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及笄之前戲

自從那晚的陰差陽錯之後，杜若便開始有意地躲着林書豪了，沒事兒就在屋裏呆着，也不出去，最多就是去林鉛華那兒逛一圈兒，就連吃飯都不去大堂了，每天往蓮芯那兒蹭飯，搞得蓮芯有些莫名其妙的，上官蕊兒問杜若原因，人家只說不習慣那麽多人一起吃，于是上官蕊兒也不好勉強，不過讓上官蕊兒感到十分開心的是，她發現陸瑛和自己兒子進展得倒是很不錯，成天形影不離的，只是她刻意地忽略了自己兒子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林鉛華将這一切看在眼裏，本是有意幫自家大哥說上幾句的，可一想起那天晚上林書豪那嘚瑟的樣子，便懶得管了，且讓他苦惱幾天吧，等兜不住了自己再出手！

這日，林鉛華正在房間裏和杜若研究藥典，便聽到蓮芯在外邊叫門。

“小姐，夫人叫你去正堂，說是請了個裁縫，要給你量一下尺寸。”

林鉛華起身開門，“量尺寸？幹什麽啊？”

“當然是做衣服了！”

“好好的，做什麽衣服啊？”

蓮芯一臉的無奈，“小姐，你忘了，再過半個月你可就要及笄了，現在不做什麽時候做啊？”

經蓮芯這麽一說，林鉛華才想起來，在古代，及笄對女子來說是個大日子，是要辦得很隆重的。

蓮芯見林鉛華半天沒反應，便催促道：“好了，趕緊去吧，一會兒夫人又要發火了！”

林鉛華被蓮芯拉着往外走，回頭喊道：“杜若姐姐，你和我一去吧，幫我看看！”

杜若本能地想要拒絕，但一想這是林鉛華及笄時要穿的衣裳，自己怎麽也要去幫她看看，于是便擡腳跟上了。

進了正堂，林鉛華見娘親、大哥還有陸瑛都在，中間還站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想着應該就是裁縫了。

林鉛華剛進門，便見上官蕊兒拿着一本冊子來到了自己面前，“快來看看，要選什麽樣式的？”

林鉛華拿着冊子翻了幾頁，杜若和蓮芯也在一旁幫着參謀。

“小姐，這個，這個不錯！”

“華兒，這個也可以！”

林鉛華順着她們指着的那兩個樣式看去，只覺得樣子差不多嘛，不止這兩個，整本大致看了一下，覺得都沒什麽差別，于是轉頭對那個裁縫說道：“鋪子裏可有現成的衣服，這冊子上的樣式，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的，我想看看成衣，可以麽？”

“當然可以，只是一般的大家小姐覺得去鋪子裏看着麻煩，所以才将樣子畫在冊子上供小姐們選的，那不知小姐是要去鋪子裏看，還是要小的拿來府裏？”

林鉛華看着這個裁縫，突然想到什麽，于是轉頭問上官蕊兒，“娘，這是咱家鋪子的師傅？”

上官蕊兒笑道：“那當然了，整個京州就數咱們鋪子的衣服最是好看了，你還要去哪家選？”

林鉛華一笑，“那我就去鋪子裏看吧，敢問師傅怎麽稱呼啊？”

“回二小姐，小的姓陳星。”

“那我就叫你陳叔吧！”

“哎呦，二小姐，這怎敢當！”

“敢當敢當，杜若姐姐，蓮芯姐姐，你們陪我一起去吧！”

杜若和蓮芯對視一眼，同聲道：“好啊！”

然後林鉛華便拉着杜若和蓮芯朝外走去，上官蕊兒不知林鉛華又想做什麽，只囑咐了陳星幾句便由着她去了，倒是林書豪在身後喊道：“華兒，大哥陪你一起去吧！”

聽到林書豪的話，林鉛華和杜若同時一頓，林鉛華回頭笑道：“我今兒個是去選衣服，你去幹嘛啊？”然後又看了眼林書豪旁邊的陸瑛，“陸姑娘，不知有沒有時間，肯否賞臉陪我去看看？”

陸瑛沒想到林鉛華會叫自己，看了林書豪一眼，笑道：“好啊！”

于是林鉛華她們便随着陳星一道走了，只剩林書豪在屋子裏一個勁兒地嘆氣，像極了一個怨夫！

到了鋪子後，陳叔叫夥計把鋪子裏最好的衣服都拿了出來，“二小姐，您看看，您相中哪件了，我這就讓人去給您做新的！”

林鉛華看了看眼前的這些衣服，大抵樣子都出不多，只是顏色和一些衣服上的花樣不大相同，難怪在那冊子上看着都一樣了！

正在林鉛華她們選的時候，從裏邊兒出來個夥計，對陳星說道：“陳師傅，公主的那件衣服出了些問題，您去看看。”

陳星一聽便對着林鉛華笑道：“二小姐，您先選着，我進裏間兒瞧瞧去。”

“是公主及笄時要穿的衣服？”

“是的。”

“看來陳師傅很厲害啊，連公主都要你給做衣裳！”

“哎呦，二小姐，您可別笑話我了！”

“我這可沒有笑話您的意思，完全是很真誠地在稱贊您吶！只是，不知道陳叔方不方便讓我們去看看您給公主做的衣裳？”

“當然可以了，二小姐請随我進來吧！”

說着，林鉛華一行人便進了裏邊。

“哇，真的很漂亮呢，陳叔，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麽不給我們小姐也做這麽一件呢？”蓮芯帶着不滿地抱怨。

陳星一聽有點兒急了，“蓮芯姑娘這可是冤枉我了，這是給公主量身定做的，自是不能和別個重了樣，二小姐，這……”說着便朝林鉛華這方看來。

林鉛華笑笑，“沒事兒，別聽蓮芯胡說！”

“我哪兒胡說了，既然不能一樣，那陳叔您就給小姐做件更漂亮的！”

陳叔一聽蓮芯這話，是說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一時還真是有些左右為難了。

林鉛華看了蓮芯一眼，“行了蓮芯，你就別為難陳叔了！”然後又看着那件衣服，“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這腰身和袖口有點太寬了，而且有點兒長，總感覺有些累贅！”

“二小姐說的是，不過，咱們天樂王朝女子的衣服向來都是這樣的。”

“哦！”林鉛華轉身看着陳星，“陳叔啊，這麽說，咱們這兒是可以為客人量身定做的哈？”

“那是自然！”

“好，既然如此，我回去畫個圖，明兒個給您送來，可以嗎？”

“當然可以，真沒想到二小姐還會設計衣服啊！”

林鉛華笑道：“我哪兒會什麽設計啊，不過是有些想法罷了，那我們就先走了，陳叔！”

“二小姐慢走！”

就在剛剛，林鉛華已經決定了，要在自己及笄那天讓自己重生。如果說人這一輩子至少會有一次萬人矚目的時刻，那麽，屬于林鉛華的那一次就是她及笄那天！

第三十一回傷風敗俗？

次日，林鉛華将畫好的圖紙送去鋪子，陳星一看就傻眼了，“二小姐，這……”

林鉛華已經料到陳星會有這樣的反應，“行了，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可是，二小姐，這衣服，沒人這麽穿過啊！”

“那我就做第一人，說不定效果還不錯呢，我們要勇于嘗試嘛！”

“可是……”

陳星還想說什麽，就被林鉛華打斷了，“行了，就按我畫的去做，同時再幫我做一件傳統的服飾，放心了，有什麽事我擔着！”

說完，林鉛華就奪門而去了，只剩陳星在後邊連連搖頭，“二小姐，這恐怕不行啊！”

這時一夥計從後邊走過來，看了看圖紙，“陳師傅，真要這麽做啊？這圖看着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是不是有點兒太不合禮數了啊！”

陳星看了一眼夥計，“唉，有什麽辦法，小姐讓做，咱們就只好照做了！”說着便拿着圖紙進去了。

接下來的幾日，林鉛華倒是忙得不亦樂乎，除了要準備自己想的那些事兒，還要按着傳統的規矩做準備，所以壓根兒沒機會再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前些日子心裏的那些個陰霾好似一下子散了不少，用林鉛華的話說就是，“這人吶就不能閑下來，一閑下來，沒事兒也能給你整出點兒事兒來！”杜若和蓮芯對于她這種說法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裏倒是挺認同的，杜若還說林鉛華這是話俗理不俗！不過說到古代這及笄禮林鉛華就頭大了，沒想到一個及笄禮而已，竟然會有十七道程序。

這不，杜若現在正在屋裏為林鉛華掃盲呢！

“這及笄禮共有十七道程序，依次為迎賓、就位、開禮、笄者就位、賓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訓、笄者揖謝、禮成！”

林鉛華右肘杵在桌子上撐着腦袋，木讷地聽着杜若說着這些，“完了？”

“嗯，大致就是這些了！”

林鉛華手一滑，腦袋就閃了一下，“還大致？我的蒼天吶，這不是要我親命呢嘛？哎，不是，當初你和蓮芯姐姐及笄的時候，怎麽不見有這麽麻煩的啊？”

杜若一聽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我們那時只有自家人在，又無宴請賓客，意思意思就行了，哪裏用得上這麽大的陣仗啊！”

林鉛華聽杜若這話似是有些酸酸的味道，心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那，那我也不宴請賓客不就行了，就咱們一家人熱鬧熱鬧就行了，我也沒那麽多講究！”

“那怎麽行，林家在京州也算是個大戶人家，怎麽能不宴請賓客，到時讓人家知道豈不笑話？再說了這賓客愈多，說明自家女兒愈金貴，這是對你好啊。我們那時是沒有這樣的條件，你怎麽能和我們比呢？”

林鉛華聽杜若說着不免有些傷感，便也不好再說什麽，“好了好了，我記就是了。”

林鉛華拿過書仔細看着，“這主人指的是我爹爹和娘親，那這正賓、有司和贊者又是什麽啊？”

“這正賓是指有德才的女性長輩，我聽說你外公過些日子就要來京州了，到時陸姑娘的雙親也會來，林夫人好像是有意讓陸夫人為你做正賓，至于有司就是到時候為你托盤的人，由蓮芯做，而我就做贊者，協助你完成及笄禮。”

“哦，這樣啊，那有你在還好些！”

“我自然會幫你，但你也不能全靠我，你也要用心記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正用功呢麽！”

正說着，便聽到蓮芯在門外喊道：“小姐，陳師傅來了，說是你要的衣裳做好了。”

林鉛華一聽放下書就去開門，“真的啊？在哪兒？”

“在正堂候着呢！”

“走，去看看！”

說着，三人便一起朝正堂走去。

陳星一見林鉛華進來了便即刻起身行禮，說道：“二小姐，您的衣裳做好了，您看看還合不合意？”

“有勞陳師傅了！”林鉛華說着便拿起了旁邊新做的衣裳，然而在衣裳打開的一瞬間，杜若和蓮芯都傻了。

“華兒，這，這就是你要的衣裳？”

林鉛華拿着衣裳在身上比着，“對啊，怎麽樣，好看嗎？”

杜若倒吸了一口氣，看着蓮芯抽了抽嘴角，最終也沒說出什麽。

陳星看在一旁也是一陣唏噓啊，真不知要是被老爺夫人看去了會是怎麽個樣子！

“小姐，這，這衣裳穿不得啊！”蓮芯看着那衣服長短剛沒過膝蓋，領口大敞着，袖子還少着一半，不禁大聲喊道。

林鉛華正埋頭比着衣裳，聽到蓮芯這麽說，不禁擡頭看着她，“為什麽啊？”

“這衣裳，太，太……”

“太什麽？”

蓮芯一咬牙，一閉眼，“太傷風敗俗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

“小姐，我知道我說的有點過分了，但如果你那天真的穿了這個的話，估計整個京州的人都會這麽說你的，到時候咱們林府的人恐怕都沒臉出門了！”蓮芯聲音越來越小，而林鉛華的眼睛也越眯越小。

“傷風敗俗？沒臉見人？呵，這麽說這件衣裳我還真的就穿不得了？”

蓮芯和杜若都贊同地猛點頭。

林鉛華轉頭看着陳星，“你也這麽認為？”

陳星一臉尴尬，“呃，這個，二小姐還是不穿的好。”

林鉛華冷笑一聲，“照你們這麽說，我還非穿不可了，我倒要看看這件衣裳能掀起什麽大風浪的！”

“小姐~”

“華兒~”

杜若和蓮芯異口同聲地喊道，聲音裏頗有些無奈，而陳星則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林鉛華看着這三人，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不過，“行了，這事兒就這麽決定了，暫時先不要告訴爹爹和娘親，哦，姐姐和大哥也別說，這事兒目前就咱們幾個人知道。”說着又瞥了陳星一眼，“給你鋪子裏的那幾個夥計說，讓他們守緊口風，當心禍從口出！”

陳星連連點頭，“是是是，小的一定給他們說。”

“好了，你們也別愁眉不展了，我這不還做了一件正常些的衣裳麽？你們放心，我有分寸的，在行禮的時候，我還是會遵守祖訓，穿着得體的，至于這件是表演節目的時候要穿的。”說着又看向杜若和蓮芯，“對了，兩位姐姐，不知那曲子練得如何了？”

杜若和蓮芯無奈對視一眼，同聲道：“準備好了！”

林鉛華展顏一笑，走至她們面前，“那就多謝兩位姐姐了！”說着便挽着杜若和蓮芯笑道：“好了，你們放心，大不了我在裏邊再穿一件裏衣就好了嘛~你們就別再生氣了！”然後又對陳星說道：“陳師傅，這個先謝謝你了，麻煩你回去再幫我做一件稍微緊身一些的裏襯。”

“好的，那小的就先告辭了。”

“行，陳叔慢走。”

送走了陳星，林鉛華轉身對杜若和蓮芯說道：“好了，咱們現在去練一下曲子，看看效果？”

“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說着，杜若便拉着蓮芯和林鉛華一起回後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