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代駕過來以後看見陸秉文一身酒味,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只當他是失戀了,見怪不怪地随口安慰了一句,就直奔主題問想去哪兒。
在代駕來之前,陸秉文其實已經設置好回酒店的導航了。
然而當下猛地一被問,不知怎的腦子一抽,就把“機場”兩個字說出來了。
“機場?”
代駕顯然也很懵逼,以為他在說醉話,再次确認:“您确定嗎?”
陸秉文心裏憋着事兒本來就不痛快,再加上喝了一點酒,氣血上湧,被這麽一問,逆反心理瞬間就起來了。
本來不太确定,這時候也确定了。
“就去機場!趕緊開車!現在馬上!”
行吧。
代駕打量了他幾眼,好像還沒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才放下心來,發動車子。
往機場走的路上有些堵車,本來一個小時就能走完的車程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等車停在機場外的時候,太陽已經爬到了頭頂。
然後,陸秉文的酒醒了……
他有點後悔了。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陸秉文實在不好意思再讓代駕送自己回去,只好硬着頭皮下了車。
從京市到宿乾拍戲所在的H市,光是在飛機上就要呆五個多小時。
陸秉文買了最近的一班機票,下午兩點四十起飛,在H市機場降落的時候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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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從機場出來打車到宿乾住的酒店樓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的事情了。
接到陸秉文電話的時候,宿乾剛收工,一聽說他過來了,連妝都沒來得及卸,就趕緊往回趕。
然後,在酒店大堂角落休息區的沙發上,找到了埋着頭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陸少爺。
因為這家酒店開在影視城附近,客源都是來拍戲的劇組,各種各樣的明星很多,也就吸引了不少代拍和狗仔常年在這裏蹲守。
在宿乾印象中,陸秉文這些年不管找哪個明星玩,都沒有避開鏡頭的覺悟,他的一半花邊新聞就是在帶人去開房的時候被拍到的。
以至于圈子裏漸漸達成了一個共識——跟着陸少爺資源好處少不了,但也要最好随時做好被拍到曝光的準備。
所以他今天這突然的轉性,讓宿乾有些驚訝,不過他倒不會自戀到以為陸秉文這是為了照顧他的聲譽。
想想今天上午接到的那個電話,宿乾笑了笑,大概是不想再讓某個人誤會了吧。
把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抛到一邊,宿乾接過助理遞來的鴨舌帽,朝陸秉文走了過去。
“陸哥,走吧。”
聽到他的聲音,陸秉文起身。
看了眼他手裏的鴨舌帽,接過來嚴嚴實實得戴在頭上,又往下拉了拉,确定遮住了半張臉,才安心:“走吧。”
宿乾帶他上樓去了自己房間,為了避免誤會,小助理也跟他們一起上了樓。
不過兩人要聊的事不方便讓他聽見,所以只能等在門外,順便放風。
已經憋了一整天,進屋之後,陸秉文是一刻都等不了了,直接開門見山。
“那年我過生日的時候,段卓珩是不是來找過我?”
宿乾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略微怔了一下,伸手摘下口罩。
“我還以為您會委婉地問我呢,”宿乾嘆了口氣,“沒錯,他是來過。”
“你見到他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雖然在來之前,陸秉文心裏已經差不多有了答案,但聽到宿乾親口承認,還是有些激動。
“抱歉,”宿乾略微垂眸,“是他不讓我告訴你的。”
陸秉文蹙了蹙眉,沉默地看着他,意思很明确:他不讓你告訴我,你就真不說了?
宿遷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慌忙解釋自己當時并不知道段卓珩的身份。
陸秉文吐了一口氣,沒心情再去辨別他這話的真假,直接問:“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他,他說自己已經準備參與那件事了,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想來看你一眼,我問他是什麽事,他沒有理我,只是讓我好好照顧你,還說既然知道你過得不錯,他就放心了。”
宿乾在回答的時候,一直用餘光注意着陸秉文的表情,眼看着他眼眶有些泛紅,又深呼吸忍了回去。
“陸哥,對不起。”
其實宿乾當年選擇瞞下這件事,除了段卓珩的請求之外,也存了自己的私心。
那時候陸秉文剛決定要捧他,他怕萬一那個當口陸秉文談了戀愛,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甩掉。
聽見他的道歉,陸秉文閉上眼睛。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不怪你 ,而且,也是他先瞞着我的。”
“可是你們……”
宿乾還想再說什麽,結果卻被陸秉文打斷了:“今天又麻煩你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就先走了,你明天還要拍戲,好好休息吧。”
陸秉文說完馬上轉身往門口走,宿乾稍微擡了擡手,想要挽留,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
随着關門的聲音傳來,宿乾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感情這東西,實在傷人啊。”
從宿乾那裏出來,陸秉文感覺心煩意亂,換了家酒店入住,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
沒辦法,只能起身給前臺打電話要了瓶紅酒。
自斟自飲,幾乎把酒一瓶端了之後才勉強睡下。
可是睡着之後,夢裏也不安穩,來回浮現的都是小時候的畫面。
被哥哥姐姐欺負的小段卓珩躲在幼兒園樓梯間的角落裏,一臉警惕地盯着玩捉迷藏誤入的自己,那眼神好像随時就要撲上來咬人的小豹子似的。
夢裏的自己卻全然不把他的“兇悍”放在心上,做了個“噓”的手勢,就毫無防備地蹲到他身邊藏了起來。
小段卓珩對于這個看到自己非但沒有流露出嫌惡的眼神,反而主動靠近的小蘿蔔頭很是感興趣,撐着下巴觀察了好久,終于忍不住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啊,小陸秉文生怕他的聲音暴露自己的位置,側身一把堵住他的嘴巴,壓低聲音警告:“別說話!”
小段卓珩眨了眨眼,居然真的安靜下來了。
因為樓梯間常年沒人打掃,髒得很,所以那些負責找人的小朋友在外面來來回回好幾趟,都沒有一個人找過來,陸秉文躲到了最後,贏得了游戲的勝利。
那天贏得游戲的獎品是一根棒棒糖,因為經常牙痛被爸媽下了限糖令的陸秉文很開心,但他卻沒自己把糖吃掉,而是悄悄又回到了樓梯間,找到了剛剛在這裏陪着自己的那個小夥伴。
“我媽媽說好東西是要跟朋友分享的,雖然一開始你突然出聲差點暴露我的位置,但是看在你後來還算安靜的份上,棒棒糖分你一半!”
小陸秉文大手一揮,非常豪氣。
然而,緊接着段卓珩一句話,就立馬破壞了這過于霸總的氣氛。
他瞪着圓圓的大眼睛,一本正經地問:“可是這個棒棒糖只有一個球兒,你怎麽分給我啊?”
“這……”
小陸秉文被難倒了。
這時候,小段卓珩靈光一現:“要不,我們把它咬開吧?”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小陸秉文想了想,點點頭把棒棒糖遞給段卓珩:“好,你咬。”
“好。”
單純的小段卓珩接過棒棒糖,不作他想地咬了下去,然後——
成功犧牲了兩顆乳牙……
興許是回憶起了段卓珩的黑歷史,陸秉文在夢裏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很快,夢裏的畫面一閃,兩個小蘿蔔頭到了上小學的年紀。
報道那天,陸秉文在校門口看到了段卓珩,當即撲到媽媽懷裏哭鬧:“嗚嗚嗚我不想跟他在一個學校,爸爸,你讓他走!讓他走!”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很快吸引到了不遠處段卓珩的注意。
跟爸媽一起陪同報道的陸秉文不同,段卓珩是被保姆領着來的,看到陸秉文後,他本來很高興,想上前打個招呼,結果一湊近就聽見他在喊不想跟自己上一個學校。
小段卓珩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一把掙開保姆阿姨,跑到陸秉文面前,一臉認真地問:“陸秉文,你為什麽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我……”
小陸秉文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什麽來。
他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怕段卓珩搶了自己第一名,只能繼續耍無賴,邊哭邊喊:“嗚嗚嗚啊,我就是不想跟你上一個學校,我不要……唔……”
陸秉文突然哭不出來了,是段卓珩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于是,他更生氣了,一臉兇狠地瞪着段卓珩。
然而,段卓珩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小大人似的擡頭看向了老陸,一臉正經:“陸叔叔,文文可能對我有什麽誤會。”
陸秉文想說才不是,無奈嘴被堵住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唔唔”地掙紮,急的不得了。
就在這時,陸秉文猛地驚醒。
坐在床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宿主,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沒有。”陸秉文捏了捏眉心,宿醉帶來的頭痛讓他很不舒服。
“現在幾點了?”
【已經十點多了,宿主要訂機票回去嗎?】
回去?
陸秉文想到現在就住在自己樓上的段卓珩有些猶豫,他暫時還沒想好該怎麽面對他。
系統似乎也能理解,沒等陸秉文回答,就搶先說:【不過宿主要是想在這裏多待幾天,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可以噠!】
“你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陸秉文笑了笑,“那咱們就先在這裏住幾天吧,權當旅游了。”
【好,那宿主你先吃飯,我來查攻略!】
可能是之前一段時間被任務搞得太過壓抑了,說到旅游,一人一系統都很興奮,7436特地拉了好長的一張表格,記滿了附近可逛的景點。
然而,就在他們開開心心準備出門的時候,系統的警報聲和陸秉文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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