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同住
馮嘉揚住在四樓,祁愈跟着他拐進樓道裏,樓道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亮就是馮嘉揚手機裏的手電筒。
“這小區年代太久,住的基本都是老頭老太太,燈壞有一陣了,住戶和物業誰都不想掏錢維修,後來就沒人管了。”馮嘉揚解釋着,不忘提醒祁愈,“你以後回來晚小心點,用手機照着亮。”
祁愈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
馮嘉揚下意識地問:“有問題?”
祁愈沉默片刻:“我沒有手機。”
“你沒有......”馮嘉揚把剩下的半句話憋了回去,勤工儉學的困難戶有手機才稀奇。馮嘉揚愣了幾秒又恢複正常語氣,大方說道:“沒事,你要是害怕我下去接你。”
“你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回來?”祁愈問。
馮嘉揚打趣着:“這還不簡單,你就在樓下大喊一聲嘉哥,我就下去了。”
祁愈閉上了嘴,他就知道某人嘴裏憋不出什麽好屁。
馮嘉揚停在門前,從兜裏掏出鑰匙,鎖孔有點生鏽。他費勁地打開門,嘴裏嘟囔着:“破玩應,等老子有錢了高低換了你。”
祁愈乖乖地跟了進去,屋子是簡單的兩居室,屋內的陳設雖然舊了些,但整理得很幹淨,牆上還挂着馮嘉揚一年級時得到的獎狀,“三好學生”“語數雙百”“動手小達人”“表現優秀獎”......個別獎狀殘缺不全,還能看出膠帶粘補痕跡。
祁愈怎麽也想不到小時候的馮嘉揚還挺乖巧的。
馮嘉揚注意到祁愈的視線,臉色一黑,立馬沖過去擋在獎狀面前,更恨不得當場找個縫隙把祁愈團團塞進去。
“你笑什麽?”又嘴硬道,“不過就是些滿牆的破紙,小時候我都疊飛機扔着玩。”
“為什麽要扔?”祁愈不解,“每個人都有值得被驕傲的時候。”
馮嘉揚滿臉不屑,但心裏不自覺地開心起來,嘟囔着:“就你們學霸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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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嘉揚轉身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擰開喝了兩口遞給祁愈:“你喝不喝?”
“不喝。”祁愈拒絕的很幹脆,“我住在哪?”
馮嘉揚只好把瓶蓋擰好,心裏吐槽祁愈窮講究。
“你住那屋就行,”他擡手指向其中一間,“那屋書架衣櫃都是空的,你要想放什麽東西你自己随意就行,不用跟我說,另外被單被子都是幹淨的,你要實在是介意自己帶也沒問題。”
“不用那麽麻煩。”祁愈推開門走了進去。
馮嘉揚也懶得搭理他,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意思了,請他吃飯又領他回家,在對不住他也該還的差不多了,況且自己還搭個自行車。
提起自行車他就一肚子氣,忍不住将那個偷車賊又罵上幾千遍,才帶着一身的燒烤味進衛生間沖澡。
馮嘉揚靠在床頭,頭發還沒幹透。隔壁房間沒有一點聲音,他估摸着祁愈應該是睡着了,自覺地把音量鍵調至最小,聲音也慢慢放低。
何翕:“嘉哥,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那邊聲音怎麽這麽小,困了?不應該啊。”
馮嘉揚往被窩裏鑽了鑽,壓低着聲音:“聽見了,你說什麽?”
“卧槽,”何翕既震驚又服氣,他稱贊着,“嘉哥,你比渣男都能敷衍。”
馮嘉揚咬着牙:“有屁快放。”
“沒屁。”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挺幽默的?”馮嘉揚說,“大晚上不睡覺你跑我這抽什麽瘋。”
“你大半夜寫三千字檢讨試試!”何翕委屈地控訴,“孫猴子這貨太歹毒了,居然用游戲機誘惑我,明明你交給他的任務轉頭砸我手裏了。”
馮嘉揚揉了揉頭發,感覺幹得差不多了,“誰讓你惦記他新買的游戲機,三千字換一個月你還好意思叫屈,要不然你把檢讨送過來我自己寫。”
“真的?”何翕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馮嘉揚“呵”了一聲:“真的,順便把游戲機也一起送過來。”
何翕大吼:“我不!”
接着馮嘉揚的微信收到“河東河西”發來的一張照片,馮嘉揚幹脆地點開圖片。
何翕一臉得意:“不過給你看看照片也不是不行,看看這機身,手感也是一級棒,我今晚就準備摟着它睡覺。”
馮嘉揚很想把這貨的微信拉進黑名單,“好心提醒你別壓壞了,要不然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何翕又接連發來四張照片,分別是從不同角度拍的:“讓你全方位看看我小老婆美不美。”
馮嘉揚黑着臉,認真思考最近自己的校霸人設是不是有點崩,是不是有必要在某些人面前重新樹立威望。
何翕陷進自己的幻境中,馮嘉揚正準備切斷電話,忽然房門不輕不重被人敲響。
他掃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表,才意識到已經11點半了,有點兒好奇這麽晚了祁愈居然還沒睡?還是被他吵醒了?
他穿上拖鞋,下床開門,毫無準備地對上祁愈那雙冷冰冰地目光。
祁愈穿的還是自己那套衣服,馮嘉揚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沒給準備睡衣。
“有事嗎?”馮嘉揚有點莫名地心虛。
祁愈:“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嗎?”
馮嘉揚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何翕的嚎叫:“嘉哥,你屋裏有人?”
他愣了幾秒,才想起他跟何翕一直都是通話外放。馮嘉揚沉着臉在祁愈的目光中,轉身拿起讓他扔在床上的手機準備切斷通話,省得那小子沒憋什麽好屁。
果不其然。
在馮嘉揚即将切斷的同時,手機那頭的何翕又驚訝地冒出一句:“嫂子嗎?”
通話結束,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
馮嘉揚恨不得現在沖進何翕家宰了那貨,他拿着手機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嫂子”“嫂子”.......
嫂你媽。
馮嘉揚恨得牙癢癢,但祁愈還在門口。他想到何翕總挂在嘴邊的人生格言:只要自己表現得毫不在乎,尴尬的就是別人。于是他選擇性的忘掉今晚聯系過何翕的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轉身面對祁愈。
“要什麽?”一次性洗漱用品,傻逼!
“哦,睡衣是吧。”
操!
呸呸呸!
“那個......牙刷是吧。”馮嘉揚自以為表現得很自然,“一次性的沒有但是有新的,可以嗎?”
祁愈自始一個表情,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可以。”
馮嘉揚鑽進衛生間,從洗手池下面的櫃子裏翻出一只拆了封的新牙刷,想也沒想起身遞給祁愈。
祁愈掃了一眼馮嘉揚手裏的牙刷并沒有要接的意思。
“拿......”馮嘉揚這才發現自己遞給祁愈的是一只嫩粉色牙刷,粉色也就罷了,可它好死不死跟洗手臺上馮嘉揚那只深藍色的是一對。
當初馮嘉揚買牙刷的時候也沒考慮那麽多,只是單純地覺得牙刷樣式挺特別的就随手拿了一個,哪在乎是不是情侶牙刷。
馮嘉揚覺得自己百分百是中邪了,再看到情侶牙刷的一瞬間,腦子裏就像是住了個複讀機,一遍遍重複着何翕的那句“嫂子嗎?”“嫂子?”“嫂?”......
“操。”馮嘉揚沖着牙刷罵了一聲,這是我家!寄人籬下的不是我!我幹嗎要心虛!
馮嘉揚越琢磨越來氣,煩躁地把牙刷扔在洗手臺上,對上祁愈的目光理直氣壯地說:“就這一個愛用不用。”
祁愈看着無緣無故發脾氣又摔門離去的馮嘉揚,有點摸不清頭腦。他盯着孤零零躺在洗手臺裏的粉色牙刷,覺得馮嘉揚可能是心疼給他用了。
他猶豫片刻,嫌棄地拿起牙刷,真想不到校霸內心這麽粉嫩,于是思考着明天用不用買個一樣的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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