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昏迷中離國
一個學生請假無限期,高三理科一位班主任意外了,這個學生向來不會無故消失,莫非家裏出事了?出于對學生的關心,他給陸家打了電話,也間接告訴了陸家人陸風賜兩星期不上課。
陸嚴司和宋靂宇收到班主任電話才知道兒子兩星期不上課,之前還說住同學家,虧他們還覺得兒子長大了不幹涉,隔兩天打個電話發條信息不追究他在哪。現知道這信息,是遲來的叛逆期嗎?
不容他們多想,匆忙發散消息尋找兒子,很快兒子的消息得到了,也得到了白哲濤昏迷不醒的消息。
他們趕到醫院,一星期不見的兒子頹廢得不成樣子,白哲濤也沒了往日生龍活虎趕他們走的脾氣,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終歸是Fu-Zi,哪怕沒有相處過,身體裏的血液還是相近的。宋靂宇緩緩走向白哲濤,小心翼翼地撫摸着他的頭,心疼溢出來,怎麽會這樣呢。
“宇哥,沒事的,小濤會醒的。”陸嚴司安慰他,“我們找醫生。”
倒不驚訝自己爸爸來到,陸風賜很淡定,“沒用的,醫生說了哥是不願醒來。”
不願醒來不需要留在醫院,一切只靠病人自身意志,陸風賜跟李洋等人商量過,就算在睡夢中,營養也要是的,再說租一房子他們去看不方便,還是醫院方便,十天內不醒再考慮租房,于是白哲濤暫時留在醫院。
“不願醒來?”宋陸二人不免疑惑。
陸風賜很快給他們解答。
“沒辦法叫醒小濤嗎?”坐在床上,宋靂宇的視線還是随着兒子,很難得看兒子安靜的機會,他自己倒不想要了。
“哥所有要好同學一有空就會來跟哥說話,不見成效;我也試過了,試了好幾天,哥還是不醒……還是不醒。”陸風賜邊說邊皺眉,他這些天幾乎痛到麻木,他不放棄,只要人活着,就有辦法,只要人活着,他就會一直堅持。
且不論陸風賜一直沒有把事情告訴他們,陸風賜現在痛苦不堪讓他們意識到有件事必須弄清楚。
“風賜,你喜歡小濤?”問話的是陸嚴司,他抱着一絲希望,希望不是,畢竟白哲濤對他的态度可謂是不想說一句話的地步。
“是!”陸風賜承認,“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我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不會在爸爸和哥哥發生矛盾之際站在哥哥的天平,也不會造成今天看着哥哥昏迷不睡的心疼,我疼得快要死去,麻木,哪怕他醒來趕我走也好,只要他醒來。”
他望着白哲濤的神情是多麽溫柔,一如情人般,接着說:“我不會奢望你們祝福我的愛情,也不會乞求你們同意,因為這是我的事。”他沒有說,他改變主意了,之前他還想着終有一天會逼迫白哲濤,現在,他只希望白哲濤醒來,只要白哲濤不接受,他會一直默默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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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後站着兩位父親,一直沉默。
“送小濤去國外吧,說不定可以有辦法。”半晌,宋靂宇看着兒子,下了決心,等小濤醒過來再送他回來就是。
陸嚴司點點頭。
抱着一線希望,陸風賜同意了,讓爸爸給自己辦休學,也給白哲濤辦好所有手續,一切準備妥當,他告知了白哲濤的同學。
其他人也同意,有一線希望就要去抓住。
送他們走時,沈桑墨最後單獨對陸風賜說:“我不認為你們帶他走是明智的選擇,又不得不承認這是求辦法。還是那句話,他從骨子裏排斥你的兩位父親,該送他回來就送,絕對不要猶豫。”
說到底,最清楚白哲濤個性的人沈桑墨是其中一個,不要逼白哲濤,否則結果只有兩個:兩敗俱傷或魚死網破。
陸風賜點點頭,說了一句感謝。
沈桑墨對着白哲濤沉睡的面容,跟其他人一樣看了一會兒,說了一句祝福:“希望再見你時,你還是那個單蠢的二貨。”
飛機起飛,飛往遙遠的國度,白哲濤在昏睡中,他無法得知有多少女生為他留了幾次眼淚,為他的病情傷了幾次心。
輾轉紐約,找了無數醫生,得到的結論也不過一個:不願醒來。
陸風賜接受了這個現實,縱然如此,他也不選擇放棄,他堅信哥哥一定會醒來,時間長短罷了。
一個月後,辦法仍是虛無,陸風賜提議帶白哲濤回去,他也好繼續學業,現在正是第一學期結束,第二學期即将開始的補課時期。關鍵的高考将在幾個月後來臨,必須卵足勁頭沖刺。
他們回國,白哲濤自是留在他們家中請人照看,陸風賜不再上晚自習,每天晚上在家學習,學習更加吃力更加努力。
回國自然告知了白哲濤大學同學,他們沒有太失望,本來就抱着試試的心态,效果全無也在預料之中。因着是在陸家,他們去不太方便,去的時間也就極少了,唯有托陸風賜照顧。陸風賜自是欣然接受,照顧哥哥這事他一萬個願意。
日子漸漸過去,高考來臨,陸風賜早上慣例與白哲濤打招呼,照例吩咐看護好生看着。
每天上學前也好放學後也好,在家複習也好,一有時間就跑到那裏粘着那個半死不活的植物人,陸茸對自家哥哥的态度很不滿,大力扣門,她不耐煩地站在專屬白哲濤休養房間門口,“哥,你到底還要不要去高考了!”
她不敢明面說白哲濤半句不是,但不妨礙她表達不滿。
一直以來她都不能理解自家優秀的哥哥為什麽會對那個除了臉長得好,據說成績不錯的白哲濤那麽執着。在她看來,在她聽來,除了兩個優點,白哲濤被其他人形容是不忍直視的二貨,犯蠢是經常,有膽跟人杠上沒能力解決後續,通常以遭人報複為結束。
所以說啊,為什麽哥哥要對這樣的人死心塌地一往情深。
“哥,等我回來,今天開始高考,替我加油吧!”他握着白哲濤的手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他一直在昏迷的白哲濤面前露出笑容,正能量,不安或悲傷,一切負面情緒皆在回房睡覺時才會放縱。一天天數着哥哥不醒來天數,每劃一筆仿佛刻在心上般痛,出了房門,還得換上笑臉,迎接每一個人。
“準備好了吧。”
在沙發檢查自己的學習用具,陸風賜略有些不滿妹妹再次打攪自己,又做着照顧妹妹的本份。
“當然,倒是擔心哥哥因為跟那人在一起自說自話會吐椒绱托睦锏牡匚灰惶觳蝗缫惶欤?洩槐锴?摹?
“毛病。”督了她一眼,陸風賜率先出門。
“你……”話說了一個字,陸茸忿忿收住,她不要跟哥哥吵架。
高考一完,陸風賜依舊第一時間回家待在白哲濤床邊。
“哥,今天我們考完了,自我感覺還不錯呢,志願報你的大學,我想跟哥一樣在一個校園學習,走一遍哥在校園裏走過的路……
明天我還要出去,班上聚會,高考後很多同學都要各奔東西了,趁這幾天好好聚着,高考過後每個班的慣例嘛。”
如陸茸說的自說自話,他也不改,依舊每天絮絮叨叨地跟白哲濤說,哪怕得不到回應。
半年多來說話得不到回應陸風賜也習慣了,打了水洗毛巾給哥哥擦身體,很熟練地給哥哥手腳,以防哥哥醒來後四肢不靈便。
他在盡他所能給白哲濤最舒适,每天清晨黃昏拉開窗簾讓白哲濤曬曬太陽,有時把人抱到浴缸洗澡,周末放假也會抱人下樓呼吸新鮮空氣……每做一件事,他滿足的同時伴随的心疼,他并不願事事親為,他更願意看白哲濤充滿活力站在遠處也好,只要醒着。
邊俯下身給人擦幹淨身體,他邊不斷說話:“終于可以好好陪你了,我們一天超過十二小時粘在一起不要嫌我煩哦,嫌我煩也要說出來,我親耳聽到才算。”
微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壓抑,痛苦的壓抑,“哥,我再說一遍,嫌我煩就起來跟我說,否則我不會離開的。”
敲門聲打斷他散發痛苦,他瞬間回收所有情緒,扔下毛巾開門。
門口竟是宋靂宇陸嚴司陸茸,三人一起找他,他蠻奇怪的。
“什麽事?”
宋靂宇朝屋裏看了一眼,道:“到客廳說。”
“什麽!”陸風賜驚站而起,“搬回宋靂宇朝屋裏看了一眼,道:“到客廳說。”
“什麽!”陸風賜驚站而起,“搬回美國?我不同意!”
“你們本來就在美國長大,在這裏兩年前不過是為了找小濤讓他跟我們回去。小濤現在這副樣子,你們也高考完了,自然是時候回去。”陸嚴司低聲喝斥,把所有一切扭轉原先軌道才是正确的。
“況且這個市的公司不屬于主線。”
宋靂宇理由一出,陸風賜沒有反駁的理由,他抱着頭,神色又開始悲傷:“這裏是哥成長的地方啊,我不想離開,更不可能帶着哥離開。”
“擁有能力才能做到你想要的。”
放下話,宋靂宇和陸嚴司準備離開了,唯剩他們兄妹。
陸茸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至少讓哥的朋友來送送吧。”陸風賜終因最後一句話妥協了。
“随便。”
三天後,陸家離開,離開前,白哲濤所有要好同學到了,每個人臉上表情幾乎都帶着悲哀和離愁,希望白哲濤早日醒來;令陸風賜驚訝的是蘇霜也到了,她甚至對害死姐姐的人說:“早些醒來吧,姐姐對你的愛,你對姐姐的愛我們全家人都看到了,那麽久了,我父母一點點接受,一點點釋然,你也該原諒自己了。”
陸風賜深深感激。
離開那刻,陸風賜替白哲濤對這個城市說着離開的不舍:“再見,養育哥哥的城市。”
又一次飛機起飛,把他們帶到另一個國度,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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