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甜筒
馮嘉揚騎着自行車慢悠悠地在周圍覓食,沿路路過的每一家店他都瞥了一眼,都不太想吃。
直到視線瞥到一家名叫“糖果屋”的冷飲店,他才愣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騎到了市中心。
馮嘉揚頭一次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毛病,他來找祁愈幹嗎?大周三的好學生都在學習,就算兼職也得周末啊。不對,他找祁愈幹嗎,中邪了。
馮嘉揚重新蹬上自行車腳踏板,突然透過玻璃門看見櫃臺後冒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十七歲的少年,渾身長滿了刺,帶着倔強,高傲,還有對未來的不畏。
中了邪的馮嘉揚将自行車堆在牆角,轉身推開了冷飲店的玻璃門。
“歡迎光臨。”
祁愈擡頭朝門口看去,四目相對,黑衣黑褲的馮嘉揚大步朝他走來。
他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恢複正常。直到馮嘉揚走到點單臺,他才公事公辦地開口說:“請問需要點什麽?”
馮嘉揚掃了眼點單臺上的宣傳頁,滿腦子都是趙傑口中最貴的冰飲,他想了想說:“一個甜筒。”
祁愈利索地下單又問了句:“還需要別的嗎?”
“不需要。”
“共6元,現金還是掃碼?”
馮嘉揚摸口袋掏出手機,“......掃碼吧。”
祁愈示意他掃碼的位置,轉身制作甜筒。
馮嘉揚掃完碼後甜筒也遞到了面前,他接過甜筒找了個靠窗的座位。這個點冷飲店很安靜,其實打他進來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但轉身就走又顯得他很心虛一樣,于是只能硬着頭皮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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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都覺得自己傻逼,餓得要死卻大老遠跑冷飲店買甜筒吃?
絕對是洗澡的時候腦子灌水了。
好在這家店的沙發還像回事,馮嘉揚窩在單人沙發裏準備歇一會兒再出去覓食,這一眯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店裏本來是有兩個兼職,另一個有事請假,所以今天只有祁愈自己。索性客人并不多,祁愈還能忙活的過來,偶爾還能趁着沒有客人的功夫背背英文單詞。
直到牆上的鐘表指向九點鐘,祁愈才慢悠悠直起身,把賬單統計好又簡單地收拾下點單臺,才從抽屜裏拿出備用鑰匙準備關燈離開。
馮嘉揚睡得很安靜,祁愈差點沒注意到他,還以為他早就走了。
祁愈在馮嘉揚桌邊停下腳步,覺得這人還是睡着的時候看着不那麽欠揍,他伸手叩了叩桌面,沒好氣地說:“醒醒。”
馮嘉揚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接着就撞進祁愈冷冰冰的視線中,頓時冒了火:“操,幹什麽?”
祁愈什麽也沒說,伸手點亮馮嘉揚放在桌上的手機,示意他自己看看。
馮嘉揚皺着眉頭瞄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這才徹底清醒,他都睡了這麽久了。
祁愈嘆了口氣,才無奈地開口:“我要下班了。”
馮嘉揚煩躁地拿起手機,起身離開。
祁愈跟在後頭關燈鎖門,突然身後的馮嘉揚大罵一聲。
祁愈:“?”
“操,我車呢?”
祁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問道:“什麽車?”
馮嘉揚吼道:“我來的時候騎了一輛自行車,就停在你們店門口了。”
祁愈的目光順着馮嘉揚示意的位置瞥去,空曠曠的什麽都沒有,他看了能有半分鐘,終于開口:“你進店的時候鎖車了嗎?”
馮嘉揚這下反應過來,徹底怒了:“偷車偷到老子頭上了!”
他剛想再罵幾句,下一秒就被祁愈打斷:“直接報警吧,門口有監控,明天等老板娘來了我讓她幫你調一下。”
聽祁愈這麽一說,馮嘉揚的火氣頓時消散大半,轉而代替的是莫名的尴尬,他質疑了下:“能找回來嗎?”
“不一定。”祁愈琢磨了一下。
馮嘉揚內心一個“操”,“那我報警有什麽用?”
祁愈懶得再跟他廢話,收緊衣領準備離開:“有困難找警察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
馮嘉揚聽明白了,祁愈這是話裏話外地罵他連小屁孩都不如,但他并不覺得生氣反而還被逗樂了。
他三兩步追了上去,反駁道:“那你有困難為什麽不去找警察?”
“我沒有困難。”祁愈冷冷淡淡的聲音從一旁傳出。
這人說話聲挺好聽,就是沒什麽感情,太機械了。馮嘉揚“哼”了一聲:“莫名其妙地被人冤枉失去參賽資格,拿不到獎金被逼無奈出來打工,這難道還不困難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馮嘉揚說得輕松,就好像造成這一連串事的罪魁禍首不是他似的。
祁愈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向馮嘉揚,“你很閑嗎?”
馮嘉揚笑眯眯地打量眼前的人,他好像不管遇到什麽事,聽到什麽話表現的都是一個模樣。他突然來了興致,打趣道: “天這麽黑太危險了,我送送好學生回家。”
“不用。”對于祁愈來說,害怕的不是沒有路燈漆黑黑的長街,而是人心。
馮嘉揚越挫越勇,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我有義務關愛同學。”
“壞學生還會關愛同學?”祁愈忍不住問道。
馮嘉揚沒回應,就這麽沒臉沒皮地看着祁愈,像是再說,反正我就跟着你能把我怎麽樣。
祁愈見他跟狗皮膏藥似的也懶得管他。他漸漸加快腳步,走了約摸十分鐘終于停了下來。
馮嘉揚擡頭看見“網吧”兩個字時,整個人明顯愣了一下,想起剛剛祁愈的話,他不甘示弱地說:“原來好學生不僅會夜不歸宿,還會上網吧。”
祁愈當做沒聽見,走了進去。
網管年紀不大,主動沖着祁愈打招呼,看樣子應該是舊熟。馮嘉揚跟在後面,他對學霸再一次有了新一層的認知。
“超哥,”祁愈開口,“還有位置嗎?”
王超掐滅煙頭,點點頭又提醒道:“老規矩啊,要是人滿你得讓位置。”
祁愈“嗯”了一聲,随後四處尋找空位子。
馮嘉揚剛往裏走就被攔了下來:“你開機子嗎?”
他皺着眉壓住火氣:“我找人。”
馮嘉揚找到祁愈時,那人已經熟練地睡在椅子上。他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祁愈旁邊的空位上,沒輕沒重地拍了祁愈一下,“你幹嗎呢?”
祁愈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沒好氣地說:“你已經安全把我送到家了,就別打擾我睡覺了。”
“睡這?這是你家,你騙鬼呢?”馮嘉揚一連抛出三個問題。
祁愈和他對視一眼,閉上眼睛不想理會。
馮嘉揚見狀忍不住在心裏罵道:好心當成驢肝肺,活該被人欺負,招人煩。他煩躁地撓了撓頭,越想越不對勁,他為什麽要生氣?這人睡哪跟他有什麽關系,果斷起身離開。
馮嘉揚推開網吧大門,在門口轉了兩圈,然後咬着牙狠狠地朝牆踹了一腳,低聲罵了一句傻逼後轉身折了回去,将縮在椅子上的祁愈一把拽起來。
祁愈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吓了一跳,見是馮嘉揚後才将冒出的火氣慢慢壓回去,“你到底要幹什麽?”
“閉嘴,”馮嘉揚把他拎出網吧,霸道地命令:“我餓了陪我吃飯。”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要吃就去吃,拉着我幹什麽?”祁愈忍不住罵道,用力掙紮了兩下,奈何馮嘉揚的力氣太大,沒掙脫出。
馮嘉揚無視祁愈的掙紮,拽着祁愈一股腦地往前走,最後沒頭沒腦來了句:“我自己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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