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護食
一連三日,寒贏從議事廳回來便與溫溫讨論推行簡體字的事宜,甚至親自參與了教案的拟寫。
這讓重顏又對自己認知産生了懷疑。
公子興許是個愛說話的,只是自己不會說話,所以公子這兩年來與他說的話,都沒有這幾日與溫小姐說得多?
這日議事結束,何郁留了下來:“我想與溫姑娘商量商量教學的事情。”
之前寒贏已經與幕僚們讨論過推行簡體字的事情,部分文官有異議,全部武官都舉雙手贊成,剩下的文官覺得,假如推行真的能大幅度提高民衆的識字率,确實可以一試,因此在少數服從多數的情況下,此事便通過了。
要推行拼音,還要推行簡體字,這是個很大的工程,何郁作為主管民事的司徒,自然得和負責教學的溫溫通通氣。
寒贏沒有意見,淡淡地點了點頭。
何郁随着寒贏往後院走,邊走邊對重顏道:“幫我準備點吃的,今早起得晚,沒來得及吃早飯。”
何郁常在寒贏家蹭飯吃,重顏見慣不怪,看了看主子,見他沒有表示,便去準備了。
二人轉過回廊,何郁突然吸吸鼻子:“什麽味道?好香啊。”
寒贏聞了聞,确實有股子濃郁的香味。
“好像是玫瑰花的味道。”何郁循着香味望去,“是從你家的小廚房裏傳出來的。”
玫瑰花?
寒贏想起前幾日與溫溫一同摘的玫瑰花,淡淡地道:“許是鮮花餅的味道。”
語調微揚,帶着淡淡的炫耀。
何郁與他相識多年,如何聽不出來,故作好奇地往前走:“我還未吃過鮮花餅,剛巧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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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贏頓時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滿口花香的鮮花餅,他還沒得嘗過呢?
小廚房裏,溫溫恰好烤出了第一批鮮花餅,正在試味道。
拿一個遞給春樹,春樹沒敢先吃,推了回來,溫溫只好自己吃了。
表皮酥脆,內餡香甜,溫溫滿意地點了點頭:“還不錯,你試試?”
“好啊。”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男音。
溫溫和春樹扭頭望去,只見一面白清秀的青年熟門熟路地進了小廚房,城主寒贏跟在後面。
“你好。”
溫溫前幾日在議事廳見過他。
青年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認識她,她卻是不認識自己,便自我介紹道:“我叫何郁,是主管民事的司徒,你教夫子們拼音和簡體字的事情由我負責,今日想找你商量具體事宜。”
溫溫點頭:“我記得你,剛做好的鮮花餅,要不要嘗嘗?”
“咳!”
寒贏在門口輕咳了一聲。
溫溫看向他,臉色好像有些不對,眨眨眼:“小哥,你摘的花,你先嘗。”
何郁奇怪地望了寒贏一眼,沒作聲。
寒贏卻明白他這一眼的意思:你還會摘花啊?
顧不得理會他這陰陽怪氣的眼神,寒贏伸手接過溫溫遞過來的鮮花餅,端詳了一下,米白的鮮花餅烤得香脆,放進嘴裏一咬,玫瑰花便充斥了整個口腔和鼻腔,間或還能嘗到玉蘭花和菊花的香味,真是美味不可言。
“好吃嗎?”
溫溫仰着頭望着他,盈水般的眼眸滿是期待。
寒贏矜持地點了點頭。
“我也試試。”
何郁迫不及待地自己伸出手拿了一個。
溫溫又取了一個給春樹,連一向面無表情的城主都吃得嘴角隐約有笑,春樹這次沒有再拒絕。
“啾啾!”
一直站在柴火堆上垂涎三尺的長福見沒人理它,不得不出聲宣示自己的存在。
溫溫扭頭看了它一眼,笑着把一塊鮮花餅攤在手心:“吃吧。”
長福撲棱一下飛過來,叼起鮮花餅,落到地上,放在牛牛面前,啾啾叫了兩聲。
牛牛湊上前,聞了聞,又擡頭眼巴巴地看着溫溫。
溫溫充當解說員:“它不吃,長福你吃吧。”
長福三個頭歪着,小豆眼骨碌碌地盯着牛牛看了一會,确定它真的不吃後,才低頭猛啄起來。
它吃得飛快,須臾便啄完了一個,又擡頭看着溫溫。
溫溫搖頭:“吃一個就行了,吃太多了你會消化不良的。”
“啾啾。”
長福輕輕叫了兩聲。
溫溫還是搖頭:“不行。”
長福的三個頭便垂了下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何郁第一次見溫溫和小狗、小鳥這般說話,驚訝地笑道:“溫姑娘,你懂獸語?”
“不懂,看它們的表情猜的。”
何郁已經吃完了一個鮮花餅,望了望碟子裏僅剩的三個餅子,笑道:“溫姑娘,我今日來得急,還沒吃早飯……”
“何司徒,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早飯我準備好了。”
重顏從外面進來,眼睛盯着鮮花餅,使勁咽了咽口水。
滿口花香的鮮花餅,溫小姐說可以給他三個的。
溫溫忍着笑,把碟子遞過去:“說好了給你三個的,拿去吧。”
重顏喜笑顏開,伸手想接。
“咳。”
身旁響起主子的咳嗽聲。
重顏立即收回手,想了想,拿了一個:“我先吃一個,剩下兩個以後再吃。”
溫溫無所謂地笑笑,順手把碟子遞到寒贏面前:“還吃嗎?現在涼一些了,裏面的餡會變得酥脆,跟剛才熱的時候吃口感不一樣。”
寒贏點點頭,伸手拿了一個。
何郁就站在寒贏身旁,覺得下一個應該輪到自己了,便沒主動要。
主要是他剛才已經主動拿了一個,再主動拿顯得自己貪吃了。
沒想到,溫溫随手把剩下的那個塞進嘴裏,細細品了品,問寒贏:“有沒有覺得好像太甜了些?這種甜度,普通人能接受嗎?”
“尚可。”
“是嗎?我比較能吃甜食,還怕你們覺得太甜了,如果不甜,那以後我就按這個甜度來做了。”
“嗯。”
“那你覺得這個能在你的酒樓賣嗎?”
“可。”
“定價多少?十文一個可以嗎?”
“二十。”
啧啧,真不愧是木城第一大戶,這麽會做生意。
溫溫點頭:“那就二十文一個,每天限量供應,你家的玫瑰花也做不了多次。”
何郁本來期待的鮮花餅落入了溫溫嘴裏,現在又聽得二人談生意談得熱乎,完全忽略了自己,忍不住清清嗓子:“溫小姐,我家也種有玫瑰,可不可……”
“不可。”
他話未說完就被寒贏打斷了。
何郁看向溫溫,溫溫攤攤手:“我們是合作夥伴,他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何郁嘆氣,多好吃的鮮花餅啊,要是能參一股,指定能大賺一筆。
“不過,我們可以收你家的玫瑰花。”
何郁重新打起精神:“也可,我家城外的莊子上也種了不少。”
溫溫望了望寒贏,見他沒意見,點點頭:“屆時我們看質量看需要來收。”
“如何收?”
溫溫飛快地算了一下成本:“十文一斤,怎樣?”
何郁睜大眼睛:“你的餅子都賣二十文一個了,為什麽我的花才十文一斤?”
“玫瑰花只是其中一種原料,還有面粉、糖等其他原料,外加人工,十文一斤玫瑰花已經很高了。”
何郁考慮了一下:“好吧。十文就十文,不過我有要求,要是我想吃,優先提供給我。”
錢賺不賺倒是其次,最重要是想吃就能吃。
這個要求簡單,溫溫同意:“行,那晚點我們拟個契約。”
“咳!”
寒贏又咳嗽了一聲。
何郁終于想起自己來找溫溫的目的:“溫姑娘,何某此次是來與你商議教學的事情。”
“噢,這事啊。”溫溫把空碟子遞給春樹,“你按我剛才教的,把剩下的餅子烤熟就行。”
交代完,溫溫出了小廚房,往寒贏的書房走。
何郁自然知道這是往寒贏書房的路,只是不明白為什麽溫溫走得這般自然,難道她不知道寒贏的書房不讓閑雜人等進去嗎?
何郁想提醒溫溫,她挺好的,懂拼音又會做鮮花餅,他不忍心看她一會因被寒贏拒之門外而難堪。
還沒等他問出口,溫溫已經又和寒贏說上話了:“昨晚臨睡前,我突然想到,不如我們在教案裏加上一篇內容——各種公文的格式,比如書信、狀子等等。這樣大家識字後,也不必再去找專門的人來寫信寫訴狀!”
“嗯。”
“你覺得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
等到他們聊得告一段落,何郁可以插嘴時,驚奇地發現,他們已經走到寒贏的書房門口了。
重顏打開門,小狗和小鳥率先進去,而他那位眼裏從來只有公事和刀劍的好友,習以為常地跨了進去,完全沒有任何抵觸。
溫溫也自自然然地進了書房,好似已經來過好多次。
何郁眨眨眼,确認自己真的沒有看錯後,震驚得舌頭差點打結。
看來這位好友對溫姑娘不止另眼相看,還毫無原則!
“何司徒,請進。”
重顏見他呆呆地站着門口,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何郁穩穩心神,擡腳走了進去。
溫溫和寒贏已經在矮幾旁坐好了,正頭對着頭認真地看着矮幾上的紙張。小狗安靜地趴在她身旁,鳥也安靜地蹲在狗旁邊,一副特別溫馨特別圓滿的畫面。
何郁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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