!”
場面一度混亂,季南霆上前幫忙,和醫護人員一起将發病的賓客七手八腳地擡上救護車,額頭都沁出了汗水。
他也顧不得擦,轉身返回會所去找北悅,猛地一想媳婦不會也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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