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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給病人換藥,看到病房裏這麽些個人吓了一跳,說病人剛剛手術完需要靜養,讓他們都出去,留一個人照顧就好。

北悅當即說:“我留下。”

季南霆心一抽。

盛漪瀾冷冷回絕,“不必。我們盛家又是沒人,再怎麽着也用不着季少奶奶伺候。慢走,不送。”

逐客令一下,北悅臉上盡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盛伊凡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若是想見我,明日再來不遲。我回來了,便不走了。”

最後一句話,終于讓北悅安下心來,看他半響,重重點了點頭。

季南霆見不得他們兩個一往情深、含情脈脈的樣子,心髒連着鼻腔像是浸入一股濃烈的醋味中,酸楚難當。

……

好不容易将北悅拉走,北悅一出房門,精氣神便頹下來,腳疼得走不動路,扶着牆搖搖欲墜。

季南霆吓了一跳,忙上前來扶她,滿是心疼地問:“疼得厲害是不是?”

北悅搖了搖頭,“沒事。”

“還沒事呢?都疼成這樣了。”

季南霆嗔怪着,也不讓她走了,當即打橫将她抱起,吓了北悅一大跳,瞪大眼睛四處張望一眼,“你幹什麽,這是醫院……”

“醫院怎麽了,我抱我媳婦,看哪個敢說三道四?”

這話說的猶帶幾分怨氣和委屈,明明今天是兩個人約定好的登記領證的日子,結果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心郁悶。

北悅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忿了,當即不再掙紮,他心裏不痛快,她又何嘗好受呢?

世事難料,誰又能知道人生的下一步會發生什麽,她何曾想過,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再見到盛伊凡,心裏真是悲喜交加。

走了幾步,北悅忽然想到了什麽,問季南霆道:“伍媚呢?她有沒有事?”

當時閻老鬼聽說羅镧帶着人來了,知道已經跑不掉了,遂留下伍媚當人質,讓閻小鬼和蠍子帶着她從密道離開。

她心想着,有羅镧在,定會護伍媚周全,閻老鬼在羅镧手裏,玩不出什麽花樣。

季南霆說伍媚沒什麽大事,就是頭被砸了一下,裂了一道口子,縫了兩針,有些輕微腦震蕩,閻老鬼傷得可是重了。

胸膛上深中數槍不說,手腕腳腕卻被打穿了,送到醫院的時候奄奄一息,偏偏還留着一口氣。

警方勘察現場,給伍媚做了筆錄,她堅持說閻老鬼身上的傷都是她打的,槍上,也只檢測到了伍媚一個人的指紋。

由于是自衛導致的對方重傷,傷的還是通緝重犯,就算真的被刑事處罰應該也不會太重,羅镧請了個名律師,專門替她辯護。

進病房的時候,警方剛剛做完筆錄離開,伍媚坐在病床上,頭上貼着膠布,神色輕松笑着跟旁邊之人攀談着。

她旁邊站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眉清目秀,笑容疏朗,一雙丹鳳眼很吸晴。

也不知他說了什麽,把伍媚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後合的,在帥哥面前連淑女形象都不要了。

見北悅進來,伍媚趕緊招呼她跟律師認識,“這位是葉律師,認出來了嗎?就是當時在網上發帖diss周浩的那位。”

北悅凝眸看他一眼,怪道覺得熟悉,原來是他,随即伸出手去,“葉律師,你好。”

葉少蘊跟北悅握了握手,寒暄了兩句,給了她一張名片,在他這個年紀能幹出名堂來的律師可不多,還擁有自己的律所。

北悅會看人,伍媚更會看,葉少蘊一離開,她就興沖沖地拉着北悅道:“怎麽樣,這小夥不錯吧,帥氣又風趣,談吐氣質樣樣都好,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富家子弟。不過,他應該不是北城人,我聽他的口音兒化音很重,搞不好是帝都來的。”

“你管人家哪裏來的呢,你又不跟着嫁過去。”北悅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見沒什麽大礙,才放了心。

伍媚晃着腳丫子,“那可不一定。我喜歡長得好看又幽默的男人,我剛旁敲側擊地問了,他還單身,說明我還有機會。”

北悅聽她說得煞有其事,不像是在開玩笑,微微一怔,“你這什麽意思?你不是和我哥……”

“別提他了。”伍媚臉色笑容一收,自嘲道:“從我出事到現在,靳少爺連一面都沒露。他心裏沒我,我何必糾纏呢?”

北悅一聽臉色也冷了下來,心裏暗罵靳喻言的薄情寡義,他對伍媚,當真是沒多少情意。

“你能想通了也好,感情這種事情,講求的就是一個你情我願,一味的委曲求全,換不來對方的心。”

伍媚點點頭,“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她剛要詢問北悅被閻小鬼帶走之後發生的事,門從外面推開,說曹操曹操到,靳喻言帶着一身風霜匆匆而至,滿臉焦色。

伍媚見到他的一剎那,心頭頓時火起,冷冷一嘲,“呦,靳總日理萬機,怎麽有時間來看我,真是受寵若驚。”

靳喻言被她諷得臉色一僵,往北悅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倆人都沒事,一顆忐忑的心才松下來。

伍媚卻只注意到他看向北悅的眼神,心中又是狠狠一疼,她以為他是特意來看她的,沒想到他自始至終關心的,也只有北悅。

呵呵,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伍媚,你到底要他傷你多少回,你才能徹底對他死心?

115章 我們好聚好散吧

北悅見靳喻言來了,便也不多待,淡淡點了一下頭便走了。

并不是沒有瞧見他眼睛裏流露出來的關心,但北悅自诩不是一個多情之人,對于她不愛的,往往是無情待之。

她并不清楚靳喻言為何會喜歡她,也從來沒去問過,一來是不關心,二來,她真心覺得伍媚比自己要有趣可愛得多。

自己那邊的感情還剪不斷理還亂呢,她沒這份閑情去操心別人的,說白了感情這回事,誰也代替不了誰。

北悅前腳一走,伍媚面對靳喻言,臉色便徹底冷了下來,心裏到底是生氣的。

靳喻言到她床邊坐下,擡手想去查看她的傷勢,被伍媚淡淡躲開,他手一頓,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氣,也知道自己理虧。

“我聽羅總說你頭上縫了兩針,有些輕微腦震蕩,現在怎麽樣,頭還暈不暈了?”

聽得出他話語裏還是關心自己的,伍媚心裏緩和了一分,臉上卻是不假辭色,“我傷得重不重,靳少關心嗎?”

靳喻言劍眉一擰,“你這是什麽話,我當然關心你。”

“那你為什麽現在才來?得虧我只是頭部受了點輕傷,如果我被綁匪撕票了呢,如果我被槍殺了呢,你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伍媚氣不打一處來,她是個有話必說的性子,從不願意藏着掖着,她心裏頭不痛快,就是要問出個究竟。

靳喻言聽她越說越離譜,輕喝一聲,“不許說傻話。有羅镧和季南霆在,我相信他們能救你出來。”

伍媚重重一怔,萬萬沒想到等了半天,就等來了他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別人再好,在她心裏,又怎比得上他?

哪怕落入那危險腌臜的境地中,她也在牽挂着他,心想着他一定會來救自己,而她要做的,就是為他守身如玉。

可是,在她跟閻老鬼鬥智鬥勇,拼命維護住最後一絲尊嚴的時候,這個男人,又在哪裏呢?

伍媚凝視他半響,迫切地想要從他眼中看到自己的一丢丢影子,可他的眼睛,始終那麽波瀾不驚,沒有半分她的存在。

良久,她垂下頭,癡癡一笑,“你說的對,我哥自然會救我,你不來救我也是應該的,我又不是你心愛之人,是死是活,你自然漠不關心。我不應該怪你,是我,癡心妄想了。”

她一番話,說得好生自憐,越說自己越覺得沒意思,搖尾乞憐的愛情,能有什麽意思呢?

靳喻言最聽不得她用這般口氣跟他說話,當即沉下臉來,“伍媚……”

“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走吧。”

伍媚翻過身,背對着他,自己蓋上被子,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他。

靳喻言見她如此姿态,心中有些不舒服,許是習慣了她在他面前笑意盎然,胡攪蠻纏,她态度一冷,他就不知所措了。

靜坐半響,見伍媚還是沒有轉過身來跟他和解的意思,靳喻言也有些沒趣,淡淡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伍媚聽見他往外走的腳步聲,狠狠閉上眼睛,一顆心狠狠墜了下去,他到底還是不屑于跟她解釋。

靳喻言剛剛握上門把手,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我們分手吧。”

五個字,讓他握着門把的手,倏然一僵。

“我想清楚了,你不愛我,我便如何在你面前做小伏低也感動不了你。既然如此,不如好聚好散,徹底分開吧。”

靳喻言猛地轉回身去,眼睛因為不可置信而瞪得碩大。

伍媚并沒有看他,只是凄然一笑,捂着臉道:“瞧我,又說傻話了。我們之間從不是什麽男女朋友,哪來的什麽分手不分手?炮友而已,原本就是肉體上的交易,不牽扯感情。那就從此以後,你找你的名媛淑女,我找我的猛男小弟,各尋各的樂子吧。”

最後一句話,她是看着靳喻言說的,沖對方露出最後一個專屬于他的明媚笑容,“靳學長,再見。”

以後,我再也不是那個跟在你屁股後面,怎麽轟也轟不走的小學妹了。

……

北悅被季南霆載着回家,回程的路上,她就靠在副駕駛座上睡着了。

累。太累了。從未有過的身心疲憊。

季南霆将車子駛進地下車庫,看着她熟睡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把她叫醒,又怕她坐着睡不舒服,便拉開車門将她抱起來。

甫一碰她,北悅一激靈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之人是季南霆,才慢慢把眼睛裏的警惕與防備散去。

季南霆忙道:“吵醒你了?到家了,我抱你下來。”

“不用,我自己能走。”北悅推開他的手,徑自下了車,上了藥,起碼走路還是能堅持的。

季南霆鎖了車門,趕緊上前扶住她,一不小心碰到她手腕,又是疼得她往後一縮手,吓得季南霆都不知該怎麽碰她。

不知怎的,總覺得她在刻意疏離自己,待自己不如往日那般親近了。

季南霆心裏澀澀的,也是一路無話,只靜靜地在一旁陪着北悅,出了電梯,他習慣性地随着北悅拐向她的家。

北悅打開了門,卻拒絕他的進入,“今天你先去那邊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季南霆一怔,待到說話,門已經在他面前關上了。

“……”

這算怎麽回事啊?

他臉上浮起薄怒,想要去摁密碼,手指剛剛觸上密碼鍵,又停下了,重重喘了一口氣。

算了,她既然不想見自己,又何必去自讨沒趣。

折騰了一天一夜,她也飽受驚懼,再加上盛伊凡那邊“死而複活”,她心裏亂是必然的,可他真想陪在她身邊啊。

原本,今天是兩個人的大日子,戶口本都準備好了,去民政局走一趟,結婚證上蓋上戳,她北悅就會成為他季南霆的妻子。

如果不去參加什麽勞什子宴會就好了,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只可惜,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他頹喪又懊惱地轉身,回到自己的住處,剛一進門,就接到了靳尚打來的電話。

“我聽說盛伊凡沒死啊,這真的假的?”

季南霆去廚房燒一壺水,沒好氣道:“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麽。”

靳尚在電話那頭嗷嗷直叫,“太匪夷所思了好嗎,居然是他綁架的北悅和伍媚,這也就罷了,人家還是警方的卧底!瞧瞧人家回來這節奏,這架勢,擺明了是要跟你搶媳婦的!哎哎,北悅那邊什麽反應,前男友和未婚夫之間,她選誰?”

季南霆心裏本就堵得慌,被靳尚一席話說的更是郁悶,“你管呢,跟你有關系嗎?”

“兄弟我這是同情你啊,眼看着就要抱得美人歸了,到嘴的鴨子還飛走了。你說你丫背不背?”靳尚幸災樂禍的。

“你丫才背呢!”季南霆氣得要撂電話。

靳尚忙道:“哎哎哎……哥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盛家那位可來者不善,你自求多福吧。”

季南霆劍眉一擰,“你什麽意思?”

他聽他話裏有話,剛要問個究竟,結果靳尚那邊先給他挂了,靠,這臭小子!

“你幹嘛,我這還沒跟他說完呢。”

靳尚朝羅镧瞪眼睛,要把手機從他手裏邊奪過來,羅镧往後輕輕一撤手,讓他撲了個空,跟飛舞的蛾子似的。

羅镧看也不看就把手機扔到牆角,淡淡道:“你話太多了,盛伊凡的事情,你不許插手。”

靳尚抱着枕頭氣哼哼的,一臉的不服氣,“那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兄弟往火坑裏跳吧,你也知道北悅就跟他的命似的……”

“那跟你無關,別人的感情,你瞎摻和什麽。”羅镧沉聲道,臉色冷煞。

靳尚見他着惱,悶悶咕咕地不敢去惹他,卻還是忍不住嘟囔道:“那你呢,你還去摻和我哥和伍媚的事呢。”

“你說什麽?”羅镧瞪眼睛。

靳尚擡起頭來,梗着脖子道:“本來就是嘛,要不是你撺掇着季氏和靳氏這時候簽約合作,我哥也不至于不去救伍媚。”

羅镧冷冷一笑,“我賭的,就是小伍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看來也不過如此。這樣的男人,配不上我妹妹。”

“男人嘛,向來是事業為重,女人不過衣服而已。”靳尚替他哥說上一句公道話。

羅镧眉眼一眯,擰上他的下巴,“女人是衣服,那我呢,你拿老子當什麽?”

靳尚吃痛,大眼睛巴巴地瞅着他,鼓着腮幫子道:“你說呢?你是我主子,是我的活祖宗,是我媳……唔……”

燈滅了,月光順着窗簾傾瀉進來,柔軟的大床,在寂靜的黑夜中嘎吱嘎吱地響。

他咬着他的唇,冷冷道:“記住了,我是你男人。”

116章 真的是全無心肝

北悅一進家門,就先進了浴室,打開花灑便蹲在了地上,任由水流将全身澆遍。

她腦子亂的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這一天一夜所發生的一切梳理清楚,閉上眼睛,水點子噼裏啪啦打在臉上,砸的生疼。

盛依諾憤恨的眼神和惡毒的詛咒還萦繞在耳畔,轉眼間,她就被盛伊凡在洗手間迷暈了,睜開眼睛之時,她和伍媚被捆着手腳關在地下室,緊接着閻小鬼過來提她,想要對她動手動腳,她抽出了他腰間的刀,反手制住了他,然後擒着他去跟閻老鬼談判……

自始至終,盛伊凡都沒有露出真面目,直到……閻小鬼帶她從密道逃走,要“欺負”她之時,盛伊凡從背後給了他一槍。

季南霆告訴她,綁架的事是盛依諾和周浩聯手策劃的,藍爵俱樂部實際上是閻氏兄弟馴養性|奴,賣|淫的老巢。

上次陳怡差點在藍爵俱樂部被奸污,綁她的那兩個男的其實就是閻老鬼的人,而花錢雇傭他們“行兇”的,表面上看是靳菁菁,實際她不過是個替罪羊,真正在背後操盤的,是盛依諾,她和閻老鬼之間,做這種交易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找不到證據。

這次,誤打誤撞地正好碰上盛伊凡,實際上他回到北城不過短短數月,潛進藍爵內部,成為閻老鬼的親信。

盛伊凡告訴她,他之所以親自動手綁架她們,就是為了保護她們不受傷害,也是趁對方得意之時,将賊巢穴一舉繳獲。

聽起來,整個計劃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她和伍媚,不過是充當誘餌罷了。

心有些冷,北悅關掉噴頭,濕漉漉地從浴室走出去,打開卧室衣櫃最底下一層抽屜,裏面,平平整整放着一套軍裝。

天空藍的空軍制服,昔日她總是喜歡看他穿着軍裝訓練士兵的樣子,那般英武,那般威嚴。

她更喜歡看他坐在榕樹下給她吹口琴的模樣,那時的他,又是那麽溫柔,那麽憂傷。

記憶回到那個夏天,某日午後,她心血來潮,躺在他的大腿上讓他給她吹《天空之城》,他笑着說,“我給你吹首別的吧。”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吹《一生所愛》,也是最後一次,因為第二天,就是他出征的日子。

臨走的時候,他摸着她的臉說,“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可好?”

她沖他狡黠地笑,“我要像紫霞仙子一樣,要一個身披金甲聖衣,腳踩七色雲彩的大英雄來娶我。”

他微微笑着,擰了一下她的小臉,“做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北悅刁蠻道:“我不管。你若不是英雄,我就不嫁了。”

他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好,為了你,我做英雄。”

一滴淚珠迸出眼眶,北悅鼻腔像是泡在檸檬水裏一樣酸,想起盛伊凡身上那數不清的傷疤,她疼得抱起雙膝,渾身發抖。

盛依諾說的沒錯,都是因為她,才将盛伊凡害成這個樣子的,她并不是個有福之人。

昏昏沉沉睡過去,夢中,她被兩個小鬼糾纏得很是痛苦。

忽然感覺到一只溫熱的大手貼在額頭上,北悅一把握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喃喃道:“別離開我……”

季南霆一臉愛憐地看着她蒼白的小臉,蹙緊的眉頭,知道她是做噩夢了,将她緊緊擁入懷中,柔聲哄着,“別怕,我在呢。”

他還是不放心,估摸着她應該睡下了,才敢過來。

她就這麽蜷縮在床上,身上還是濕的,手裏緊緊攥着口琴,額頭冒出一層層的冷汗,渾身哆嗦,她發燒了。

季南霆給她量了一下體溫,37度6,還好是低燒,輕手輕腳地把她身上的洗衣服換下來,見床都濕了,又把人抱到客房去。

他用酒精給她擦身子降溫,給她手腕腳腕的傷口重新上了藥,額頭上貼着濕毛巾,拿雞蛋給她臉頰消腫。

這一趟折騰下來,好不容易等她退了燒,天都快亮了。

季南霆輕輕舒了一口氣,也是疲憊極了,鑽進被窩在她身邊躺下,見她手裏還緊緊握着那只口琴,試探性地,給她扯了出來。

這只口琴他并不陌生,拿它吹過幾次,知道北悅十分寶貝它,也知道,這是當初盛伊凡送給她的。

指尖慢慢摩挲過中間那“YF”兩個英文字母,季南霆整顆心都變得沉甸甸的,他回來了,她的心中,還有他的位置嗎?

……

翌日一早,北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客房裏。

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手腕腳腕都纏上了繃帶,一看傷口就是被精心處理過了,昨晚季南霆過來了嗎?

從客房出去,她撓了撓頭,覺得有些餓了,昨天一整天沒吃東西,能忍到現在才覺得餓也是不容易,剛要拐進廚房,便見餐桌上擺滿了早點,她驚訝地走過去,打開遮在上面的罩子,見包子、雞蛋、炸糕應有盡有,盤子下還壓着一張紙,“粥在鍋裏。”

聞着甜絲絲的玉米粥,北悅乏力的心被注入了暖流,同時有些小愧疚。

人家照顧了自己一夜,還給自己做了早餐,她昨天卻将人拒之門外,愛答不理的,肯定傷了他的心了。

北悅輕嘆一口氣,她沒有自虐傾向,該吃的飯還是得吃,見丢了的包包就放在沙發上,手機也充滿了電,放在茶幾上。

不用想,便知道又是季南霆弄的,他一向心細如絲,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妥當。

想了想,她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那邊接通的很快,“醒了?”

“嗯。”北悅遲疑道:“昨天……謝謝你。”

季南霆一頓,“跟自己的男人,需要這麽客氣嗎?”

北悅垂了垂眸,聽得出他話音裏的受傷和不滿,只是忍着沒有發作,便岔開話題,“你昨天輸了不少血,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還有點惡心,你不用管我,我自個兒在床上躺會兒就好了。”季南霆聲音充滿無力。

北悅心一驚,“這麽嚴重還說沒事?你現在在哪兒?”

“在家。”

在家?

北悅當即捧着電話推開了對面的門,徑直進到卧室,果然見季南霆躺在床上,臉色蠟黃蠟黃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她吓個半死,忙走過去探探他的額頭,摸摸他的臉,“怎麽樣?是不是特別難受啊,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用。”季南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有氣無力道:“我沒事,就是有些乏,歇會兒就好了。”

北悅又是擔心又是愧疚,“你這個人,難受為什麽不跟我說呢,就這麽一個人在這兒躺着,昨天還照顧我半宿……”

想到他在醫院獻了那麽多血,正是應該好好休息,她非但沒有照顧他,還将人拒之門外,又反過來讓他伺候了她一夜。

都這樣了,他還怕她醒來會餓,給她做了早飯,而她,就這麽理所當然地吃了……

北悅啊北悅,你真的是全無心肝。

是不是他一直對你太好,所以人家就活該被你虐待,被你忽視,他當你是心尖上的人,而你呢,拿人家當什麽?

季南霆看着北悅,扯開泛白的嘴唇沖她笑,“我是你男人,照顧你是應該的。只怪我沒保護好你,害你遭了那麽大的罪。”

北悅搖搖頭,內疚地直掉眼淚,握着他的手說,“不怪你。昨天晚上,是我不好。”

她指的,是把他拒之門外的行為。

季南霆摸摸她的臉,“我知道他回來你心裏亂的很,但你不能拒絕我的靠近,也不要不理我。不然,我會難過的。”

北悅重重點頭,擡起頭來,含淚看着他,“以後不會了。”

季南霆将她緊緊擁入懷中,心定了一半。

他家北老師,還是吃軟不吃硬啊。

117章 我的确想要上天

北悅喂季南霆吃了早飯,被他纏着又陪他睡了一覺,待他睡熟,她才悄悄出了門。

先去了一趟工作室,麥琪剛剛從泰國回來,就聽說了她被綁架的消息,驚得三魂沒了七魄,抓着她好一頓詢問。

北悅沒跟她說太多,只說有驚無險,順便跟她請個假,說有個朋友受傷了,她想去醫院照顧幾天。

前陣子麥琪去泰國做手術,把公司一攤子的事都丢給北悅,那晚陸家的宴會也是她央她去的,沒想到害她遭了這麽大的難,本就心懷愧疚,哪有不準假的道理,北悅又跟Ada要了她姑媽的聯系方式,說是一直想去拜訪,想跟她姑媽學學做菜的手藝。

Ada早就想引薦北悅跟姑媽認識了,只是見她工作太忙,沒好意思開口,這次老大親自開口,她自然求之不得。

北悅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得知Ada姑媽上午就在家,反正也是同小區,當即拎着水果禮物登門造訪了。

Ada姑媽姓安,四十歲左右,是個很溫婉賢惠的女人,結婚之後就沒有出去工作,一直在家相夫教子。

“孩子有保姆帶,我閑來無事,只好研究一下廚藝了。老話怎麽說來着,想要鎖住男人的心,就要鎖住他的胃。”

北悅不置可否地一笑,她于廚藝方面一向沒什麽興趣,平時自然懶得去研究,以前有外賣,現在有季南霆,也餓不着她。

如今是臨時抱佛腳,過來拜師學藝,自然要保持一份謙遜的态度,好在她還有點廚藝打底,上手也快。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做了當歸補血湯,清炖乳鴿,鹌鹑蛋炖桂圓,木耳炒油菜,養顏紅棗糕,累的北悅老腰都快折了。

炖乳鴿的時候還不小心把手指燙了一下,起了個燎泡,不過看着這琳琅滿目的菜品,她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安姑媽看着這些菜,笑道:“都是補血的啊。”

北悅點點頭,把菜分成三份,一份留下來給人家做午飯,另兩份她裝進不同的飯盒裏,估計也夠那兩個人吃了。

“女人平時是得多補補血,我家裏還有些大棗、阿膠,你等一下,我給你裝點帶回去。”

北悅忙道:“不用了安姐,我回頭自己去買就行。”

“沒事,東西太多我也吃不完。”安姑媽熱情得緊,很快就跟保姆打包了一堆有的沒的塞給北悅,足足三大袋子。

北悅吓一跳,低頭一瞧,可不止大棗阿膠,還有一盒海參,一大塊羊肉,幹貝、枸杞、核桃什麽的……

“您這……怎麽這麽多東西啊,我這來一趟跟打劫似的,下次還敢來嗎?”

Ada總說她姑媽熱情好客,北悅這終于見識到了。

安姑媽笑眯眯道:“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不過對身體是很好的。女人得補血,男人也得補腎啊,把這些帶回去給你男人吃。”

北悅頓時一窘,看來對方是誤會了,以為她過來做這些食物是為了自己,她身體棒着呢,哪用得着補血啊。

再說她家那小崽子,今早都虛成那樣了,抱着她還不老實呢,血氣方剛的,哪裏有腎虛的樣子?

安姑媽看她臉紅了,只道是戳中了她的心事,笑道:“不用害羞,姐是過來人,我家那位平時我都逼着他喝牛鞭酒……”

北悅被強拉着聽了半天“男人腎虛的表現”和“如何防止男人腎虛”,聽得她冷汗狂滴,真的是好好上了一課,受教受教。

紅着一張臉回到季南霆的住處,剛進門,尋思着小東西應該還沒醒,先将食物放進廚房,打算将他叫起來。

未開口,就聽見卧室裏傳來幾聲呵斥,一個蒼老渾厚,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你給我老老實實呆着,甭想着先斬後奏。要不是出了這檔子事,你跟北悅是不是就瞞着我領證了?簡直胡鬧!”

“我怎麽胡鬧了,我喜歡北悅,我就是要娶她,我也沒想瞞您,這不打算領證了帶她回家看您麽。”

“放屁!領了證再帶人來看我,這還不是防着我嗎?臭小子,你拿你外公當什麽?”

“哎哊,您別打我,我這身體虛着呢……”

“你他娘的就是欠收拾。我今兒把話給你撂這,你跟北悅的事情我不同意。就算是要結婚,也不能是現在,等等再說。”

季南霆急了,“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啊?我倆早點結婚,也好趕緊給您生重孫子啊。”

“你少拿這話來堵我的嘴,我有朵兒,不缺什麽重孫子。”

鄧老爺子重重一哼,“等我什麽時候兩腿一蹬,徹底管不了你了,你愛娶誰娶誰,但只要我還活着,你就得聽我的!”

“外公,您幹嘛呀,怎麽跟我爸似的,整個兒一君主專政……”季南霆嘟囔抱怨着,扯着老頭子的胳膊撒嬌。

鄧老爺子看孫兒那沒出息的樣兒,剛要再訓他兩句,突然見門邊閃出一個人影,當即将手邊的拐杖丢過去,厲喝一聲。

“誰?!”

北悅一閃身,避開了被拐杖砸到的危險,卻也藏不住了,從門後面閃身出來,與鄧老對視一眼,默默蹲下去,将拐杖撿起來。

鄧老爺子眯細了眼睛,許久未見,一時間倒是沒認出來,待認出來,臉色一板。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在外面扒門縫偷聽,誰教你的規矩?”

北悅低着頭沒說話。

她沒想到老爺子會來,甫一辨出他的聲音,轉身想走來着,可又聽到爺孫倆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談論她,沒忍住聽了幾句。

季南霆猜想北悅快回來了,不敢在這個時候讓她跟外公打照面,好說歹說地想讓外公快回去,又開不了口攆人走,結果還是造成了這樣的局面,他心裏暗嘆一口氣,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反正這一天早晚都會來臨,早點把話開或許也是件好事。

他皮糙肉厚被老爺子教訓慣了,卻舍不得讓媳婦受一分委屈,趕緊從床上跳下去擋在北悅身前,嬉皮笑臉,“外公……”

“你給我起開,這沒你說話的份兒。”鄧老爺子一瞪眼睛,根本不想跟孫兒廢話。

季南霆将拐杖遞過去,朝老爺子擠眉弄眼,心道當着媳婦的面,您得給我留幾分面子啊。

鄧老爺子臉色齁沉,拿拐杖将他撥開,深深看着北悅,唇角一壓,“怎麽,這麽久沒見,不認人了?”

北悅暗暗攥了攥手指,不想要在這老頭面前跌份兒,擡起頭來,對上老爺子如鷹隼般鋒利的雙眸,輕喚一聲:“阿公。”

這聲“阿公”,倒不是跟着季南霆叫的。

她父親北谷豐生前是鄧老爺子的直系下屬,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可以說,她父親是鄧書記親自培養出來的得意弟子。

她從小跟着父親在軍營長大,自然沒少接觸鄧老爺子,他算得上是她師公,她這一手槍法,最早也是老爺子教的。

這中間的淵源糾葛,說起來就深了去了,誰又能想到,有一天她和師公,會鬧到今日這般田地?

鄧老爺子冷哼一聲,“虧你記得還叫我一聲‘阿公’,我瞧着你是缺人管教,越來越沒個規矩,想要反天了是嗎?”

老爺子軍旅出身,平日裏就端的不怒自威,居然一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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