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要過年了

她們的卡車逐漸離開了繁華熱鬧的鎮上, 行駛在公路上, 胡細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自己放在兜兜裏的東西，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住。

哥哥肯定會很高興的。

而因為過年的緣故, 回去的路上，車裏的大家都很高興，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今年過年比去年還擠，這人擠人的，背簍都差點穿不過去了。”

“今年肯定要比去年擠，去年年前有兩個趕集日, 今年年前只有一個趕集日了。”

“還是國家政策上, 基本上都修了路，要不然也看不到這麽多來趕集的人。”

胡細妹捏了捏哥哥，意思是, 咱們以後也要給百姓們修路。

兄妹倆非常默契，都不需要說出口就懂對方什麽意思。

因為古代世界也快要過年了, 秦厲其實很希望他的百姓過年的時候能夠像這邊這些人這樣。

但是心裏其實也清楚，肯定是不可能，畢竟歷史要發展這麽久才走到這一步。

不過, 回去以後就有土豆可以收成，這也是一個好事情，只是可能這一次的大多數土豆都要做種子, 能夠吃的并不多。

雖然當時是請了農戶他們來種, 但是實際上那兩片山的土豆是歸胡細妹和秦厲所有的。

秦厲心裏在想, 要不然等到土豆全部收成了……舉行一個土豆節？

而這個時候, 村裏的大人們不知怎麽就把話題轉到了兩兄妹這邊。

“今年要不要來我們家吃團圓飯？”

“謝謝二嬸，我們自己買了好多年貨，怕吃不完壞了。”胡細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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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止這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胡細妹比較怕羞，另一個方面是，人家過年的時候都是一大家子團聚，他們兩個外人去別人家過年的話，到時候肯定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說，而且他們兩個人其實也很期待過年，兩個人一起過年。

再說了，古代世界再過不了多久也要過年了，也就是說，今年他們可以過兩個年。

所以兄妹倆對于過年的期待，絲毫不亞于其他人。

因為大卡車後面是敞篷的緣故，冷風吹起來刮着臉疼。

秦厲跟妹妹小聲說道，“你轉過頭來。”

“嗯？”胡細妹轉過頭，然後就被秦厲抱住了。

因為兩個人年紀小，又是兄妹，所以這樣膩膩歪歪的也不會引人注目。

都只道兩個人的感情好，不像自家的孩子整天打架。

很快，就到了村子裏，大家依次從大卡車後面下來，并背上自己的背簍。

“謝謝村長叔叔！”

“秦厲真客氣。”

秦厲現在也是跟胡細妹學的，別人幫了自己必定會說謝謝，這是在以前很難想象的。

秦厲同樣也是，背着背簍，從開大卡車下，跟妹妹一起往家裏走。

回到家裏，豬仔就在哼唧哼唧地拱門。

大概是聽到了他們兩個的聲音。

胡細妹幫哥哥把背簍接下來，然後就去給豬仔挖豬草吃，秦厲都沒有發現，胡細妹今天是格外的高興，她走起路來都是蹦蹦跳跳的。

還摸了摸豬仔的頭，現在的豬仔已經胖到了七十幾斤了，所以，胡細妹說的是，不要長這麽胖，你要瘦一點……

長得太胖的話，老是有人問他們家的豬什麽時候殺……

當然，村子裏的人都是為他們好，想着如果他們殺豬，就多幾個人和殺豬匠一起過來幫忙，殺豬匠一般情況下是需要給點錢，但是村子裏幫忙的人就只需要吃一頓殺豬飯就可以了。

胡細妹和秦厲都拒絕了好多次了。

小豬仔哼唧哼唧的，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今年過年都經歷了什麽。

胡細妹等到哥哥出去上廁所的時候，自己趕緊回到了樓上，然後把兜裏揣着的東西，放在了枕頭下面。

另一邊，村長家的幾個孩子正在争剛買回來的零食，兩個孩子一定要吃同一種口味，村長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大女兒已經嫁出去了，并且有孩子了，剩下的這兩個，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讀小學，女兒高二，女兒也是過年才回來一次，平時放假之類的，嫌棄坐車辛苦，都不會回來。

村長看着自己家都已經是高中生了，還在跟小學生弟弟搶東西的争搶的二女兒，說道，“你們就是過得太好了，隔壁秦厲和胡細妹兄妹倆，人家秦厲沒有錢，挖何首烏存錢給妹妹買衣服買發夾。”

村長的二女兒頂嘴道，“要是我弟弟能夠像胡細妹那樣乖巧，我也去挖何首烏，存錢給他買花衣服買發夾。”

雖然自己爸爸用別人家的孩子來說教自己，但是二女兒卻不讨厭那兩個小學生，畢竟人家年紀小，而且也是真的聽話懂事。

村長的小兒子一聽，“你才需要買花衣服買發夾。”

另一邊村長的老婆正好從屋子裏出來，“這對兄妹還真的是兄妹，你們去廁所了以後，胡細妹也去給她哥哥買了一個手機。”雖然是山寨手機，但是也要四百塊錢。

村長這才明白，原來兩個孩子想的一模一樣，都是為了存錢給對方買個禮物。

從小打到大的姐弟兩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弟弟，然後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去挖何首烏賣錢買東西，那肯定是給自己買，跟對方沒有任何關系。

村長說道，“對了，給他們送一點糯米粉過去，胡細妹她們初一早上好做紅糖大湯圓。”

村長老婆點了點頭。

“媽，我們跟你一起去！”

母女兩過去的時候就正好看到兄妹倆在貼春聯，胡細妹在下面負責看歪沒歪，秦厲站在板凳上負責貼。

作為哥哥的秦厲，一直沖着胡細妹笑，村長的二女兒愣了一下，笑得真是太寵溺……

她趕緊收回視線，這才十四歲，比自己整整小了三歲，所以不能亂想，不能亂想。

兄妹倆還是接受了糯米粉，又回送了他們幾個蘋果。

等到他們走了以後，胡細妹忍不住說道，“村長他們真好。”

從他們搬到這個村子以後，村長他們就一直很照顧他們兩個人，而且每個月的補貼都是按時給他們，從來沒有遲到過，偶爾有什麽好吃的，也會叫他們，給他們送一點過來。就像上一次村子裏面有一頭牛，摔死了，然後村長去幫忙殺牛，所以分了牛肉，炖了蘿蔔以後，也給他們端了一碗過來。

秦厲同樣也覺得村長人很好，他想的就更加複雜了，他想的是，希望他的官員都能夠像村長這樣，而不是像以前的村長那樣。

因為如果他的官員都像村長這樣幹實事，下面的百姓才能像他們這樣過上好日子。

下午的時候，兄妹倆背着背簍，趕緊去山上割豬草，還要争取多割一點回來，這樣明天就不用去了。

路上遇到了其他的小朋友，他們現在都拿着零食在吃，胡細妹這才想起來，他們忘了買點零食了，因為村裏的其他人都是早早地把小孩子們要吃的零食買了，這樣子，最後一個趕集日就不用帶他們去了。

所以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按照着他們買東西來買東西的兄妹倆自然而然的就把零食給忘了。

胡細妹并不是追求完美的人，但是她希望別人家有的，他們也能夠有，這樣過年的時候，就不用眼饞別人家的了。

以前胡細妹就特別眼饞別人家的過年，當然那個時候最饞的就是秦厲哥哥手裏的零食。

秦厲那個時候還是傻子，三伯娘他們帶他回來，他手裏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糖，各種吃的，胡細妹年紀小，特別饞這些東西，但是她從來沒有去要過。

今年沒有三伯娘他們了，胡細妹也想要給哥哥過一個跟以前差不多的年。

所以，對于忘了買零食這個事情，有點遺憾。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背着豬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村子裏的孩子們都圍在了一個地方，那邊還發出了轟隆轟隆的聲音。

胡細妹其實也只是一個孩子，她很好奇他們那邊在幹什麽？

秦厲也就帶着胡細妹也過去看看。

還沒有走近呢，就聞到了很大一股香味，有點類似于鍋巴的香味。

再走近就看到大家手裏拿着一個白色的像拇指那麽粗的柱體，咔嚓咔嚓地吃着。

然後就看到有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在往機器裏面倒米，機器的另一邊正在不停地出這群孩子們手上拿着的東西。

而他們所聽到的轟隆轟隆聲音就是這個機器發出來的，原來當時的零食就是這樣生産出來的。

胡細妹知道這個，雖然不知道，原來是這樣子做出來。

以前過年的時候，哥哥回來，手裏就會拿着這個，是三伯娘用來哄哥哥，哥哥那個時候也不能吃多了零食，但是這個是由米做的，所以很健康，可以随便吃，于是過年的時候，怕哥哥哭鬧，就一直用這個哄哥哥。

唐河也在這群孩子裏面，很快就看到了胡細妹跟秦厲，然後從自己手裏的空心棒膨化果，遞給了胡細妹一個，“快吃，很好吃！”

胡細妹掰斷了一截，遞給了哥哥，“哥！”

真的很好吃，脆脆的，香香的，她以前也只看過，沒有吃過，現在終于吃到了。

而這個時候，秦厲吃的第一口就愣住了，非常熟悉的味道，明明他以前沒有吃，但是這個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了，一瞬間，他的腦子像是被帶到了以前吃這個東西的時候。

秦厲愣住了，他的腦海裏像是多了一段記憶……

是他的記憶。

原來……胡細妹真的沒有說錯，胡細妹的三伯娘真的跟他母後長的一模一樣，胡細妹的三伯跟他父皇長得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兩個人身上都少了那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兩個人哄着他，帶着他，辛辛苦苦地掙錢打工，最後去世的時候，依舊放不下他……

秦厲莫名地，心裏很酸，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這種心情，人的天性就是渴望愛，尤其是這種小時候缺失的愛。

而這個時候，唐河跟她們說道，“你們要不要去拿點米過來，只要三塊錢，就可以打很大一袋。”

三塊錢，胡細妹立馬就跟哥哥一起往家的方向跑去。

秦厲還恍恍惚惚的就被拉着跑了，然後他握緊了胡細妹的手。

一年見到一次的小姑娘，跟個小泥猴似的，躲在門後面，偷偷地看他，總是偷偷的看她，偷偷看他手上的糖，但是從來都不會出來跟他說話。

秦厲看着回憶中的父母，回憶中的胡細妹，心裏觸動萬千。

胡細妹并不知道此刻的哥哥發生了什麽，她讓哥哥在下面裝米，自己上樓去拿錢，然後就看到了枕頭下面的紅色發夾，旁邊還有一個發型，發型上面有一個小熊……

胡細妹愣了一下，這裏怎麽會有這個？

還沒等她想清楚，下面的哥哥已經在叫她了，“細妹，你拿好錢了沒有？快下來哦。”

胡細妹趕緊跑下去，好在等他們過去的時候，那個年輕人還在那裏，于是胡細妹和秦厲趕緊把米和錢遞給了他。

年輕人整理了一下機器，然後把米倒了進去，在轟隆轟隆的聲音中，又把空心的膨化棒截斷。

整整兩大袋子。

兄妹倆抱着空心膨化果，往回走的時候，秦厲還忍不住多吃了兩個，這熟悉的味道……

晚飯的時候，秦厲就告訴了胡細妹關于自己記起了以前的事情的事，胡細妹也很高興。

不過這個高興，也擋不住他們很忙，他們上午去趕場，快到下午才回來，回來以後就去割豬草了，所以都還沒有空把家裏整理好。

因為舍不得殺豬仔，同樣也舍不得天天下蛋的雞仔們，所以他們還買了十斤豬肉，過年這段時間吃。

鎮上的豬肉比在以前村長家的豬肉要便宜很多，兄妹倆上一次吃殺豬飯的時候覺得豬小腸好吃，所以還買了一副豬小腸的。

因為冬天比較冷，所以豬小腸井裏打回來的水裏，是回來的時候，村裏的嬸嬸教的，所以這樣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壞。

而那十斤豬肉切了一部分出來，剩餘的就抹了抹鹽，辣椒面，蒜末，姜末，然後挂在火坑上面熏着。

兄妹倆認真地處理好了新鮮豬肉，然後這才又把買回來的其他東西好好地收起來。

比起其他人家裏的熱鬧，胡細妹和秦厲在這個家裏明顯是有點冷清的，但是買的過年貨，在很大的程度上沖淡了這種冷清。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秦厲跟胡細妹說起了皇宮裏的過年過節。

因為這一次胡細妹和他都得回宮過年，這是傳統，他是皇帝。

皇宮裏的過年，就是宗室貴族們聚在一起，喝喝酒，看看歌舞，聊聊天。

不過比起那邊的熱鬧，小皇帝更加喜歡這邊過的年，他們倆認認真真準備的過年。

說着說着，胡細妹就睡着了，秦厲摸了摸她的頭，把枕頭下面的發夾拿了出來，輕輕地別在了胡細妹的頭發上，以後每年都會陪你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