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氣惱

“若方才差那麽一絲一毫,你便沒有命活到明日了。”玄麒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後怕。

“是,弟子往後定當謹慎行事,決不再魯莽。”武櫻認錯的态度向來是極好的。玄麒聞言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況且此刻兩人共成一馬,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他早已是心有旁鹜了。

“你受傷了。”玄麒不經意間蹭到對方的手臂,發覺有些濕乎乎的,擡手一看才發現手上沾了血。

“許是方才不小心被樹枝戳到了。”武櫻滿不在乎的道。

“給我看看。”玄麒不由分說便拉過對方的手臂,撩起衣袖一看,之見對方小臂上有一道數寸長的傷口,雖然并不太深,可着實流了不少血。

他從自己柔軟的裏衣上,扯下一塊布條,然後熟練的将對方傷口裹緊,防止傷口繼續滲血。傷口處理妥當之後,他卻仍舊眉頭緊鎖,雖然武櫻背對着他望不見表情,可依然能感覺到背後之人緊繃的身體和并不順暢的呼吸。

“師父...”武櫻試探性的喚道,聲音夾雜着令對方難以專注聽他講話的柔和 。

“嗯。”良久玄麒才在他背後應了一聲。

“你還在怪我麽?”武櫻又道。

“此事原也怨不得你。”玄麒終于不再心猿意馬,收回心神正色道:“你習武的時日較短,我只專于教你輕功與暗器,倒是忽略了你氣力與近身搏鬥的修習,恐怕這便是你較為容易受傷的緣由吧。”

“那徒兒往後便加緊些練功,總也不好這般叫師父失望。”武櫻心中一沉,生怕玄麒由此說出一番他此刻最不願聽到的言語。

不料玄麒竟似故意戳他痛處一般,道:“麒麟衛遇到的境遇,常常都是兇險至極,這麒衛之職,恐怕還是天兒較為适合。”

武櫻聞言并未言語,只是心中卻有什麽地方,似伴着身下的馬蹄一腳一腳被跺碎了一般。

回宮之後,玄麒便與玄麟一道去凝和殿複命,而雲中天早已從玄麟口中得知了武櫻險些遇險的消息,是以在對方回盈順閣後便火急火燎的奔了過去。

“櫻兒,你沒事吧,可是給天哥擔心死了。”雲中天繞着坐在矮榻上的武櫻左右來回看了個遍,依然有些不放心,尤其是望見對方手臂上的血跡後更為焦急了起來。

“你受傷了?”他拉過武櫻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撩開衣袖,又道:“上過藥了沒有?”

武櫻原本一言不發的坐着,低頭望見了自己被仔細包紮過的傷口,又記起玄麒因此而不欲讓他接任麒衛,不由怒從心起,擡手便想将那裹傷口的布條撕下來。

雲中天大驚,忙出手阻止對方道:“櫻兒,你這是做什麽?仔細又扯動了傷口。”對方卻不欲停手,一把扯下了布條,卻将本已開始愈合的傷口又扯動了,幹涸的傷口又慢慢滲出了一些新鮮的血液。

“都是我這般不中用,才教師父看輕了,如今怕是再也不能有望接任麒衛之職了。”武櫻也不管臂上的傷口,只一臉懊惱的緊鎖着眉頭,望得雲中天心中一揪。

“你何苦這般作踐自己,師父也是為你着想,心疼你。”雲中天一臉真誠的安慰道。

“哼。心疼我便将我這些年的努力一筆抹殺掉麽?”武櫻向來是個柔和溫潤之人,鮮少有這般聲嘶力竭的時候,雲中天見狀也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若你當真那般在意麒衛之職,我便去與師父說,我不願接任,無論如何總有辦法嘗你心願才是,你又何苦這般置氣呢。”雲中天說着便執起對方的手臂,從懷中取出一塊幹淨的帕子,小心翼翼的裹在對方的傷口處。

武櫻見狀心中一暖,不禁便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總不能輕易退縮。當下他便除去一臉的怒氣,任由對方為他包紮。

“我在這世間早已無親近之人,便只有天哥始終對我一心一意。”武櫻脈脈的望着對方道。

“你知我的心意便好,往後無論何事,總有天哥為你做主,切勿再作踐自己。”雲中天俊朗的眉目之間說不出的深情款款。

“你當真願放棄接任麒衛麽?”武櫻趁熱打鐵道。

“為了你,麒衛之職也算不得什麽。”雲中天面上一紅,拉住對方另一只沒受傷的手,緊緊握住。

“你這般厚待我,便要我為你做什麽,我也是同樣願意的。”武櫻道。

雲中天聞言一驚,擡頭望着對方,只覺對方雙目深不見底,待仔細看去卻又滿含溫柔,不禁心中一蕩,道:“你可記得那日我醉酒...”

武櫻心下一滞,随即便不動聲色道:“自然是記得。”

“你知道,天哥心中除了你,什麽也不稀罕的。”雲中天說着面上泛起潮紅,呼吸也變得有些炙熱。

“...那我便把自己給你。”武櫻面色沉靜的道,仿似再說一件尋常之事,可雲中天卻是早已驚訝的合不攏嘴了。

“櫻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雲中天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握着對方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顫抖。

“自然。”武櫻微微一笑,心中反而有些釋然。

“櫻兒...”雲中天癡癡的望着對方,口中喃喃念着對方的名字,仿似堕入夢境中一般。長久以來這個只在夢中才準許他一親芳澤的妙人兒,此刻竟是完完整整的坐在自己身邊。

雲中天只覺有些暈眩,雙目間漸漸湧起情/欲,武櫻見狀心中一滞,不由生出了些怯意,想要收回自己方才的允諾。頃刻間便見對方傾身向前,眼見雙唇便要貼上自己,他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玄麒的身影,還有在叢林裏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天哥。”武櫻稍一偏頭靠在雲中天的肩上,道:“待過了年後的三月初三,便是我的生辰,待到那日...你我二人再...”說着面上微微一紅,望得雲中天片刻沒有回過神來。

“是天哥太心急了,你我來日方長,況且你還有傷在身。”雲中天終于穩下心神,一臉關懷的道。武櫻聞言點了點頭,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氣。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雲中天切切的囑咐了武櫻好好休息,才依依不舍的離開盈順閣。

夜深尚淺,但雲中天心中快活的有些忘乎所以,是以并未發覺在盈順閣偏廳的房頂上坐着一個人,那人便是玄麒。面色不辨悲喜的玄麒,目送着雲中天的背影離開,直至再也望不見對方也依舊沒有收回目光。

轉眼冬天已至,因接近年關,中都倒也平靜,并無甚事端。凝和殿依如以往諸事照舊,盈順閣也在寧靜中度過了新年。雲中天和武櫻都長了一歲,不過短短的時日并不能看出什麽外貌上的改變。

雖說過了新年便是春,但中都依舊是深冬的溫度,凝和殿內還燃着炭盆。李離倒是穿的嚴實,他素來怕冷,而玄麒與玄麟兩人則依舊一身單薄的玄衣,好似壓根不怕冷一般。

“你向來不愛離開中都,怎的此番倒如此迫不及待。”李離一邊搓着手,一般打量着面無表情的玄麒,半晌見對方面上尋不到半點蛛絲馬跡,遂意味深長的道:“莫不是麒大人,要帶着你那俏徒弟遠走高飛?”

“北江距中都路途遙遠,此番算上來回路途,少說也要一兩個月的功夫。中都這邊有玄麟,陛下若無大事吩咐,她應是能應付的來。”玄麒一臉的公事公辦,絲毫不理會李離的奚落。

“如今剛過完年,中都确也沒什麽大事,師哥就放心的去吧,料理了北江之事,中都這便才好動手。”玄麟道。

“話都被你二人說盡了,朕只需點個頭便結了,你二人卻偏偏煞有介事的跑來問朕的意見。”李離話語間似是略帶不滿,面上卻堆滿了笑意。

“如此說來陛下是應允了此事喽?”玄麟一臉俏皮的問道。

“哈哈,你們還給朕留了不允的餘地麽?”李離道。玄麟聞言赧然一笑,吐了吐舌頭。

玄麒卻是一本正經拱手道:“臣此去定當不負陛下所托。”李離聞言嘴角一抽,瞥了一眼玄麟,見對方也是一臉無奈的模樣,遂故作誇張的嘆了口氣。

既是打定了主意,接下裏便是擇日動身啓程。

玄麒倒還好,素日裏往來奔波慣了,此番不過是路途稍遠,倒也無甚可擔憂的。武櫻亦是極為溫順的應了此事便再無他言,一早便收拾好了随身行李,只等着擇日便動身。

倒是雲中天,聽說二人要去北江,既是不舍又是興奮。不舍自是源于武櫻,此番一去少則個把月,多則兩月餘,他自與對方相識,還從未分開過這麽久。

至于興奮則源于北江,雲中天剛剛記事起就随玄麒習武,許多幼時之事都已不記得了。不過北江這個故鄉他是不會忘的,紛飛的大雪,滴水成冰的寒冬,這一切幾乎是構成他童年的全部。

正月十五一過,二人便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愁的等待,一同踏上了去往北江的旅途。而此次北江之旅等待他們的究竟是劫數還是福緣,尚是未知。

作者有話要說: 翩翩起舞的不歡~:即日起,日更不是夢~~

滿眼紅心的不歡~:感情戲迅速走起~~~不過,作者君可不是不顧劇情的那種人噢~~

麒麟小劇場:

傲嬌的大叔:走吧~~

小正太:師父,我們去北江做什麽?

大叔:談戀愛?

李離:什麽?

雲中天:什麽?

亂入的不歡:什麽?

作者君~:呃,去北江是為了将劇情展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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