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剖心相見
“施總,我們好好談談。”唐曼實在扛不住了。施奕的變化太大,她就是腦子抽了真以為施奕是在以毒攻毒也受不了了。要不是自行補了補腦洞,唐曼幾乎要以為施奕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施奕一聲低嘆,心道還是太急了。果然還是吓着她了。只是,她能重獲新生,除了喜悅感激之外,更多的是感到人生苦短時光飛逝。她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和唐曼好好在一起,彌補曾經心中那些填不了的漏洞和傷口。
唐曼一臉正色,極為嚴肅地望着施奕。
施奕坐定,眸子柔柔地看她,“說吧。”
“施總,我得承認,”唐曼深吸一口氣,壓着心中忐忑道,“我并不是les。是的,我只是為了打消你對我的怨恨,施總,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你才會相信,事實就是,我确實跟濮總沒有任何瓜葛。我知道你作為他的妻子,一定是站在濮總那邊。我不求你一定能相信,但是,我有必要跟你解釋清楚。”她咬了咬唇,“那天,我們公司開慶功會,濮總突然到了。我們老總就盛情邀請他來參加,濮總也沒推辭。其實在宴會期間,我也只是随大流敬了他一杯酒,此前跟他毫不相識。我只是個跑業務的,就是跟麥森有合作,也接觸不到濮總那個層次的人,施總,這點您肯定知道。”唐曼恨不得剖心相見,“那晚其實我只喝了一杯酒,後面發生了什麽,我根本不知道。醒來時還是被……被您撞門聲給驚醒的。施總,我很感激那晚你及時趕到,真的,”她朝施奕舉杯,“你救了我。你恨我,我能理解。”
施奕眸子深深地望着她,這番話唐曼沒跟她說過。那時她不會對唐曼逾矩,只是冷冰冰的加以利用,所以不會逼得唐曼沒辦法,只能用這種最直白最簡單的方式來聊天。要是換做以前的施奕,這番話她是不會信的。只會認為是唐曼懼怕了自己,所以才反咬一口,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濮元思。可現在……施奕心疼,更加恨濮元思了。
見施奕沒說話,唐曼咬咬牙,又道,“施總,老實說,我非常厭恨濮元思。可我人微言輕,就連這被辱之冤也無處去申。今天跟您說這些,只是希望濮總您能明察秋毫,別再折騰我了。我能理解您,可這着實跟我無關。我只想好好地做個小老百姓,吃飽喝足有點閑錢,能和朋友耍耍,就足夠了。施總,您放過我吧!”
她目光懇切,似是積攢了全部勇氣才說出這些話。可其實心裏也不确定,施奕到底信不信。
施奕久不回答,只是目含柔情地望着她,一時竟讓唐曼心頭止不住地一跳,不敢與之對視,反而下意識地垂了眸子。
靜默許久,唐曼才聽到施奕的聲音,“你有多恨他?”那聲音似乎變得冷冽了許多。然而偏偏是這份冷冽,讓唐曼松了口氣。她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施大總裁。
有多恨?對于一個對自己下藥,還想侵犯自己的男人,有多恨?唐曼眸子裏不由得冒出了寒光,“恨不得殺了他。”然而一出口就意識到面前坐着的人跟那男人是什麽關系,唐曼連忙斂去情緒,低頭道,“不過多虧了施總。我也沒吃大虧。施總肯放下這誤會,我也願意放下這茬事兒。”
“你那麽恨他,說放下就放下,”施奕眸光潋滟,“你覺得,我會信?”她要慢慢恢複冷清的模樣,對唐曼不能操之過急。
唐曼噎了一下,苦笑道,“不放下又能怎樣?你們整死我,還不跟整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所以她才會想出了假裝喜歡施奕的法子。以她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跟施家夫婦硬碰硬的,只能曲線救國。而且要不是施奕一再相逼,這件事她也就只能啞巴吃黃連了。平頭百姓想跟財大勢大的總裁抗衡,難于登天。只怕到時仇未能報,反倒自己粉身碎骨。這便是普通百姓的悲哀。唐曼見識過太多這樣的案例,委屈的基本都是弱勢的一方,最後倒黴的一定還是弱勢的一方。
這就是個強權社會啊。龐大的關系網,環環相扣,她一個小老百姓要想出這口氣,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施奕聽到她這話,不由得心裏一抽。是啊,想整垮唐曼是多麽簡單的事情。當初自己不就是只用了半年時間,就将唐曼徹底毀掉了嗎?施奕忍着心中的痛悔,壓着情緒道,“我也恨,恨他不忠。”施奕眉目淡然,順着唐曼的思路說,“你若是想讓我相信你,那就和我一起向他讨回這筆賬。”
唐曼一愣,施總這是相信她的話了?還是僅僅為了試探她?然而無論如何,能有一個機會讓自己得以讨回公道,總讓人無法拒絕。她自己勢單力薄,可施奕不一樣。施奕背後,并不比濮元思弱,甚至,很有可能比濮元思還要強。唐曼心中激動,“我願意!”
施奕看她模樣,心中愈發憐惜。只暗想,唐曼,我曾經欠你的,如今都會雙倍還給你。希望你能永遠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安安在在。
只是不能再下猛藥了。前陣子施奕實在忍不住,畢竟重生後見到自己的愛人,一時情難自已。愛人——施奕想到這裏,心頭又苦又甜。當初她和唐曼算是愛人嗎?再次見到唐曼後,她不曾恨過唐曼——無論唐曼對她做任何事。哪怕……哪怕是強迫她上床。
那時,無論唐曼表現的多麽惡劣,施奕也總能感覺出她在自己身上時的體貼愛護。唐曼愛她,從始至終。恨也有,愛也有。愛恨夾雜,便讓她們最終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那麽現在的唐曼呢?大概只是喜歡吧。施奕看着她,唇角帶了笑意。唐曼是個善良的人,她很少對人設防,所以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因而對施奕的好感是那樣的輕而易舉。但是要讓唐曼愛上,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然而這件不容易的事情,對于施奕來說,也并沒有那麽難。當初她怎麽讓唐曼愛上自己的,如今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只是……唉,施奕心中低嘆,只是又要花費些時日了,而且自己要收斂情緒,不能動作太快,不然只怕唐曼會被自己弄瘋掉。
很明顯,施奕也感覺得到唐曼這些日子面對她的驚恐。想到這裏,施奕只好按下情緒道,“既然如此,咱們就都不必假裝了。”她說,“你不要再假裝喜歡我,我也不再戲弄你。做個朋友如何?唐曼——”就朝唐曼伸出了手。
唐曼咽了口水,抑制不住心中歡喜地握住她指尖,頓時笑得露出閃亮的牙齒,“好啊,施總。”
“既然是朋友,就不必再施總施總地喊,”施奕見她開心,自己也跟着眉開眼笑,“叫我施奕吧。”
“嗯……嗯!”不知道怎麽回事,聽施奕這樣跟自己說話,唐曼心裏竟然甜絲絲的,她抿抿唇,才試探地低聲喊了喊,“施奕。”
“沒聽到哎。”
“額……”迎上施奕打趣的眸子,唐曼臉色一紅,深吸一口氣喊道,“施奕!”
施奕笑了笑,“曼曼。”
唐曼又是一咯噔。不過這次,顯然她心裏舒服多了。只是說不上來的還是有些失落,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施奕果然不喜歡女人,而且果然前陣子都是在戲弄自己吧。但是無論如何,她能和施奕和平相處,對唐曼來說,已經是意外驚喜了。要知道——施奕可是她的女神哎!!
再擡頭時,唐曼就不由得有些癡漢。看施奕眉眼,看她優雅的用餐,看她舉杯辍飲,看她精致的妝容,看她得體的衣着,再看她娴雅美麗的氣質——真是一舉一動皆可入畫,畫畫皆上品。
她看癡了。
施奕唇角勾出了笑意。她自然知道唐曼在幹什麽,可是她享受這種目光,享受來自唐曼的這種癡迷。她幾乎忍不住想開口調戲唐曼,然而又怕自己再次吓到了她。于是就靜靜做自己的事情,任由唐曼一臉癡漢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忽然聽到一聲極細微的口水聲,施奕動作一頓,擡頭掃了唐曼一眼。
唐曼沒料到施奕突然擡頭,正好看見自己一臉花癡相,又想到可能是因為自己剛剛沒出息的對着施奕咽口水才驚動了她,頓時臉色紅了個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局促不安地舉起酒杯,還沒剛入口,酒杯就被一只纖嫩的玉手攔住了,施奕面含微笑,按住她酒杯,“你端錯了。”
——沒錯,她剛剛只顧着看施奕來着,沒留神把施奕的酒杯端了過來。
鬧了這麽一個大烏龍,唐曼欲哭無淚,酒杯放也不是,喝也不是。就在這時,施奕松開了手,眨眨眼道,“請你嘗嘗我的酒。”便示意唐曼喝下去。
唐曼一想到這是施奕的酒杯,頓時心跳不停,剛想放下時,就聽施奕說,“你嫌棄我的酒杯啊?”唐曼剛想否認,就看到施奕端走了她的酒杯,飲了一口,“我都不嫌棄你。”
“……”唐曼眼睜睜看着施奕将兩人的酒杯換了換,她手裏的酒杯好像變得滾燙,又聽施奕說,“喝呀。”聲音酥媚,唐曼不知道是自己酒喝多了,還是施奕聲音醉人,她将施奕的酒杯送到唇邊,想到剛剛施奕也是用這個地方飲酒,一時整個人都忍不住興奮起來了。
盡管一點都不想承認,但是——唐曼發現,她很想,很想吻上施奕的唇。不,不止是唇,而是……全部,全部的施奕。
唐曼深吸一口氣,自語道,“都說紅顏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此言不虛。”
施奕神情冷冷清清,眸子裏卻藏了笑意。她道,“我一周後離職,曼曼,你跟我一起走吧。”
離職?唐曼一怔,“去哪兒?”
“回施家。”施奕垂了眸子,輕聲道,“做我們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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