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迷夢線索

白色紙張一筆一畫繪成畫面，一點一下填充顏色，未完成的圖畫終究不算完美，堅持下去，方能見到完整。

溫柔的婦女張開雙手，對距離三步的孩童張開雙臂，“寶寶，小濤，過來媽媽這。”

蹒跚學步的孩童“咯咯”笑着撲向自己的母親，那一刻的擁抱，母親與孩子幸福溢滿畫面。

黑暗中，他猛然驚醒，捂着額頭，他不明白，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近段時間夢做得太過頻繁了，剛才，甚至很清晰地看到孩童的模樣。

摸開床頭燈，昏暗的光線中他在發呆，夢做多了，他會懷疑，那些是不是以往經歷？可是，家裏人确确鑿鑿告訴過他，他是在美國長大，夢中那些人說的分明說的是中文，黃種人。

床上只有他一個，陸風賜今天不在，去醫院作陪護了。

經過茹姐的事，他驚訝地發現，他可以看到夢裏一些內容了！也可以記住了！

收拾行李回美國他和陸風賜的雙人小家，夢越來清晰，感覺越來越強烈。

夢中那群人，總在呼喊着幾個名字：“小白”、“小濤”、“哲濤”，聲聲重複。

這樣的名字，拼起來，應該是白哲濤吧。記得，沈桑墨也叫過他白哲濤，可是，他明明叫宋展迪啊！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他告訴自己一定是未從倒時差轉回來。

這種說服方法更過扯淡，他回來可是有兩個月了。秋末回來，現在已是初冬。

起身至衛生間開水抹把臉，愣愣地望着鏡子裏戴着眼睛頭發淩亂的臉色不太好自己，他竟産生一種懷疑：映出來的是真實的我嗎？

“哥？在家嗎？”

客廳傳來陸風賜的聲音，他撇撇頭，抽過毛巾抹淨頭上的水，肯定是最近睡眠質量太差。

“在。”朝門外應一聲，使得那位又打電話，每回都這樣，仿佛害怕他被人騙被人拐似的，那麽大的人去哪裏都要管，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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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他看到憔悴了不少的陸風賜，他正坐在飯桌前喝水。

“需要什麽東西打電話讓我拿過去就好了，犯不着特地回來一趟。”

每回都是這樣，他看陸風賜實際上是擔心他在路上發生什麽意外吧，真是夠奇葩的。

這次，陸風賜沒着跟他說些什麽，而是繼續皺着眉：“爺爺去世了。”

他看到陸風賜僅表現出對爺爺不舍，“別難過了，爺爺去得沒有遺憾。”

“我知道。”撐着額頭苦笑，陸風賜自是知道這個，“就是那個倔強的老人去世了，我的親人少了一個，少了一份疼愛。”

近他身旁，宋展迪擁抱着他，有這種思想是人之常情。他回來不僅是接自己過去，還想喘口氣。

傷感未過，不過是爺爺去世第二天，奶奶同樣安詳地去世了，這對夫妻一前一後離世，給陸家人增添了傷心。

按照他們的遺願，将他們送回故鄉，落葉歸根。

他們墓前，陸風賜淡淡地跟宋展迪說：“這對倔強的老人吶，直到臨終前仍未對爸爸他們說一句贊同，我知道，要不是我和陸茸的存在，爸爸他們不能繼承公司，爺爺奶奶也不會在最後這幾年允許我們陪他們一起過年。”

“這是原則問題，爺爺奶奶的堅持令我敬佩。”站在老人的角度，他一點也不認為爺爺奶奶有哪點做錯了。

微微嘆口氣，他就知道哥哥肯定要這樣說，哥哥和爺爺奶奶根本就是一類人。

宋展迪偏頭，無視陸風賜投過來的視線。他看到陸嚴司和宋靂宇的悲哀，也安慰了幾句。只是，子欲養而親不在，怎麽安慰也沒用，有時候他會想：人沒了才要盡孝有什麽用，早年幹嘛去了。不過，他們算有良心的了，至少他們在最後送了老人一程，跟其他一些不孝子相比夠孝順了。

晚上回到酒店，睡夢中宋展迪再度做夢。

這個夢，他夢見了兩個人在打一人。

“我可以打他嗎……說話禮儀什麽的……”

啊咧，閉上的眼睛不停轉動，這話不是他打那個小丁時說的嗎？但是，打人那個不是他。

那個身影有些熟悉，清冷的嗓音似乎在哪裏聽過。

“哥，醒來了，再給爺爺奶奶上柱香，該準備起程回去了。”

陸風賜邊叫他邊打包他們的行李，他的精力好像一直都很好。

睜開眼，發現天已亮，陷在夢裏時，他不斷猜想那個人是誰，坐起身研究陸風賜，對方不解他視線沖他一笑繼續整理。

身邊的人不多，會說中文的也只在國內認識。前同事可以排除，陸風賜嘛，也可以排除，這小子待人接物很平常，比他有禮貌，可不會打人也不會把“禮儀”二字挂在嘴邊。再者，抽抽嘴角，說話和拳頭相反這種奇葩事，陸風賜這個正常人做不來。

繼續排除，啊，是了，曾遇到的沈桑墨曾經叫過他白哲濤，跟夢裏的名字一樣，那個身形跟沈桑墨也很像。

這樣一想，突然豁然開朗，确定是沈桑墨正确人選，他決定去找沈桑墨，每天晚上那些夢肯定可以得到解答。

非常快速地起床，他殷勤地道：“既然這樣，我訂機票吧。”

本能出口要拒絕，這種事他來做，好在醒悟過來，不過是訂個票，于是點點頭。

宋展迪立馬拿手機搗鼓。

準備回去在機場，宋展迪讓他們休息一陣，他去拿票。

陸茸疑惑地問他：“你的呢。”

“哦，我的在這。”他伸手進口袋掏出來在他們眼前晃了晃。

在這時也就他能笑得燦爛，他們也沒太注意他的機票，就在意他那排潔白的牙了。

臨過安檢，宋展迪這貨突然驚叫起來：“我忘了事，拿到東西我馬上趕過來，時間來不及你們先登機！”

“哎！展迪！”

“服了，東西也不收拾好！”

“慢點。”

也只有陸風賜在回想，他沒有把東西收拾完嗎？有吧，臨走前還特地再檢查一遍的。越想越可疑，可惜他跟不上去，宋展迪一如既往的身形矯健，兩三下鑽進人群不見蹤影。

“我們先登機吧。”宋靂宇也在一瞬間看到兒子跑出去。

“你們先去吧，我在這等哥回來。”他要去找人。

“展迪那麽大個人迷不了路。”

“就是，哥，人都跑沒影了，還是先登機，一刻不粘一起能涼拌麽。”

在家人的勸說下，陸風賜回頭看看宋展迪的方向，跟上家人的腳步，唉，他也想放下心來，奈何那個整天折騰的人不給他機會。

陸家一行四人過安檢登機，機場內，宋展迪從門口摸進來，對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展露一個得意的笑容。不多時，他登上一架國內航班，目的地——朔陽！

沈桑墨之前給他的名片裏有寫清楚他的公司，那個名企一搜就能知道公司在哪，最重要的是，他可是有經過頭腦考慮給沈桑墨打過電話，打的是名片上的號碼，不是他本人接的電話，得知他沒有換公司才去的，嘿嘿，他要給沈桑墨一個驚喜，可惜不知道沈桑墨的家，否則直接去他家更驚喜了。

抵達朔陽是下午3：56，考慮再三，這個點還沒下班，機場到沈桑墨的公司不到一小時。

就這樣定了，他要去蹲點！

不得不說他運氣很好，到達公司将近五點，等了近二十分鐘就看到沈桑墨提着公文包出來，對方一出公司立馬看到他。

能不看到嗎？站在公司門口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那麽蠢，下班的員工只要眼睛不訂手機基本可以看到。

沈桑墨鄙視他的同時又習慣性對他勾起嘲諷的嘴角。

“喲！辛苦了！”

“也辛苦你了，”挑挑眉毛跟他走在一起，沈桑墨看上去心情不錯，“下班時間用自己耍猴。”

“哈哈，不要在意細節嘛，我們去喝一杯，我今晚沒地方住，去你那蹭一晚。”

基本上這個時間出來的員工都可以看到沈桑墨與平時不同的一面，而宋展迪，極其疑惑那些員工臉上驚疑不斷的表情，郁悶了，他可能是白癡了一點，至于擺那麽驚悚的神情嗎？

“啧，你還是說清楚你來幹什麽的吧。”

卧槽！宋展迪心中大驚，這沈桑墨太厲害了，在他雙眼的凝視下，他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是來找你聊聊過去的。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誰知，沈桑墨直接拒絕：“不用坐了，你馬上滾回去，我沒空。”

“為什麽呀，你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

“我不想說出別人的過去，就那麽簡單，你想敘舊等想起再跟我說。”

見面短短幾句話，沈桑墨打發他走揚長而去。憤怒的同時他又不得不離開，他清楚地知道沈桑墨不想說的事怎麽做也打聽不到，不要問他什麽，這是直覺。

訂了當晚的機票，連夜趕回去，如他所猜，陸風賜又将他說了一頓。他不在意，更在意沈桑墨的态度，為什麽他就是不願說以前的事，對，是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